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遙淩聲音平緩,在場的其他人,無論是高官,還是後妃,甚至是皇帝,都隻能安靜地傾聽。
這些出使的學子、臣子,就如同最忠實的信鴿,帶來“荒漠之地”的消息,也打破了他們舊有的偏見。
沈遙淩慢慢描述著翻山越海的經曆,還有那些驚嚇、威脅、恐懼,聽者隨之入了神,隱隱地開始敬畏起所有的未知。
再聽到他們破局、找到真相的經過,忐忑的心又緩緩落下,仿佛勇氣又回到胸中。
就像是聽了一場傳奇故事一般。
一個時辰裡,沈遙淩一直站得筆直,隻喝了兩次茶水潤喉。
等到全部說完,她將魏漁寫成的卷軸以及其它證據資料一齊交給了禮官。
亞鶻等人也已羈押到了地牢之中。
皇帝沉默良久,接過卷軸仔細翻閱。
許久後,才抬起頭,緩聲又說了幾句鼓勵言語,讓他們退下了。
眾人拜禮,又列隊朝外走去。
十數個小太監替他們引著路,為首的那人經過沈遙淩時,躬身討好地笑了笑。
語氣機靈地,小聲提醒道。
“沈小姐日後必有封賞,您就等著接旨吧。”
那小太監笑容討喜,頗為諂媚,顯然是從陛下的麵色看出了什麼,想先行在即將受賞的人這邊賣個好。
沈遙淩確實正想著這件事。
她是看不出陛下的喜怒,隻一股腦地將自己準備的話全說完了,但也不知道陛下是否滿意。
不過,這小太監一臉篤定,至少應該結果不壞吧。
她也放鬆一些,朝小太監點點頭致謝,拿出荷包,將滿滿一袋銀子直接賞了他。
小太監笑嗬嗬地退遠了。
接下來便是徹底放鬆。
走出宮門,沈遙淩便鑽進馬車裡,催著車夫快快地回家。
到了沈府前,父母兄姐果然在門口候著。
沈遙淩撲入母親懷中,感到一陣久違的安心。
她從上一輩子開始就想去很遠很遠的地方看看,而真正經曆過了旅途之後,她才發覺,去哪裡、走多遠或許都不是最重要的,出發的真正意義是歸途,真正的目的,是為了讓歸來時的自己能變得更圓滿。
沈夭意還是那般手癢,掐著她的臉。
“都餓瘦了。”
沈遙淩呲了呲牙,幽幽道:“是啊,我現在餓得能把你給生吃了。”
沈夭意嗤笑。
沈如風大笑:“好好好,快進屋,回家好好養回來。”
幾人笑笑鬨鬨地進了沈府大門。
喻綺昕與她同路,餘光瞥了一眼那邊的熱鬨。
喻盛平也在家中候著她,她一進喻府,便被叫去回話。
父女之間也是許久未見,喻盛平看她半晌,點評道。
“風吹日曬,看你變得什麼模樣,哪有大小姐的尊貴了。”
若是往常,喻綺昕這會兒恐怕要惶恐惱怒。
但不知為何,她腦海中浮現的是方才沈遙淩被家裡人圍著,心疼她瘦了的情形。
聽著父親對自己模樣的批評,也沒有那麼在意了。
心裡反倒是有些冷淡。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看了父親一眼。
喻盛平又道:“今日在宮中述職的為何是沈遙淩?你怎麼沒像她一樣?難道你比不過她。”
“她救了我一命。”喻綺昕低低道。
喻盛平又說:“沈家的小娘子怎麼就那般出風頭。”
“沈家的父親怎麼知道在孩子遠途歸來的時候,第一句應當是關懷?”喻綺昕忽然道。
喻盛平一開始沒在意,聽清了之後,猛然一愣,看向自己這個長女。
“昕兒,你是在責怪我?”
喻綺昕眸光淡淡的,也倦倦的。
“不是,我很理解父親為何會這樣。”
“沈家孩子不夠多,也就兩三個,少了一個,沈家父親母親都心疼得緊,自然要噓寒問暖的。父親膝下孩兒太多,少了我一個在府中,也不會覺得寂寞,也就不必這般關懷備至了。”
“父親對我不滿意,換一個孩子去喜愛培養就是了,左右又沒什麼差彆。”
“我一身塵土,先去沐浴洗漱,不在這裡耽擱了。”
喻綺昕說完,便徑自行禮退了下去,留下喻盛平在身後一臉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