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和離之戰(1 / 2)

第30章 和離之戰

朝堂上大人物鬥法, 舒朗這種二世祖沒有摻和的餘地。午後陪老太太去隔壁伯府主持他親生爹娘的和離。老太太瞧他神色輕鬆,絲毫沒有傷心,緊張, 高興等複雜情緒,沒忍住說了一句:

“沒心沒肺。”

舒朗扶著老太太跨過門檻兒,才露出詫異之色:“怎會?我明明很開心!”

老太太:“……”

還不如沒心沒肺呢。

祖孫二人腳程慢, 到二門處被柳家人趕上,舒朗一瞧柳家直接來了三人, 其中還有那位脾氣暴躁,能動手絕不動口的三舅,臉上的笑怎麼都止不住。

他這三舅在滿門書香的柳家, 可是奇人一位。柳家從前朝起便是耍的嘴上功夫, 賣的手底文章。一提起柳家,便叫人聯想到舌燦蓮花, 舌戰群儒, 口若懸河, 出口成章,柳家人的嘴上功夫滿朝聞名。

三舅出生在這樣的柳家, 卻直到三歲都不會說話, 急的全家人團團轉, 以為他是個啞巴, 大夫請了一波又一波,診斷結果無一例外——貴公子嗓子聲帶都沒問題,不想說話大約是懶的開口。

柳家孩子五歲該開蒙了,柳家大舅親自押解明顯抗拒的三弟去了學堂, 結果三舅上學第一天便將欺負他不會說話的孩子給揍的鼻青臉腫, 並說了他有生以來最長的一句話——你這樣的我一拳頭能打五個!

夫子急匆匆趕到, 聽了個尾音,見地上足足躺了五個十幾歲的半大小子,心說這學生不愛讀書也沒什麼,好歹是個實誠孩子,不說假話!

說打五個就五個。

此番柳家外祖特意將三舅從軍中找來,用意可想而知。

舒朗笑盈盈的湊到三人跟前,親親熱熱的一通外祖,大舅三舅的問候,順嘴還抱怨了幾句最近的煩心事:

“您都不曉得我在國子學過的有多淒慘,聽說祭酒和外祖您是至交好友,和大舅也交情頗深,您二位就不能幫我說說好話,叫他老人家對我網開一麵嗎?”

三人來的路上原本忍了一肚子的氣沒處撒,冷著臉行在榮伯府內,仿佛隨時都會暴起傷人的模樣,叫領路的小廝戰戰兢兢不敢太過靠近。誰知被舒朗這一通攪和,麵上瞬間好看了許多。

三舅更是直言:

“讀書太辛苦,不是人乾的事兒,守光你再熬一熬,等應付完了陛下的差事,回頭三舅帶你去軍營玩耍!”

待軍營裡多快活啊!若不是因著四妹之事,他都不樂意出來呢。

愛讀書的柳家外祖和大舅,以及不愛讀書的舒朗都沉默了。

還是榮老太太開口打破尷尬:“走吧,先去解決了寄雨的事,有什麼話咱們回頭也好從容些說。”

話裡毫不掩飾對兒媳寄雨的親厚,叫柳家人心底的怒氣稍減了兩分。

可這份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心緒,在議事堂見到榮伯爺那副毫不悔改的樣子後又翻騰肆虐,尤其榮伯爺一副真心實意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眼流淚鼻涕橫流,跟嶽父和大舅哥哭訴:

“您二位可勸勸寄雨吧,自打我們成婚後,我在外交際應酬從不胡來,在內也隻兩個打發時間的姨娘,不管是內宅還是中饋,全都交給她一手打理。在外我對她多有敬重,在內她做的決定我從不反駁,給足了她伯夫人的麵子。

二十年了,我們之間即便不是恩愛夫妻,總有親人情分的吧?此次不過是我處理不當,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後果罷了,她竟鬨著與我和離,她想過伯府,想過我的名聲嗎?想過舒堂往後要如何自處嗎?

嶽父,丈夫做到我這份兒上,自問沒甚可挑剔的,您能理解我的苦衷嗎?”

確實長了一張好嘴,什麼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就變得特膈應人。

不過柳家外祖對此毫不所動,輕描淡寫間,四兩撥千斤道:

“我不能理解,我柳恭斂一生隻娶一妻,未納二色,膝下三子一女,皆是與結發妻子所出,不是很能理解你的苦衷!”

這真不是柳家外祖往自個兒臉上貼金,據傳當年天下大亂,柳家這種書香世家也抵擋不住亂世洪流,柳外祖在逃亡途中與家人失散,被妻子所救。救命之恩他以身相許,二人婚後生下三子一女,分彆是柳寄良,柳寄才,柳寄美,柳寄雨,是難得潔身自好之人。

榮伯爺哭聲突兀的停頓,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艱難的續上,嗚嗚咽咽,好似遇到了蠻不講理的大頭兵,他是個有理講不清的秀才。

舒朗都替他感到尷尬。

三舅還撓了一把後腦勺,毫無所覺的問:

“你說的這些難道不是對待妻子的基本素養嗎?內宅中饋你不給妻子打理,還敢給小妾嗎?既然妻子辛苦為你一家操勞打理上下,你尊重她不是應該的嗎?難道你既想馬兒跑,又不想給馬兒吃草?”

榮伯爺哭聲難以為繼,呆呆愣愣的仰頭看向柳家外祖。

舒朗替人尷尬的毛病今天是好不了了。

見無人開口,於是他自告奮勇,神情激動,接了三舅的話茬:

“咳,三舅啊,您說的是正常情況,確該如此。有沒有可能,榮伯爺他,不屬於正常範疇呢?”

三舅一副恍然大悟樣,樂了,撫掌而笑:

“守光你提醒的對,正常人也乾不出不顧妻兒死活散儘家財後,還厚臉皮要求妻子和他不能同甘繼續共苦的事兒來!”

舒朗不讚成的搖頭。

“三舅,這怎會是共苦呢?隻要我二嬸不與二叔和離,二嬸手裡的嫁妝足夠伯府吃兩輩子還用不完,二叔哪裡會過苦日子呀?”

柳家人還未接茬,榮橋先受不了了,當即起身怒喝:“住口!無知小兒,長輩在此,豈容你大放厥詞?”

其他人麵色不虞,認為一個長輩如此待晚輩,著實有失風度,誰料這前父子二人相遇,那是一個賽一個的沒風度,舒朗直言:

“我乃忠勇親王榮軒嗣子,榮家長房唯一的嫡出,真計較起來,榮家祠堂都要隨我搬到隔壁榮府去,怎麼沒資格在這兒大放厥詞了?二叔我勸你下次開口前先過一下腦子,我懶得次次糾正你的錯誤。”

柳家三父子看舒朗的目光瞬間炯炯有神,在書禮傳家的柳家,他們真沒見過這種父子互噴,口沫橫飛的陣仗,紛紛表示長了見識。

反倒是榮伯爺不是第一次被舒朗懟,適應良好,見他不再扯著嫁妝之事不放,也勉強算達成目的,神色淒苦的對柳家外祖道:

“嶽父,小婿好歹是一伯爺,資源人脈在那兒擺著,日後遲早有東山再起的一天,還沒眼皮子淺到盯著妻子嫁妝不放的地步!”

舒朗幽幽提醒:“那可不一定喲,武勝伯府大門至今未打開過呢。”

武勝伯便是西街百寶閣最後幾間店鋪的持有者。他家老太太如今帶著孩子緊閉門戶過日子,日常采買都走的角門。

榮伯爺要被氣死了,口不擇言道:

“那能一樣嗎?武勝伯府是因武勝伯死在外頭,他唯一的兒子才三歲,根本立不起來才沒落!老子可還好好活著呢,你大哥也深得聖上喜愛!”

舒朗“哦”了一聲,慢吞吞道:“所以您是仗著有大哥給您兜底,才乾出這種不顧全家死活的事啊?”

榮伯爺恨不得一把掐死這個攪事精,憋著氣道:“胡攪蠻纏,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