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珠珠想去蓬萊就去，”曲從渡笑道，“我跟你翡姐姐就留在皇城，等著哪天去茶樓聽說書，能聽到小珠珠的名字就行了。”
說著摸了摸拂珠腦袋，是鮮少表現出來的真正的大哥哥姿態。
他沉聲說：“想去蓬萊，想當劍修，那就認準這條道，通天之路上歧途再多再難，也絕不能輕易放棄。”說到這兒，話音忽的一轉，“要是哪天我從說書的口中聽到小珠珠道心不穩、墮入魔道什麼的，我就算老得半截身子入了土，我也得從土裡爬出來，趕去蓬萊揍你一頓。”
正被他前半段話給感動到的拂珠：“……”
行吧。
曲從渡就是曲從渡，不論多麼嚴肅的場合，隻要有他在，就能變得啼笑皆非。
趙翡也被逗笑了。
然後她跟著摸拂珠腦袋，柔聲道：“既然下定決心，那就放手去做——剛才是不是在想萬音宗招新的事？我打聽過了，此次萬音宗派來皇城駐地的修士有三位，兩男一女，不知可有同你師父相熟之人。”
說著給拂珠指了駐地所在方向，還說了具體是在哪條街道，不能更細致。
拂珠聽著，有些吃驚。
明明他們三個一直在一起，她什麼時候打聽的？
還是曲從渡哼笑著說你翡姐姐做事，向來潤物細無聲，拂珠才收斂了那點吃驚，對趙翡道謝。
趙翡抿嘴笑：“還跟我說謝謝呢。”
拂珠說：“那我先過去看看他們招新開始了沒。”
趙翡說：“用不用我們等你？”
拂珠說不用。
連兩男一女都能打聽到，招新多半已經開始，說不定她過去了直接就參與各種考核，不知道得折騰多久。
“那我跟你翡姐姐繼續逛，等回家了再跟你爹娘說招新的事，”曲從渡道，“正好今天你生辰，有生辰的喜氣保佑，你肯定能拜入萬音宗。”
拂珠點頭：“承你吉言。”
然後擺擺手，轉身走了。
目送拂珠遠去，看如果不是因為個子太矮，加之頭頂還紮著雙丫
髻，否則根本看不出是個小孩的背影，曲從渡不由對趙翡道：“覺不覺得珠珠很多時候真就跟個小大人似的？”
趙翡道：“因為珠珠打小就懂事吧。”
曲從渡道：“懂事的小孩那麼多，就她自己是這樣。”
趙翡道：“這叫萬裡挑一，珠珠生來便注定不是尋常人。”
曲從渡想也是，哪個尋常人能有夢中師父，還堅持八年練劍？放眼整個皇城，也就珠珠了。
遂不再多言，把先前為了逗拂珠買的那盒胭脂送給趙翡，得到個無奈又好笑的眼神，他連忙賠笑，陪趙翡去買更多的東西。
這邊逛街繼續，那邊拂珠也到了萬音宗駐地。
雖說萬音宗是數一數二的音修大宗，但這駐地卻不算很大，遠不如隔壁的淩雲宗駐地，更不如隔壁的隔壁，洛氏慕氏等三氏五族的駐地。
音修到底屬於小眾，比不上劍修道修那等主流。
不過很快，拂珠再次確認，萬音宗就是出了問題。
否則這個時候的駐地早該人滿為患，想要參與招新的凡人能排到街那頭去。
而非如眼下這般，不僅不用排隊，同守門弟子說明來意，簡單記錄後，直接就被放行允許進入。走進駐地，大略一掃便能掃見所有的凡人，兩隻手完全數得過來。
萬音宗到底出了什麼事？
拂珠心生疑惑。
倒不是她這幾年醉心練劍，兩耳不聞窗外事，而是像萬音宗這樣的大宗，真出什麼事了，也不會往外傳，更不會傳到凡人的地界，修士是最重麵子的。
好在沒疑惑多久，先拂珠進來的孩子們就給出了答案。
“聽說了嗎，萬音宗這次招新，不僅招音修天才，還招劍修的天才。”
“聽說了！我爹本來還愁我資質不行，肯定進不去淩雲宗，一聽萬音宗招劍修的條件沒淩雲宗的苛刻，趕緊讓我過來試試。”
“我也聽說了。其實我好幾個兄弟姐妹要跟我一起來的，結果出門的時候聽萬音宗說招劍修，他們覺得不靠譜，說萬音宗要不行了，都不肯來，
我就自己過來了。”
“……”
拂珠了然，原來如此。
不過了然的同時，不免生出更大的疑惑。
好端端的，萬音宗不專心走音道，乾什麼走劍道？
這豈止是出了問題，這簡直是在動搖萬音宗傳承了數千年的根基。
正想著，孩子裡有認出拂珠的，湊過來問她：“拂珠，你怎麼來這裡了？我還以為你會等秋天的時候拜去淩雲宗呢。”
拂珠說：“沒有，我一直想著拜進萬音宗。”
對方道：“可你不是練劍嗎？我爹說，練劍的就該去淩雲宗，他昨天還跟我誇你，說你要是去淩雲宗，肯定用不了多久就能出名，到時候咱所有皇城人都臉上有光。”
拂珠道：“現在萬音宗也開始練劍，這不是正好？”
對方說：“對哦。那，那我要是能拜進萬音宗，我跟你混，你是我老大。”
旁邊幾個孩子聽到這裡，七嘴八舌地說假如他們也成功拜入萬音宗，他們也要跟拂珠混。
突然成為老大的拂珠失笑。
她正要說話，眼角餘光瞥見有道明顯是大人的身影正往這邊走，她忙使了眼色，孩子們會意，飛快分散開來，回到原本的位置垂手而立。
於是待得來人站定，便見孩子們個個老實乖巧，沒誰四處東張西望的。
來人對此很滿意。
他點點頭，簡單說了幾句拜入萬音宗的好處、成為內門弟子能享用的資源等，便說起此次招新考核，大意為明日會有修為高深的師長親自教授劍招，五天後進行比試，劍招學得最好的十人可前往萬音宗。
孩子們俱都認真聽著，獨拂珠暗暗驚喜，竟是熟人。
燕骨峰功德堂的那位張師弟。
“……等到萬音宗山門，通過最後一遭試煉，便可入我萬音宗，拜師學道，”說完此番，張師弟身體微側，示意大家見禮，“這位便是明日教授你們劍招的師長。”
那緩步而來的人右手負後，左手握劍，正是劍修打扮。
孩子們無不驚歎這位師長的氣
質，拂珠則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烏致。
說得更準確點，是烏致的一道身外化身。
儘管隻是道化身，拂珠卻也能看出，烏致果真如傳聞所說，足足百年過去，他還停留在渡劫巔峰，絲毫沒有要飛升的跡象。
嗯……
有點微妙。
作者有話要說：珠珠：咋感覺你這麼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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