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 2)

“本來想去超市買的,發現我買不到我家用的那種。”

成功與他協調溝通的是個二十八、九歲的女性,看起來溫善可親,“我可以跟你一起去買。”

“買不到的,是我妻子自己做的。”

中年男人說完長歎一聲,剛要繼續說下去,協調的那名女性立刻開口打斷他的消極情緒,“你太太一定很會做飯,很少人自己做味增的。”

“是的,她的中華料理做得一直很好吃。我特彆喜歡她做的味增茄子。我非常喜歡吃。”

女人繼續說道:“那你可以過來試試我做的。我家也是開餐館的。你還有喜歡什麼嗎?”她說話間,還十分自然地給中年人遞了一張名片。我不確定這人是不是專業的心理師,但她確實是在做自殺乾預,通過轉移注意力來緩解自殺者的情緒。而麵前的中年人雙手接了過去,仔細地看了一下,這像是明顯的好的預兆了。周圍的人也為之一鬆,原本靠近自殺者的人腳步也慢了下來,開始在等他自己落地。

我反倒在這種情況裡麵,緊繃起神經。

大部分人會認為自殺是一種衝動行為,但其實並不是的。當人的情緒達到臨界點的時候,他們隻會覺得,能夠掌握在自己手上的隻有自己的生命。因此,很多人隻會集中所有的精力來策劃自己的自殺。時間、地點、方式無不是經過精心的安排。要扭轉一場精心安排的自殺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再來,他的眼神一直沒有變過,並沒有在對話裡麵開始重燃任何希望,相對的,他反而像是在安撫周圍要來攔著自己的情緒,臉上帶著明顯的笑意,態度也溫和起來。

就在這時,那人突然問了一個問題:“現在幾點了?”

我記得我聽過一句話,就是說,當自殺者詢問時間的時候,這是一種某種放出預示信號的舉動。就像是要做某件事情的時候,在詢問“現在幾點了”,潛意識是在確認“時間到了沒有”。

人群中有人開始對他的日常對話有些不耐煩,也急著了結這件事,嘴快地說了一句“七點半了。”

這句話一落,中年人笑了一下,突然直挺挺地往後倒,周圍人被這突變驚得愣住了。我的腳步在他倒下的時候下意識往前邁了一步,但那一步就像是吸乾了我全身的氣力。在我有下一步之前,兩個身影已經如同燕子抄水般迅速從我身邊穿過。

他們半個身子幾乎露出橋頭,衣服也被扯得繃直,一人拉著自殺者一隻手,“大家來幫忙一下!”

見人潮湧上去,我也假裝我在努力幫忙。

中年人最後還是被扯了上來,並且交給了後來的警察。我見警察們都圍著兩個見義勇為的青年說話,我重新蹬上自己的自行車。才剛走兩步,車後座就被人拉了一下。

黑皮金發的男生朝著我笑了起來,“這件事得多虧你。”

“……”

旁邊白皮的青年默契地接上他的話:“原本以為沒事了,結果看你神情緊張,我們才一直警惕地盯著對方,最後能夠千鈞一發間救到人,還是多虧你。”

他說完後,笑了一下,“我叫諸伏景光,未來的警校生。”

聽到他自稱的時候,我才意識到他名字裡麵也有“hiro”。敢情之前降穀零說到的是他朋友,早知道我就直接走了,耽誤時間。而且,這怎麼就變成自我介紹的模式了?

降穀零也開始自我介紹起來。

我想了一下以後大家估計抬頭不見,低頭見,沒必要裝高冷,更沒有必要立刻暴露本性。

我隨即應付地開口:“我是榎本……”

“榎本弘一,我知道你的名字。”

降穀零朝著我的方向繼續笑了起來。

我側了側頭。

我也知道他的名字。

不過,我肯定,他記住我的名字的原因絕對和我的不一樣。

我看了一下手表,報時。

「現在是周一,東京時間七點四十一分,交通橋男子自殺案clo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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