第 9 章(1 / 2)

逢春 的盧 10890 字 7個月前

正趁人不注意小心翼翼給自己揉腰的竺玉,隻當陸綏再同彆人說話。

周遭都靜了下來,都看向了陸綏。

竺玉也默不作聲的放下了手,眨巴眨巴眼,同其他幾人一樣看著陸綏。

陸綏的眼睛好似平靜的湖泊,幽深靜遠,神色萬分難辨,竺玉從未仔細看過他的臉,山根筆挺,唇瓣抿著薄薄的直線,清透的日光澆在他雪白的皮膚,長而直的睫毛好似蝴蝶的翅膀,長得很精致。

不怪乎那麼多名門閨秀對他趨之若鶩。

陸綏麵色不改,對著竺玉又說了一遍:“衣裳脫了看看。”

竺玉有瞬間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陸綏可真是口出驚人。

男人之間,脫個衣裳坦誠相待倒也不是驚世駭俗的事。

她便是生氣,也不能表現出來。

若她大題小做,反而顯得她大驚小怪。

陸綏興許是察覺到了自己直白吐出來的話有幾分冒犯,稍作停頓,他接著說:“你腰上的傷,給我看看。”

竺玉提起的心又緩緩落下,她的心臟已經經不起大起大落,不然遲早有天要被嚇死。

竺玉謝絕了他的好意:“不礙事。”

陸綏往前走了兩步,迎麵而來的壓迫感沉得叫人不敢和他直視,他站定,語氣淡淡:“殿下不必逞強,我也並無惡意。”

李裴也才想起來那天他還傷了腰,小霸王當即就不淡定了,頭一回覺得陸綏像個人。

他一把捉住竺玉的手腕,手已經伸到他的腰間,“對啊,你那天腰上還被秦衡這個狗東西踹到了,趕緊讓我幫你瞧瞧。”

竺玉感覺自己的腰帶已經岌岌可危。

李裴力大如牛,上起手來毫不避嫌,當眾就要扯開她的腰帶,她嚇得魂飛魄散,立刻摁住了他作亂的手,臉都掙得紅透了,她咬牙道:“人太多了,不方便。”

李裴頓了頓,看她紅得滴血的臉,想了下覺得也是,便鬆開了他的手:“行,我去隔間給你仔細瞧瞧。”

竺玉往後站了站,她深深吸了口氣:“回去我讓平宣給我瞧瞧。”

平宣雖是太監。

但也算半個男人。

這樣說也不會叫人懷疑。

李裴忍不住道:“平宣那個小太監笨手笨腳的,不給你添亂就罷了。”

竺玉裝出煩躁的樣子來:“衣裳脫了又穿,實在麻煩,何況我先前已經塗了藥。你們都不要多管我的事。”

最後一句話。

語氣冷冷的。

已是拿出了儲君的氣勢來。

李裴平日雖喜歡和她鬨,說到底也怕她真的動了氣,小貓兒撓人是不疼,但也癢啊。

陸綏默不吭聲望著她,鋒利的眼神仿佛能把她看透,竺玉心裡發顫,覺得自己好像在他眼中是透明的。

她不自在的撇過臉。

細細的脖頸。

羸弱的身段。

聽見他要看他的身子,臉都被嚇得慘白,見不得光似的。

陸綏並未善罷甘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殿下客氣什麼?身體要緊。”

緊接著就不由分說攥著她的胳膊把人帶到了隔間。

門扉砰的一聲關緊。

外邊的聲響好似也一並被隔絕乾淨。

這間屋子平時不大會有人來。

黑黢黢的,不怎麼透光。

竺玉這會兒都得慶幸光線足夠昏暗,什麼都看不清楚才好,她緊張的快要吐了。

腦子更是一團亂麻,緊要時刻就像漿糊團在了一起,電光火石的時間根本想不出應對的好辦法。

當前姑且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竺玉一步步往後退,後腰抵著書架才迫不得已堪堪停住了腳步,她的心臟咚咚用力敲擊著胸口,攥緊了手指,氣息有些混亂,勉勉強強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什麼異樣:“陸兄是要幫我上藥嗎?”

她篤定了他沒拿藥。

若是陸綏不能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她便可順理成章推脫此事。

陸綏嗯了聲,不知何時他手裡竟已經拿著一個藥瓶。

他似乎也沒有要點燈的打算,借著窗棱透進屋子裡的光線就足夠看清她腰上的傷。

靜默半晌。

少年撩起眼皮看她一眼:“殿下怎麼還不脫衣裳?是也要我幫忙嗎?”

竺玉倒是想像他這般處驚不變,心性卻不夠堅韌,尤其是她本就心虛,更是無法裝得坦坦蕩蕩,她說:“我…我…我…”

支支吾吾好半晌。

連句完整的話都吐不出來。

陸綏看她猶猶豫豫好像遭了極其為難的事情,小臉白白的,被嚇得不輕,不知道還以為他怎麼著她了呢。

陸綏並非沒事找事,隻是不想欠她的人情。

少年打架牽扯到無辜之人,說也說不過去。

若是陸綏沒有瞧見倒也還好,偏偏讓他看見了沈竺玉難受揉腰的樣子,他若是裝瞎都有幾分過意不去。

欠了誰的都行。

他可不想欠了這個不討喜也活不長的太子身上。

陸綏顯然也不想再聽她扭扭捏捏時說的話,上前兩步,高大的陰影像是吞噬了她的巨獸。

陸綏的力氣比李裴有過之而無不及,他上來就悶聲不吭的扯開了她的腰帶。

雲紋玉腰帶墜落在地。

她身上的衣裳很是寬鬆,外袍裡麵還有裡衣,穿得倒是嚴實,看著卻還是瘦。

竺玉顫顫的摟緊衣襟,方才勉強裝出來的冷靜這會兒也差不多煙消雲散,她的身體抖得說不出來話。

陸綏垂眸看了她一眼,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少年白嫩的麵頰泛著的潮紅,鴉色眼睫也抖個不停。

怎麼就氣成這樣了?

仿佛受了極大的羞辱。

陸綏伸手,還要脫了少年的外衫。

誰知她像是受了巨大的驚嚇,往後退無可退,栽在了供人休憩的小床上。

這樣倒也省事了。

陸綏收回了手,站在床邊看著她,他抿了抿唇,說:“你自己脫。”

竺玉氣得滿臉通紅,喉嚨先是被堵住了,待她對上陸綏的眼神就又像窒息了似的,什麼生氣的話都不敢說。

她臥病在床的那幾個月,早就見識過陸綏的油鹽不進,他要做的事情,便是你說破了嘴皮子也沒用。

一邊嗯嗯嗯陛下說得對。

一邊該是如何就還如何,得寸進尺的冒犯她!

竺玉腦瓜子嗡嗡的疼,她吐了口氣,顫抖的靈魂好似慢慢冷靜下來,她說:“你背過身去。”

陸綏嘖了聲,狐狸尾巴隻有在兩人單獨相處時才會露出來:“都是男人,有什麼看不得的。”

窗外送來一縷明亮的光線。

斜斜沒入床帳上方。

她的臉龐隱在這縷金光裡,臉上微醺的薄紅被映得透亮,好似是鮮血漫上了皮肉裡,她狠狠抓著身下的床帳,指甲發白,低垂著臉也看不清表情。

隻不過細聽還能聽得出顫抖的聲線。

她端出架子來,說:“我乃金枝玉葉,休得冒犯。”

壓著顫抖的聲線吐出這句話,她也沒有抬頭,更沒有去看陸綏臉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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