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96章(1 / 2)

從剛剛沐顏那一番極限操作談話上看,溫瑜提取出兩點重要信息。

第一,主角意誌大事上不糊塗,卻無法麵麵俱到到小細節上,所以這種地方,就全看女主沐顏此時的發揮。

第二,女主沐顏和主角意誌,都極其渴望禦獸宗門人們的相信,話裡話外,全都離不開“你們相信我”。

看來,這個千年前的父親留給女兒沐顏的這份藏在雕像中的遺產,依托於禦獸宗傳承,也依托於禦獸宗接收。

沐顏需要禦獸宗門人的相信,需要這些供奉調雕像的門人們,發自內心地相信她就是承繼者,她才能夠完全地接收雕像的力量,接收禦獸宗的一切。

從這點看,唯我真人留下的那則預言和會自動認主的一一刀,就是起到加強這種相信的作用的。

沐顏其實不笨。

但沐顏有一點做錯了,沐顏不該將這致命的信息暴露在她的麵前。

溫瑜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的。

而想要顛覆一個本就不穩固的相信,對她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

溫瑜看著眼前的雕像,手中柳枝輕揚,手腕回收輕甩,柳枝便向雕像打去。

雕像笑意微深,像是主角意誌在嘲笑溫瑜的自不量力,就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裡讓她打。

溫瑜知道,普通的攻擊是沒有用的。

當柳枝即將接觸雕像時,柳枝周身縈繞上一層淡淡金光,比沐顏周圍雕像發出的那種含著藍紫色暗光的金色,要更加明亮澄澈,像是陽光下細蒙澈淨的蜂蜜。

金光隱現時,雕像上的那張臉上明顯地露出厭惡和憤怒,想要躲閃,可因為太近,隻移動了半個身子,就被柳條猛地抽中。

“啪!”

這聲音比想象中傳得更遠。

緊接著,是“哢——嚓——”

以被柳條抽中的位置為起點,雕像上隱有裂痕,蛛網一般向外擴散,然後穩穩地停在一個地方。

那張臉上,滿是陰鷙,極近惡毒的眼神盯住溫瑜,是恨不能將她剝皮吃肉的目光。

“?dm…al…em…l…izi……m?………m?za…dl?…s………?dm…al…em…l…izi……m?………m?za…dl?…s………”

雕像的喉嚨裡傳出模糊不清的聲音,像是喉嚨裡卡住了痰,又像是某種嗚咽,發著奇怪的音,斷斷續續,音準有失,根本聽不出是什麼。

隻是反反複複,發著這幾個相似的音節。

溫瑜挑眉,彈出一片柳葉,將雕像的嘴糊住,並包著金光,推動著它,去挨上那殺招陣法中的一片柳絮。

這一次,雕像與柳絮成功接觸,柳絮粘連在雕像上,就像是它粘連到其他人身上一樣,有細小柔~軟的倒刺觸須附著,無法被輕易勾離。

喲。

溫瑜眼眸微亮。

被女主沐顏激活後的雕像,已與幾日前浮生若夢中隱現被打碎的不可同日而語,從眼前這雕像那躲也不躲的囂張態度就可以看出來,沒有包裹的那金光,它就是無法碰觸的。

巫振鋒殺招中的柳絮,同樣是無法觸碰的。

巧的是,它們彼此可以觸碰,雕像可以被看作柳絮殺招的目標。

以彼之矛,攻子之盾。

溫瑜笑容興味,她看著那雙惡意的眼眸,抬手揚起柳條。

這一次,卻是打在兩邊遮蔽的假山石上。

石塊碎裂滾動,露出了切身裂痕的雕像,察覺到沐顏視線往這邊看過來,溫瑜微微側身,讓開了更廣闊的視野。

“我捉到它了。”少女揚起明媚笑容,眉眼生傲,看著禦獸宗門人:“你們這麼多人有手有腳,就在那裡光站著嗎?”

“禦獸宗的門人,隻知道在等彆人去捍衛禦獸宗嗎?”她冷冷嗤笑,隱有傲氣:“我們懷玉城,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哦。”她漂亮的眼眸緩緩略過蓄力的沐顏,有幾分好笑般偏了偏頭,發間墜著的紫色絲帶隨風輕揚:“你們是在等沐顏的證明嗎?”

“哈哈,真有趣。”

“雕像本就是是邪物,控製人心,彆有目的。你們不來跟著我破除雕像,卻要傻站在那裡看什麼證明嗎?”

“她不殺巫振鋒如何,她殺了巫振鋒又如何?本就是沆瀣一氣,是瞞天過海,還是卸磨殺驢,又有什麼區彆?”

“還不快來幫我敲雕像?”

少女聲音清亮,語氣卻透著點懶散的漫不經心,甚至於並不是很客氣,帶著一種“你怎麼還不開竅我都懶得跟你說話”的態度。

明明說的是“幫”,實際上更偏向於催促和命令。

可在場的禦獸宗門人們沒有一個覺得被唐突的,這話就像是兜頭一盆冷水澆下來,將堵塞迷糊七竅的淤泥洗清,讓人重新耳聰目明,清醒起來。

沐顏的話是真是假,確實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們做的是正確的事情。

而且,當門人們轉頭看過去,看著溫瑜腳下那裂痕明顯的雕像時,某種長久凝固的觀念,也仿佛隨著這一鞭,而生出了裂痕。

這些雕像,一直都是被跪拜和供奉的。

在滿心歡喜成為禦獸宗門人,發現自己陷入火坑卻無路可逃,明天或麻木或沉~淪或忽略地繼續活著的這些人,他們將所有的希望和美好,都隨著那句預言,隨著那個會“帶你們入極樂”的承繼者,寄托到了雕像的身上。

心底未曾沒有過質疑,但是當看不到彆的路時,便也就將當成了唯一的路。

可現在,雕像是可以打碎的嗎?

有人怔愣出聲:“你是承繼者嗎?”

“是來拯救我們的承繼者嗎?”

隻有承繼者,隻有被雕像賦予力量的承繼者,才能打碎雕像的吧。

“什麼承繼者拯救者?”溫瑜好看的眉眼輕皺,下巴微揚:“我是溫瑜,懷玉城的溫瑜,將要把這些雕像砸個稀巴爛的溫瑜。”

“而你們要與我一起。”

“誰想先來試試?”

沐顏眸光利箭一般的刺過來,在這一刻,她深刻地體會到了某種危機,她知道,不能讓這些人打碎雕像,否則她會失去這些力量。

縱然有些天賦,也隻是十八歲練氣而已,可若是能在十八歲的年紀,突破至金丹、元嬰、煉虛、化神、甚至是合體,那才是不一樣的。

儘管沐顏一向並不太在乎這些,此刻光是想想,也覺得激動得腳趾蜷縮。

趁著沒人注意,她手中殺招轉了個方向,以迅疾之力向著溫瑜打去。

溫瑜不是說她被雕像控製了嗎?

那她就控製這一下不小心殺了溫瑜好了。

靈光委頓,像是黑夜中一支暗色的箭,無聲無息,因為融合了雕像的力量,在雕像圍成的陣法中,沒有引起絲毫的波動和變化。

殺溫瑜的這一招,比殺巫振鋒的那一招,明顯地高出了幾個層級。

而這一次,或許是被逼急了,或許是厭惡積壓許久,當生出想殺死溫瑜的心時,沐顏甚至都不覺得吃驚。

沐顏眸底潛藏著暗藍,融於黑色的天幕中。

她有一種直覺,這一招的力量太過隱秘,溫瑜無法察覺,根本躲不過去,她會被這一招所殺死。

危險無聲無息,頭腦空間中,係統正在認真地整理數據,為了配合外界視野中的黑色,它開了一盞小台燈。

瑩潤的光照在白團子的側臉上,像是深夜苦讀的學生,隱隱有些入世煙火的溫暖。

它並沒有察覺到這危險。

外界,禦獸宗門人猶豫上前,卻誰都不敢打這第一下,溫瑜眼眸淡淡。

她曾在10號星際世界的宇宙流亡中,路過一個永夜的暗色星球。

星球被皮膚病白的血蛭異種所統治,臣民則是被圈養的血庫。

他們從一出生起,就被告訴,他們生來低人一等,被大人青睞吸取鮮血是一種恩賜,不知感恩的人會遭受天罰,渾身潰爛而死,而心懷誠敬之人,會被天神賜福,不會在被吸取鮮血時感受到痛苦。

隻是,所有人的結局,都隻有渾身潰爛,那是被多次捆縛吸食鮮血後的死亡終局。

有一個好心的過路人,揭露了這場騙局,卻沒有一個臣民敢相信。

根深蒂固的黑暗像是一片陰霾,永遠地籠罩在那裡,就連有反抗的想法,都害怕得發抖,即刻否定懺悔,更何況,是親自拿起刀來反抗呢?

這便是精神控製。

套上枷鎖,蒙蔽雙眼,永不可逃。

禦獸宗門人們麵臨的也是一樣,他們不害怕去打碎雕像,怕的是承受那未知的恐怖的後果。

催促,並沒有用。

而金光有限,不足以再支撐一次攻擊。

想要粉碎雕像,隻有粉碎禦獸宗門人心中的盲信。

時間緊急,溫瑜卻並不覺得心急,她甚至往守在那個大洞邊上,抱著黑袍人的巫振鋒那邊看了一眼。

悠悠地想著,若是禦獸宗門人破除束縛太慢,巫振鋒就要先催動殺招,可能就將這雕像碎到了前麵了。

溫瑜將手攤開,那枚細嫩軟翹的柳條就在手中:“用這柳條就可以打中雕像,誰想要先來試試?”

少女手指白皙,她眉眼間含著一絲漫不經心,似是並不在意門人們選擇的結果,也似是並不在意這所謂的雕像力量,無論怎麼樣,都可以。

無論怎麼樣,她都可以處理。

思及她言靈的能力,門人們盯著柳條的眼神立刻就變了。

這難道是賦予言靈力量的武器嗎?

有人猶豫著伸出手去,可終究沒有落下。

溫瑜沒有看他,她身上無端覺出了一種冷意,就像是被什麼人窺視一般,順著感覺轉過頭去,正對上沐顏尚未收回的眼神。

陰冷的、得意的、含著殺意和勝利的眼神。

就像是在沐顏的眼裡,她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溫瑜心神一顫,可放開所有的感應,卻並沒有任何攻擊和危險的感知,就連係統,也都沒有任何關於死亡Buff的提醒。

但她活過這麼多個世界,並不是隻是盲從現有的感知和係統的提醒。

她靠的是信息的收集和純理性的分析。

而從沐顏那隱含狂熱的眼神,此前要求溫瑾二選一,現在又被妹妹截胡,沐顏對妹妹的敵意,隻怕都能滲出黑色來。

危險的概率高達99%。

溫瑜沒有猶豫,在對上那眼神,看到沐顏緩慢上翹的嘴角弧度的當下,腦中電光石火地滾過一切,她腳下微微用力,隱秘地踏碎中空。

那一刻,時間被拉起得很長。

同一個時空中,還有一個人也正對妹妹溫瑜起著殺心。

左邊,巫振鋒抱著竹夫人,在赤耳火尾猴近乎癲狂雀躍的狂叫聲中,以神魂為祭,鏈接到腳下的回轉法陣,將其開啟。

頃刻間柳絮粘連,有一條看不見的神魂之線,以巫振鋒為起點,如同一筆畫一般從頭到尾串連起所有的柳絮,最後又回到了巫振鋒的身上。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