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刀割刺痛,尚未回神,那處痛的地方又一重沉悶的壓力,當是挨了一掌。如此小半柱香的時辰才痛意漸消,緩了過來。
“一點小傷,無妨。”溫孤儀看了眼自己小臂。
“是刺殺嗎?”蕭無憂問。
“執政三年,難免樹敵,已經處理了。”溫孤儀伸手握上蕭無憂那處,“累你也一道痛。”
蕭無憂抽回手,想了想道,“如今天寒地凍,雪鵠也難傳信,待天暖和些,請師姐出山,想法子給解開吧。”
這話落下,她垂下眼瞼目光落在腰間荷包上。
晚間更衣,她也沒戴玉玨環佩,然當年送給裴湛的這枚荷包卻是始終佩在腰間。前日裡不慎扯到,針腳鬆開,她無聊從琳琅手裡接來繡了兩針,不想便刺到了指尖。
本是一點可以忽略的小傷,一抿便止住的血珠。但因都傷在左手,她便有些惱怒,接二連三的不適。
“采血引魂的法子本就殘缺,這重反噬原也莫名,未必能解開,又何必費這個事。”
溫孤儀望著她抽回的手,看自己掌中空空,再聞這處話語,將這一日來蕭無憂的種種在腦海中回想過,終於覺出兩分她對他的回避與抗拒。
“七七,你到底在彆扭些什麼?”他低眸尋她眉眼,“都過去了,我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你到底怎麼了?”
“……走到今天?”蕭無憂猛地抬頭,“你何意?”
溫孤儀見她一下瞪圓的美目,眸光中閃爍著疑惑,突然便看到幾分她年幼纏著他各種提問的樣子。
溫順又執拗,懵懂又聰慧。
得了他的解答,便豁朗開塞,如鹿奔鳴。
“正要與你說的事。”溫孤儀端正了身子,細看她一眼,將她麵龐撥正,“我向陛下求了賜婚。但是陛下說,他做不了你的主,讓我來問你。”
溫孤儀一介被藥師穀收養的棄嬰,未曾得到父母家族的庇護和教養,縱是後來憑借過人天資學得天下百家,亦懂世間禮儀,但身上終究沒有太多烙印。
是故這廂求娶佳人,亦皆隨心,不曾通過媒妁,自己直接而來。
他道,“你離京來此修養也好。正好給我這兩月時間處理尾事。我都處理好了,天下江山還給了你蕭家,你自舍不得遠離你親族,我便也繼續留在京中。太傅府中還是當年模樣,眼下正在修葺部分你喜歡的建築。待成婚後,我們可以兩處居住。”
見蕭無憂隻是茫然看他,沉默不曾開口接話。
溫孤儀頓了頓,撫了把她麵龐,溫聲道,“當年漠河畔,我應了你的。接你回朝,若你初心不變,臣願尚公主。”
“七七,我是來兌誓的。”
“我們趟過歲月,隔過生死,終於有了今天,以後不要再分開了。”
蕭無憂彆過臉,站起了身,終於意識道溫孤儀在說些什麼。
“七七。”溫孤儀隨他起身。
“你就站那,莫再近孤身前。”隔著半丈距離,蕭無憂阻退了他。
屋外朔風呼嘯,屋內壁燈燭火搖曳,蕭無憂深吸了口氣,開口問,“尚公主入不得內閣,你不想登閣拜相了嗎?”
“也對,禦座都坐過了,又何論出將入相!”
“你先彆說話,孤來說。”蕭無憂攔下對方欲開口的話,頷首道,“孤信你,對孤有之情意,也信你今日是來兌誓言的,如今亦是真心想與孤過一生。”
“可是,我們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