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1 / 2)

畢竟弘曆是他們家的恩人,他說要留下吃飯,雲禾總不能當麵拒絕,唯有聽從兄長之意,到灶房去準備晚飯。

與她一起的念柔頓感惆悵,“咱家沒肉哎!要不宰隻雞招呼四爺?”

招待客人是該大方些,但雲禾不想跟弘曆過多糾葛,他卻偏要來此,她心裡彆扭,懶得用心做飯,

“咱養的雞是下蛋用的,不能隨便宰,都說了是家常便飯,他還要留下,那就隨便給他做點兒,不合他口味的話,他就不會再來。”

念柔忍笑道:“那倒也是,若你做得太好,指不定他每晚都過來蹭飯。”

她家的日子太拮據,一個月能吃一回肉就不錯了,再者說,天色將黑,肉鋪早已關門,雲禾實不願再去折騰,看屋子裡有什麼就做什麼。

念柔將買來的豆腐拿去清洗,說是給四爺做個麻婆豆腐,好歹也算是像樣的菜,雲禾卻不許,

“做麻婆豆腐太麻煩,直接小蔥拌豆腐吧!”

她們自個兒為了省事兒,時常這樣涼拌,但有客人在,似乎有些不妥,“也不曉得四爺能不能吃得慣。”

“管他呢!愛吃不吃。”

拌罷豆腐,雲禾又剝了幾個鬆花蛋,拍了三根黃瓜,用辣醬一調,又是一個菜,再烙個韭菜雞蛋餅,炒個空心菜,便算是齊活兒了。

綠豆米粥已熬好,花卷饃饃也熱好了,兩姐妹一起將菜端上桌,蘇鳴見狀,頗覺愧疚,心道如此簡單的招待四爺是不是不太好?

當他看向妹妹時,卻見雲禾對著四爺勉笑道:“四爺來得匆忙,天色已晚,來不及準備什麼好菜,粗茶淡飯,招呼不周,還請四爺見諒。”

弘曆倒也不稀罕什麼大魚大肉,可如此簡單的晚膳,他還真是頭一回遇見。

李玉見狀,暗歎不妙,心道四爺不愛吃鬆花蛋啊!涼拌黃瓜也就罷了,怎的還把鬆花蛋給拌進去了?這讓四爺怎麼吃?

弘曆斷然沒想到,她竟能敷衍他到這個地步,八成是想用這種方式迫他自覺離開。

心下了悟的他並未表現出任何嫌惡,欣然笑應,“炎炎夏日,蘇姑娘還能為我下廚做飯,實乃我的榮幸。不管你做什麼,我都願意品嘗。”

大約是吃慣了精致的菜肴,猛然一嘗這簡簡單單的家常菜,他竟覺十分爽口。

蘇鳴生怕他吃不慣,一再的向他賠禮,弘曆卻道無妨,“菜的味道不錯,蘇姑娘生得一雙巧手,什麼菜到她手中都彆有一番滋味。”

說得倒是好聽,雲禾故意拆台,“是嗎?我看四爺不吃黃瓜和鬆花蛋啊!”

“我不忌口,什麼都能吃。”為彰顯自己並不挑食,弘曆鼓起勇氣夾了一小塊鬆花蛋,在旁伺候的李玉見狀,不由蹙起了眉頭,心道四爺為了蘇姑娘還真是什麼都敢嘗試。

他是勉強自己去吃的,之前他總覺得這東西有股奇怪的味道,但今日入口之後,也不曉得她到底加了什麼調料,竟覺酸糯醇香,很是美味。

李玉本以為主子夾一塊已是十分勉強,未料他竟又主動去夾第二塊,咦?難不成四爺吃得下去?到底是這菜做得好,還是因為做菜的人好,竟能令四爺改變原有的喜好?

雲禾本想借此為難弘曆,沒成想他竟一點兒都不介意,每道菜他都願意吃,還約著下回再來。

接下來的日子裡,弘曆隔三差五的來這兒蹭飯,雲禾雖不樂意,卻也不能趕他走,隻因他從來沒說是找她,隻說是找蘇鳴探討學問。

蘇鳴將他當恩人看待,又欽佩他的人品,自然不會冷臉以待,對四爺十分客氣。

弘晝教他直接將人搶來,弘曆實在辦不到,便想用這種法子,接近她,慢慢打動她,他以為可以跟她日久生情,可雲禾對他的態度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這天晚上,他又來用膳,臨走時,雲禾正在院子裡收衣裳,漫天星子點綴著夜空,而她於他而言,就是最璀璨的星光。

腳步微頓,弘曆轉而走向她道:“明日我要隨皇阿瑪去圓明園,大約得兩個月之後才能回來。”

蘇雲禾沒說什麼,隻淡淡的“哦”了一聲,“挺好的,那邊兒景致好,又涼快,確實是避暑勝地。”

圓明園的確比皇宮住著舒坦,每年弘曆都會去一趟,以往每次去他都很期待,可是這一回,因著雲禾在這兒,他竟有了一絲不舍,不想與她分離那麼久,但她似乎沒有一絲眷戀。弘曆眸光頓黯,自嘲笑笑,

“你巴不得我彆回來,彆來你家蹭飯吧?”

還真是說出了她的心聲,但這種話不能當麵說,好歹得給人留點兒顏麵,於是雲禾十分客套的回了句,

“我無所謂,無非就是添雙筷子的事兒。”

方才弘曆飲了些酒,此刻被風一吹,他有些頭暈,看向她時難免有些眼花。他一直都在向她靠近,可她始終往後退,對他有所防備,他的勇氣被一點點的消磨,今晚的他,心情格外低落,

“雲禾,你就近在我身側,我卻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的心怎麼就跟旁人不一樣呢?告訴我,你想要什麼?要我怎麼做?你才願意跟我在一起?”

迎上他那雙深邃的眸子,雲禾深感無力,實話傷人,她不想重複,可他一再追問,她不能因為心軟就答應,不能對自己的人生不負責,

“我想要的其實很簡單,無非就是專一和忠誠。可你是皇子,你注定會有很多女人,你可以給我恩寵,富貴和權勢,但那都不是我想要的,我不希望自己的餘生都在無休止的爭寵中度過,對我而言,那不是享福,而是折磨。

四爺,我們真的不合適,不論家世還是人生觀,皆不合拍。你將來會娶一個賢良淑德的妻子,會有無數的美妾相伴,不缺我這一個。您對我不過隻是一時的新鮮罷了,再過幾個月便會慢慢變淡,其實我沒你想得那麼重要。”

弘曆也在想這個問題,他對蘇雲禾,究竟是一時的好感,還是動了真心,誰也說不準,大約隻有光陰才能驗證。

左右這次去圓明園得兩個月,他大可等一等,看兩個月之後,這份執念是會消除,還是曆久彌深。

“我不想隨意跟你承諾什麼,待兩個月之後我回來再說吧!”

悵歎一聲,弘曆遺憾轉身。

月色籠罩著他離去的背影,模糊而朦朧,雲禾並未真正放鬆,反倒有一絲莫名的悵然在心底悄然彌漫開來。

自此後,無人再來打攪她,她的日子終於恢複平靜,每日做做繡品,種些花和菜,再喂喂雞,日子過得平淡又溫馨。

蘇嘉還是每日往來與蘭桂苑和陳家酒樓之間,忙得不亦樂乎,他提起陳淩怡的次數越來越多,當他又一次提起時,蘇鳴還打趣笑問,問他是不是對陳姑娘有意。

一向大大咧咧的蘇嘉難得的紅了耳根,自嘲笑笑,“陳姑娘家開著大酒樓,家境殷實,我這農家出身的,哪敢胡思亂想?”

蘇嘉答非所問,蘇雲禾能感覺到,他對陳姑娘應是有好感的。

若是在現代,她肯定會勸他努力拚搏,隻要他足夠上進,肯定有機會,但這是古代,門戶之見壓死人,先不提陳姑娘是否有那個心思,即便她有,陳掌櫃肯定也不會同意。

一想到後續的諸多麻煩,雲禾乖乖閉嘴,也不敢慫恿蘇嘉,感情這種事,還是隨緣吧!強求而來的,往往都不會有好結果。

夏去秋來,又繡了兩個月,那架蘇繡屏風終於完工。

接下來她該給弘曆做袍褂,待衣裳做完,她便再也不接他的活兒,不再與他有牽扯。

她將日子規劃得很美好,隻可惜這人生啊!總有意外來臨。

九月初的一個晚上,亥時已過,蘇嘉仍未歸來,起初蘇鳴並未在意,隻當是今日酒樓格外繁忙,蘇嘉才會耽擱。

洗漱過罷,蘇鳴正準備入眠,忽聞外頭傳來急切的拍門聲,“開門!蘇公子!快開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