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2 / 2)

屠戶家的小娘子 藍艾草 10297 字 5個月前

戶部銀庫關係著本朝命脈,軍中餉銀各地救災治水,以及戰時軍費,官員俸祿等等一切支出皆從此出,今上震怒原在情理當中。

而比起之前的清查戶部帳麵問題來,清查庫銀便顯的更為重要了。

曾經清查過戶部的寧王與太子皆對這一切始料未及,難得他兄弟二人在宮道上相遇還能發表一番感想。

太子表示:“早知道當初就應該直奔銀庫,查什麼帳麵啊。”帳麵能說明什麼?多找些做帳的高手,什麼帳麵平不了?

寧王身為曾經的一軍統帥,說話就相當暴力暴力了:“這幫混蛋玩意兒都應該拉出去淩遲,或者扔到前線去誘敵,留著純粹浪費米糧!”

到了此時,翁彭澤也已經顧不得許多,帶著手底下許清嘉等人開始沒日沒夜的清點庫銀,整個臘月戶部一半的官員們都泡在銀庫,等結果出來正是除夕年夜,翁彭澤的胡子一夜之間就灰白了大半。

最後盤查銀庫的結果是:銀庫應有曆年積餘銀一千三百二十八萬零九百四十六兩,而逐箱查驗後發現,倉庫中隻有存銀三百七十二萬九千一百四十一兩,共計短少九百五十五萬一千八百零五兩。

負責清點此次庫銀的官員們都是額頭見汗,後背發涼,近一個月的清點讓眾人眼眶深陷,但等清查結果出來之後,各個都癱倒在了銀庫裡。

出了這樣大的紕漏,無疑是要掉一大批腦袋才能平息此事。

翁彭澤暗自後悔當初在許棠麵前力薦出任戶部尚書,當中與彆的派係官員經過幾番較量才有了今日的位置,卻不想出了這等大事。

這一個月翁彭澤與許清嘉都泡在銀庫與戶部,連回家的功夫都沒有。而銀庫如今由寧王帶兵把守,比之從前看守愈加嚴密,就算是家中人遞個衣服包裹進來,也要細細的檢查過才能放行。

翁彭澤不知道的是,臘月初八,他家幺子帶著人出門去玩,直玩到天黑,回家之時卻碰上了一幫亡命之徒,似乎原本是要抓翁四郎的,翁家下仆拚死護主,這些人與翁家下仆鬥成一團,驚動了京兆尹巡街的衙差,翁四郎腹部挨了一刀,這些人一哄而散。

當夜,翁四郎命懸一線,救治了三日才活過來。

翁四郎出事之後,韓南盛便立刻派了心腹往許府,告之胡嬌小心孩子們。又派了京兆衙差巡街之時,多往許家翁家這條街上走動。

胡嬌惟今年慮者,便是身在國子監的許小寶的安危。許小寶雖早得了胡嬌告誡,他卻也是個倔強的性子,不肯落下功課,又有武小貝陪在身邊,兄弟同心,便覺無懼。

不過翁家出事之後,寧王便往武小貝身邊派了兩名貼身護衛。

臘月十五,胡嬌坐著馬車出門辦年貨,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路上許府馬車與另外一輛馬車迎麵相遇,差點撞上,馬車驟然停下,馬車裡的人頓時朝前撲去。

許府的馬夫嘀咕:“前麵的馬車怎不知避讓?”彆是趕車的是個傻子吧?!

彼時兩輛馬車正經過一處巷子,這條路乃是近道,胡嬌前往西市多是擇這條路而行。走過了多少次都沒碰上這種事,且巷道寬闊,足可容納兩輛馬車並行還有剩餘。

胡嬌心頭頓起警惕,撩起簾子去瞧,但見對麵馬車的車夫身形魁梧,緩緩揭起蓋著整個麵目的鬥笠,足可見其目中戾色。

“瞎了你的眼了?連大爺的馬車都敢撞上來?!”

許府的車夫幾曾受過這種氣。況且他明明是靠邊而行,往旁邊讓開了迎麵馬車的道路,偏偏被人罵,立刻反擊:“你才瞎了眼了,這麼寬的道兒非要跟人撞上來。不會趕車就趁早回家去練練,彆在外麵丟人!”

那車夫丟下鬥笠跳下車轅,便朝著許府馬車而來。

許府趕車的車夫也就是一個普通中年男子,之前隻是氣不過,又自恃家主乃是官家,這才敢大著膽子罵回去,待瞧得對方身體魁梧壯實的男子不但走了過來,而且很快就從馬車上跳下來兩名壯實的漢子,站在那車夫身後,似有助威之意。

許府的車夫額頭冷汗都下來了。

府上主母若是出了什麼事兒,他如何擔待的起呢?

“夫……夫人……”許府的車夫心都慌了。

胡嬌一撩車簾,便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又回身叮囑車上的小寒與冬至,“你們且坐著彆動。”

她一個纖秀的婦人從馬車上跳下來,不說許府的車夫嚇了一跳,恨不得回身將她塞回去,便是對麵那魁梧的車夫都停了下來,回頭與助威的兩名漢子交換了個抑止不住的笑意:派了他們兄弟仨出來,就為了收拾這麼個嬌弱的婦人?!

“你且將馬車往後退。”

“夫人!”

許府的車夫都快哭出來了。

今天這架勢他也瞧明白了,這分明就是有人上來尋釁,但是夫人若是出了事他回去怎麼向侍郎大人交待?!

“退回去!”胡嬌的聲音裡莫名含著一股威壓之勢,車夫莫名覺得夫人的聲音裡也帶著殺意,竟然稀裡糊塗的試著往回退。

而馬車上的小寒與冬至都齊齊驚呼:“夫人——”

那三名漢子一步步走到了近前,當先車夫還裝模作樣抱拳:“可是許侍郎夫人?”

胡嬌冷笑不語。

那車夫便道:“許夫人得罪了!”迎麵便吃了胡嬌一拳,蹬蹬蹬倒退了三步,頓時腦中轟鳴,眼冒金星,鼻血嘩啦啦便噴了出來。

許府車夫使勁揉揉眼睛,還當自己眼花了。

對方三人:“……”

其餘兩人不信邪,放下了先前的輕視之心,越過車夫便向著胡嬌直撲了過來,一左一右包抄而來。

胡嬌許久未與人搏過命,挽起袖子就與這二人打了起來。她今日為著出門置辦年貨方便,身上穿著的恰是一身窄袖胡服,腳下蹬了鹿皮靴子,舉手投足說不出的利落,倒正適合打架。

那兩漢子與胡嬌走的皆是速戰速決一擊致命的路子。胡嬌出手就感覺到了。那倆漢子原先還當被打的同伴輸在了毫無防備,而眼前的婦人就算有幾下子,充其量隻是花拳繡腿,女人家哪有多大的力氣?

可是等真正交手了才暗自吃了一驚。

彆瞧著眼前婦人身量纖秀,但出手之時卻狠辣不留餘地,更讓人吃驚的是她的力道,其中一人不防被她一拳擊中腹部,當下悶哼一聲就蹲了下去,整個人都彎成了蝦米。

另外一人還笑他:“趙二,你怎的這般沒出息,連婦人家的一拳也吃不住。”話音未落,他自己的右手腕子便被這婦人捉住。

漢子十分得意,感覺到這婦人細滑的小手握著自己的粗腕子,左手便要來抓她,還未來得及,已被這婦人擰住腕子朝後一扭,分明是細滑小手,卻似虎鉗一般,掙都掙不開。他待要掙紮,那婦人已將他右臂擰在了身後,一腳踹在他膝彎處,渾似鐵錘重擊,那漢子“啊——”的一聲便單膝著地。

隻聽得哢嚓一聲,卻是那婦人一個手刀砍在了漢子的右小臂上,那漢子一聲慘叫,腦中冒出一個念頭來:他的右小臂骨頭恐怕斷了……

剩餘兩名漢子眼見最後一名同伴被打傷,二人忍疼正要撲過來,已聽得巷口整齊的腳步聲,卻是京兆府巡街的一隊衙差走了過來,瞧見眼前情景立刻往這裡跑了過來。

“乾什麼的?”

他二人忍痛撈起同伴扔在了馬車上,跳上馬車一甩鞭子就跑。京兆差役最近得韓南盛囑咐,亦認識胡嬌,跑過來之時對方的馬車已經揚鞭而去,已經到了對麵巷口。

“許夫人,怎麼回事?”領頭的衙差見人跑了,讓身後的幾名衙差去追,他自己留下來打聽情況。

事情最後還是不了了之。那三名漢子沒抓到,胡嬌派人將許清嘉之前收到的那封恐嚇信送到了韓南盛處,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許府派去送信的乃是永祿,他小心瞧著京兆尹大人快黑成了鍋底的臉色,向韓南盛傳話:“我家夫人說,自銀庫案發當日,我家大人就收到了這封信。”

韓南盛麵色凝重,暗道:也許翁彭澤也收到過這樣的恐嚇信呢。

不過那會翁彭澤與許清嘉皆在銀庫清點庫銀,事涉機密,他也不能公然往銀庫去,隻能先按下此事,容後再辦。隻讓永祿捎話:“讓你家夫人以後出入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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