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2 / 2)

蕭循動了動,啞著聲道:“李二。”

李二:“罪人李二願以死謝罪。”

蕭循冷然:“死倒是輕鬆。裴酌不在,你暫代他的公立學堂的校長之位,勤懇督學,有教無類,儘他未儘的職責——”

蕭循最後瞥了一眼黑黝黝的桃李河,聲音散落在空曠的河麵,“他想桃李滿天下。”

說罷,蕭循踏出一步,頓了頓,才從水泥堤壩上下來。

李如意趕忙把李二拎起來:“振作點,陛下沒說死,隻讓你暫代,說明裴公子還能回來。”

李二看著李如意:“真的?”

李如意:“是你了解裴夫子,還是陛下了解?”

李二:“陛下了解。”

李如意:“明天記得去上課。”

李如意提振完李二的士氣,連忙跟上陛下。

回程的時候不必像來時那樣趕。

直到進了城門,蕭循才說了一句話,“通知太傅。”

李如意喉頭一塞,太傅那麼大年紀了。

蕭循沉默一會兒,道:“我親自去請罪。”

李如意:“此事非陛下所願,太傅定能諒解。”

策馬駛過長街,蕭循忽然刹住馬蹄,目光轉向公立學堂的匾額。

裴酌要停課半年,是早有計劃。

他的宿舍裡會有線索嗎?

蕭循下了馬,徑直翻|牆而入,通往裴酌宿舍的青石路,蕭循這幾個月踩了百來次,有時候裴酌也不知道。

李如意見陛下悶頭找什麼,連忙掌燈。

蕭循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麼。

裴酌這間屋子所有的東西都是他準備的,找來找去都是他的。

可他還是翻了個底朝天。

蕭循搬開床板,李如意掌燈靠近。

“離遠點。”蕭循喝止,怕火星掉在床板縫隙裡的那張折起來的信紙上。

蕭循小心翼翼取出,翻開。

“去白玉京,讀博……”

裴酌一直心軟,時不時把留信拿出來刪刪改改好,讀博的時間從二五年,到二年,再到兩年,不能再少了。

蕭循目光在五年、二年、兩年裡滑過。

可以看出,裴酌對於離開這事早有準備,甚至怕自己匆忙,留了信件給他。

蕭循的目光亮了又暗。

隻是竟不肯給一個確切的時間,讓他等二年、五年,還要讓他繼續辦學,不能鬆懈。

蕭循合上信件,深吸一口氣,出門去了太傅府。

李如意不知道陛下與太傅說了什麼,隻知道到深夜,裴太傅才送陛下到門口。

裴清許道:“臣在這裡等白玉京的裴酌回來,湊一對父子,我相信他會回來。”

蕭循和裴清許對了信息,心底有底一些,盯著裴清許

手裡的信,道:“太傅能否能將信件還給學生?()”

裴清許:臣明日再看看。?[(()”

握著這信,仿佛就是攥著底氣,蕭循爭不過太傅,隻能作罷。

雷劈世家子的異像,許多人都曾看見,蕭循安排人盯著市井流言,一通安排下來,竟不用睡覺就到了天明上朝。

一個侍衛抱著一籮筐的花生進來,“陛下,這是種植園呈上的花生,產量豐厚,見所未見,請陛下和裴公子過目。”

蕭循想起,這是裴酌在街上偶遇農政司的賈斂,把花生賣給他種。

除了衣物外,他注意到裴酌的不同,便是因為他同賈大人有交集起。

實驗田裡被雪粒禍禍了幾顆花生,裴酌還神氣地提著籠子過來找他要個說法。

他走過去,撚起一顆,掰開來,兩粒飽滿的紅皮花生落在掌心。

原來裴酌已經來了半年,足以一季花生收成。

蕭循卻覺得一眨眼就過了。

蕭循確定這產量極高的花生也是白玉京裡帶來的,花生豐收是圓滿,裴酌卻消失了。

侍衛忐忑道:“賈大人說,這些花生要全部留種,一半送到嶺南種第二季。”

賈大人在兩個月前就提前去了嶺南,把花生交給經驗豐富的老農看管。

他跟裴酌談話後,就像打了雞血,跟陛下要了旨意,在嶺南開辟試驗田,不想在玉京待了,想去一年兩季收成的地方,還要趕著下半年研究什麼雜交水稻。

蕭循:“送過去吧。”

他攥起手心,兩顆花生正好磨在傷口上,磨出十指連心的疼。

“二年,超過二年,朕就把你的花生都煮了。”

……

裴酌打了個噴嚏,環顧四周,彆說驛站了,他都不知道該往哪走。

他隨便選了個方向,走出一段路,終於看見一片田野,還有扛著鋤頭開荒的人。

為首的人正指揮挖水渠……

等等,裴酌眨了眨眼,這個人好像賈大人啊!

他跟見了親人一樣跑過去,笑眯眯地打招呼,“賈大人,彆來無恙。”

賈斂看見裴酌,又驚又喜:“裴夫子不是在學堂教書?怎麼、怎麼——”

裴酌:“民以食為天,教書哪有種田重要,陛下派我來秘密協助你。”

賈斂震驚地說不出話,看看裴酌身後有沒有其他人,他懷疑陛下也跟著來了。

半晌,他沒見到第二個人。

“陛下竟舍得……”

這瘴氣之地,玉京的官員一聽都很不屑,覺得賈斂是昏了頭。

賈斂一路艱辛苦熬過來,路上瘦了五斤,直到吃了兩顆荔枝,才覺得寶地不俗。

他觀察裴酌,卻絲毫沒有舟車勞頓之苦,麵色紅潤,竟然比上次看見更好看了一些。

裴酌:“不舍也得舍了。”

賈斂:“那什麼叫秘密協助?”

裴酌:“便是不能跟任何人透

() 露我的身份,尤其是賈大人寫回京的信件,分毫不能提及我。實不相瞞,上輩子殺豬,這輩子教書,因為辦學,我在玉京得罪了一些權貴,有性命之危,陛下讓我來避兩年風頭,等他料理完了再回去。”

賈斂知道裴酌辦學不收權貴子弟的事得罪了許多人,居然陛下也護不住了。

他看裴酌就跟看自家小弟一樣,外人覺得他聰明胡鬨,他卻覺得句句都是大道理:“下官定守口如瓶。”

裴酌:“你有沒有給陛下上奏折?”

賈斂老實道:“若是種出了成果,才會上奏折。”

裴酌攛掇:“這就是賈大人的不妥了,你抵任之後,便應該上書向陛下詳述風土人情,並呈上五年計劃。”

賈斂苦了臉,他說白了就是個種田的,沒文化,一寫奏折就頭痛。

“還請裴公子代勞一二。”

裴酌:“好說。”

裴酌跟賈斂進了田裡的屋子,看著他彎腰從一口箱子裡拿出封存的紙筆。

裴酌坐在書桌前,咬著筆杆,唔,該寫點什麼提醒蕭循他還活著?

他肯定不能以自己的口吻寫。

既然4523都做到這地步了,他就順水推舟把生孩子的事完全瞞下來。

大孝期間懷上的孩子,對蕭循名聲影響太壞。

裴酌打算等崽兒一歲多了再帶回去,把歲數多報兩個月,等於是他出現在玉京之前,這個崽兒便有了。

裴酌請賈大人坐下:“我口述,你寫。”

賈斂一臉痛苦。

裴酌:“大人應該寫寫你的一路見聞。”

“比如你途徑黔桂時,天上掉下一塊背麵熏黑的玉璧,上麵刻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詩。”

賈大人吃驚:“可以在奏折上編故事嗎?”

聽起來這封奏折會被陛下扔進火裡。

裴酌:“怎麼不能呢?這是一句很有智慧的詩,常常有官員編故事啟發勸諫君王,還變成了成語典故。”

賈大人將信將疑:“什麼詩?”

裴酌冥思苦想:“嗯……智者不入愛河,寡王一路碩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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