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94章(2 / 2)

她乾笑道:“瑛哥兒才四歲,還、還太早……”

盛興安冷笑道:“你不是說他五歲了嗎?”

劉氏捏了捏帕子,不敢回嘴。

盛兮顏懶得聽盛興安訓人,她若無其事地起身福了福,就和盛琰出去看煙花了。

等出了堂屋,盛琰就和她說了自己發現的禁軍吃空餉的事,又絮絮叨叨地說了好些這些日子在軍營看到的。

盛兮顏饒有興致地聽著,偶爾也問上一兩句。

沒有守歲,看了一會兒煙花鞭炮後,盛兮顏就回院子去了。

她的袖袋裡還多出了一個荷包,這是給弟弟盛玨的。

自打弟弟出生後,她每年都會給弟弟壓歲錢,弟弟失蹤後,她也沒有忘記這壓歲錢,每一年都單獨留著了,到今年已經足足有八個了。

想到盛玨,她的神情有些恍惚。

上一世,直到她死,她也不知道弟弟在哪兒,是生是死。在那本裡也根本沒有提到過弟弟。

她已經把弟弟的事告訴了楚元辰,有鎮北王府幫著找,這一世興許會有一些希望。

盛兮顏捏了捏荷包,心道:一定可以的。

驕陽和江元逸被換了這麼久,還能找回來,弟弟失蹤的時候,已經有五歲了,也一定能夠找到的。

她定了定神,把荷包放到匣子裡,細心地收好。

“姑娘,您要休息了嗎?”

盛兮顏點點頭,昔歸就和峨蕊一起過來伺候她梳洗。

明日一早,就要進宮,她打算早點睡。

盛興安領了三品官,理所當然的,劉氏作為外命婦,大年初一是要進宮朝賀的。

盛兮顏隻是臣女,本來是不需要去的,偏太後特意下了旨,讓她也一同進宮。

一想到天還沒亮就要出門,盛兮顏整個人就有些焉焉的。

梳洗後,盛兮顏也給了昔歸和峨蕊一人兩顆金錁子當作壓歲錢,又拿出一把銀錁子,讓她去給院子裡每個人都發一份,然後就打發她下去休息了。

回到臥室,她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枕頭旁的玉簪,要早起的壞心情立刻就一掃而光。

也沒睡上幾個時辰,天沒亮,昔歸就來喚她起了,盛兮顏拿起枕頭邊上的發簪,遞給了昔歸道,心情甚好地說道:“今天用這個。”

盛兮顏的所有首飾,昔歸都是知道的,唯獨沒有見過這個。

再一想昨日姑娘從小書房裡出來的時候,耳垂通紅,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脆生生地應了一聲。

等到梳好頭,換好衣裳,還不到卯時。

盛兮顏吃了一塊糕點,用水略略沾了沾唇,就去了儀門處等盛興安和劉氏一起進宮。

“皇上今日也不一定會來。”盛興安見到她後,簡單地提點了一句。

皇上在宣布罷朝後,連封筆封印的儀式都讓蕭朔代替了,今日十有八九也不會出現。

“那還有宮宴嗎?”盛兮顏問道。

“可能有吧。”盛興安也不太確定。

他也不在意,這大冷天的,就算是宮宴,吃得也是冰冷冷的東西,還不如回府大家一塊兒吃飯呢。

盛興安盯著劉氏看了一眼,叮囑道:“照看著些顏姐兒。”

劉氏唯唯應諾,盛興安昨夜直接去了前院安置,絲毫沒顧她的麵子,這會兒,她也不敢得罪盛興安了。

不過,劉氏心裡是覺得,盛兮顏壓根兒不需要她照看,到底誰照看誰還難說呢。

一路上全是進宮朝賀的馬車。

如今宮中沒有皇後,外命婦也不需要等著皇後升座叩拜,進了宮後隻要候在殿中,等太後傳喚。

太後不會每一個人都見,但她都必須得等著。

盛兮顏到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殿內的靜樂和驕陽。

驕陽本來是可以不用來的,同樣也是太後給了特旨,說是要看看鎮北王府的大姑娘。

靜樂想著也該時候讓京城上下見見驕陽,免得他還總是在議論江元逸,就索性應了。

“姐姐。”

驕陽眼睛一亮,開開心心地過來,習慣性地拉住了她的衣袖,臉上是滿滿的依賴。

“姐姐,我拿了好多好多的壓歲錢,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盛兮顏莞爾一笑,應聲道:“好。”

驕陽樂了,乖乖地牽住了她的手。

周圍的命婦都在看著這裡,本來見靜樂牽了一個孩子進來,她就已經有所猜測了,如今立刻就確認了,這是鎮北王府的大姑娘。

慶月郡主當日在聽左樓是見過驕陽的,主動過去跟驕陽打了招呼。

驕陽如今不會再本能地回避生人,也會客氣地應上幾句。

靜樂告訴過她,她是鎮北王府的大姑娘,不需要去刻意討好誰,隨意所欲就行。這話,她牢牢地記著,也做得十分自然,在其他人看來就是一種不卑不亢的氣度。

“顏姐姐。”

程初瑜向盛兮顏走了過來,話還沒說上一句,趙元柔也到了。

她氣色一般,不苟言笑,臉上看不出半點喜色,也沒有悲傷欲絕,就好像整個人在經曆了大喜大悲後徹底蛻變了。

趙元柔一進來,不少人的目光都忍不住投了過去。

私奔的事在私底下其實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就算礙於皇家的顏麵明麵上誰也沒有提,可是,彼此目光對視間,都心領神會。

昭王對趙元柔還真是一心一意,都不嫌棄她與人私奔過。

“顏姐姐。”程初瑜拉了拉她的衣袖,輕輕說道,“我聽我爹說,周景尋的世子位沒了。”

這個盛兮顏也知道,是盛興安特意讓人告訴她的,還多加了幾句“周景尋這小子是蠢的”之類的話。

據她所知,昭王當時隻把趙元柔帶了回來,周景尋似乎被打了一頓後就被丟在了那裡任他自生自滅,然後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摸回京城的。不回來還好,一回來,宮裡頭就直接下旨奪了他的世子位,連永寧侯的差事也一並被奪了,至於這永寧侯的爵位,估計也懸。盛兮顏聽盛興安說,如今永寧侯府鬨得天翻地覆,這次不止是要重立世子,更是要永寧侯主動辭爵,把爵位讓給弟弟,以消皇上怒火,保住祖宗的爵位。

現在永寧侯咬著牙關不肯讓爵,一家子鬨得正僵。

盛兮顏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站在角落裡的永寧侯夫人,比在女學見到時,她又蒼老了不少,眼底一片鬱色。盛兮顏沒記錯的話,她應該還不到四十,從前還是頭發烏黑,現在鬢角上,已經出現不少的白發,就連胭脂也蓋不住她臉上的憔悴。

除了在趙元柔走進來的時候,她抬頭看了一眼外,就一直沉默地站著,不聲不響。

程初瑜說完後,又眯眯地向盛兮顏身邊的驕陽打招呼。

程初瑜是知道驕陽來曆的,不過,盛兮顏已經跟她說好了,這件事絕不能告訴任何人,程初瑜嘴嚴,連她父母都沒有說。

驕陽還認得她,乖乖地喊了一聲:“初瑜姐姐好。”

程初瑜誇道:“長胖了,也更好看了!”

驕陽確實比初見時好看了不少,女孩子都是愛漂亮的,聽她誇自己漂亮,驕陽掩嘴笑了起來。

“初瑜,你怎麼會來?”朝賀來的都是外命婦,還有那些受過冊封的郡主縣主等人。程初瑜會來,除非是和自己一樣,是太後特旨,程初瑜點了點頭,肯定她的猜測。

“那你的……”

盛兮顏問的是她的親事,程初瑜聽懂了,向她眨了下眼睛,示意讓她放心,一會兒再跟她細說。

程家和武安伯府私下裡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按盛兮顏的意思,就說兩家熱孝時就已經訂了親,隻是武安伯府要守孝,才一直沒有宣揚,他還當場交換了定親的信物。

盛兮顏這下放心了。

說了一會兒話,就有內侍進來了,內侍甩了一下雪白的拂塵,道:“太後宣永安長公主,清平郡主,靜樂郡主……”他念了十幾個人的名字,這才道,“覲見。”

太後宣的除了她母家親眷,和女兒外孫女外,都是朝中重臣的命婦。

其他人也不能走,必須得留著,指不定太後一會兒想起她,還會再宣。

盛兮顏得太後宣召,太後又半句沒提劉氏,劉氏一個人站在那裡,有些尷尬。

於是,一眾人等,跟著內侍進了慈寧宮。

太後正坐在主位上,著翟衣,頭戴十二龍十二鳳鬥冠,姿態雍容,不怒自威。

眾人行了禮後,太後就抬手賜了座,又好脾氣地一一問候幾句。

盛兮顏就坐在靜樂身邊,她百無聊賴,有一搭沒一的搭地聽著。

這時,太後的目光移到了驕陽的身上,含笑道,“靜樂啊,你家閨女來了京城,怎麼都不帶她向哀家請安?”

靜樂微微一笑:“太後您現在不是見著了嗎。這是我家驕陽。”

大多數的人還是第一次知道,鎮北王府大姑娘的閨名。

太後又向著驕陽招了招手:“過來給哀家瞧瞧。”

驕陽早就聽靜樂說過,他王府祖輩的豐功偉跡,和如今王府的局麵。

素來對於生人會有幾分畏懼的她,在麵對太後時,神情間絲毫沒有怯懦和退縮,她儀態標準地走了過去,福了一禮。

太後拉著驕陽的手,仔細端詳了一下,若無其事地說道:“靜樂,這丫頭長得跟你不像。你不會弄錯了吧。”

太後說話的同時,盛兮顏也看了過去,不由輕輕皺了下眉。

上次見太後是在女學那日,仔細算起來也就大半個月,才這麼短的時間,太後就變得……一臉的病容?!比永寧侯夫人更加的憔悴。

盛兮顏仔細看了一下,太後眼神渙散,目光無神,臉上敷著厚厚的脂粉,也難掩她麵色的灰暗,反而讓脂粉顯得更加的不自然。

太後一向重保養,哪怕快六十的人,臉上也沒有多少皺紋,看著就跟四十歲貴婦人的似的。

而現在,無論是臉色還是動作,都有些老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