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95章(2 / 2)

她微微皺眉,並不認同:“溫小姐,你莫要胡說,我沒有被控製。”

“我隻是得到了一些力量,雖然奇怪,但這些力量,就像是他們本來就屬於我似的。”沐顏抬手,看著白色衣袖上金色流光溢彩,微微露笑:“若是我被控製了,是不會被給這些力量的。”

“我現在感覺,很好。”

“被控製的人都是這樣說的,”溫瑜瞳孔清亮:“沐顏,你放心,我會救你的。”

“雖然我不喜歡你,但答應哥哥的事情,我都會做到。”

“雖然我不喜歡你”傳入耳朵,讓沐顏皺了皺眉,她自負修養和禮數,這樣對人當麵的否決從來沒有出自她的口中。

而溫瑜能這樣說,她卻不可以這件事,本身就叫沐顏心生怒火。

沐顏看著那張臉,在察覺到她並沒有穿喜服,而是一件紫色的常服外,心裡積壓的鬱結越發翻騰。

明明,沐顏今天要嫁給巫興謀的,她該對著巫興謀結下獻心印的,此刻,應該是洞房之中,被那個肥胖的巫興謀壓~在身下,完成結印最後的儀式。

沐顏本打算今日溫瑜結親之後,就放下對溫瑜的在意,這種在意和針對,已經讓她覺得自己不像自己了,不像那個善良美好的自己了。

可現在,為什麼老天就偏偏不如她所願呢?

這樣的問題,在此前老天如願、事事順心的成長的十八年裡,沐顏從來就沒有問過。

似乎,順利已經成為了一種必然。

甚至偶爾聽到旁人抱怨發問,會心中清傲,覺得問出這種話的人,太過矯情。

可現在,她也想問。

為什麼,溫瑜就不能安安靜靜地離開、毀滅,偏偏要在這裡礙她的眼呢?

“我沒有被控製。”沐顏的聲音越發得平靜,她雖然心裡不甘生怒,可卻很清楚,這個時候歇斯底裡針鋒相對隻會落了下乘,就像是以往對她歇斯底裡反而被厭棄的那些人一樣。

現在這場景,就是一個人被關進精神病院裡,“我不是精神病”和“你是精神病”的對決,但是最終並不會有什麼實際的結果。

因為精神病院這個限定空間,本身就帶有一定的偏向性和引導性。

溫瑜知道這一點,沐顏也知道這一點。

因此,沐顏並不與溫瑜糾~纏,她就像是有某種感應一樣,知道她該說服的群體在哪裡。

沐顏轉過頭,她笑容溫柔,是一貫善良美好的形象,看向底下的禦獸宗門人:“你們的遭遇,守護雕像都傳遞給我了,苦難已經過去。”

“我會用我的力量,了結這裡的一切。”

“你們可以相信我。”

書裡沒有這樣的場景,禦獸宗的一切,止步於假山石的揭露,巫振鋒身死,對這些事情什麼都不知道的巫興謀成了禦獸宗的新任宗主,沐顏甚至都不需要開口說相信我,她隻是存在於那裡,就享受了禦獸宗門人們的仰視。

因為書裡沒有溫瑜,一切顯得那麼自然,自然到順理成章,自然到所有人的命運,就在那對戲般簡單的過場中確定。

可現在呢?

在沐顏的認知中,或者說潛意識的認知中,這些人會立刻相信她,仰視她,拜服她。

他們沒有理由不這樣做,也沒有理由遲疑。

可是,在這句話之後,想象中鋪天蓋地的歸服聲並沒有響起,而是在這片喧囂術法戰場上格外尷尬和冷凝的沉默和遲疑。

溫瑜唇角微勾。

書裡應該發生的,那些所謂的無法阻止的既定發生劇情,在這一刻,在這禦獸宗,徹徹底底失去了它控製的力量。

一切的起點,便是浮生若夢與大夢一世的混亂,即使劇情掙紮著想要回到“正軌”,可所有一切該有的前序都被打亂,就如同高樓大廈沒有地基,即使再搭任何牆皮水泥,也隻是無法架高的虛無。

從破壞佛子與女主沐顏的“助我修行”開始,這裡,就不會再有既定發生劇情了。

而現在,就是更進一步的證明。

因為,任是沐顏如何璀璨美好,門人們卻都沒有動。

他們隻是看看沐顏,明明她光鮮亮麗,此刻的形象,因她異動的雕像,從雕像處的視覺聯通,這麼多點彙聚而來,無一不說明,她就是承繼者。

而剛剛還在說她被雕像控製的溫瑜,此刻並沒有再說話,她甚至誰都沒有看,而是在地上挑挑揀揀半天,像是在選著趁手的柳條。

在察覺到門人的目光時,溫瑜詫異挑眉:“都打起來了,你們就這麼看著嗎?”

“還不幫忙?”她聲音清亮,像是破除迷霧瘴氣的燈塔,叫人心頭一輕,幾分明朗。

有人注意到溫瑜挑揀的喜好和關注點,當即抽刀削好一根漂亮的柳條送了上去。

重量恰到好處,長度恰到好處,揮動時有輕盈的破風聲,柳葉漂亮地墜著,很符合溫瑜的喜好。

她接了過來,大小姐的倨傲,然後也不理人,似乎覺得和這些還在猶豫迷惘的人沒什麼好說的,沿著水岸欄杆,繼續往前走去。

縱然隨心所欲,天地不管,可畢竟是懷玉城出身的,在這種大是大非的時刻,驕縱的大小姐也不驕縱了,縱然身體虛弱,縱然言靈無法驅動,她似乎也沒有待在原地,被守護著等待戰鬥結束的一切。

而是堅定執著,用著她的方式,去捍衛她的道義。

明明天幕被遮擋,明明雕像的金光隻圍繞在沐顏的身上,可是這一刻,大小姐紫衣披袍,手執碧色新嫩的柳枝,極致柔~軟,卻像是有微弱的淡光,縈繞在她的周身,吸引著人們的目光。

明明不如雕像金光璀璨奪目,可卻分毫不能讓人忽略,甚至會越來越在意。

就在這當口,沐顏再次開口,她眼眸中略過一絲微弱的不耐和不滿,都是針對溫瑜的。

明明她如皓日當空,可人們為什麼,還要去關注周圍那無光的石子呢?

“跟我來,我會保護你們。”

“你們什麼都不用做,隻需要相信我就可以。”

這話她本不必再說,可是剛剛出言後,人們都被溫瑜吸引了目光,就讓她的話落在了空處。

於是,當溫瑜拿著柳條不知道去做什麼的時候,沐顏急切地想要搶回主導權,再度開口。

這次,除了相信之外,她強調了跟她來。

有實際的動作,才能引導這些人。

畢竟,人都是從眾的,隻有領頭的有一個人做了,那麼其他人自然而然便會跟上來。

在雕像殘存共通的記憶中,她聽到了那些人的祈禱。

明明他們是那麼的想要得到保護,想要終結這一切,想要有一個人帶他們走出去。

如今她來了,她提出了給予,這是他們一直以來所祈求的,他們應該迫不及待才對。

終於,在沐顏看似淡然實則急躁的目光中,有一個年長門人越眾而出。

沐顏看他有些眼熟,似乎剛到禦獸宗時,他很照顧自己,言語之間還頗為小心,甚至覺得她與他說上一句話,都是一種莫大的恩賜。

領頭人來了。

沐顏心裡一鬆,她麵上笑意越發柔和,幾乎就像是春日的流水,和煦溫柔地將那人包圍,向他傳遞著友善。

她其實並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的自己這麼執著,就好像不拉攏這些禦獸宗沒人相信她,她就會有什麼巨大的損失一樣。

因此,便分外執念。

可誰知,年長門人越眾而出,並不是轉身麵向身後門人們號召,而是仰起頭,看向沐顏。

他的眼眸中,沒有曾經那種小心翼翼的欣喜,沒有那種仿佛靠近就像是莫大榮耀的激動,有的,隻是很平常的平淡。

他開口問道:“沐道友,你叫我們相信你,並非不可,隻是,你做了什麼呢?”

“你做了什麼,值得讓我們相信和追隨的事情嗎?”

年長門人的語氣甚至有幾分不耐:“你隻是站在這裡,高高在上,看似溫柔,實則施舍。”

他低低一歎:“以前,你也是這樣,秘境試煉中力拔頭籌的迎風淺笑,比鬥台上攻擊靈光中的鎮定自若,玉簡台上你有很多讓人驚~豔的場麵,就像剛剛雕像圍繞,金光隱現的時刻,那時,我滿腦子都是你的善良和美好。因為你美好,才會偶然驚鴻一麵,有這些驚~豔。”

“現在看,我真是白長了這些歲數,”他嗤笑道:“你就站在這裡,光線細風都恰到好處,什麼都不做,當然比那些認真修煉比試的人,驚~豔場麵多了。”

沐顏臉色隱隱發白,她察覺到,隨著年長門人這句話,體內助她突破到合體期的那浩蕩洶湧的力量開始流失,就像是撕開了一個小口,流水一樣向外,無法阻止。

而雕像與她的聯係,也遲鈍了些許,並沒有那麼得心應手。

“你隻是一個小姑娘,”那年長門人繼續說道:“喜歡炫耀些,讓自己漂亮些,這很正常,是我,是我們這些人,因為那些虛妄的東西,將不該有的期待加在了你的身上。”

“讓你,被雕像選中,成為了被控製的人。”

沐顏瞳孔微縮,她盯著年長門人,仍舊是笑意溫柔,隻是帶了點驚訝和委屈:“這位道友,我不知你為何會想這麼多,但你對我有些誤會。”

“我確實喜歡漂亮的衣服飾品,這是我身為女子的天性。但那都和眼下的情況無關,匡扶正義,除魔衛道,是我輩修者心中堅守的道。”

“守護雕像不是邪物,它隻是被錯誤的人用到了邪道上。我讓你們跟我走,隻是想要為你們撐起庇護,以免被傷到,但既然你們不肯相信我,便罷了。”

“我會製住巫振鋒,向你們證明,我的清明。”

這話有理有據,倒是讓一些心有猶豫的人,略微又有些偏向。

更多的,則是一種觀望的態度。

抱著的是“反正就多看一眼,看你真不真打巫振鋒就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了”的想法。

察覺到靈力穩住,沐顏鬆了一口氣。

她一手凝了殺招,從遠處瞄準巫振鋒,同時又有些後悔,剛剛合體修為時沒有直接動手,而是想先勸服禦獸宗門人們,導致現在修為降到元嬰期,一擊必殺有些難度。

就在沐顏分心時,溫瑜已經順著欄杆,走到了蓮花池旁的假山處。

她手執柳枝,緩緩地撥開因為戰鬥而碎裂的石塊。

在那裡,一枚顏色更深、小巧精致的雕像坐落在那裡,那張俊朗的臉上露出微笑,豐神俊逸。

找到了。

雕像看似錯雜無序,實際自成陣法,而這座雕像,就是陣眼。

溫瑜笑意更深。

接下來,該釜底抽薪了。

雕像碎裂的樣子,一定很美吧。

也該女主沐顏嘗嘗這靈力和力量被抽儘的滋味了。

作者有話說:

因為是混合雙打,所以這章主角用誰的身份,就寫誰的名字,方便區分哈。

昨天紅包已發,今天繼續前五十掉落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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