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69章(2 / 2)

“是鎮北王府的馬車。肯定是靜樂郡主親自來了。”說到靜樂郡主時,江氏的臉上出現了顯而易見的嫉妒,很快就又完美地掩飾住了,“靜樂郡主肯定是來接咱們逸哥兒的。”

江老太太心裡狂喜,老臉上笑得像是開了花。

“逸哥兒,你說得對,你娘來接你了。”

楚元逸也是又驚又喜,娘果然還是舍不得他的。

隻要有娘護著他,大哥也不敢對自己怎麼樣。

楚元逸趕緊理了理衣袍和頭發 ,看起來又像是那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郎。

他本來還想回屋換件衣裳的,這下也顧不上了,趕緊跟著江老太太跑出了堂屋。

來的是鎮北王府的人,但並不是靜樂郡主。

“紀將軍。”楚元逸靦腆地說道,“是娘讓你來接我的嗎?”

不是靜樂親自來,讓楚元逸有些失望,但他現在也顧不上使小性子了。

江老太太也認得紀明揚,他上次來過一回。

江老太太清了清嗓子,還想裝模作樣地說一番話,讓紀明揚回去轉達給靜樂,誰想,紀明揚直接一揮手喝道:“都帶走。”

江老太太驚住了,扯開嗓子叫囂道:“你們做什麼?!我可是你們王爺的嫡親祖母……”

紀明揚冷冰冰地打斷她:“我們王爺的嫡親祖母已經過世十幾年了。”

再看向楚元逸時,紀明揚的眼中充滿了厭惡:“全都帶走。”

紀明揚帶了四個侍衛來,江家上下隻有婦孺,壓根兒沒有任何懸念,侍衛們三兩下就把這三人給控製住。江家的下個們全都是來了京城後新買的,沒多少忠心,見狀全都嚇得縮在一旁不敢動。

楚元逸慌亂地說道:“放手!紀明揚,我是楚二公子,紀明揚!”紀明揚不可能忘記他的啊。

從前紀明揚見到他的時候,都會客氣地叫一聲二公子,還會來指點他的騎射,一直都對他很好的,怎麼突然間,就連紀明揚也變了臉。

“二公子?”紀明揚嗤笑一聲,“你算什麼二公子?”

他的笑容漸漸收斂,目光銳利而又冰冷。

楚元逸打了個寒戰,有一種極其不妙的預感湧上心頭,就仿佛在黑暗裡有一隻凶惡的猛獸正向他一步步的靠近,在等待著機會,對他一撲即殺。

紀明揚沒有再和他說一句,隻吩咐了一聲:“帶走。”

“來人啊!”

“鎮北王府殺人了!”

“我們要報官!”

侍衛們把江家三人拖了出去,鬨得讓人心煩的江老太太和江氏更是全都被堵上了嘴。

馬車就停在大門前,直接就把他們三個押上了馬車。

馬車很快就開動了,上麵的三人神情惶惶。

他們想象過無數次,鎮北王府來接楚元逸的樣子,或者是靜樂親自來,又或者是派了侍衛下人大張旗鼓而來,唯獨沒有想到,會是如今這樣。

他們不是被請去,而是被抓回去。

這可是皇城腳下啊,鎮北王府根本就沒有王法了?!

被堵著嘴的江老太太不住地發出嗚咽聲,無止儘的恐懼湧上心頭。

而楚元逸更是麵容呆滯,嘴唇顫抖。

在他們的惶恐和不安中,馬車不停地向前奔馳,等到終於停下的時候,就有一個侍衛粗魯的一腳踏上馬車,把他們一個個從上麵扯了下來。

“帶去正暉堂。”

紀明揚一聲令下,侍衛們就扯著三個人,往正暉堂的方向押了過去。

正暉堂就位於王府的前院。

靜樂坐在太師椅上,在她的下首,坐著楚元辰。

當江家三人被押進來的時候,靜樂的臉色瞬間難看了許多,憎恨、厭惡、悲痛等等複雜的情緒融合在了一起。

楚無逸怯生生地喚道:“娘……”

他用一種天真的,親昵的目光看著坐在太師椅上的靜樂,一如往常做錯了事一樣。

楚元逸知道,自己一旦用這樣的表情求饒,娘就一定會心軟的。

“娘……”他抽泣著說道,“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靜樂沒有說話,這讓楚元逸更慌了,他忙不迭道:“娘,我不應該不聽你的話,不應該總想著給爹求情,惹您傷心。娘,是我錯了……”

聽到他說不給江庭求情,嘴巴被堵著的江老太太猛地轉頭看著他,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響。

楚元逸已經顧不上這些了,他朝著靜樂小跑了過去。

“站住。”靜樂麵無表情地說道,“跪下。”

楚元逸怔了怔,靜樂從來沒有用這種口氣跟他說過話,他更怕了,委屈地跪了下來。

靜樂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有婆子上前取下了江老太太和江氏嘴裡的帕子。

她們大聲呼吸了幾下,江老太太忙道:“郡主,您這是在做什麼?咱們好歹也是一家人……”

靜樂不想聽她廢話,冷聲道:“掌嘴。”

一個膀大腰圓的婆子過去,抬起蒲扇般的大手,一巴掌抽了下去。

江老太太被打得牙都快要掉下來,她捂著嘴,驚恐地看著靜樂。

“從現在起,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你們開口。”

靜樂麵無表情。

其實她的心裡早已是一片驚濤駭浪。

紀明揚是在一個多時辰前回京的,楚元辰也是在那時告訴她這件事,那一刻,她實在是不願意去相信,不願意相信從小養大的兒子不是她的孩子,更不願意相信她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孩子,這麼多年來都在遭人作賤,過得淒苦。

但她也明白,楚元辰既然這樣對她說了,那一定就是真相。

靜樂的笑容充滿了嘲諷。

嘲諷她自己,這麼多年來瞎了眼,把彆人的孩子心疼千寵。

她的心痛得仿若刀絞。

靜樂冷笑著說道:“你們一家子還真是苦心積慮地騙了我十二年,把我當作傻子一樣。”

這話一出,江老太太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定,她捂著被打痛的臉頰,勉強扯了扯嘴角,道:“郡主,您這話說的……”

靜樂坐在太師椅上,雙手捏著扶手,幾乎已經快要無法控製情緒,胸口起伏不定。

楚元辰見狀,輕輕拍擊了兩下手,於是就有一位慈眉善目的方丈和一個年長的婦人被一同帶到了正堂中。

那婦人眼神閃躲,當見到她的時候,江老太太和江氏的臉上露出了明顯的驚容。

楚元辰隻道:“你們說吧。”

這兩人是紀明揚帶回來的,一個是當日靜樂生產時,那間寺廟的方丈,另一個是給她接生的穩婆。

靜樂在聽聞楚元辰說了經過後,立刻讓人去江家押人,後來又因為胸痹難受了好一會兒,因而也還沒有見過他們。

方丈念了一句佛,平靜地陳述道:“十二年前,有一位男施主抱了一個孩子過來,孩子是剛剛出生的,因為早產非常羸弱……”

方丈擅岐黃,當年出手救下了孩子的一條性命,等到孩子的情況穩定了以後,孩子的父親就把她給抱走了。

“那是個女孩。”方丈捏著佛珠,肯定地說道,“當年我們寺中隻有楚施主一人生下孩子。”

寺廟是佛門清淨之地,一般並不會讓婦人在寺廟裡生孩子,然而當時的情況也太危急,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人去死吧。

這十幾年來,他們寺裡也就生下過這一個孩子,方丈當然記得很清楚。

可惜的是,方丈並不知道當時靜樂他們離開的時候,帶走的是一個男孩……

靜樂微微抬起頭,拚命控製著眼中的淚水不要往下流,心底的悲痛幾乎要把她壓垮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顫聲道:“多謝方丈。”

方丈又念了一聲佛,他已經聽說了緣由,臉上滿是同情。

楚元辰謝過方丈後,讓人把他請了下去。

江氏和江老太太麵麵相覷,心裡止不住的慌張。

江氏不停地朝穩婆使眼色,可穩婆早就已經怕死了,她跪在地上,連問都不需要靜樂開口問,就一股腦兒地說道:“當年,郡主生下的是一個姑娘,很瘦弱,是他們,是江大人非讓我說生的是一個男孩子,不管我的事。”

這個穩婆,靜樂也還記得,當年正是她給自己接生的。

那個時候,兵荒馬亂,她願幫忙,靜樂感激涕零,可誰又想到,幫忙是假,算計是真。

這些人苦心積慮的在算計她。

靜樂深吸了一口氣,讓語氣儘量平靜,說道:“這個男孩子,是誰生的?”

“是、是曹彩霞生的。”穩婆顫抖著說道,“也是我接生的,那個孩子,腳底心有個胎記……”

江氏一直以守寡的小姑子自居,靜樂知道她的閨名叫彩霞,也就是說,她是姓曹,而不是姓江。

穩婆用力磕頭,求饒道:“是江大人讓我這麼做的,郡主饒命,饒命啊!”

“郡主啊!”江老太太抹了一把臉,眼淚汪汪地打斷了穩婆的話,邊哭邊道:“郡主,您聽我說啊……這不是,這不是……這不是鎮北王府需要男娃嗎?!”

她縮了縮脖子,心虛地說道:“你當年生了個女娃,我們就想著鎮北王府的男娃還是太少了,隻有阿辰一個人,要是阿辰再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辦啊,我們才會換了個男娃過去,那鎮北王府也就能多一個男娃了,反正都是阿庭親生的,也沒什麼差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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