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萱椿(1 / 2)

敕勒歌 赭梧 4225 字 1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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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忍慌忙挺身上前擋他一下,自然擋不住,兩個人摔成一團在地上滾了幾圈。伽衡渾身燙的驚人,還不忘伸手護住她後腦勺,喃喃道:“這裡可以。”

她翻身跪起來就開始刨沙子,沙子到了夜裡涼的像雪,刨出了一個大坑後,便脫了他的披肩和外套,將他塞進去,隻留頭部在外麵。伽衡從沙子裡伸出右手勾住她的袖口,小聲又說:“你好聰明,總有些奇怪點子......明早我若不醒,西偏北五分之一的方向走十裡,走到一片白色鹽地。再試著把我弄醒。”

“你的手怎麼辦,再清一次?”

他模糊不清地說了幾個字便不再動彈了,她沒聽清楚。帳篷搭在高地上一會兒就被風吹塌了,乾脆就收起來,地為床天為被。夜裡好冷啊,但是伽衡的體溫絲毫沒有降低的趨勢,他渾身不停的出汗,汗水凝成薄薄一層冰覆蓋在皮膚表麵。阿忍一遍遍把他臉上的冰揭掉,手心濡濕,不知道是他的汗還是自己淚。

要趕緊去西州。

她思量再三,叫巴瑞施瑪趴下、脖子與駝峰間綁上厚而軟的墊子,又將伽衡半拖半抱到它背上,隻有彎腰橫趴著的姿勢是最穩的。巴瑞施瑪努力維持著主人的平衡站起來,作為一頭駱駝,沉默而堅定地在夜色裡邁出了第一步。阿忍拄著禪杖艱難地跟上,另一隻手抓著伽衡垂下來的手,怕他摔下來。

會辨方向是一回事,趕路又是另外一回事,她焦灼地繞來繞去時,其實離西州不遠了。而多年前往來的商隊都知道,離西州不遠處有一座私人驛站,那裡曾有一個老頭和一個年輕人,撿附近脫水昏迷的路人。

“那便是了。”賈峰指了指一個反光的小點,“有一片很小的水澤。那對祖孫早已失蹤多年,現在驛站……咦?”

驛站的上有炊煙冒出來。

聞法跳下駱駝,吩咐道:“原地待著,賈峰一個人跟來。”

剛靠近籬笆的時候就飄來一股濃重的酒氣,賈峰抽出長刀,貼在門口聽了一會兒,朝他點了點頭。聞法緩緩推開門,剛推了幾寸就被什麼障礙物擋住了,不耐煩起來,一腳踢開。

地上的“障礙物”是一個老人,衣衫不整、披頭散發、酩酊大醉,即使被門撞開一段距離,仍然不醒。

“裡屋可能還有人。”賈峰悄聲說,“聞公子,我先進。”

“我先進,不行再叫你。”聞法拒絕地很乾脆。他其實惜命極了,選擇自己先進,是因為差不多知道裡麵有什麼。

心臟重重地隨著門軸轉動的聲音抽動著,裡屋光線不好,很暗,隻有小天窗上一束矩形的光漏進來,落在潔白的胸脯上。

女人的呼吸均勻而平穩地在狹窄的空間裡起伏,他捏著匕首,被土牆間回響的音效攪得心神不寧,仿佛置身於那女人懷中一樣。影影綽綽,朦朦朧朧的黑暗裡,聞法的呼吸節奏不自覺地與她同頻了。

外頭的賈峰輕輕叩了叩門。

他像是從夢中剛醒過來,定了定神,將匕首刺利索地進女人的心臟。

血霧在空中騰出花的形狀,她還是睡著的,沒有醒,嘴角笑意依舊。聞法拿手背慢慢擦了擦臉,黑白分明的眼睛大睜著。

隨後用床上的毯子把女人裹起來,枕邊還有一根長長的皮鞭,長到不適合趕牲口,也不知是做什麼用的。他把鞭子掐成兩段,捆住毯子的頭部和腳部。

賈峰又在敲門。“一直敲敲敲做什麼?現在進來吧。”他叱罵道,閃身讓開路,好叫賈峰看清那一卷毯子。“你在屋前挖個坑把她埋了,彆驚動那些雜役,若是敢掀開毯子看我就挖了你眼睛。至於說外麵那個老頭——他叫趙無量,綁好了給他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