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大哥,怎麼了?”溫瑜笑意放大,眼神促狹:“難道是害羞了?可這不是明眼人就能看出來的事嗎?若是不喜歡沒意思,為什麼獨獨對大哥這麼特彆?”
她觀察著蒲雲憶的變化,卻覺喉間施力,隱有一抹痛意,忙抽身後退,瘋狂擺手,一副膽小被嚇到的樣子:“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大哥,這話我就爛肚子裡,絕對不敢亂說了。”
蒲雲憶收了手,他的威脅就像是他這個人,無聲沉默,點到為止,卻無法讓人忽視。
他轉身離去,自去給藥田澆水。
溫瑜看著他的背影,聲音雖啞,卻透著歡快,遠遠地擺手:“大哥,中午休息了,我有點事要麻煩管事的,就先走了。”
蒲雲憶沒有搭理她。
溫瑜有所預料,這個人,即使是麵對女主沐顏,似乎,也隻在與他相關的事情上有所反應。
沐顏幫他鋤草,他動手聚攏雜草,因為這是他的事情。
而沐顏幫她施藥,蒲雲憶卻沒有幫忙,而是做著自己的事情,好像沐顏的其他行為,與他毫無關係。
嗬,狗男人!
書中劇情裡,因為沐顏有自己的升級事業線,海的也多,她和蒲雲憶前期的相處線,隻給了關鍵的幾個劇情,每次也隻是兩人互動,並沒有暴露出這樣奇怪的相處關係。
溫瑜轉過身,若有所思。
女主捂了這麼多年,蒲雲憶的心都沒給捂熱乎嗎?
係統:【也不算沒捂熱乎,隻是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三棍子打不出一個響來,前期能這樣對沐顏,已經算是特彆了。】
【你看,這裡寫著呢,】係統將介紹舉給她看:【純種噬冉獸經由使者岩漿轉生,會喪失過往記憶,隻記得對他最特彆,最讓他刻骨銘心的人。】
【這就是刻骨銘心的愛啊!】係統感歎:【所以我一直支持你搶女主的救贖路線。】
係統開始叭叭介紹各種救贖路線的好處,溫瑜充耳不聞。
刻骨銘心的特彆嗎?
她嘴角微翹,除了愛之外,不是還有恨,恐懼和疼痛嗎?
係統叭叭完後,見溫瑜笑著,以為她終於認同了,心裡一鬆,聲音分外得陽光燦爛:【你能想通就好了。】
溫瑜笑著應了:【你說的,很給我啟發。】
一人一統互相笑著,隻是彼此的意味,各不相同。
此時,溫瑜已來到外門的管事處,她遵循人設,諂媚地送上了之前藏起的幾顆靈果:“刑管事,這次我回來能當修奴,真是麻煩您了,我身上沒什麼好東西,就這幾顆靈果,還請刑管事笑納。”
“可惜我之前在靈境試煉中找到的灰線海棠丟了,要不然,那株海棠正適合送給刑管事。等以後有機會,我再送刑管事更好的!”
她湊近了些,臉上帶了點討好:“我這次來,還想請刑管事幫我查查,我家裡人的情況,以後若是發月例,找到他們,也方便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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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管事蓄著山羊胡,小眼睛往那桌上的幾枚紅色靈果上一瞥,不太愛搭理人,便一指旁邊的名冊:“你家裡哪的?在這邊記下吧。”
少年渾然不覺冒犯,他感恩戴德地笑笑,將靈果往管事那邊推了推,又說幾句漂亮恭維的話,這才來到名冊處,拿起了筆。
家境貧寒的人是沒有幾乎讀書認字的,更何況是寫字。
少年一看就出身貧寒,可他仍拿起了筆,儘管手有些抖,卻仍然落了筆,認認真真、一筆一劃的寫下了“滇南平河縣孔家村,孔大牛苗翠蘭夫婦。”
他的字沒有型,“翠”字還因為結構複雜,寫得過大,擠出了半麵。
但一橫一豎都看得清楚,沒有一個字是錯的,也沒有一個字是需要停下思考的,仿佛他已經寫過千百遍,將這幾個字,深深地刻進了手指的記憶力裡。
寫完後,他又拿去給刑管事看,多拜托了幾句,刑管事啐了一口,不耐煩地按下名冊:“知道了,你且回去,這麵查清了,自會聯係你的。”
“謝謝刑管事,這外門有管事當家,是小的們有福氣了!”
少年千恩萬謝地離開,剛出了門,係統就在耳邊憤憤不平:【他罵你了,說你一個破修奴事瞎他|媽多!幾顆破靈果,還有臉拿出來!什麼灰線海棠,早三年就沒影了,還敢放屁!】
【那幾顆靈果吃了會壞肚子,正好治治他這張嘴。】
溫瑜毫不在意:【此前在藥田處,那麼多句話中,蒲雲憶隻對“我這名字爹娘取得好”這句話有微弱的反應,我來這,是想查查他的底細。不過,那名冊上,沒有他的名字。】
【不過,對此我也是碰碰運氣,真正的目的,一是鋪墊下以後與他聊家人,二是將當年孔海找到灰線海棠的事情散出去。】
係統記著筆記,半響抬頭問了一句:【刑管事不會幫忙找孔海的家人的,對嗎?】
它聲音中透著點懵懂的在意。
溫瑜點頭默認。
進入上弦宗,被管事查證時,她已經摸清了幾位管事的脾氣,今日前來,就是挑中了刑管事當班。
【那孔海的家人怎麼辦?】係統:【他家裡窮,若是能領一筆錢,也是好的。你之前不是也說過,借用了彆人的身體,總是要幫人家做些事情的嗎?】
這話,是溫瑜最初執行任務時說的。
後來,她沉默得更多,也開始忘記,再也沒有說過這話,可係統一直跟著她,它很明確地看到,溫瑜無言地完成了她的承諾。
她護住了一片癡心被皇子騙心騙身,登基後卻被翻臉抄家的將軍女兒的一家,送他們江南富足,安穩天年(世界37)。
她銷毀了100線小藝人因父母欠高利貸,而被拍下甚至流傳在部分網站的被強視頻,並追根溯源,將一條龍的犯罪線舉報到警察局,同時利用技術全球抹除了所有受害者的影像,不論是服務器上的,還是存儲硬盤上的(世界70)。
莫名地,明明是溫瑜扮演的孔海,可係統看著少年,笨拙而又認真地寫下那些字的時候,忽然感受到了,那死在秘境中的少年的不甘。
諂媚與油滑,明明是會被看出來的不喜的模樣。
可他活久一點,他的家人,就會好過的久一點。
為了活著,不知不覺,就變成了這幅模樣。
溫瑜沉默了半響,才回答道:【他沒有家人了。】
頓了頓,溫瑜補充道:【這是我的判斷。】
【即使孔海真的不死歸來,他執著尋找得到的,隻會是他家人死亡的消息。】
溫瑜的判斷,不會出錯。
後麵沒有跟百分比的情況下,她說出口的判斷,都是100%的概率推斷結果。
係統心情有點不好,後麵記的筆記上,一點鮮豔的熒光色都沒有用。
溫瑜則是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她很完美地適應著現在這個身份和角色,沒有因為人們的低遇而不滿。
當然,這低遇,本就是她創造的。
此時的她,正墜在幾個上弦弟子身後,邊聽他們嘮嗑,邊溜達著往南華峰走。
他們之中,有兩個熟麵孔,一個叫蒙鵬宇,曾跟蔣直一隊,來過懷玉城,跳出粉絲魚塘成為了她的迷弟。
另一個,則是徐恒一。
他看上去剛剛入門不久,衣服是新的,同行的人,時常還會對他進行點門內科普。
當時在懷玉城,蒙鵬宇並沒有見過徐恒一。高高在上的護衛統領,除了對女主沐顏主動親近外,鮮少出現在上弦弟子麵前。
溫瑜跟刑管事賠笑臉時,他們就在旁邊交任務,蒙鵬宇還好奇似的,往她這邊看了好幾眼。
現在,他們正在聊無雙拍賣會。
因為天下無雙,規則不限,常有稀世珍寶出現,參會門檻高得離譜,對於無雙拍賣會的討論,從玉簡台上正式宣布召開,就開始熱鬨起來。
“聽說壓軸是唯我真人的一一刀呢,雖說拍不起,但若是現場能看看,沾沾光也好啊!”
“沾光?是想沾真人修煉天賦的光,還是想沾他桃花運的光?”
“哈哈哈,都想沾!”
“今年的無雙令不知道發的怎麼樣了,咱們上弦肯定各個峰主都有,最次也得是個地品,咱們宗主這幾年拿的都是天品無雙令吧?”
“那是,咱們第一大宗堂堂正正。拍賣會這麼多年辦下來,無雙令也算是身份象征,現在那些中等末等門派,還有有名的散修們,玉簡台上都討論瘋了,開賭盤押注能拿到哪個品級呢!”
“最火的就是懷玉城的賭盤。”那弟子壓低了聲音:“小道消息,萬峰主和韓峰主不久前去了懷玉城,懷玉城這段時間又規模擴張了不少,大家都猜,這是要升級中等宗門了。”
“當然也有人說,懷玉城避世,不像靈鑄山莊那樣財大氣粗,都不一定清楚規則,可能又是一家交不起管製費而被強製打散重組的倒黴鬼。”
他繼續說著:“這拿不準就有商機啊,更何況因為之前那事,懷玉城火得很,賭盤現在都有幾萬人參與了,地級、玄級、黃級和去不了的賠率大概是100:13:11:3。”
“沒有天級嗎?”旁邊弟子問道。
“你想什麼呢?咱們宗主才能拿天級,溫城主除非是拯救世界了,要不然拿不到天級,沒人會傻到賭天級白扔錢啊。”那弟子回道:“有人敢投機賭去不了,可沒人敢往天級上投機。”
蒙鵬宇略微皺眉,但卻也點頭認同。
他雖然折服於溫瑾的人格魅力,可也知道,此前懷玉城從未參加過無雙拍賣會,應該是從未收到過無雙令,第一次參加能拿個玄級就不錯了,怎麼可能像宗主一樣拿天級?
徐恒一一直無言,他是築基修為,被這幾個練氣修為的帶著了解宗內情況,雖然他們以禮相待,也都是內門弟子身份,可仍有些不滿,因而他的話,就分外得少,在對方介紹時,多是用頷首表示我聽到了。
可在聽到“溫城主”這三個字時,他看了過來:“想不輸錢,就押去不了。”
他的目光居高臨下,隱隱不屑:“溫瑾沒有去參加無雙拍賣會的能力。”
其他弟子不知徐恒一底細,他們對視一眼,才有人問道:“徐道友這般斷定,莫不是有什麼內部消息?”
徐恒一微微皺眉,他扭過頭:“我言已在此,你們信不信,與我無關。”
翻譯一下,就是愛信不信,管我屁事!
溫瑜聽著都想笑了,這徐恒一無論是在哪,說話都很欠揍啊。
看那幾位上弦弟子的臉色,都想當下給他套麻袋了。
溫瑜:【係統,這無雙令是什麼?懷玉城之前有拿到嗎?】
【無雙令是天方一水閣發的,用於參加無雙拍賣會的憑證,按照天地玄黃四個等級,也算是對修真界各方勢力修者的綜合排位。】係統:【懷玉城雖然沒參加過,但每年都有。】
【你書房角落的花瓶裡,天級無雙令堆得都快落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