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萱椿(2 / 2)

敕勒歌 赭梧 4225 字 1個月前

賈峰瞟了一眼他抹勻了血跡的臉,領命而出。

聞法親自在屋前挑了一塊土地厚實的地方,免得風把沙子一吹,屍體就暴露出來,並監視著掩埋的全過程。屋後,人們迫不及待地趴到水澤邊取水,壺裡的氣泡嘟嘟往上冒;駱駝也伸長舌頭飲水,到了晚上時,耷拉的駝峰都立直了一些。他不急於問趙無量的話,時間寬裕著呢,更何況驛站裡有幾壇好酒,應該拿來好好慶祝到達這裡才是。

“也不知道伽衡到哪裡了。”賈峰一邊打濕了抹布擦桌椅,一邊道,“我怕他追來。”

“這有什麼好怕的?那個綠眼兒活不了了。”

“話是這麼說……然而後天將你送到西州後,我要帶幾個弟兄回來,要麼找著屍體,要麼找著活人再將其變成屍體。當初主張把他們撂下,是因為兩人都難得對付,硬碰硬怕出什麼岔子;如今他倆被沙漠消磨一陣,被傷病消磨一陣,我再回去打個措手不及,這才叫真正的活不了了。”

聞法一捋衣袍在胡凳上坐下,咧著小而潔白的牙齒笑了。他笑起來的時候是個漂亮而天真的孩子。“可彆把那個趙安忍忘了。趙無量,你說對不對?”

被冷水澆醒、綁在椅子上的趙無量動了下眼珠,沒什麼表示。

他正欲繼續說話,賈峰突然一個箭步衝到門口,拉開門厲聲喝:“什麼人!”一個人影正在往這邊跑,猝不及防撞進他懷裡,原來是子夜歌。

“聞公子恕罪!”她立刻道,“您之前叫我無論何時何地都要跟上您……”

聞法站起身,往她臉重重上打了一巴掌,叫她滾;又轉向賈峰,思考片刻後叫他也滾。屋內空蕩一片。他拉近自己的凳子,麵朝趙無量坐下,“現在就剩咱倆了,我問什麼,你可要老實回答。趙無量……我知道你是誰,我調查你很久了。猜猜我是誰呢?”

趙無量悠悠開口:“她叫你聞公子。我隻認得一位姓聞的朋友,你莫不是般若的公子?”

他冷哼一聲,既不答應也不否認,打算模仿聞辯談生意那種高深莫測又談笑風生的語氣把問話進行下去,但思考了半天還是不大會,隻好直截了當的問:“你知道自己的血有妙用吧?”

還好趙無量相當配合,答得也直截了當:“……知道。”

“可曾有誰劫持過你,要你的血?”

“這卻沒有過。”

對方語氣很真誠,他隻能相信。“那麼你在誰身上用過血?”

“我回答了是會放我走對吧。”

“少討價還價。”他一腳踢在趙無量膝蓋上,趙無量閉著眼“嘶”了一聲,重新開口道:“伽衡和我義女趙安忍,再沒彆人了……一個隻是普通的死人,一個是尊泥菩薩。”

這倒出乎聞法的意料了,他原本以為伽衡隻是因為與趙安忍的關係而參與了這件事情,沒想到也是主角之一。腦子亂如麻,他打算好好消化一下這些信息,明日再繼續審問,另外也是惦記著美酒,站起來就往門的方向去了。在門口,他轉過身:“今天的最後一個問題,你不問問裡麵那個女人哪兒去了?”

“她隻是恰巧隨我來的,與你所問的這一切都無關……大概被你們占了或殺了吧。”

聞法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張淡漠、平靜的臉,冷哼一聲,“殺了,埋了。你到時候可沒這個待遇,我要把你的屍體扔在沙漠裡,讓太陽曬乾水分,縮成黑炭,連禿鷲都不願吃。”

夜裡風很大,少數雜役得到準許進入驛站內打地鋪,其餘人還是在屋後紮帳篷。聞法和子夜歌睡在主臥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