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變化(1 / 2)

絕版情人 三月圖騰 11147 字 3個月前

這是林幸第一次親眼見證徐溪晚參與徐家的權力紛爭。徐溪晚和徐泰宏你來我往,話裡有話、刺中帶刺。徐溪晚圖謀徐家權力, 徐泰宏想為小女兒尋一個庇護, 互相試探、妥協, 最後,似乎終於達成了一個差強人意的協定。

大人的世界太過複雜,林幸無法參與,也不想參與, 還好茶幾上的小點心甜甜的, 味道令人驚喜。林幸換牙期開始後就被徐溪晚掐斷了甜食來源,被一口點心勾起了甜食癮,頻率極高地把甜點往嘴裡送,不時偷看一下徐溪晚, 確認徐溪晚沒發現自己偷吃這些糕點。

林幸吃完第五塊糖糕,喝了口茶, 小手意圖染指第六塊的時候,徐溪晚把糖糕連碟子一起端了起來,招呼打掃的仆役收走。

林幸手停在半空中, 視線跟隨仆人手上的點心碟子一塊飄出去很遠,才回過神來, 哀怨地看向徐溪晚。

“不許吃了,小心長蛀牙。”徐溪晚跟徐泰宏你來我往討價還價的空擋, 竟然還能分出些精力照管林幸, 她對上林幸哀怨的大眼睛, 笑得溫柔, 拍拍她的發頂,“再說,晚上還有姐姐的生日蛋糕,你這會兒吃撐了,晚上吃不下去蛋糕,姐姐會傷心的。”

“……那好吧。”林幸不情不願地答應。

“小幸是不是覺得無聊?你看那邊有秋千,你自己去玩一會兒吧?”徐溪晚指著院子另一頭的秋千說。

那秋千是徐亦晴三歲那年,徐泰宏專門命人架在院子裡的,徐泰宏看著徐亦晴在那架秋千上長到一十六歲,以後,這架秋千大概就歸這個叫小幸的女孩子了。

徐泰宏眼看徐溪晚與林幸的互動,想起了徐溪晚的母親,輕歎,“你和你母親長得很像,性格卻大不一樣。”

徐溪晚的母親出身書香門第,年輕時遇見徐泰宏,後來又有了徐溪晚,那個女人信奉的是慈母多敗兒,管教徐溪晚嚴厲有加、慈愛不足,徐溪晚和她也不甚親厚,甚至她死那天,徐溪晚內心平靜,一滴淚都沒落。徐溪晚現在的冷心腸,除了她天生的性格,一大半都是那個女人的功勞。

而徐溪晚教育林幸,在徐泰宏看來,簡直疼愛寵溺得過了頭。

徐溪晚看著林幸遠遠地在院子那頭玩秋千,目光一刻不離,生怕她從秋千上失足摔下來,“我對她沒有太大期望,一生平安順遂就好。”

“我對你妹妹的期望也是如此。”徐泰宏點頭,感慨,“都說養兒方知父母恩,我的心情,大約也隻有你能理解。”

徐溪晚在想徐泰宏口中的“父母恩”,她從呱呱墜地,直到如今,一共二十二年,當中隻見過徐泰宏三麵:第一麵是八歲,那年徐泰宏良心發現,去看望她和母親;第二麵是十五歲,母親過世,徐溪晚被接回徐家,在祠堂給徐泰宏敬茶,跪了兩個小時;第三麵就是如今,徐泰宏垂垂老矣,臨終托孤,讓她好好照顧那個所謂“妹妹”。

徐泰宏之於徐溪晚,也不過這三次照麵的父母恩情。

所以徐溪晚聽徐泰宏說完,端起茶杯的動作稍快,薄唇藏在杯壁後頭,忍不住笑了出來,她垂著眼喝茶,連眼裡的諷刺都隱在睫毛下麵,半點不露。

徐溪晚這一個下午哪也沒去,就陪著徐泰宏在院子裡喝茶,一直坐到夕陽西下,老管家來通知,“老爺,二小姐,宴會快開始了。”

徐泰宏輕輕放下茶杯,看向徐溪晚,“小晚,爸爸腿腳不便,你攙著爸爸過去吧?”

“是的,父親。”徐溪晚乖順地放下茶杯,麵帶微笑,起身去攙扶徐泰宏。

完全就是一副父慈子孝、其樂融融的場麵,連見多識廣的老管家都不禁麵露微詫,什麼時候二小姐和老爺的關係這麼近了?

“小幸,走了。”

“好。”林幸從秋千上跳下來,跑到徐溪晚身邊,牽起她的另一隻手。

……

徐家規矩森嚴,自家人聚會,還不如外麵那場生日宴熱鬨,人人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等著徐溪晚把徐家現任的當家人攙到主座。

在座的沒幾個人不認識徐溪晚,同時又沒幾個人直接接觸過徐溪晚,這幾年徐泰宏不管事,徐家權力動蕩,人人都想趁亂分一杯羹,眼睛隻盯著最耀眼的徐興安看,沒人在意這個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可是,徐泰宏在徐家小女兒的生日宴會上,讓久未露麵的大女兒攙著自己進來,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大家族的權力之爭,越走到後麵越不能掉以輕心。

徐泰宏落座之後,對徐溪晚道:“小晚,你大哥今天在外宅招呼客人,在座的都是自家人,不必拘謹,你今天就坐我右手邊吧。”

他說完,在場眾人紛紛色變。

徐泰宏下手的位置,那就是徐家二把手!這麼多年一直是徐興安的專座,不管徐興安在與不在,從來沒有讓彆人坐過的先例,如今徐泰宏竟讓這個私生女坐了,裡頭的意思還不清楚麼?徐泰宏想廢了徐興安,把他的私生女扶上位!

莫說徐家百年來從來沒有女人當家的先例,就算有,也該是嫡親的徐亦晴,哪有讓來路不明的私生女掌管徐家的道理!

“是,父親。”徐溪晚恭敬答應,麵色鎮靜,帶著林幸在徐泰宏下手落座,心裡卻在冷笑。

好一招棄車保帥,徐泰宏把自己推到人前,相當於立了個活靶子,人人都盯著靶子打,徐亦晴當然就安全了。

不過這卻正合了徐溪晚的心意,徐溪晚在外經營多年,一直苦於沒有在徐家亮相的機會,眼下就是好時機,徐興安霸道專橫,這些年樹敵無數,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其中就有徐溪晚能拉攏的。

宴會主角是徐亦晴,她都沒到場,所有人隻能等著。

徐亦晴在外宅被幾個記者絆住了腳步,開席時間過了半個小時她才姍姍而來,看到徐溪晚眼前一亮,可看清她坐的位子,又露出疑惑的表情。

“小壽星終於來了。”徐泰宏看見徐亦晴進來,眼睛裡就帶上笑意,他扶著桌子,蹣跚站起來,“小晴過來。”

“爸爸!”徐亦晴提著裙擺跑到他身邊,“我還以為你不舒服,不出席了呢。”

“我的小女兒十六歲了,爸爸怎麼能不來。”徐泰宏笑得慈祥,“小晴,過了今天你就是大人了,往後的日子做事要有分寸,知道麼?來,先跟各位親戚好友說幾句吧。”

“您也說了都是親朋好友,那我就長話短說了。”徐亦晴麵對眾人,得體地笑,“我在徐家這麼多年,都是各位叔叔嬸嬸、伯伯伯母,還有哥哥姐姐們看著長大的,謝謝各位的關照,我先敬各位長輩一杯。”說完,拿起管家送過來的香檳一飲而儘。

下麵的親戚說著哪裡哪裡,也都喝完這一杯。

“除了長輩,還有一個人。”徐泰宏捂著嘴咳嗽,把徐亦晴拉到了徐溪晚旁邊,徐溪晚配合著也站了起來。

徐亦晴不懂自己父親怎麼會認識徐溪晚,正等著他的解釋,隻聽他道:“小晴,這是你的親姐姐,你小時候見過她一麵,這會兒可能已經不記得了。”

徐亦晴愣了一下,“什麼?”

“你姐姐是個好孩子,自幼在外求學,如今學成歸來,以後你們姊妹二人相互照應,我這個做父親的也就放心了。”徐泰宏說得甚是欣慰。

徐亦晴的震驚被徐溪晚看在眼裡,她沒挑明,看向徐亦晴的目光溫柔深沉,“小晴,好久不見,我是徐溪晚。”

完全是姐妹情深的樣子,一點看不出私下裡徐溪晚對徐亦晴的冷淡。

徐亦晴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她甚至覺得自己身體都僵硬了,高跟鞋讓她戰立不穩,她往後退了兩步,好像要倒,還是徐溪晚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胳膊。

“姐……姐姐,好久不見。”徐亦晴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點笑意。

難怪林幸叫她“晚晚”,難怪她那麼討厭自己,徐亦晴想,大概她早就知道,耍著自己好玩。

天地良心,徐溪晚半點沒有這樣的心思,她做事向來目的性極強,戲耍徐亦晴,在徐溪晚這裡就是一個全然浪費時間的垃圾選項,她之前不認徐亦晴,隻是單純處於對徐家人的厭惡。

很難說徐亦晴現在是什麼心情,她隻在極小的時候和那個名義上的姐姐見過一麵,反正那個姐姐從來不出現,徐亦晴也就當根本沒這個人,可是,她和徐溪晚的的確確相處了一年多,她是認真地把徐溪晚當作朋友來對待的。

徐亦晴腦子一片空白,隻憑著本能的教養在客套寒暄。

一邊的林幸也驚呆了,什麼?晚晚和姐姐竟然是親姐妹?這也太巧了吧?看晚晚的樣子,她應該早就知道了,可是她之前為什麼不說呢?

林幸心裡有一百個問號,可她四下看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這一對才相認的姐妹上,現在顯然不是時候。

“我的大女兒徐溪晚,想必各位也都認識,她今年已經二十二歲,是個非常優秀的孩子,也很孝順,今天借著小晴生日的機會,我想把她接回徐家來,我也已經找先生選好了吉日,下月初五就發公告開祠堂,把小晚加進徐家的族譜。”徐泰宏拍著徐溪晚的肩,對著所有人說:“老爺子過世時有遺訓,徐家的子孫,絕不能流落在外麵。”

這話一出,全場嘩然。

看來徐泰宏是鐵了心,要把徐家交給這個來曆不明的私生女了。

一位年長古板的旁係叔叔當場就拍了桌子,指著徐泰宏的鼻子大罵,罵他這是要敗壞徐家的名聲,徐泰宏一母同胞的兩個兄弟也勸他,這事急不得,要好好考慮。

徐溪晚悠然自得,笑看這些正統的徐家人的嘴臉,看到他們氣急敗壞的樣子,她嘴角露出一點微笑。

林幸隱秘地察覺,徐溪晚此時似乎很高興。

不是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而是……怎麼說呢,幸災樂禍?連笑容都和平時不太一樣。

“我主意一定,大家不必再勸,管家。”

管家上前一步。

徐泰宏緩緩說:“開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