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接觸的人裡頭除了花溪, 就隻有古扉和餘歡, 餘歡隻見過一麵, 又是少言寡語的那種, 不可能與它說這些。
古扉這表現明顯不知情,莫不是花溪說的?
但是花溪一直就沒醒過,怎麼說?
“花溪也經常說些奇怪的話。”古扉陷入沉思, “記得她受重傷進空間時曾經對我說,做個好皇帝,那時父皇剛死,一切都還沒有定數,她是怎麼知道我會做皇帝的?”
那時候其實他聽見了,但是以為自己聽錯了,畢竟他怎麼做皇帝啊,如何排也排不上他, 現在真的當上了, 才察覺出不對勁。
“她也曾經說過,最好不要跟唐婉在一起,否則我以後會被她氣死。”古扉琢磨過味了,“你也這麼說,難道……”
他瞧了瞧床上的花溪,又瞧了瞧手裡的玉件,“你是花溪?”
否則的話解釋不通, 為什麼花溪明明好好的, 始終不醒, 因為她的靈魂跑出來了。
當時可能是受傷太重,亦或是已經死了,肉身被井水救了回來,但是靈魂跑了,結果被空間困住,於是有了器靈誕生?
正好時間也能對上,花溪昏迷不醒,器靈出生。
【你覺得可能嗎?】
【如果我是花溪,為什麼自己不知道?】
“你失憶了?”
【……少看點話本還能做朋友。】
古扉歎息。
其實想想也是,怎麼會有這麼多巧合,但是器靈和花溪一樣都能操控空間,現在空間在他身上,他都動不了,隻能通過器靈。
器靈一出生就會用空間的很多技巧,通過進進出出挪動空間內外的東西,還說了與花溪類似的話,器靈費儘心思救花溪,為此把餘歡拉進空間,然後是他。
暴露了這麼多,就不怕被人覬覦嗎?
威脅它如果不聽話,就把玉毀了,完全可行,畢竟它動不了。
餘歡第一次進入空間,它就與餘歡說了那麼多,好像很了解他的為人,知道他絕對不會對空間起貪念一樣。
還有他,空間也對他說了許多,就像認識許久,與他說話自然而然。
不在乎男女之防,也與花溪的性子相似,花溪就經常麵無表情脫他衣裳給他搓澡,時不時闖入他的寢屋,不小心看到他果體,也不會刻意挪開視線,大大方方望過來。
要不是知道她是女孩子,也沒有彆的心思,會以為她是猥瑣色女。
【可能因為花溪是空間的主人,而我是空間的器靈,她雖然沒醒,但是意識能影響我?】
【因為我說這話的時候腦子裡什麼都沒有,就那麼順口而出。】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知道。】
古扉瞳子裡染上了一抹失望,“好吧,不說這事了,很晚了,我們該回宮了。”
再不回去怕是有人要著急了,丞相倒也罷了,畢竟沒有進皇宮的權利,他是外臣,但是攝政王有。
他就相當於一個監護人,監護人當然有權利隨時見到當事人。
古扉分外煩惱。
這個皇帝不好當啊。
他伸手握住花溪的手,眼前一花,器靈已經連花溪帶他一起收進了空間。
他進空間是為了安置花溪,花溪的頭發還沒乾,被他鋪在枕頭上,整齊的攤開,被子拉過來給她蓋上。
想了想,突然矮下身子,嘗試抱花溪,花溪抱過他的,那時候他才六歲,被她橫著抱過,豎著抱過,還舉高高過。
他也想抱花溪,兩隻手一直穿到她胳膊下,一隻手穿在她膝蓋下,使了吃奶的勁,自然是沒成功的,畢竟還小嘛,還十一歲,和花溪差著歲數呢,不過沒關係,總有一天他可以抱動花溪。
不僅要抱,還要橫著抱,豎著抱,舉高高,差點忘了,花溪還扛過他,像扛□□袋一樣,把不聽話的他掛在肩上,頭朝下,聽話了才放他下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以後花溪要是不聽話了,他也這麼來。
古扉把花溪放好,重新鋪開頭發,蓋上被子,吩咐器靈送他出去,出去了也不要叮囑,“彆忘了調時間,外麵一天,裡麵一時辰,到點了就算是晚上也要叫醒我,每天三次按摩不能停,否則她的腿腳會萎縮,萎縮就走不了路了。”
“還有啊,水不能一次喂太多,每次中間進去,都聽到她肚子裡咕咕叫,不是餓的,應該是一次喂太多胃裡難受,以後分成四五次,一天多進去幾次。”
“我反正也閒著沒事乾,就當遊玩吧,順便乾點活,空間的菜啊果樹啊,沒人打理可惜了。”
【你先操心一下自己吧。】
【買少女的衣裳,看見的人不少,你打算怎麼解釋?】
古扉摸著下巴沉思,“這確實是個問題。”
雖然借著唐婉掩蓋了去女子鋪裡買衣裳的尷尬,但是唐婉畢竟還小,穿不了這麼大的衣裳。
“主子,時辰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
門外突然傳來小心翼翼的催促聲。
古扉眼前一亮,“元吉,你進來。”
元吉的身形剛好偏瘦,與花溪一般無二。
元吉‘哎’了一聲,連忙打開門,討好的朝他行禮,“主子叫奴才來有什麼事嗎?”
古扉點頭,“有,主子想送你一件禮物,不過怕你收了不開心,所以提前問你要不要?”
在外麵不能暴露他的身份,都以主仆相稱。
“要。”元吉一口答應,“隻要是主子賞賜的,就是一碗金汁它也是香的。”
“放心吧,不是金汁。”
古扉露出了純潔的微笑。
連金汁都能接受,看來那東西對他來說也不在話下了。
*
唐婉已經回到了唐府,一進門便見父親坐在她屋子裡,身後的管家拿著鞭子,父親板著臉厲喝,“跪下!”
唐婉心中一驚,連忙偷偷去看管家,管家從小看著她長大,很是疼惜她,但是這次管家朝她搖搖頭。
她咬牙跪了下來,委屈問,“女兒錯在哪了?父親為何動怒?”
“你還有臉問?”唐太師拿起管家手裡的鞭子朝她身上抽了過去,“家門不幸,生了你這種背著爹娘偷漢子的人,我就說怎麼看不上人家二皇子,死活要拒,原來是外頭早就有人了。”
他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本來跟二皇子聯姻就能解決,結果小妮子死活不肯,他冒著得罪二皇子的風險將這門親事拒了,正打算另尋佳緣,回來聽說小姐被人接走了。
還是個男的!
對方架著馬車,排麵很大,很明顯不是普通人,家丁自然不敢怠慢,連忙進去通報,說是來還恩了,就這麼一句話把他的寶貝女兒接走,玩了一天回來。
“女兒家私見外男,你還想不想嫁了?還要不要名譽?”他越想越氣,手上登時沒了分寸,下手狠了些,“你不要臉,我們唐家還要呢!”
唐婉身上挨了幾下子,疼的她呲牙咧嘴,著急道,“是皇上!”
唐太師的鞭子頓住,“誰?”
他聽錯了吧,小妮子現在膽子這麼大,連這種謊都敢扯。
“你想害死我嗎?”
啪!
又是一鞭子抽了過來。
唐婉抬起手臂擋住臉,“真的是皇上!”
怕父親再來一下,接著道,“還記得兩年前女兒在禦花園走丟嗎?其實女兒去見了皇上。”
“女兒給了他些銀子,他一直記著這恩,所以來還恩了。”
其實不是這樣的,那次古扉並沒有收下銀子,而且對她印象很差,是後來利用父親的官印蓋章,去邢部見了沈將軍,幫古扉帶話,古扉對她印象才改觀。
這事父親不知道,因為她隻是去看一眼帶句話,彆的什麼都沒做,所以邢部的人沒通知過父親,唐婉是覺得這樣解釋快,才隱瞞的。
她與古扉的事隻有丫鬟香兒知道,香兒一直跟在她身邊,聽到那句‘來還恩了’就知道是誰。
“香兒可以為我作證。”
香兒點頭,“奴婢雖然沒有見過皇上,但是跟著小姐進宮多次,見過皇上身邊的大太監元公公,元公公對那人畢恭畢敬,除了天子,奴婢想不到有什麼人能讓他如此卑躬屈膝。”
唐太師眯起眼,“句句屬實?”
“奴婢對天發誓。”香兒豎起四指,“若有半句假話,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這是最狠的狠話了,誓言可不能亂發的,會應驗。
唐太師麵色緩了緩,揮揮手道,“你們都下去,我跟小姐單獨聊聊。”
屋裡眾人登時退了出去,屋裡隻剩下兩個人時,唐太師才扶起唐婉,問,“父親冤枉了你,你可怨父親?”
唐婉含淚搖頭,“我知道父親都是為了我好。”
父親上輩子是為了護她而死的,她身上總是有傷,氣的父親衝進王府找二皇子算賬,結果被二皇子當棄子,隨意被攝政王和丞相拿捏,最後不甘而死。
這輩子為了不和二皇子在一起,幾次三番違抗父親,氣的父親老毛病發作,差點厥過去,但是最終還是拋開利益選擇了她,將二皇子拒之門外。
這樣的父親她怎麼可能生氣。
“父親也是著急了點,父親向你道歉。”
他把唐婉拉到座椅裡坐好,自己也坐了下來,飲了杯茶順了順心口才道,“陛下說還恩,如何還?”
唐婉麵色正了正,“陛下說,他們要什麼給什麼,他們說什麼聽什麼,‘忍一時’風平浪靜。”
唐太師又喝了一杯茶,表情凝重,若有所思,許久才繼續問,“一字不差?”
唐婉點頭。
她連語氣都學了下來,‘忍一時’三個字,古扉咬得極重,她學得也極重,怕耽誤事,古扉當時的表情她都有注意到。
唐太師擰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