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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逃歡愉 南輕歌 84921 字 4個月前

第21章

在程秋璿的牽線搭橋之下, 溫意歡被季時予帶回他的家。

她其實不太想讓季時予看到她的傷,倒不是想故作堅強, 實在是那淤青太醜了, 糊在白皙的胳膊和腿上,著實礙眼。

本來她的心底還計劃著,明天去井越簽約, 一定要穿長袖襯衫和長褲,包裹得嚴嚴實實,不讓季時予看到, 可有她那位好姐妹熱心腸, 她的計劃未能實施就宣告結束。

季時予從看到她的傷之後, 到現在回到家,一個字都沒有說, 喉嚨就像被灌了水的海綿堵住一樣。

他默不作聲去醫藥箱裡拿了一瓶朋友從藏城帶回給他的紅花油,對活血化瘀有奇效。

來到客廳, 季時予坐到溫意歡的旁邊, 將她的胳膊拉過來,無聲幫她塗抹。

他這人平時看著挺放蕩不羈, 其實骨子裡也是藏有溫柔一麵的,比如說此刻,怕弄疼她, 動作放得很輕很輕。

溫意歡的記憶不覺中被拉回大學,有一次她和季時予碰巧一同去聽某曆史名師的公開課,她冒冒失失的,膝蓋一不小心撞到桌角, 疼得她眼睛裡瞬間湧出淚花, 抱著膝蓋蹲下去。

那時他們倆還不是男女朋友, 溫意歡緩了一會兒找座位坐下,說來也倒黴,那會兒還是夏天,她穿著一條牛仔短褲,白皙的膝蓋沒半點遮擋,被碰了一大塊淤青。

溫意歡鬱悶地趴頭去看書,忽然一瓶藥水放到她的書頁,錯愕抬頭,她隻看見男生瀟灑的背影,窗外的金色陽光穿過梧桐樹葉,斑駁打在他的白襯衫上,場景很夢幻,以至於過了很多年,溫意歡都還記得那一幕。

季時予的舉動是讓她有點兒意外的,她和他的關係說起來沒那麼熟,雖然小學起就認識,但彼此之間沒有什麼交集。

他突然對她好,還真有點不適應。

下課後,溫意歡拿著藥水去到他的桌前,問他為什麼要送他這個。

季時予雙手環胸,靠在椅子上,很拽的看著她,“哥哥我突然想做好人好事不行?你難道誤以為我要追你?”

他明明是調侃的話,卻讓溫意歡聽後一陣燥熱。

她將藥水還給他,雙手背在身後,“那謝謝了,有機會請你吃雪糕。”

溫意歡那個時候還帶著小女孩的嬌羞,在沒和季時予深入相處以前,她對他的印象隻停留在這人是個絕對帥哥的點上,直到後來兩人交往,她才知道季時予這人很擅長偽裝,他表麵看起來有多正經背後就有多無恥。

後來一次,在便利店偶遇季時予,溫意歡沒忘記說要請他吃雪糕,她讓他自己挑,可他卻姿態恣意靠在冰櫃上,“你挑什麼我吃什麼。”

季時予是討厭吃巧克力的,溫意歡也是後來才知道,那會兒她挑了一款最貴的,滿滿一層巧克力脆皮,他當著她的麵竟然都吃了,也的確為難他了。

“嘶……”

他的手掌忽然加重力道,溫意歡被拉回現實之中,疼得低抽一口氣。

季時予皺眉看著她,手掌還在她的膝蓋緩慢而微重地揉著,被他掌心觸碰的肌膚就像在火上炙烤。

“很疼嗎?”

“有點兒。”溫意歡的聲音裡都染上鼻腔,眼尾泛著微紅。

她這樣特彆像被欺負了的小貓咪,輕易勾起人的保護欲。

季時予的動作不自覺放柔,輕聲解釋:“這種藥水就是要揉進皮膚裡效果才好,不要覺得我是在借機報複你。”

他未免把她想得也太陰暗了,雖然那天他公報私仇是挺氣人的,可在她心裡,從來沒有覺得他壞過。

藥水滲透進皮膚,開始慢慢發熱,有一種奇異的舒服。

季時予為她塗抹完,緩緩起身,這才問她怎麼摔得這麼厲害。

溫意歡將衣服的褶皺撫平,說她不小心從電動扶梯上摔了下來。

聽完,季時予便感到一陣後怕,他的情緒全藏在眼底,沒流露出來,但溫意歡卻注意到他的眉宇間擰出一道小山川。

“誰推的?”他第一反應是這個。

“沒有人推,是我那個繼妹在電梯上和一個小男孩發生爭執,那小男孩推了她,而我在她的前麵,順勢就撞我身上了。”

“她那麼大的人了會和小孩發生爭執?”

季時予也感覺有蹊蹺,懷疑她是故意的。

溫意歡怕季時予會去找她討公道,隻能說:“那孩子挺氣人的,多吵兩句也是正常。”

季時予那麼聰明的人,怎會看不穿溫意歡的想法,她心裡一定也有所懷疑,但暫時不想撕破臉,才選擇息事寧人。

“你家有吃的嗎?”溫意歡悄然轉移話題,“我肚子餓了。”

“還想吃餛飩嗎?”

溫意歡想到上次他包到一半就送她去醫院,感覺還挺遺憾的。

她點頭說想,下一秒季時予沒有猶豫的說他去超市買食材。

溫意歡在他家裡等著,打開電視,找了一部電影。

季時予的家裝潢高級,走的是輕奢風,所有家電都是小眾大牌,充滿後現代的風格。

這樣的家任誰進來都會眼前一亮,不過就是少了幾分家的溫馨感,像個樣板間。

溫意歡靠在抱枕上,瞌睡蟲來了,她緩緩閉上眼睛,不覺中睡了過去。

季時予從超市回來,客廳裡昏暗無比,隻有電視機透出微弱的光。

他走到沙發前,看見溫意歡閉著眼睛,枕在一個抱枕上,姿態隨意地睡著了。

關上電視,找來毛毯蓋在她的身上,季時予進了廚房。

溫意歡這一覺睡了兩個小時,醒來時明顯感覺肚子餓了。

廚房裡傳出細微的聲響,她循著聲音走到門口,看見季時予站在那裡,修長的手指在將餛飩皮對捏,最後形成小魚的形狀,放到盤中。

餛飩的包法有很多種,季時予嘗試了元寶等其他幾種,發現隻有這種小魚狀的包法最為簡單。

盤子裡已經包了許多個,以他的速度,估計站了許久。

“你的腰不酸嗎?”溫意歡走進去,到洗手池前洗手,“我和你一起?”

“馬上包完了。”季時予不希望她插手。

他想要她吃的那一碗餛飩都是他親手包出來的。

“那我去把水煮上吧。”

溫意歡是真餓了,想要節約時間。

“鍋放在左邊櫥櫃的最上層,我還沒用過。”

溫意歡仰頭,發現她夠不到,便走出去搬了個小凳子,脫下拖鞋踩上去。

打開櫥櫃門,溫意歡看見了一個紅色的琺琅鍋,她伸手去拿,卻沒想到那鍋還挺重,差點脫手摔下去。

還好這時季時予的手伸過來幫她托住,才避免了殘劇的發生。

溫意歡的心跳“砰砰砰”,她回過神才發現季時予的胸膛正緊貼在她的後背上,那炙熱的溫度仿佛帶著電,讓她的身體都酥麻了。

“小心點,不要冒冒失失的。”季時予把鍋拿下來,“就不該讓你幫忙。”

他這話說的像是她幫了倒忙一樣,溫意歡委屈低頭,“那我還是出去吧。”

話落,她正要走,手腕卻被攥住。

季時予深邃的眼眸筆直盯著她,“我是不是話說重了?”

“沒啊。”溫意歡故作不在意搖頭,要掰開他的手指,“我哪有那麼脆弱。”

季時予沒放開,順勢將她拉入了懷裡,寬厚的手掌摸摸她的後腦勺。

“關心則亂,懂嗎?”

溫柔的聲調如同羽毛在溫意歡的心尖拂過。

她的臉瞬間爆紅,急忙從他的胸膛掙脫出去,回到客廳。

身體莫名發熱發燙,溫意歡拿起手機去了陽台。

程秋璿早已對他倆的情況好奇得抓心撓肝了,接連發了好多條消息沒回,竟然問溫意歡:[你倆不會滾床單去了吧?]

溫意歡看到後,十分無語。

[你思想能不能純潔點?我剛才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快餐社會就是這樣,兩位成年單身男女在一起,不發生點曖昧,多半是生理方麵有問題。]

溫意歡看到這句話,不禁聯想到剛剛季時予的胸膛貼上來的瞬間,她的心底湧上躁動,竟真生出一種想睡了他的衝動。

看來這話是有幾分道理的。

溫意歡對著窗外還在發呆,程秋璿又發來:

[麵對季時予那滿身的雄性荷爾蒙,你真能忍得住啊?]

不然呢?我又不是他女朋友,難道還能為了占有他霸王硬上弓?我可不能做隻睡不負責的渣女,和他當炮.友……

溫意歡低頭正在打字,頭頂忽然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

“你愛吃醋嗎?”

她被這猝不及防的聲音嚇到,心虛地立刻將手機鎖屏,儘管為時已晚,她也不確定季時予是不是看見了她和程秋璿的聊天內容,以及她打的字。

這一刻,溫意歡真的想原地去世。

但她心理活動無論再豐富,表麵仍維持淡定,“誰吃你的醋了?”

季時予緘默兩秒,“我的意思是,你愛不愛吃醋,我要調餛飩湯。”

“………”溫意歡尷尬得能原地扣出一座城堡,細若蚊聲回答:“餛飩湯裡可以加點醋,沒問題。”

她回眸,用眼角餘光偷瞄著季時予,見他轉身離開,緊繃的神經才終於得以放鬆。

戳開手機,溫意歡將打的字發給程秋璿,後又發了個尖叫的表情包過去。

[剛剛季時予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我身後,我懷疑我們倆的聊天內容以及我剛發給你的這一段內容,全被他看到了!!]

[怎麼辦啊!!!你救救我!!!]

[淡定點,姐妹。]

[就當做是你在下套,看魚會不會自己上鉤。]

溫意歡看到這句,眼底閃過一絲微光。

她猜測季時予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看到了。

那他絕對不會無動於衷。

接下來,就是他們兩個人的耐心博弈了,看誰先沉不住氣。

餛飩煮好了,溫意歡坐到餐桌前,看見季時予還放了青菜和蝦皮作為點綴,賣相很不錯。

不過,他隻下了一碗,並沒有給自己吃的打算。

拿起筷子,溫意歡好奇問他:“你已經吃過晚飯了?”

“我晚上不喜歡吃太多碳水,容易長胖,不利於保持身材。”

“………”溫意歡聽完,食欲消失了。

對比之下,她感覺自己不配當個女人!!

“你慢慢吃,我去做我的晚餐。”

季時予是認真的,從冰箱裡拿出一顆雞蛋,一盒時蔬,還有一片雞胸肉,走進廚房。

溫意歡看著他的背影,吞下一個餛飩。

出乎意料得……有點兒好吃。

還是碳水香。

她埋頭專心吃餛飩,忽然一陣香味飄出來,是黃油煎雞胸肉的味道。

溫意歡掙紮兩秒,在滿足口欲與保持身材之間徘徊,最終選擇前者。

反正雞胸肉的熱量也不會很高……

起身走過去,溫意歡的腦袋探進廚房,“季時予,我也想吃。”

他剛煎完一片,正用切牛排的小刀將雞胸肉切成小塊,看那手法絕對很老練,想來平時沒少吃。

還真是個精致大男孩。

聽見溫意歡的話,季時予用叉子叉了一小塊遞給她。

溫意歡一口吃進去,黃油的香味完美融入雞肉裡,回味悠長。

她渴望的大眼睛盯著季時予,“一塊不夠,那一盤能不能都給我?”

“………”季時予沉默了兩秒,說:“你不僅想睡我,還來搶我的雞胸肉,野心可真大。”

溫意歡腿一軟,他果然是聽見了。

可如此敏感的話題當麵戳破是不是不太好?

氣氛沉默了兩秒,季時予冷笑道:“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睡我還是吃雞胸肉。”

溫意歡一下反應過來,原來在這等著她呢。

他倒是給自己安排了一個合理的台階。

? 第22章

有些話說出來很傷人, 溫意歡直接用行動表達。

她默默端起那盤雞胸肉,像偷東西的小老鼠, 不吭一聲從季時予的身邊走過。

真行。

在她心裡, 他還比不過一盤雞胸肉。

季時予的胸口積滿怨氣,看什麼都覺得不爽,今晚的飲食控製太成功了, 因為他已經被氣飽了。

從廚房出來,季時予看見溫意歡拿著叉子,一口一塊雞胸肉, 吃得那叫一個香。

他額頭上的青筋暴起, 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雞胸肉了!

溫意歡敏感察覺到空氣的凝結, 微微抬眸,無辜的視線筆直望向季時予, 看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她輕聲解釋:“吃雞胸肉不用做心理準備, 睡你是比較慎重的事情, 不能輕易決定的。”

“你不如乾脆說自己饞。”

季時予怎麼可能相信她的鬼話,坐到沙發上, 打開了電視。

溫意歡吃飽喝足,想到他還沒吃飯,有些過意不去。

她打開冰箱, 想看看裡邊還有沒有雞胸肉,發現冰箱的冷凍層都空了。

也就是說,剛剛那是最後一片……

用僅剩的食材,溫意歡為季時予攤了個熱量爆炸的時蔬雞蛋餅, 總不能讓她一人長胖吧。

她端到餐桌上, 叫了聲季時予, 那人坐在沙發上擺譜,紋絲不動。

“我給你做了晚餐,你過來吃吧。”她走到客廳說。

然而季時予卻像是沒聽見,依然無動於衷。

溫意歡不由嘀咕,“不就吃了你一片雞胸肉,至於這麼小氣嗎?”???

季時予滿頭淩亂,他氣得是她吃了雞胸肉嗎?!

和溫意歡再多待一會兒,他恐怕真的會折壽。

“沒什麼事了,你回去吧。”他拿起遙控器換台,直接趕人。

溫意歡看他態度冷漠,拽得二五八萬的,也懶得再搭理他,直接去玄關處換鞋。

她穿鞋的時候,季時予轉頭看一眼窗外陰沉的夜色,不耐煩擰下眉,“啪”一下把電視關了。

什麼話都沒有說,他跟在溫意歡的身後走出去。

溫意歡當他是透明人,進電梯後靠牆角站著,沒和他說話。

二人一路保持沉默,一直等到了溫意歡她家的樓道門外,她發現季時予還沒停下,像是要跟她進去,才轉過身。

她的目光無聲望著他,詢問他是什麼意思。

季時予的薄唇張合著,似乎難以啟齒,在溫意歡等得沒耐心的時候,他才開口。

“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

他目光如炬看著她,緊緊鎖定著她的眼睛。

那精致的鎖骨在領口裡若隱若現,月夜下像是泛著光。

溫意歡有注意到,季時予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似乎很難為情的樣子。

他此時的樣子就好像下了決心要把自己獻給皇帝的宮女,又掙紮又難堪,但還摻雜著一絲小興奮。

溫意歡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過來。

季時予上前去,她站在一層台階上,視線差不多可以與他平行。

“我們談過的,你不要忘了我是不懂怎麼去愛一個人的。”

溫意歡其實想跟他說清楚點,但話到嘴邊又決定將沒說出口的咽下,隻道:“我不想再重蹈覆轍,如果當炮.友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就開始。”

聽她用那麼嫻熟的口吻講出這話,季時予勾唇發出了一聲冷笑。

“看來你在國外玩得很開啊。”

溫意歡臉色一變,但不過兩秒就迅速調整好,“少廢話,來不來。”

“當然。”

季時予不想去分析自己這一刻是不是在衝動。

當年,他和溫意歡除了最後那一步沒做,剩下的全玩遍了。

他們對彼此的身體都是熟悉的,那種纏綿刻骨的滋味已經食髓知味,深深刻進他的骨子裡,每當午夜夢回之際總會想起。

所以,他應該是盼這一天盼了好久。

進門,溫意歡還沒來得及按開燈,就被他抵在玄關的壁櫥上。

季時予像是餓了一頭許久的狼,一旦逮住獵物就不放開。

溫意歡本以為這是他們重逢後的第一次深吻,然而腦海中卻浮現出那晚她醉酒時的一幕。

好像是她主動吻了季時予,而他沒回應也沒抵抗。

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對季時予就已經產生了渴望,而他早已經透過那個吻識破她隱藏的麵目,悄悄撒下誘餌,誘她上鉤。

那條魚原來是她自己。

季時予可真是個高端的獵手,他每一步都好似走得恣意灑脫,實際卻步步為營,等待獵物主動入局。

他最清楚他哪處最令她著迷,一直在無聲釋放他的性吸引力,以至於每次她看到他,心底都會感覺躁動。

突然,溫意歡的唇瓣被重咬了下。

季時予似乎對她的走神感到不滿,那一下咬得她很疼。

溫意歡正要反擊,他卻按著她的肩膀,一下將她推開。

刹那間,心靈與身體的雙重失落感如潮水般將她吞沒,她的本能隱隱衍生出一種渴望,想要索取更多。

然而,他卻在這時說:“還缺一樣東西,我下去買。”

說話時,還將她垂落的肩帶拉上去。

雖然黑暗中她看不到他的眼神,但是可以想象到會有多麼蠱人。

溫意歡聽見了他開門的聲音,與此同時,他的另一隻手還撫摸了她的臉,說:“先去洗個澡等我。”

他真的會很掌控節奏,每一步都走得精妙絕倫,天衣無縫,看似不經意的細節,其實都是他設計過的。

他的變化遠比她看起來還要驚人。

*

季時予出門後去了便利店,值班的小姑娘看到他,眼睛裡又禁不住冒桃心。

在現實中見到這種撕漫男真的太難得,他一身白衣黑褲,清冷矜貴,明明透露著優雅貴公子的氣質,卻又摻雜了幾分痞壞的感覺。

“來盒煙,最貴的。”

季時予站在櫃台前,深邃的目光掃了眼台麵,正對著他的就是一排排方形的盒子,被擺在最顯眼的位置。

以前他沒特彆關注這個,眼下才發現這玩意兒也分很多款式,上麵分彆標了:零感超薄、螺紋冰點……

每一種所對應的價格也不同。

“先生,您要買一盒嗎?”

見他的目光一直盯著看,收銀員主動詢問。

季時予否認得極快,“我隻是來買煙的。”

收銀員沒有多問,心裡卻想,男人深更半夜來便利店基本都是買套的,這位帥哥還真是一股清流。

季時予拿到煙立刻從便利店出去。

收銀員看著他的背影,暗自感慨,好純情的男人。

季時予抽的煙都是特製的,他不太喜歡外麵賣的這些煙草的味道,但眼下沒得選擇。

那薄荷煙前些天已經抽完了,最近他跟溫意歡相處時間長了,偶爾會犯的煙癮奇跡般消失了。

平時,季時予也很少抽煙,沒有煙不離身的習慣,他抽的最凶那陣,是和溫意歡分手後,剛分手的頭一星期,他不屑一顧,心想誰離了誰不能活啊?等到後一星期,他開始覺得空虛,卻又礙於麵子不想去找她,隻能用煙草的味道來填補。

季時予那陣也不是沒想過去找溫意歡複合,可每次衝動勁兒一上來,他就罵自己,彆去禍害人家小姑娘了。

他壓根就是一感情變態,沒人能忍受得了。

和溫意歡分手,季時予早就料到過會有這麼一天,隻是沒想過失戀的滋味那麼苦,整日整夜的想她,折磨得人要發瘋。

明明開始前,她清清楚楚和他講過,她隻是看他長得帥,不喜歡他,好奇談戀愛的感覺才和他試試,但聽歸聽,他壓根沒把她的話往心裡去,那時的他自信的以為,時間長了就能培養出感情,結果她毫不猶豫抽身離開,給了他一記重擊。

小區裡很安靜,這會兒連路過的人都沒有,季時予一個人坐在長椅上安靜地抽煙。

他四十五度望天,心底還暗自鄙視自己,裝什麼文藝範兒,又沒人看見。

兩根煙抽完,季時予體內的衝動被壓下去許多。

他折身返回溫意歡的家,按門鈴時,心裡又有點兒後悔。

不該這麼正人君子,該買一盒回來的。

他都二十七了,要是被人知道一次都還沒用過,那也太丟臉了。

溫意歡好一會兒才來給他開門,她的頭發吹得半乾,蓬鬆且淩亂地垂落在雙肩,臉頰大概是被熱氣氤氳的,撲著兩朵緋紅。

目光朝下,看她穿一件性感的紅色吊帶睡裙,季時予的舌尖抵向上牙膛,更後悔了。

他撐什麼勁啊。

“我頭發還沒吹完。”

溫意歡說完要回洗手間,卻被他拉過去。

他也沒關門,一手扶著門框,一手扣住她的細腰,就這麼低頭吻下去。

濃濃的煙草味被過渡到溫意歡的口中,她向來是不喜歡這個味道的,此刻卻不覺得反感。

那刺激的氣味反而讓她的大腦有些迷失和混亂。

隻是吻著吻著,他們就從家裡到了外麵。

樓道的走廊裡有監控,溫意歡不確定他們這邊會不會被拍到,心跳猶如擂鼓般,快要跳出胸口。

她的手掌撐在他的胸膛,想要推開,季時予稍微分開幾分,染著沙啞的嗓音低聲說:“怕什麼。”

再回到房子裡,溫意歡是被季時予抱回去的。

他將她放在沙發上,她趴在他的胸口,手指摸向他的褲子口袋,卻發現空空的,什麼東西都沒有。

那盒煙,季時予抽完就扔進了垃圾桶。

他不可能再抽第二次,留著也是浪費。

“所以,你隻是去抽了根煙?”

溫意歡問得婉轉,她不想那麼直接的表達她會錯了意。

可明明是他告訴她,還缺個東西。

“嗯,煙癮突然犯了。”

溫意歡倏然一下起身,什麼話都沒有說,快步朝臥室裡走。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玩她了。

在溫意歡要關門之際,季時予先她一步伸手擋住,然而她的動作迅速,沒料到他的手會進來,一下子擠到了他的手指。

季時予吃痛皺眉,看她懊惱將門推開,躺到床上,他慢步走過去,俯身說:“我不想第一次那麼倉促。”

怎麼說也是他守了二十幾年的貞操,就這樣隨隨便便交出去,也顯得他太不重視了。

“那你出門前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那會兒我腦子很亂,想的就是要去買那東西,但出了樓梯,一陣涼風撲過來,我瞬間清醒了。”

溫意歡已經不信他的鬼話了,扯唇冷笑了聲,“你真是會為自己找理由。”

他分明就是有預謀的要將她推向雲霄,再讓她重重摔下來。

季時予斂眸,自知他在溫意歡這兒已經沒什麼信任度了。

沉默片刻問:“你真的很難受?”

他指的哪方麵很顯然,溫意歡彆開臉,懶得回答他無聊的問題。

“不需要難為情。”季時予的手指拂開她的發絲,將手搭在她的額前,問她:“不然先從這一步開始?”

溫意歡的大腦空白片刻,沒明白他的意思,直到季時予向她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展示他的手……

不僅曾經,直到現在,溫意歡也沒見過比季時予更修長好看的手,他的手指很有骨感,線條硬朗而流暢。

腦海中浮現出幀幀畫麵,那手指在黑白琴鍵上跳躍,按下一個個音符,每一下都精準踩在鼓點……

溫意歡的體溫不由跟著升高。

“不要嫌棄……”

後麵的話還沒說,季時予就被捂住,“我可以學”四個字直接咽回去。

“你——”溫意歡拿起枕頭悶他的頭,“無恥下流。”

她的臉紅得快要充血,第一次感覺她不是季時予的對手。

季時予拿開枕頭,眼中閃過一抹戲謔的笑意。

“實在不行……”他菲薄的唇上下輕輕一碰,“這也可以。”

? 第23章

溫意歡昨夜不出意料的失眠了, 閉上眼,全是季時予蠱人的笑, 一直在腦海中揮散不去。

她當然沒有讓他真的幫她, 他有底線,難道她就沒有?

季時予成功作死,將自己作到沙發上委屈了一晚, 女人狠心起來那也是不動搖的,他說沙發太小,躺不下他, 溫意歡聽完, 直接讓他回家睡。

他寧願睡得不舒服, 也想離她近一點。

隻是一米八幾的個子窩在僅兩米長的沙發上,第二天早上醒來時, 明顯腰酸背痛。

看了眼溫意歡緊閉的房門,季時予想趁她沒醒, 為她做好早餐, 可打開冰箱,發現裡邊空空如也。

一看她平時就很少在家做飯。

忽然, “哢噠”一聲輕響,門開了。

映入季時予眼簾的溫意歡化著精致濃妝,身穿長袖白色襯衫, 下搭米色長褲,一副職場女精英的範兒。

以為她還沒醒,結果都已經梳洗打扮好。

“今天公司要開晨會,我得早點去準備。”溫意歡走到玄關處換鞋, “待會兒你走, 幫我帶上門。”

“你還沒吃早飯。”

“我基本都是到公司樓下的便利店隨便買點吃的。”溫意歡一穿高跟鞋, 氣場跟著強大幾分。

她推開門,衝他揮揮手,“下午見。”

經她提醒,季時予才想起下午要和瓏渡簽約的事情。

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關於公務,許多事情他都暫且拋之腦後,可她卻依然能夠保持冷靜。

*

溫意歡來到公司後不久,接到林菲菲的關懷電話。

“姐姐,你今天感覺如何了?等會兒我買點東西去你家看看你吧,你有沒有想吃的?”

“不用了,我已經來公司了。”溫意歡沒空和她多聊,也不想浪費這個時間,“沒其他事,我掛了。”

“好吧,那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林菲菲嬌滴滴的聲音令人不適。

她聽起來像是在心疼她,可溫意歡怎麼都感覺電話另一頭的她是在偷笑。

事實證明,溫意歡的感覺還挺對,掛斷電話後,林菲菲掩唇,發出一聲不屑的輕嗤。

上天對溫意歡還真是不薄,那一下沒讓她摔得毀容真是有點兒可惜,等下一次再碰到這麼好的機會可就很難了。

林菲菲此時在醫院裡,她轉身從陽台走進病房,巴結地問溫老太太,“奶奶,你想吃蘋果嗎?要不然我給你削一個?”

“你還上著學呢,不用整天過來陪我。”

“我最近課程不是很多,在學校待著也沒事乾。”林菲菲拿起一個蘋果削起來,“像姐姐她平時工作那麼忙,都沒空來醫院,我當然應該多來陪陪您了。”

溫老太太聽她這話說得有點兒不對味,故意沒接,轉移話題地問:“你跟你姐去挑了什麼衣服?”

“就一條裙子。”林菲菲目光閃爍著,把蘋果遞過去,“姐姐平常都穿些國際大牌,還挺貴的,就一條裙子把我一個月生活費都花光了,我是想不通那麼薄的布料乾嘛要賣那麼貴。”

“正規場合不是就該穿好點嗎?”溫老太太咬了口蘋果,“你生活費沒了再找你媽媽要。”

林菲菲的笑容逐漸消失,她知道爺爺奶奶有錢,還以為她那樣說了,奶奶會給她零花錢呢。

自從溫意歡回來,他們對她是越來越不重視了。

*

上午的時間過得很快,溫意歡忙得頭昏腦漲,午休時間趴在桌上睡了會兒,等醒過來就要和幾位領導出發去井越。

總經理對於溫意歡拿下此次合作的事宜倍感高興,途中對溫意歡應允,本月底會將她升職到副總監的位置,在策劃部的地位僅次於魏琳。

聞言,溫意歡下意識看了眼旁邊琳姐的反應,她很勉強地在笑,說:“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有本事了,進公司沒多久就能拿下這麼大的合作項目,我都覺得羨慕。”

琳姐自然是會覺得溫意歡威脅到了她的地位,她在公司兢兢業業工作那麼久,才僅坐到總監的位置,而溫意歡才不到半年時間,就已經到了副總監的位置,那再過個一年半載的是不是就要取代她了?

當然,她也是話裡有話,因為她不認為溫意歡是憑自己的能力拿下的,而是使用了非常手段。

那天的新品發布會,她在台上和井越的那位季總,看起來就像打情罵俏一般,說不定她私下裡做了什麼努力也說不定。

來到井越,一行人被接待進會客室。

他們等了片刻,季時予才出現,筆挺的黑色西裝,冷酷又有型,身後還跟了幾名下屬。

季時予無論哪種氣質都不會讓人覺得刻意,在她麵前的時候,他可狼可奶,到了生意場上,就是個殺伐果斷的霸總。

溫意歡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但他並沒有看她。

這樣正好,溫意歡反而覺得鬆了口氣,季時予做事情是有分寸的,他懂得在什麼場合該避嫌。

全程,溫意歡和季時予沒有一絲一毫的目光交彙,他隻和總經理在談。

溫意歡坐在琳姐的身邊,就像是一個精致的花瓶,像是這樣的場合,輪不到她來發言。

直到雙方談完,她才將瓏渡這邊擬定的合同遞交上去,在座的每人都發了一份。

當她將合同放到季時予的右手邊,他的餘光朝她瞥來。

在這樣的場合下見他,溫意歡也不知自己怎會那麼緊張。

或許是因為室內的光太亮,將他的眼睛照得更為璀璨。

魏琳在暗中打量著兩人,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以她在商場征戰多年的經驗來看,這兩個人一定是有問題的。

合同簽署完畢,溫意歡回到公司,周年慶活動馬上就要開始,她最近還在忙著寫策劃方案。

到下班時間,同事陸陸續續都離開了,溫意歡還剩下最後一點內容沒搞定,她想等完成再離開,對其他人揮揮手,讓他們先走。

不知過了多久,桌上的手機忽然震動一下,溫意歡拿起,看見季時予發來微信。

他發給她一個位置,說他預訂了浪漫的燭光晚餐。

那個地方遠離城市中心,在一處風景區旁邊。

溫意歡沒去過,但能想象到場景必然很唯美。

溫意歡大概猜到他的用意,昨晚他說不想草率交出自己的第一次,那今晚是特地弄了這麼有儀式感的場麵,來和她度過難忘的一晚。

她不想拒絕季時予的良苦用心,上下滑動文檔的進度條,還好隻差最後一點內容就能完成。

[我在加班,你在公司接我?]

溫意歡嫌她的法拉利太高調,平時上班基本都是打車,免得被同事看到,會說三道四。

季時予也很爽快,告訴她半個小時之後就會到。

放下手機,溫意歡抓緊時間去寫最後一段方案。

時間過得很快,當她敲下最後一個按鍵時,季時予的電話也打來了。

溫意歡將電腦關機,拎起包,匆匆離開辦公室。

季時予的車停在公司的大樓門前,溫意歡走向他時,他忽然打開駕駛座的車門,從裡麵拿出一束花。

溫意歡一直是個對浪漫過敏的女人,她對鮮花並沒有特彆大的憧憬,不過此刻看到那紅色的玫瑰在季時予的懷中盛放,她還是笑著接過去。

“謝謝。”

嘴上說著,溫意歡卻在想,還好是下班時間,不然被同事看到,又要解釋不清了。

上車後,溫意歡將花放到後座,她調整一下坐姿,問季時予怎麼會想到給她買花。

這個問題問的,好像他會送她花是多麼稀奇的一件事情。

季時予隻是輕扯了下唇角,“老子想送就送?你哪那麼多話?”

果然是給他點顏色就開染坊,她對他說話態度稍微好點,他就開始跟她橫。

溫意歡冷著臉看向車窗外,懶得再和他說話。

車子一路疾馳,駛上高架橋,夜色已經濃黑一片,遠處的天宛如被潑了墨汁,有大雨傾盆的趨勢。

溫意歡望著,忽然想到好久沒有下雨了,今年的天氣貌似有點兒不同尋常。

城郊的公路空曠無人,路邊偶爾會出現亮著燈的酒店以及加油站,溫意歡算算時間,已經開了將近一個小時的車,她猜不到季時予是要帶她去哪。

直到拐彎以後,溫意歡看見一處被燈光環繞的三層洋樓,門前掛著一個招牌,名為“奇跡餐廳”。

如果是她偶然路過,一定想象不到這會是吃飯的地方。

道路的兩側停滿了車,大概都是要去這家餐廳吃飯的。

“這就是我們要吃燭光晚餐的地方?”

溫意歡開口問了句,心中暗想,季時予還真是有進步,終於不那麼直男了,居然找了一個這麼有情調的地方。

但——

他否認了,“不是,我帶你去的那家餐廳叫紅玫瑰。”???

這什麼名字?為什麼有種七八十年代港風的味道?

溫意歡很無語,她就不該對季時予抱有期待,他怎麼可能找得到那麼浪漫的餐廳。

聊了不過兩句,彼此又沉默了。

車內的氣氛依舊很安靜,隻是沒過多久,忽然被一陣手機鈴聲打破。

季時予戴上藍牙耳機,接聽電話。

對方不知說了什麼,他臉色一變,車子在路口處緊急掉頭。

切斷電話,他摘下藍牙耳機,對溫意歡說:“今晚不能請你吃飯了,公司發生了緊急情況。”

他極少麵色如此凝重,溫意歡一直以為這人的心理素質是異於常人的,眼下看他表現得這麼嚴肅,她便多嘴問了句。

“什麼事情那麼緊急?”

“雲城施工的一個項目馬上就要竣工,但就在十幾分鐘前,頂部突然發生塌陷,有建築工人還在裡麵施工,目前傷亡情況未知。”

溫意歡聽得心臟驟然緊縮,“那你……要連夜去雲城?”

她問完才察覺到這是一句廢話,懊惱皺下眉,低聲補充:“注意安全。”

“我先送你回家,然後去機場。”

“你還是先去機場吧,剛好離這邊不遠,我之後可以幫你把車開回家。”

季時予深深看她一眼,應了一聲。

車開到機場後,季時予立刻拿錢包和證件下車,溫意歡隱隱有些擔心他,她當然知道這事情有多嚴重,曾經她在巴黎,公司隔壁也發生過類似情況,當時許多受害者家屬前來抗議,更有甚者會拿磚頭往領導者的頭上砸。

看著季時予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裡,溫意歡越想越覺得擔心,快步跟著進了大廳,可是已經看不到季時予的身影了。

她一個人站在大廳中央好一會兒,才轉身走出去。

溫意歡沒有立刻離開,她坐到路邊的長椅,打開手機搜索雲城相關的新聞,看到已經有多家媒體開始報道了。

上麵顯示,有三位建築工人正埋在廢墟裡,等待救援,由於承重板太重,救援難度十分巨大,生還的可能性極其低。

她越看越覺得揪心,將手機鎖屏,回到車上。

車內彌漫著湖藍香水的味道,還混合著淡淡男性荷爾蒙氣息,自從那天和他說過這款香水,季時予一直在用。

溫意歡的腦子亂糟糟,她想以目前的狀態絕對沒有辦法安心開車,便靠在車椅上刷起微博。

她習慣性點進同城,恰好刷到一條名為“紅玫瑰餐廳”的用戶發的內容。

如今的手機都被監聽,有時聊到什麼內容,大數據就會進行推送。

溫意歡的心中正覺得驚詫,卻看到內容上顯示:

[一位姓季的先生為女朋友布置的驚喜,他說他愛了她八年,他們曾經交往過短暫的時間,後來卻分開,但他一直沒有忘記她,一直在等她回來,今天是這位季先生想向她表白的日子,他將所有的話全部寫到了一麵牆上,不知季先生心裡的女孩看了以後會有多感動。]

溫意歡顫抖著手點開圖片,裡麵的環境被布置得格外唯美動人,他還記得她最喜歡橙色,房間裡的主色調清一色的都是橙。

店主隻展示了一個角落,那裡放著一個帳篷,上麵飄了橙色氣球,牆頂被渲染成藍天的色彩。

他們最親密的一晚就是在海邊的帳篷裡,那一晚她如今回想起來仍覺得渾身發燙。

原來……

季時予今天是打算正式對她表白的嗎?

她真的不知道他愛了她八年,因為他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一句“我愛你”,她以為他對她僅限於喜歡,而且是從他們兩個人交往開始,因為他們的戀愛不同於多數人,他們沒有任何感情基礎,隻憑借一腔衝動。

季時予這人一直都很沒正形,他對愛的表達很不一樣,可以從眼睛裡,可以從行動中,但絕對不會說出來。

在他們兩個人交往之前,溫意歡完全找尋不到任何他喜歡她的痕跡,當然,這也許是因為她太遲鈍。

溫意歡放下手機,立刻驅車去往紅玫瑰餐廳。

今天晚上,這家餐廳已經被季時予包場,店主等了許久見人還沒來,猶豫是不是該打電話詢問之時,看見一個女人推門走進來。

店外麵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她淋著細雨走進來,發絲微濕。

見她隻有一個人,店主還以為是要來用餐的客人,下意識開口說:“抱歉,今晚已經被人包場了。”

“季先生今晚有事來不了,所以我自己過來了。”溫意歡簡單解釋。

店主滿臉錯愕,不是要表白嗎?怎麼讓女方一個人來了?

“可以帶我去房間裡看看嗎?”

“可以,但我可能要向季先生確認……”

店主的話沒有說完,溫意歡打開手機,給她看了一張照片。

那是她和季時予最初戀愛的合照,她一直保存在網盤裡,沒有刪除,也沒有翻出來看過。

照片上的他們都很年輕,洋溢著大學生的青春氣息。

店主一眼認出照片裡的女孩就是眼前這一位,雖然現在的她化了濃妝,而當年的她素麵朝天,但依舊美得驚人。

店主帶溫意歡來到房間門口,推開門,溫意歡看見如童話般夢幻的場景。

“季先生將他想對你說的話都寫在牆上了。”

店主說完,輕輕帶上門走出去。

溫意歡原本以為季時予對她寫了多麼浪漫動人的話,結果走到牆的麵前一看,發現隻有兩句,還是用威脅的語氣說的。

[我不喜歡玩虛的,如果你迷戀我的男色,那就乖乖和我談戀愛,都大學畢業幾年了,該成熟了,彆動不動說分手了。

想清楚,這次談戀愛是要奔著結婚去的,你不同意的話,就當我沒說,以後我們倆也不要再聯係了。]

溫意歡來時帶著滿滿的憧憬和期待,在看完上麵的內容後,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有誰家表白是這麼拽的?簡直像土匪搶親。

她就說季時予不可能說得出那麼感人的話,估計店主發的那條微博全是她自己進行了單方麵的藝術加工。

對著那麵牆,溫意歡拍了一張照片。

如果不是今晚突發意外情況,季時予還在她麵前,她一定要讓他跪下念出這幾句話。

還說什麼永遠不再聯係,他真能做得到嗎?要是能,就不可能在她出國五年後,還對她念念不忘。

*

季時予一連消失五天,沒和溫意歡聯絡,她知道他還在雲城,忙著處理事務。

溫意歡是想發微信問問他情況的,不過想到他可能忙得焦頭爛額,又作罷。

她實在不是一個會安慰彆人的人。

周年慶活動在周六上午開始,地點在國貿商廈,今天請了代言人到場助陣,好多人都前來圍觀。

溫意歡忙前忙後,負責統籌此次活動的各項工作,好不容易能坐下喝杯檸檬水,視線裡忽然出現一雙皮鞋。

她仰頭看去,男人唇角掛著淺笑,在低頭看她。

“剛剛遠遠的我就看到是你,果然沒有認錯。”蘇燁坐到溫意歡旁邊的座椅上,“我這兒買了點心,你要不要吃?”

溫意歡不自然往旁邊挪了下位置,上次見蘇燁的時候,有些話她就想說,但最終還是沒好意思撕破臉。

眼下見他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還和她表現得親昵無比,繼續用大學時的那一招,溫意歡的胸口不禁作嘔。

檸檬水本來就酸,這樣一來,她更是胃部不適。

蘇燁聽她沒說話,還打開點心盒給她看,裡邊是黃黃綠綠的冰糕。

以前她最愛吃這種糕點,蘇燁隔三差五買給她吃,到後來,溫意歡看了這種糕點就覺得惡心,總覺得它是渣男的標誌物。

“我沒記錯的話,大學時你好像也送了我這個?”溫意歡好笑地揚起唇,“蘇學長,您該不會記性差到忘記大學時候發生的事了吧?”

蘇燁緊蹙眉頭,對她道了一聲抱歉,之後拿起一塊冰糕要遞過去。

“彆。”

溫意歡抬手擋住,心想你沒洗手就拿,真當彆人不嫌你臟嗎?

“其實我們倆這事兒我還真沒放在心上,不過後來你糾纏不休,讓我男朋友吃醋,害我倆因你吵架,這讓我挺介懷的。”

溫意歡從來都是心直口快的人,有些話藏久了她不說出來,實在是憋得難受。

如果不清清楚楚告訴他,她有多麼討厭他,那他們倆再見麵,他還是會像沒事人似的。

此刻,她對蘇燁的厭惡全寫在臉上,看得蘇燁眉間的褶皺越發得深。

“我知道有些話我不該說,但季時予那個人他太小氣了,你和他分開其實是正確的決定,害你們倆吵架我很抱歉,但能讓你因此離開他,我覺得是幫了你。”

“………”她沒聽錯吧?

溫意歡真是開了眼界了,過了五年,蘇燁變得越發油膩不說,連三觀都扭曲了。

? 第24章

在和季時予在一起前, 溫意歡和蘇燁有過短暫的曖昧期,友情之上, 戀人未滿。

那時的她對於戀愛還是一張白紙, 誤以為欣賞就是喜歡。

蘇燁與溫意歡同為中文係,他大溫意歡一屆,兩人經常在係裡的活動上遇見對方, 屬於平時不聯絡,見麵就能聊很久的關係。

溫意歡那會兒有很多男生在追,她一進學校就被評選為校花, 可由於性格淡漠, 彆人都稱她為冰美人, 輕易不敢靠近。

蘇燁他很聰明,從沒刻意強調過他是在向溫意歡示好, 隻默默付出。

他為人細心周到,對溫意歡的態度又格外殷勤, 所以溫意歡身邊的同學以及室友都猜他是在追求溫意歡, 隻是他始終沒有捅破那一層窗戶紙。

直到距離蘇燁畢業僅有三個月之時,突然有人傳出他和外語學院的某個女生正在交往, 認識溫意歡的全都嘩然一片。

溫意歡對蘇燁也是有過期待的,他性格溫柔,又有耐心, 符合當下的她對於男朋友的想象,但聽說他和彆人交往的消息後,她也並沒有太傷心的感覺。

因為她對於愛情,本就沒有太相信, 縱然當時愛得天崩地裂, 餘溫過後也會潦草收場。

況且, 她對蘇燁本就沒有太過衝動的好感,不然以她的性格會主動靠近他,不會隻在原地等待。

溫意歡除了和蘇燁不再接觸以外,其他的生活一切照舊,每日宿舍、餐廳和教室三點一線,非常規律。

可在同學們的眼中,她卻像是一位被“劈腿”的可憐蟲,很多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滿同情。

學校裡沒過多久,莫名其妙傳出她為情所傷的各種小道消息,甚至更有甚者編造出她為愛自殺的謠言。

在學校這種製造八卦輿論的陣地,無論論壇上發出怎樣離譜的帖子,都會有人相信,溫意歡每日走在學校的馬路上,總會被人用餘光斜視。

就在輿論漫天飛的時候,季時予的名字橫空跳出,以強勁的勢頭帶偏話題。

不知是哪位學校大神在校論壇發帖,稱季時予放話說他要開始追求溫意歡,勢要和蘇燁爭個高低。

那會兒蘇燁和季時予都是大學校園裡的風雲人物,他們一個低調內斂,另一個卻囂張狂妄,學校裡的女生幾乎分成兩大陣營,但喜歡季時予的人還是要遠超於喜歡蘇燁的。

當溫意歡和季時予扯上關係,所有人都堅信是溫意歡主動去撩的季時予,她不甘心被蘇燁拋棄,才劍走偏鋒以此刺激蘇燁。

聽到這種說法,溫意歡無語又好笑。

那些人怎麼會知道她和季時予從小學就認識彼此,要是想撩季時予,會等到今天?

溫意歡對論壇的傳聞也沒信,可是後來,季時予竟在夜黑風高時將她堵在學校的某條林蔭小道上,痞笑著問她:“咱倆都長得這麼好看,也彆便宜彆人了,在一塊談個戀愛試試如何?”

聽他自戀的話,溫意歡隻當他是發神經,沒有搭理,可自那一晚以後,她每次去學校食堂吃飯,他都會跟她坐在一起,也不做什麼,吃完盤子裡的飯,接著就走。

明明是季時予主動的,但落在不明所以的同學眼裡,都會議論:

“溫意歡可真有膽,為追求季時予臉皮這麼厚了。”

“我們要好好向人家學習學習,想追求帥哥就得拿出這股鍥而不舍的精神。”

“估計是被蘇燁拋棄,大腦受刺激了,連季時予她都敢肖想。”

“季時予的身邊可不缺美女,他要是隻看外表,怎麼可能一直單身。”

溫意歡沒解釋過,也許是家庭環境對她造成的影響,她向來是不介意彆人說什麼的。

沒過多久,放了暑假,季時予更起勁,約她去逛街,約她看電影,溫意歡知道他這人有多冥頑不化,也沒拒絕過,他約她就同意,不約她,她也不會主動去找他。

那陣她也有私心,想體驗下和帥哥在大學裡談戀愛是什麼感覺,畢竟再有一年就畢業,再不談可就沒機會了。

誠如季時予所說,她長得那麼好看,和普通男人在一起,也太便宜那個人了。

放眼周圍以及校園,那是絕對找不出比季時予更帥的男生了,作為初戀對象,他一定是最好的選擇。

就這樣和季時予不清不楚維持了一段時間,有次在看完露天演唱會回家的路上,溫意歡踮起腳,主動親吻了季時予。

她說:“那我們試試吧,合適就繼續,不合適就分開。”

溫意歡和季時予開始前是明說了的,她選擇和他談戀愛,隻是單純覺得他長得帥,帶出去有麵子。

但她不知道,那會兒的季時予被突如其來的吻撩得已不知天南海北,根本沒有仔細品味她那句話。

和季時予最初戀愛的那一個月,確實如蜜一般的甜,愛情最美好的模樣也不過如此。

季時予的性格與溫意歡截然不同,他什麼都願意去挑戰,去嘗試,而溫意歡對比起他,就像是縮在殼子裡的蝸牛,隻待在自己認為安全舒適的環境裡,不願邁出一步。

和季時予在一起後,她做了許多曾經有興趣卻沒動力去做的事情,比如蹦極,他帶她去了北城市最高的山峰,和她一起綁上安全繩索。

在跳下去的那一刻,他們緊緊牽著彼此的手,溫意歡聽見季時予的聲音在悠悠山穀裡回蕩,他告訴她:彆怕,哪怕是死也有我陪著你。

季時予就像是一隻彩色的畫筆,在溫意歡單調無趣的人生塗上鮮豔的色彩。

和他談過短暫而轟轟烈烈的戀愛,她後來縱使遇到再多男生,也無法產生心動的感覺。

當然,那個時候的溫意歡,並不清楚她是喜歡季時予這個人,還是隻喜歡他帶給自己的那種刺激的感受。

他對她的確很好,帶她去山頂看日出時,她爬山爬到一半耍賴不願意再往上走,他二話不說蹲下來,背她上山,全程沒抱怨一句,反而說:“我女朋友怎麼這麼輕,能不能多吃點?”

儘管和他認識多年,溫意歡也從來不知道他的內心原來有那麼柔軟的一麵。

後來,他又帶她去海邊露營,他們在帳篷裡肆意擁吻,撫摸對方,即使那個大男孩忍耐得出了一身的汗,也沒舍得跨越最後的阻礙。

溫意歡那時還不知道,季時予的占有欲強得幾乎病態,連他自己,他都允許在不恰當的時機碰她一下。

開學後,他們牽著手,親密而又旁若無人走在校園裡,交往的消息開始不脛而走。

每個人聽到都是震驚的,他們兩個人明明就是像兩條平行線一樣的存在,為何能糾纏到一起?

學校裡嫉妒溫意歡的女生多得數不清,漸漸有人流傳出“溫意歡為了刺激蘇燁才和季時予交往”的傳言,而且越編越離譜。

溫意歡認為那是無稽之談,懶得去做解釋,況且她也沒辦法說得清楚。

然而,她並不知季時予的心裡多麼不安,因為季時予清楚知道,溫意歡選擇和他一起的原因是什麼。

如果不是蘇燁選擇了彆人,那今時今日和溫意歡在一起的人就是他。

季時予對溫意歡來說不過就是個替補。

是他代替蘇燁彌補溫意歡內心缺憾的工具人。

那時的季時予是真的這樣認為。

當然,他內心所有的想法都沒有講出來過,無論他的情緒隱忍到何種地步,都始終在溫意歡的麵前故作風輕雲淡。

隻是不久後,蘇燁和外語係女生分手的消息傳出來,他又像以前那樣開始在溫意歡的麵前頻繁出現。

在蘇燁有次回學校和溫意歡偶遇,他看到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時,情緒陡然爆發。

沒有感情基礎,莫名其妙就開始的感情本來就脆弱得不堪一擊,溫意歡被季時予質問是不是還喜歡蘇燁時,她隻看著他的眼睛說:“我和他不會有任何可能,信不信隨你。”

季時予的眼眶都泛著紅,根本聽不進她說什麼,用力捏著她的肩膀,“溫意歡,你就不能不讓我吃醋?”

她聽出他的話外之音,是想讓她和男生保持距離。

溫意歡平靜拿開他的手,在這一刻清楚看見他毫不掩飾的占有欲。

如果可以,他好像恨不能將她縮小,然後揣進口袋裡,隨身攜帶。

在此前,溫意歡不知道他是這樣的性格,似乎想要掌控她的一切。

可她平生最討厭被束縛,自然不會為他妥協。

“季時予,我的生命中不可能隻有你一個異性,我能保證做到問心無愧,但前提是你要相信我。”

“說到底,你的心裡就是還裝著蘇燁。”

他冷笑了聲,轉身就走……

留溫意歡一個人站在原地,很久很久。

季時予可以掏心掏肺對一個人好,但他真狠起來,那也是毫不留情的。

那天後,季時予又恢複了原來的生活,開始和朋友喝酒泡吧,溫意歡想見他一麵都難。

他像孩子般賭氣的行為,落在溫意歡的眼裡就是幼稚,不成熟,她衝動之下發給他一條信息:[你認為你現在還是可以玩鬨的年紀嗎?能不能不要這麼肆意揮霍你的青春?]

季時予一定是看到了她的消息,可是他沒有回複。

那天之後,兩人的關係徹底降至冰點,宛如初冬時河麵結的一層薄冰,一戳就破。

溫意歡逐漸對他心灰意冷,最初她也曾想試著挽回,結果季時予對待她的話完全像是耳邊風,他對她的好頃刻間全部煙消雲散,讓她感覺他們倆曾經的甜蜜不過是演出來的戲碼。

那一天下午,是陰雨綿綿的天,窗外的天墨雲翻滾,房間裡都像被抽乾新鮮空氣,壓抑又沉悶。

溫意歡一個人坐在宿舍的椅子上,在思考和整理她和季時予的關係。

雖然他們兩個人開始得很倉促,沒有絲毫預兆,她也始終沒什麼信心認為這段感情能夠長遠,可更想不到的是,結束也會來得那樣突然。

如果繼續和季時予以目前的相處方式往下走,溫意歡想她可能會瘋,她不希望把時間浪費在毫無意義的事情上,與其冷戰,不如放手,長痛不如短痛。

溫意歡很小的時候就意識到她有情感障礙,她體會不到愛他人是種怎樣的感受,也不知道怎麼表達愛,和季時予在一起的八十幾天裡,她隻覺得自己過得很快樂,卻還是沒法分辨出是否喜歡他。

如果喜歡,她想她不會割舍得那麼灑脫,因為舍友分手以前,曾痛哭三天三夜才做下決定,而她此刻隻是平靜看著桌麵,一滴眼淚都沒流。

也就是在當晚,溫意歡接到季時予的室友電話,他說季時予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一直在叫她的名字,問她能不能過去一趟。

溫意歡聽他說完位置,卻沒答應,後來經過反複猶豫和掙紮,終究還是趕過去。

然而在包廂外,卻聽他輕描淡寫說了句:“我和溫意歡就是玩玩而已,誰當真了?離了她,又不是活不下去。”

那一晚,季時予不會知道她去過。

溫意歡悄悄的離開,踏出酒吧大門的那一刻,眼神比來時堅定許多。

儘管知道他有可能說得是醉話,但心底若沒出現過這種想法,又怎會借著酒勁說出來?

隔一天是秋分,溫意歡把人約出來後,輕描淡寫地笑著說了句:“今天秋分,我們應該順應自然規律,在秋天分手。”

季時予聽完之後,墨色的瞳孔驟然縮緊。

他早就料到這一天很快會來,所以最近幾天在努力讓自己適應。

大腦頃刻間當機,他隻機械性應了聲“好”。

溫意歡已經完全做好準備,將剛剛放在地上的盒子拿起來塞給他,“這些都是你送我的禮物,現在還你。”

她乾脆又決絕地想要抹除他在她生命裡留下的痕跡,不再給自己留有任何回想起他的可能性。

後來,兩個人沒有在學校遇見過對方一次,臨近畢業,多數學生都在忙著實習,溫意歡也很少在學校出現。

他們徹底變成兩條平行的線,再也沒有了交點。

結束儘管不愉快,季時予在溫意歡腦海中的印象卻仍是美好的。

即使他已經成為了過客,但是想起他的時候,嘴角還是抑製不住的上揚,哪怕後來的她在異國他鄉,偶爾有個瞬間還是會想,他們各自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看著同一個月亮,一樣的努力著,不曾退縮。

有的人,他在你的生命中走過,不短暫,也不漫長,卻足夠銘記一生。

? 第25章

想到想到過往的種種, 溫意歡對眼前的蘇燁更是一句話都不願多說,她起身走到垃圾桶旁, 將檸檬水丟進去, 動作乾脆利落,像在指桑罵槐。

蘇燁卻不依不饒跟上來,問:“你晚上有空嗎?能不能一起吃個飯?”

“我有空也不會和你一起吃飯的。”溫意歡的白眼都快要翻出天際了。

蘇燁沉默兩秒, 低聲說:“意歡,不要對我表現得如此抵觸,越這樣越證明你沒放下, 我不喜歡看到你這樣。”

溫意歡錯愕地看著他, 想問一句:你沒事吧?

怎麼會有自我感覺如此良好的男人?她分明是討厭他, 但在他眼裡卻成了念念不忘?

“我沒放下的人是季時予,不是你。”

冷冷丟下這一句, 溫意歡就去忙了。

她被蘇燁惡心壞了,接下來做事情的時候隻要想到他, 都會覺得胸口彙聚了一團怒氣。

但惡心的事情還不止這一件, 溫意歡居然從人群中看到林菲菲和顏景軒兩人走在一起。

林菲菲的手似乎勾著顏景軒的衣角,身體無意識在往他的身上靠, 總之兩人表現得尤其親密的樣子。

溫意歡靜靜地看著他們朝她的方向走近,當人快要走到她麵前時,林菲菲終於看到她, 驚呼一聲,慌亂鬆開了手。

可能本來沒有曖昧,但被她這樣表現,反而顯得欲蓋彌彰。

顏景軒也看到了溫意歡, 他可憐巴巴地聳下肩膀, 乖巧喊了聲“姐姐。”

而林菲菲在這時解釋道:“我和景軒哥哥隻是逛街的時候剛好遇到了, 不是事先約好的,姐姐你千萬不要誤會。”

林菲菲並不知道他們分手的事情,說話時還假裝往顏景軒的背後躲了一下。

“你們提前約好又怎麼了?”溫意歡不以為意扯下唇,“要是你喜歡,那就在一起啊!我們已經分手了,你不用擔心自己會像你媽媽那樣變成小三。”

這話說完,林菲菲和顏景軒的臉色同時一變。

林菲菲本來還在為自己撬動了溫意歡的牆角而沾沾自喜,她在見到顏景軒的第一次就和他互換了微信,之前和他聊天,他都愛答不理,最近卻一反常態,很熱情的回複她。

原本以為是他動搖了,結果竟然是兩個人分手了。

“姐,你乾嘛說話要那麼難聽。”林菲菲故作無辜為自己收場,眼眶紅了一圈。

顏景軒的目光卻緊緊鎖定著溫意歡,他的心底自始至終都抱著希望,可自那次以後,她再沒聯係過他。

他自認為他也是有點兒資本的,長得帥個子高,有哪個女生見了他會不心動?偏偏隻有溫意歡無動於衷。

“歡姐,那邊有位客戶找。”

同事過來找溫意歡,剛好給了她一個離開的理由。

溫意歡連一聲“再見”都沒說,快步離開。

她實在不想浪費時間在毫無意義的事情上。

林菲菲望著溫意歡的背影,抽噎著揉了揉眼睛,“姐姐的脾氣這麼差,你說你怎麼會喜歡她呢?”

“她那叫真性情,比某些愛裝腔作勢的人要好。”

顏景軒懟一句,也快步走人了。

他最近的確是財迷心竅,想著林菲菲也是溫家的千金小姐,才會同意和她出來,但剛剛和溫意歡一番對比之後,他發現林菲菲連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溫意歡,實在讓他感覺倒胃口。

他是愛錢,但也不會委屈自己和討厭的人相處。

*

忙了一天,到夜晚溫意歡的膝蓋都在漲疼,還好總經理有幾分未曾泯滅的良心,連同周末一起,給他們放了五天假。

回到家後,溫意歡給啵啵倒上小零食,之後搬出好久沒用過的泡腳桶,加滿熱水,丟進去一包泡腳粉,坐到沙發上,開始了養生之旅。

這桶還是她剛回國時程秋璿送她的,她告訴她這桶有多好用,保準她用過一次就會上癮,當時溫意歡還不屑一顧,她正值美好年華,還保留著一顆純粹的少女心,需要養生嗎?

但眼下,當兩隻腳連同小腿浸泡進熱水裡,疲憊的身體立即得到了放鬆,腳底按摩的力道輕緩又舒適,她整個人有種要騰空的快感。

季時予的電話就是在這時打進來。

他撥的是視頻,但溫意歡卻下意識轉了語音接聽。

她臉上的妝都脫了,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

電話接通後,對麵那人沉默了很久都沒說話,溫意歡以為是他不小心誤撥,試探性“喂”了聲,卻聽他發出一聲冷笑。

“是不是我不聯係你,你就把我給忘了?”

他質問的語氣裡充滿不爽,隔著手機,溫意歡都能想象到他是多麼咬牙切齒。

“哪有。”溫意歡將手機放在唇邊,“人家不是怕打擾你工作嗎。”

她的語氣放得很柔,無形中帶著一股撒嬌的勁兒。

季時予卻不吃這套,“你能不能正常說話?”

溫意歡暗暗在心底冷笑了聲,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還要再過幾天,前兩天我一直待在公安局接受調查。”

難怪他沒聯係她。

溫意歡的心底湧上酸脹感,她都沒想到給他發一條消息問問情況。

時至今日,她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懂得怎麼對彆人好。

“那你現在是在酒店嗎?”

“嗯,明天是周六,你要來嗎?”

季時予隻是逗她,告訴了她酒店的地址和房間號。

他說他住的這間是位於頂層的江景房,雲城市的風景一覽無餘。

季時予的心裡當然清楚,溫意歡是絕不可能來的,她心裡一定覺得,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在家多睡會覺。

果然,她毫不猶豫地說:“公司舉辦周年慶,我今天忙了一天,累死了,明天要補覺。”

果然,睡覺才是她人生的頭等大事。

季時予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沒心情和她開玩笑,聽她說累,讓她快點躺下去休息。

兩人掛了電話,溫意歡點開了微信裡的訂票小程序。

她查了下明天飛雲城的航班,隻有下午兩點有一班,僅剩兩張,機票的價格都被炒到一千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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