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弘曆的謊言(2 / 2)

弘曆怔了一瞬,而後才道:“嗯……換了熏衣裳的香,你若不喜歡,明兒個我再換回來。”

儘管他唇角含笑,但他的神情明顯不自然,雲禾的直覺告訴她,他撒謊了,但她沒證據,便沒再多問,隻淡笑道:

“無妨,你喜歡就好。”

她以為是她多心了,直至弘曆寬衣入帳,頸間驚現紅痕,雲禾心一滯,問他這是什麼。

弘曆順手一摸,這才發現指腹間沾染了一抹胭脂印記,登時啞口無言,眼中閃過一絲倉惶。

凝眸看了他好一會兒,雲禾忽然意識到,再問下去似乎有些多餘,遂將臉轉至帳裡,沒再質問。

已然被察覺,弘曆隻好說實話,說是金悅湘親自做了飯菜,請他去用膳,

“她已經請過三回,我若再不露麵,似乎有些說不過去。畢竟她是皇阿瑪所賜的使女,我不圓房便罷,卻不能連句話都不搭理。

用晚膳之時,她也會喝酒,便陪我喝了幾杯,我的酒量一直很好,沒想到今兒個竟有些醉了,當時她扶我躺下,我迷醉之際將她當成了你,就沒怎麼反抗,後來她主動親近我,我感覺聲音不對,香氣也不對,這才察覺是金悅湘,便推開了她,毅然離開她的住處。”

酒使人迷醉?當真是個好借口!雲禾笑嗤了聲,看向他的眼中滿是質疑,“你明明沾染了她身上的香氣,又何必騙我說是熏衣的香?”

“我是擔心說了實話你會胡思亂想。”弘曆暗恨自己一時糊塗,他就不該心軟去見金悅湘,若非去這一趟,今日也不至於惹出這樣的事來,

“這件事我的確有錯,是我大意了,當我發現身邊人不是你的時候,我立馬就推開了她,並未碰她,雲禾,這些都是實話,我沒有騙你。”

他十分誠懇的向她複述著當時的狀況,可雲禾已生疑,那抹頸間的紅痕太刺眼,讓她忍不住想象他二人親熱的畫麵,內心淩亂的雲禾再也聽不進去他的話,悲憤冷嗤,

“做不到的事就彆承諾,我沒說不許你跟她們圓房,可你不該騙我,一邊跟我裝深情,一邊與旁人纏綿悱惻,你不累嗎?”

“若我真與她圓房,大可與你直言,何必撒謊?”

雲禾實在不明白,他是怎麼做到說了謊還義正言辭的?“從你一進門就在撒謊,若非我指出那紅痕,你是不會坦白的,也許還有很多事是我不知道的,你讓我如何信你?”

他可以對天起誓,隻說過這一次謊,偏巧就被她給識破了,

“五個使女進門二十日,我一個都沒碰過。額娘問我因由,我騙她說我騎馬時受傷,患了隱疾,正在治療,不想讓人知道,所以才沒去她們的房間,額娘信以為真,又派了太醫給我醫治,做戲得做全套,我每日都得喝藥,試圖瞞過所有人。

這些我從未告訴過你,就是不希望你有太大的壓力。你卻以為我在蒙騙你,以為我貪圖美色,我若真想要她們,根本不需要跟你拐彎抹角!”

他有他的難處,可她每日也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心一直懸在半空,從未真正安寧過,雲禾難辨真假,隻覺身心皆疲,懶再爭執,疲憊垂眸,低聲悵歎,

“你說什麼都是對的,是我無理取鬨,成了吧?”

見她神色黯然,弘曆又覺愧疚,軟了語調柔聲安慰道:

“雲禾,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隻是想讓你明白,我的心裡自始至終隻有你。今日之事隻是個意外,我可以向你保證,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我不會再去金悅湘的住處。”

實則雲禾很清楚,他沒錯,錯在她,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你每日要應對很多事,而我並非賢內助,無法為你排憂解難,不能為你分擔困苦,還要勞你費心哄我,我都不知道我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我不需要你為我分擔什麼,我隻希望有開心事的時候,你能和我一起分享,我喜歡你,喜歡跟你在一起,隻要你在我身邊,於我而言,這便是最大的意義。”

多麼動人的情話啊!隻可惜,是從未來的乾隆帝口中說出,她該如何催眠自己,去信一個皇帝的話?

每每望著他,她都覺得心負重石,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遲疑再三,她終是決定道出內心最真實的感受,

“可是我覺得你很累,我也很累,弘曆,我不適合待在這兒,我想離開京城。”

他已經為她做了那麼多,她居然還存有離開的心思?弘曆震驚又憤怒,眼眶瞬紅,緊盯著她的眸中難掩怨忿,

“我從未如此在乎一個人,蘇雲禾!你是唯一讓我動心的姑娘,我實心實意的待你,我不求你回報同等的感情,哪怕隻有兩三分也成,可是你呢?始終對我有所防備,不信任我,甚至不願待在我身邊,一直想離開,蘇雲禾,你的心是石頭嗎?你感覺不到我對你的愛意嗎?你的心就不會動嗎?”

她的心當然會動,卻不敢為他而動。

他情緒激動,悲憤質問,她卻不發一言,異常平靜,弘曆見狀,越發惱火,緊咬牙關的他胸口起伏不定,大掌緊扣著她的雙肩,肅聲問道:

“我隻想問一句,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

她有沒有愛上弘曆?雲禾捫心自問,腦海中一片混亂,竟不知該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