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45章(1 / 2)

趙元柔和盛兮顏四目相對。

她淡聲道:“顏表姐, 放心,我趙元柔發誓,從今往後絕不會再來求你一星半點。”

盛兮顏氣定神閒地道:“好說。”

“你會後悔的!”

“不會。”

趙元柔噎了一下, 她咬了咬唇,發出一聲冷哼,頭也不回地拉上盛氏走了。

她沒有帶走王嬤嬤,就連喚也沒有喚她一聲。

王嬤嬤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 也不知道是去是留。她是永寧侯夫人跟前的管事嬤嬤, 哪怕是世子見了她, 也會禮讓幾分, 從前她也代替夫人來過盛家, 當時就連劉氏都對她格外客氣, 禮遇有加。但現在,她卻被仿佛被趙元柔當著盛家人的麵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盛老爺, 奴婢就先告辭了。”王嬤嬤尷尬地說了這句話後,又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盛兮顏。

就見她雙手交握放在膝上, 唇邊含笑, 寵辱不驚, 頗有幾分世家貴女的氣度。

王嬤嬤的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從前夫人總是嫌棄盛大姑娘是喪婦長女,配不上世子爺,但是, 盛大姑娘就快要嫁進鎮北王府了,從此扶搖直上,怕是用不了幾個月,連夫人見到她,都得要福身行禮。

王嬤嬤心中微歎, 腳步匆匆地走了,她要趕緊回去把今天的事告訴夫人。

她才不相信趙元柔真的會不嫁,這是太後賜的婚,不是她想不嫁就能不嫁!更何況,以她的家世,能嫁給他們家世子爺已是她趙家祖上燒了高香。嗬,不過是仗著世子爺寵她,扭捏作態,跟世子爺鬨呢。這哪有正妻的樣子,跟那種隻會向爺們撒嬌的小娘沒什麼區彆。

王嬤嬤一走,盛興安就憋不住地氣惱道:“豈有此理!”

他憋了一肚子的氣,在堂屋裡來回踱步,步子也越來越重。

大歸過繼分明就是盛氏母女在求他,他也就說了一兩句,怎麼反過來,她們脾氣比他還大?難不成還要他求著趙元柔過繼不成?!開什麼玩笑,他又不是無兒無女!

“以後再來說大歸和過繼,直接推了就是。”盛興安怒道,“她們非要如此,就彆說自己這個當大哥的不給她出頭!”

盛興安本來都細細考慮過了,要給趙家什麼好處,才能讓他們同意盛氏攜女大歸,可沒想到,自己這一番心思,竟然是被狠狠地踐踏了。

“從現在起,不許你再去管大妹家的閒事!”

劉氏唯唯應諾,不敢說不,隻是心疼她那還沒到手的一萬兩銀子。

盛兮顏的嘴角勾了勾,起身說道:“父親,母親,若是沒什麼事的話,女兒就先告退了。”說完,帶著昔歸也走了。

走出堂屋,盛兮顏忍不住微微歎了一口氣。

剛剛說到弟弟,她的心裡就有些沉甸甸的。

弟弟走丟的時候,她遠在梁州,還在回京城的路上,連娘親都沒了,那段時間,簡直過得渾渾噩噩。

“姑娘。”見她神情有些沉重,昔歸岔開話題,說道,“方才柔表姑娘說是親事作罷,不會是當真吧?”

盛兮顏提醒了一句:“這是太後賜婚。”

太後賜婚,下了懿旨,不是誰說作罷就作罷的。

不然,她剛重生那會兒,就不會千方百計的阻撓太後的並嫡懿旨。

“她想過繼到父親的名下,應當是永寧侯夫人的意思吧。”盛兮顏摸挲著腰間的玉佩。

盛家雖說在京城權貴們的眼裡,隻是泥腿子,但是盛興安好歹也是三品禮部侍郎。

“永寧侯夫人是接受不了趙家的家世。”盛兮顏微微一笑,“說不定是怕兒媳婦家世太低,日後帶出去惹人笑話,就算是掩耳盜鈴也想要象征性地掩一下的。”

盛兮顏懶得管這麼多,永寧侯府的是是非非這輩子已經和她沒有半點關係了。

“昔歸,我小書房時有一個青底綴白花的小瓷瓶,你拿去給琥珀,就說可以固本培元。”琥珀的弟弟小兒驚厥好了以後,還需要養養,也算是對琥珀過來遞消息的答謝。

她看了看天色,皺著眉頭道:“快下雨了,我們趕緊回去吧。”

天空有些陰沉,烏雲也越發厚重。

剛踏進采岑院,伴隨著幾聲悶雷,一場醞釀了許久的暴雨如瀑布一般傾瀉而下,暴雨傾盆,整個京城都被雨水籠罩。

皇帝站在禦書房,大門大開,任由飄進來的雨水打濕了他的龍袍。

大太監宋遠手裡捧著一塊白巾,想要替他擦拭掉臉上的雨水,都被他揮手打發了。

看著這場大雨,皇帝的臉上滿是亢奮和愉悅。

若是照著禮部原來所擬定的,今日就是楚元辰扶靈進京的日子。

他幾乎可以想象到,這場暴雨肯定會被楚元辰拿來做文章,逼迫自己讓步,讓自己親口說出薛重之無罪。

但是現在,楚元辰無論想得有多美,也得落空!

他笑容滿麵,這些天來籠罩在他心中的陰雲也被這場暴雨一並帶走。

暴雨足足下了一個時辰才停歇,伴隨著雲層中的一縷陽光落下,天色漸晴。

接下來的幾日,朝堂上下都在為了楚無辰進京的事忙碌,因為臨時改成了皇帝親迎,所有的禮製全都要改,禮部來來回回地確認著。

京城從南城門到皇城這一路上,當日也都會由禁軍戒嚴,並且允許百姓圍觀。

大街上清掃了好幾遍,街上的乞丐都被驅逐到了城西,五城兵馬司和禁軍共同負責起了巡邏守衛。

到了九月二十八,辰時剛過,盛兮顏就帶著盛琰來到雲來酒樓。

他們出來得早,但街上已經有不少人了,很是熱鬨。

雲來酒樓就位於南城門附近,絕佳的地段讓它客似雲來,不但雅座早早就訂滿了,更有人就在大堂裡要了位子,三三兩兩地坐成了幾桌,各種人聲混在一起,有些吵雜。

盛兮顏戴著麵紗走了進去,昔歸把訂位的小木牌出示給小二看過後,小二熱情地引他們上二樓。

“聽說今日鎮北王世子會扶薛重之的靈柩回來的。不是說薛重之勾結南懷,引狼入室,才會自作自受,還讓湛古城的百姓們跟著陪葬,這鎮北王世子怎就……”

盛兮顏的腳步頓了一下,朝那桌看了一眼。

“簡直胡扯!”同桌的一個健碩男子猛地一拍桌子,放聲嚷嚷道,“嶺南王府和南懷可是世代的血仇。湛古城被燒的那天,薛王爺還在前方領兵力戰,不然怎麼可能會任由妻兒慘死,當日蝗蟲蔽日,天昏地黑,要說沒有冤屈,誰信呢。”

“劉兄,子不語怪力亂神。”

“反正我是不信的……”

盛兮顏拾階而上,直到進了雅座,才把這些聲音關在了門外。

她走到窗邊,從這裡望出去,一眼就能看到城門的方向,視野非常好。

“這雅座訂得不錯!”盛兮顏喜滋滋地誇了一句。

她捏了捏袖袋裡的荷包,又探頭仔細看了看,從這裡扔下去的話,楚元辰多半是可以接到的。這麼想著,她臉上的笑容又燦爛了幾分。

“姐。”盛琰往門口看了一眼,說道,“我也聽說了,最近外麵都在議論嶺南王到底是怎麼死的,有人說是勾結南懷人死有辜,但還有人說,是因為南懷被滅,那些南懷餘孽憎恨薛王爺才會故意散播謠言,挑撥離間。”

盛兮顏隻問道:“你說呢?”

“照我說啊。”盛琰毫不猶豫地說道,“勾結南懷人這種話,肯定是有人在蓄意散播!薛王爺是何等人,要勾結南懷早就勾結了,豈會做事這麼沒有遠見,半點好處都沒得到,還害得自己家破人亡。要真這麼蠢,嶺南早守不住了。”

他下巴抬起,眼神間儘是傲氣,嘴裡嘟囔著:“這群人真是人雲矣雲,完全小爺的聰明勁。”

盛兮顏不由掩嘴輕笑。

“還有呢。”盛琰自覺得了誇獎,洋洋得意地繼續道,“姐,我覺得,最近是有人故意在傳鎮北王府的事!你想啊,都過去這麼多年了,要不是這兩天到處聽人在說,誰還會記得那件往事啊。”

這小子倒是看得通透。盛兮顏暗暗點頭。

她隻知道,當年先帝在用衣冠塚厚葬了薛重之一家後,大約過了一兩年,才又突然有了薛重之和南懷人勾結,自甘墮落的傳言。

之後不久,薛家的衣冠塚就被人給刨了,葬在其中的衣冠也被大火焚燒怠儘,都說是激憤的百姓所為。

盛琰往打開的窗戶上一趴,看著底下的人來人往,閒不住地說道:“姐。鎮北王世子是不是就跟戲文裡說的那樣身高八尺,眼若銅鈴,長相凶猛啊!?”

“我問過元逸了,但楚元逸說,他也好些年沒有見過世子,早忘記長什麼樣了。”

“不過,我想著,楚元逸長得那麼斯文,世子肯定不會太……”想到鎮北王世子就快是自己的姐夫了,盛琰把醜字在嘴裡拐了個彎,“壯……”

他興奮地嚷嚷著,眼睛亮得仿佛會放光。

剛剛還是一副小爺才不信人雲亦雲的樣子,這會兒說的又全都是民間傳言。

一直到小二過來上了早膳,終於才堵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