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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現代if線—商業聯姻(15)

發熱期一直糊裡糊塗折騰了好些天。

有時歸終倦了縮在床角偷偷睡著,鐘離就平靜地取出床上書桌在她身邊辦公,甚至還抽空開了幾個視頻會議。

……兩人都很有默契地沒有提起之前的問題。

歸終承認她自己是有意逃避,思索著鐘離的性格應該不至於如此,大約隻是覺得特殊時間她腦子不清醒,這才把問題耽擱著來著。

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一直持續了一個星期,一直到周六清晨,歸終早晨七點半醒來時口渴,見鐘離不在,悄悄摸去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回來時恰好研發組裡給她發消息,歸終瞧了下,端著水就坐在電腦桌前開始寫代碼。

代碼敲到一半,歸終手邊忽然放下一杯牛奶。

……這讓歸終想起了某些不好的記憶,下意識抖了抖。

鐘離輕輕看了歸終一眼,在她身邊的落地窗前的椅子坐下,平靜地問:“清醒了?”

歸終“啪”一聲合上電腦,矢口否認:“沒有,我還混著呢。”

鐘離仍然看著她。

歸終在鐘離平靜到沒有一絲波瀾的眼神下越來越心虛,想逃房間去拿被子蒙著頭睡一覺,又覺得自己那樣做估計更危險,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鐘離問:“可以談談了嗎?”

……逃不過逃不過。

歸終深吸一口氣,一副想死的樣子,說:“說吧,你想問什麼?”

鐘離說:“你和達達利亞的合作,還要繼續嗎?”

“繼續啊,為什麼不繼續?”歸終說,“他給我下藥的仇我還沒找他算呢。”

這話一出,兩人都是一怔。

像是這幾天來的荒唐忽然被擺在了明麵上。

鐘離默了默,才說:“達達利亞不是這樣的人。藥估計不是他下的。而且藥性不烈,你反應大,應當由於你信息素本身。”

歸終揚了揚眉梢,問:“你是在替他說話?”

“不是。”鐘離平靜地說,“闡述事實。日後若有機會,我會打他。”

歸終噎了一下。

鐘離這麼冷靜的一個人,就算是說“我會打他”也沒露出多餘的情緒,甚至連神情都是柔和的,估摸和“今晚吃春卷”的語氣也差不到哪裡去。歸終仔細瞧了鐘離一會,愣是沒看出他的破綻來。

“好,你愛打就打吧。這是你的事。”歸終妥協說,“但話說回來,不坑他一次,我怎麼有些不甘心啊……而且你看看。”

歸終整理了一下思緒,身子微微前傾,分析說:“現在你們‘璃月’急著擺脫贅餘的舊產業,而所謂的‘元老’、‘前輩’又不肯改變……‘歸塵’是一個契機,你如果有足夠的魄力呢,可以把‘歸塵’作為核心發展,但其實還有更快捷的方法。”

鐘離看著歸終的神情,忽然想起初見她一夜,琉璃百合花間。

剛出校門沒多久的歸終青澀,還帶著未能藏妥當的銳氣,眉宇間淨是勝券在握的自信和盈盈笑意。

現在也是如此。

鐘離說:“什麼方法?”

“自然是破後再立。”歸終笑著說,拿起牛奶喝了一口,壓了壓起伏的心緒,輕描淡寫地說,“如果連‘璃月’都不複存在,你所擔憂的問題,自然就沒有了哦。”

鐘離仍然平靜地注視著歸終。

歸終以為他腦子這兩天不太好用,沒有轉過彎來,解釋說:“其實很簡單,咱們裝著被‘至冬’擺了一道,然後宣布破產——實際上轉移資金,重建集團,這不就成了?”

鐘離還是沒說話。

歸終“嘖”了一聲,說:“哎你怎麼沒反應呢,來來來,我細節都想好了,你看啊,我們就用這個產業,咱們組新研發的,達達利亞會重視‘歸塵’也是因為這個項目……”

歸終打開筆記本電腦,隨手把電源拔了,抱著電腦走到鐘離身邊,蹲在他的身邊,仰起頭看著鐘離,笑說:“來,我和你講講,其實就是有關AI研發的項目……不過我這個AI呢有點特彆,主要是……”

鐘離一直等歸終把話說完了,才問:“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此時時近中午,清透的陽光穿過落地窗同時罩在兩人身上。鐘離逆光而坐,修長的雙腿隨意地交疊著,微側著頭,從歸終的角度看去,更覺得他眉宇冷淡。

歸終把筆記本電腦合上放在一邊,不偏不倚對上鐘離的目光,說:“你不是這麼想的嗎?”

停了下,歸終繼續說:“我這幾天都在想這個問題,你看你開的那幾次會議,似乎都隱約有處理公司內部老員工後續的意向……哦,你可能會說這隻是錯覺,可是我聯係起你關於對‘歸塵’的一些決策……來看看這些。”

歸終俯下身,從抽屜裡掏出一些整理好的文件,嘩啦啦散了一桌子都是。歸終從中抽出幾份和資金轉移有關的,笑眯眯地遞給鐘離:“還要我和你解說一下嗎?”

鐘離隻是看了一眼文件,平靜地把一遝紙收拾成一疊,推到一邊,搖頭:“不必。”

“確實啊,你藏得很深。”歸終煞有介事地點點頭,笑著說,“沒人看出來吧?就連若陀那小子應該都沒看出來。嘿嘿,我是不是第一個猜到的?沒想到啊,你看起來這麼穩的一個人,居然有這麼狠的想法。”

鐘離問:“你想說什麼?”

歸終定了定神,說:“我想幫你。”

鐘離靜靜地看著歸終。

“你看啊,你這個計劃呢,要是一旦暴露在媒體下說你是故意為之,你肯定就完蛋啦。不如把這‘功勞’借著我推給至冬那邊,剛好他們就想搞你,不是嗎?這樣‘璃月’能退場,我‘歸塵’也能助你新生。”

鐘離眸光淡淡,還是什麼也沒說。

歸終深吸一口氣,終於甩出了自己最終想說、並且為此鋪墊這麼久的話:“鐘離,我們歸塵願意把這次有關‘AI’的研究成果的專利,無償贈與到你的名下。這樣一來,就算整件事情敗露,負責任的也是我,不會波及到你身上去。”

“很重的籌碼。”鐘離看著歸終,說,“達達利亞費儘心思也未曾分得你們項目的一杯羹。”

“啊我知道,這不想幫你嘛。”歸終笑盈盈地說,“你看你當時也幫過我們‘歸塵’來著……如果真失敗了,你還能將研究繼續下去,我隻當從來沒遇見你就是。”

時間在一瞬間凝固,攜帶著塵埃的陽光之下,鐘離垂眸,靜靜地說:“這就是你花了很多天想出來的答案?成為對我而言,有用的盟友?”

“啊。”歸終偏了偏頭,說自己心裡不委屈不可能,但要說有多少難過,倒是也不至於,想了想,斟酌了下語言,才說:“我們不是本來就是商業聯姻嗎?利益往來很正常。如果你有一天有喜歡的女孩了,我這邊又穩定下來了,你隨時可以和我解除合同——不過暫時呢,我們的婚姻還有用,比如到時候寫贈與協議,而且行內也不會懷疑。”

鐘離問:“若是你有喜歡的人呢?”

歸終心想怎麼可能我喜歡的就是你啊,輕輕壓下心中的苦澀,笑眯眯地說:“哎呀,我怎麼會喜歡上一個人,寡王一路碩博,建設美麗——”

歸終輕咳了一聲,雙手背在身後,笑盈盈地注視著鐘離,說:“你說吧,願不願意和我再合作一回?”

鐘離看著歸終,問:“你這樣做,對你而言沒有好處。”

——是沒有好處。

——但至少可以留在你身邊。

歸終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回答,甚至也有些驚訝自己居然做出這麼戀愛腦的決定,一下子就將原本鐘離交付給她的主動權又立刻還了回去。但轉念一想,人不過就圖一個經曆,如果這樣不後悔,似乎也沒什麼不值得的。

“我努力過了。”歸終歎了口氣,攤手說,“‘歸塵’不可能再尋找下家,我目前也不具備讓它獨立的能力和資源……‘璃月’如今和它捆綁,如果‘璃月’出了隱患,對歸塵也不是好事。”

鐘離淡淡地看著歸終,歸終雖然從他的眼神裡看不出什麼神情,卻也知道他沒信,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個理由:“而且啊……我很欣賞你的大膽。”

停了下,歸終笑了起來:“你看,能想出這招並且完全破釜沉舟……你要不是絕對自信就是一切準備都具備差不多了,我看你是後者,不是嗎?既然如此,我帶著‘歸塵’,幫你加速這個過程,也隻是更快得到結果而已。至於那個專利……你之前給我的合同完全值得這個價,不是嗎?”

鐘離看了歸終一眼。

歸終伸手輕輕摸了摸牛奶杯,杯壁不出意料已經涼了。

鐘離站起身,走到歸終身邊,與她擦身而過,輕聲說:“好。”

歸終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覺得整個人都軟了下去。

畢竟之前歸終近乎將自己的籌碼都甩了了乾淨,而鐘離……可以說一句話沒有多說。這種情況下,就算歸終藏了個心眼準備錄音筆——當然她根本沒想用這麼拙劣的手段——鐘離也完全可以一句“並無此時,這一切都是你的猜測”把歸終所有地分析一口氣全部堵回去。

就算是真的又如何?歸終沒有拿到實質性證據。以鐘離嚴謹和一貫滴水不漏的作風,完全不可能把把柄交到她的手上。幸好鐘離同意了。

本來歸終才過發熱期沒多久,此刻又是一波緊鑼密鼓地甩籌碼和談判,幾乎已經耗儘了歸終所有的體力。鐘離也注意到歸終有些慘白的臉色,又輕輕歎了口氣,溫和說:“你去歇著吧,這些事不著急。”

“啊,是,不著急。”歸終說,轉身看向鐘離,順帶一蹬桌角,推著椅子挪動一段距離,仰頭問道,“這樣一來,終生標記那玩意就當不存在?我們那個聯姻的合約……嗯,在這麼大的計劃下,就彆動它了,對吧。”

原本鐘離拿走杯子,已經往廚房走,聞言回頭,輕歎說:“那條合約本身就是為了維護你的權益我才設定的。我怕你……不安心。”

“什麼安心不安心。”歸終簡直莫名其妙,小聲嘀咕說,“說是這麼說……”

誰知道你是不是怕我拿這種事要挾你,想設一條規定讓你能隨時解約。

鐘離自然猜到歸終的言下之意,這種事也不好多解釋,隻是淡淡搖頭,轉身進了廚房洗杯子。

水流的聲音嘩嘩而響,像是一隻歌曲在悠揚吟唱,掩蓋住歸終起伏的心緒。

雖然說吧,在鐘離看來,之前莫名其妙的“表白”有些幼稚,嗯……但這樣一來,也無所謂了。

至少他們之間的合約還能維持一段時間,至於未來如何,那就交付給未來吧。歸終擺爛似的想著,懶懶地穿上拖鞋,往自己的臥房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歸終:哈哈哈這樣你就甩不開我了。

鐘離:你又和我劃清界限QAQ

怕有人看不懂解釋一下,歸終滿腦子都是哎呀他不喜歡我要是知道我喜歡他會不會擔心我纏著他。鐘離滿腦子都是,嗯小心點彆讓歸終覺得我在威脅她。感謝在2024-02-17 00:06:40~2024-02-21 13:48: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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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現代if線—商業聯姻(16)

後來連著幾天,或許是瞧著歸終的狀態還挺好,鐘離也沒再來。歸終趁著這空當體驗了一把帶薪休假,快快樂樂睡了好幾天,一直睡到覺得自己元氣又回來了,這才優哉遊哉地去自家公司轉了兩圈,然後回家……繼續睡。

這麼愛睡覺的狀態其實不太正常,歸終隻當是達達利亞的那個藥加上自己發熱期搞得鬼,也沒太在意。

這種悠閒的狀態一直維持到鐘離給歸終發信息,讓她來“璃月”一趟。

和上回看見達達利亞被鐘離打出來不通,這次歸終來璃月的過程挺順當。總裁辦隻有鐘離一個人,戴著一副防藍光眼鏡在用電腦辦公,見到歸終,將桌子上的一份文件遞給她,說:“你看看。”

歸終翻了翻,大致內容和她之前提出的“專利無償贈與”有關,甚至還放上了時間等一些細密的條款,看著歸終腦子有點發昏,把文件放在一邊,對鐘離笑著說:“你說我這要不要找個律師看看,免得你又在裡頭藏著些什麼……讓我一直提心吊膽的要求。”

鐘離倒是沒覺得被冒犯,但顯然有些理解錯了——按歸終的意思,是調侃鐘離有關“終生標記”的條文,鐘離則以為是其他有關資金的,不鹹不淡地說:“如果你想利益最大化,最好的決定是不簽署。”

……氣氛一下子跌倒了冰點。

歸終拽著文件的手略微有些僵硬,呼吸也停滯了一瞬間,低著頭一時間沒說話。

鐘離也意識到了什麼,沉默不語。

為什麼呢?之前好容易辛辛苦苦緩和的關係……似乎一瞬間回到的原樣。

他們之間,似乎真的隻剩下一些單純的利益往來了嗎?歸終覺得有些難言的滋味,看著鐘離也不知道是否該說什麼,說出話來的結果會不會更糟。自己默默想了一會,歸終才說:“哎,那就這樣吧。我回去整理‘歸塵’那邊的項目了,應該很快就能出結果,預計……”

歸終歪了歪頭,對鐘離說:“下下個月吧,最快咯。”

“好。”鐘離眸光也柔和了點,甚至多叮囑了一句,“注意休息。”

“會的會的。”歸終將文件揣懷裡,迅速往門溜去,往後揮了揮手,“那我先走啦!”

鐘離溫和點頭,歸終卻頭也沒回一下,迅速跑沒影了,甚至還很貼心地帶上了總裁辦的門。

喀嚓一聲大門合上,鐘離覆在鍵盤上的手微微停了,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歸終離開時恰好撞見了若陀,那小子是“璃月”特彆雇傭的律師,來這也不奇怪,索性快樂地和若陀打了聲招呼,遊蕩著溜了。

歸終前腳剛走,若陀後腳就近了總裁辦,邊關門邊說:“歸小姐來這裡乾什麼的?剛剛出去的時候看她心情不錯。”

“心情不錯?”鐘離抬頭,說。

“咦,怎麼了嗎,怎麼這個語氣。”若陀懶洋洋地找落地窗邊的軟沙發坐下,為自己泡了杯茶,邊搗鼓著開水壺邊說,“我看她衝我打招呼臉上還帶笑呢。”

鐘離搖頭:“她一直都那樣。”

“喲,聽你這麼說感覺你很了解她似的,怎麼著,和人家睡了,接觸更多了?”若陀笑了起來,調侃說。

這話說的過於汙穢,鬨得鐘離多看了若陀一眼。

若陀“嘖”了一聲,說:“彆這樣看我,我說錯了什麼?容我提醒一句啊,你們玩歸玩鬨歸鬨,措施要做好一點,你要是真揣上了個小崽子請產假……嘖嘖嘖,怎麼著也要先把咱公司的事安排好吧。”

“若陀。”鐘離無奈地說。

“好,行,不開你玩笑了。”若陀說,“話說回來,你這時候把歸終叫來,想乾什麼啊?不會是瞅著時間不錯,和人家在辦公室裡……”

“我很好奇你近期的閱讀書物。”鐘離平靜地說,“……或者說瀏覽記錄,想必有一定的趣味性。”

這話把若陀堵了一下,一時間哭笑不得。

“簽署文件。”鐘離歎了口氣,“彆亂想。我和歸終,並非像你想象的那樣。”

“不像我想象的那樣?睡都睡了,你還喜歡人家……話說回來,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若陀喝了口茶,淡定地說,“像談戀愛又不像談戀愛的。”

“她對我有戒心。”鐘離平靜地說。

“那是,你這家大業大的,任何人都會對你存個幾分心眼。”若陀搖頭晃腦地說,“畢竟你這樣……想想就知道,心眼比榴蓮上的刺還多。”

“什麼比喻。”鐘離失笑。

“好比喻。”若陀說,“好了,私事談完,咱們聊聊正事?你上次要的那文件我給你帶來了,全在這裡。”

鐘離拿起文件翻了翻,點頭說:“辛苦你了。”

“應該的,分內之事。”若陀擺擺手,回到沙發前坐下,唏噓了下,扭頭問鐘離,“你和那歸終關係真的不錯,你為她冒險,她還——嘿,把歸塵七八年的研究成果一口氣全給你了!”

“這件事目前還在保密狀態。”

“我知道,這不私下裡聊聊嗎。”若陀聳聳肩,一攤手,“雙向奔赴,真好。”

鐘離微微搖頭。

“怎麼,你還在擔心什麼?還有顧忌啊?人家Alpha為你做的不夠多?”若陀調侃說。

大約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鐘離似是被挑起心事,垂眸淡道:“她始終有些怕我。”

“嗯,一個Alpha確實不應該怕你這個Omega,你要不和她好好聊聊?”若陀笑著說。

鐘離也按著以往一貫的做法沒有糾正若陀,隻是眼神微微動了下,歎息般地說:“歸終素來喜歡無拘束的生活,若她知道我對她的心思,曾經在琉璃亭的契約,是否在她看來是彆有用心?”

“你在說什麼?”若陀整著一個莫名其妙,“聯姻的事不是歸終提出來的,怎麼變成你彆有用心了?”

鐘離輕輕合上電腦,站起身,走到若陀麵前坐下,垂眸看若陀嫻熟地洗茶,半天才輕聲說:“她一直以為想從這一紙合約中抽身的是我,其實最想擺脫約的……”

“是她。”-

鐘離新的文件一下來,歸終就忙開了。

首先文件內容處於保密狀態,最好不能給那些下屬人員知道,璃月那邊負責管理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插手內部的調整,那隻能歸終親自策劃。

幾天的公司內部結構調整下來,歸終隻覺得身心俱疲,還不如她花時間通宵打代碼。

然後達達利亞就親自打電話來道歉了。

歸終真的很想說,我不需要你道歉,隻要你肯給我揍一頓就好……但為著她和鐘離之前商量好的計策,不行,自己必須要學會大度。

嗯對,大度。

電話裡歸終表示她知道這件事不是達達利亞的錯。

達達利亞也很無奈,說:“那個人公司已經開除了,你如果覺得還是沒辦法接受,公司也能換人來和你交涉。”

歸終說:“不用,就你了。忽然換人我還要重新琢磨她性格來著,而且人品也未必有你這麼好。”

達達利亞笑了一聲,說:“還要謝謝你誇獎啊。”

“哦對了,你們提的條件,我答應了。”歸終說。

達達利亞那廂沉默了幾秒,突兀地笑了下:“有些突然啊,讓我準備一下?”

“嗯,確實要準備。”歸終說完就掛了電話,瞧著息屏的手機發了會呆,就聽鈴聲又響了起來。

這回是鐘離的。

“歸終。”鐘離頓了下,才說,“你挑一個時間,我們見一麵。”

“若陀來不來?”歸終想了會,挑了個比較好回答卻有用的問題問了下。

“來。”鐘離簡單地說。

歸終就知道鐘離向若陀坦白了,好奇地問:“那若陀沒罵你?”

那廂鐘離沉默了。

歸終不出聲地滾在床上笑,半天,才咳了兩聲,故作嚴肅地說:“啊好,我看看哈……”

歸終想了一會,報了個日期,說:“再早一點我要和達達利亞商量,到時候我把文件也給你們看看……”

歸終和鐘離又說了會話,掛斷通話的時候歸終有些恍惚,終於在心中輕輕一歎,仰躺在柔軟的床榻上,任由自己緩緩陷入軟墊中,仰頭望著天花板。

悠閒的日子估計就要結束了。

和達達利亞的交涉非常順利,歸終把研發項目切成兩部分,重要的一部分專利簽給鐘離,剩的一部分才給達達利亞。

合同還沒有擬定,但達達利亞看著已經心情挺好,末了還調侃一句歸終:“你和鐘離出了點問題嗎,怎麼答應的這麼爽快?”

本來隻是隨意的一句玩笑話,歸終卻一下沒收斂住情緒,微微皺了皺眉。

達達利亞迅速意識到這點,對歸終說:“抱歉。”

“沒什麼好抱歉的。”歸終歎了口氣,“是我貪心了啊。”

作彆達達利亞後,接下來的幾天就是,整理論文整理數據整理文件……歸終常常忙到深夜,連著幾天都沒有休息好。很快到了和鐘離約定的日子,原本定下的上午九點,歸終定了兩個鬨鐘居然都沒有叫醒她,等歸終迷迷糊糊醒來時,睜開眼拖過來手機一看,已經九點半了。

歸終:……藥丸。

然後等歸終飛速洗漱,拿牙杯的時候頭暈乎了一下,差點沒倒下去。眼中的黑暗千葉飛花似的散開,歸終被嚇了一跳……卻也沒時間猶豫。

“低血糖了?不至於啊……”歸終喃喃說。還是沒時間想太多,歸終匆匆忙忙帶著文件,下樓叫來了司機,往璃月集團的方向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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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現代if線—商業聯姻(17)

來到會議室,歸終小心推開玻璃門,探出頭去,小心翼翼地對會議室內的兩人說:“不好意思啊,睡晚了,哈哈。”

鐘離溫和地笑了笑,擺了擺手,示意沒有關係。若陀則“哐當”一聲踹了椅子一腳。

靠背椅被若陀這力度不清的一腳踢得飛了出去,不偏不倚衝向鐘離。

鐘離看了若陀一眼,平靜地伸手扶住那把椅子。

“好啊你們兩個,玩我是吧?”若陀咬牙說,抬頭看了下歸終,皮笑肉不笑說,“怎麼說,我是不是誇你心態很好?”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歸終連忙說,“下次不會了。”

本以為歸終看自己這個態度不善,怎麼說也要發揮她的伶牙俐齒嗆自己幾句,沒想到歸終禮貌過頭,這倒是讓若陀皺了皺眉,扭頭看鐘離:“你們兩個到底出了什麼事?”

鐘離不動聲色,做了個“請”的手勢,對若陀說:“先談正事。”

若陀皺眉,卻也沒多說,在歸終對麵搬了把椅子坐下,對鐘離說:“行,那開始吧。”

幾個人先是簡單討論了下“璃月”的近況,然後迅速切進去了正題。

“……所以你們兩個,是真打算放棄‘璃月’?”若陀咬牙說。

“人員鐘離會妥善安排,結構方麵……比起一點點修繕,放棄原有的體係重新建立確實是如今最快的方法,我認為沒有問題。”歸終看著文件,分析說。

“什麼叫‘妥善安排’?”若陀質問說,“高管你可以給他們找下家,普通員工呢?你們能全部估計的到嗎?”

歸終皺眉,鐘離看了她一眼,注意到她的臉色似乎更蒼白,微微垂眸,對若陀說:“總要有舍有得。”

“你們做的這些事啊。”若陀又好氣又好笑地搖頭,“半點不符合人道主義精神。”

“沒有這回事。說到底公司是提供就業崗位,實在不行,等再次成立後再……”歸終不服氣地辯駁,卻被鐘離擺擺手製止了。

鐘離看向若陀,平靜地問:“你何必糾結這些問題。今天來討論的,不過是關於合約的擬定。”

“是我提的嗎?是歸終提的!”若陀冷笑著說,“我說你們兩個根本沒想我起什麼作用,事情商量好,問題都快解決完了這才叫我——”

“也不算‘解決完’。”鐘離淡淡說,“之後的工作會極其繁瑣。‘璃月’遲早要宣告破產,到那個時候……”

歸終聽著他們兩個討論,隻覺得頭越來越暈乎,眼前也一陣陣發黑,勉強逼著自己集中注意力看麵前鐘離給的條款,撐著自己不倒下去。

鐘離忽然止住話語,對若陀說:“先中場休息再說,一會討論。”

“這才說了多久?還沒兩個小時吧?”若陀整著個莫名其妙,扭頭看歸終的臉色慘白得嚇人,先是了然,然後又皺了皺眉,一擺手,“行,先休息。”

歸終此刻能集中注意力聽懂兩個人到底在說什麼就不錯了,壓根兒沒注意到這些細節,看鐘離說要先中場休息鬆了口氣,快速翻了幾頁全英文的技術文獻,把資料放在一邊,四處看了看有沒有茶水,就見鐘離從茶水間帶來了一杯橙汁和幾塊蛋糕,放在她的桌子上。

“沒吃早餐嗎?”鐘離問。

“……顯而易見啊,謝謝了。”歸終喝了兩口橙汁補充糖分,勉強算是緩過神,又開始對吐司動手,連吃好幾口才發現自己坐在彆人家的會議室大吃大喝有點不好意思,扭頭看若陀,卻見他若無其事地坐在原地刷著手機,裝著沒看到,鬆了口氣。

“你這段時間身體似乎有些虛弱。”鐘離輕歎一聲,拖出椅子在歸終身側坐下,說,“抽個時間,找你的私人醫生看看吧。”

歸終倒是沒在意,笑了下說:“哎,最近熬夜有點熬過頭了,休息幾天就好,沒關係的。”

鐘離自知不好多說,點了點頭,也沒多問。

等把吃的東西收拾清楚,三人又開始繼續前麵的討論。這一討論下去涉及各個方麵,幸好鐘離早已列好了大綱,才使得一直以來內容沒有跑偏。

等會議結束,已經是深夜了。

歸終獨自坐電梯下樓,看著樓下的燈火闌珊,眸光微微動了動,打電話讓司機不那麼快走,自己獨自一人往外灘走去。

外灘的燈光一如既往的絢爛,夜間來散步的人很多,熙熙攘攘看不到儘頭。歸終附在欄杆上,眺望著江畔的燈火,發了一會兒呆,這才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和留雲打了個電話。

藍色的鳥頭在屏幕上跳動,歸終曾經無數次嫌棄留雲的微信頭像已經土到一定地步,這次看著頭像卻覺得挺是親切。

“喂?”電話裡傳來留雲不耐煩的聲音,“加班呢加班呢,找我什麼事?”

歸終說:“彆加班了,我跟鐘離說一聲,讓他準你一個假,你下樓陪我走走,散散步?”

留雲那廂明顯噎了一下,半天笑了一聲,說:“好,我們的總裁夫人。”

歸終:“……你再這麼叫我我就和你絕交。”

“沒問題。那我下去了。”留雲簡單地說。

通話結束後,歸終趴在欄杆上發呆。歸終也知道留雲之所以同意下樓和鐘離沒有關係,單純看她心情不好罷了。

等視野裡出現留雲的身影,歸終忽然間覺得鼻尖有些酸澀,還沒來得及注意,淚水就這樣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

“我去,你怎麼哭了?”留雲完全被歸終嚇到,手忙腳亂翻著隨身包,找著麵巾紙,抱怨說,“彆鬨——等等,是不是鐘離欺負你了?”

“和他沒關係。”歸終悶悶地說,瞧著江麵,“我餓了。”

“就因為這個?”留雲皺著眉說,“走,我帶你去吃點好的。”

留雲向來是行動派,等她從包裡抽出紙巾遞給歸終,那廂已經打電話和一家私人火鍋店訂好了位置,準備打出租車走。

不到半小時,歸終和留雲已經到了火鍋餐廳,這時不僅僅是火鍋料準備好,鍋也早早地熱好了。

……半夜三更吃火鍋啊,不健康啊。

歸終這想法一閃而過,然而對美食的渴望卻很快壓下了歸終的這種思想,歸終停了停,對留雲說:“加辣加辣加辣加辣!”

“好,爆辣。”留雲麵無表情地說,“吃不下給你塞下去。”

歸終:……

那倒也不必嗚嗚嗚嗚。

一盆盆辣椒很快端了上來,歸終用勺子撈了幾勺就往清湯鍋裡撒。撒著撒著看著留雲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思量一會,留雲又向老板要了個鍋。

金黃色的小銅爐裡翻滾著火紅的湯汁,歸終隨手夾起幾隻自己最喜歡的九節蝦就往湯裡扔,煮出來的香味聞著……嗯,隻有辣椒辣辣的味道。

等蝦熟了,歸終夾起來,才吃了一口,就覺得犯惡心,第二口吃不下去了。

留雲本來就留個心眼在看歸終打算如何作死,見到她這幅模樣,皺了皺眉,放下筷子,問:“你在乾什麼?”

歸終越發覺得惡心,擺了擺手,衝到一旁拿起一張麵巾紙,忍不住把那口蝦也給吐了出來。

“喲喲喲,”留雲瞧著歸終這樣,幸災樂禍地說,“玩過頭了吧?瞧瞧你,這樣子真不像是被辣到,倒像是懷上了。”

歸終握著餐巾紙的手驟然一抖。

留雲對歸終的異樣渾然不知,優哉遊哉地走到歸終身前,嗤笑一聲:“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是一個Alpha懷不上……你這樣折騰下去,遲早胃會出問題,過來吧,和我一起吃一頓清湯鍋。”

因為留雲這句話,整頓飯歸終都吃的有些魂不守舍。本來是歸終求著留雲陪她來逛逛,到後麵心不在焉的倒是成了歸終。留雲眼看著歸終也沒什麼陪她繼續玩下去的心思,早早就放了人,讓歸終回去休息了。

……不會吧?

不會真的是懷了吧?

歸終一邊坐車一邊滿腦子想的就是這個,回到家後翻來覆去都睡不著,爬起來摸出手機,轉而就和私人醫生打了個電話,有的沒的扯了一堆後,裝著不在意問:“我現在這樣,有沒有可能不小心懷上孩子啊?”

私人醫生明顯吃了一驚,很嚴謹地問:“你最近有性生活嗎?”

歸終沉默,沒有回答。

私人醫生也知道他問多了,跳過這個問題,安慰說:“當初調和你的信息素時我就考慮過這個問題。不用擔心,一般來說,普通的標記並不會懷孕。你的信息素和正常Omega不同,懷孕的幾率約等於零。”

歸終這才鬆了口氣。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歸終謝過醫生,終於能痛快睡個好覺。

嚇死人了,以後再也不熬夜了-

時間過去得飛快,一轉眼時間,鐘離所謂的“計劃”前期工作已準備了大半。

歸終倒是很平靜,該研究研究,該和達達利亞聊天就聊天,身體也比之前好了很多,這讓歸終徹底否定了懷孕的可能性。

哈哈哈哈不可能的,不瞎想不瞎想了。

某天歸終和鐘離聊天,聊完後歸終帶著修正好的文件正準備離開,瞧著鐘離的桌子上擺著整套茶具,好奇地問:“咦,鐘離,你喜歡喝茶嗎?”

“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鐘離頷首,溫和地回答。

“……愛好嗎。”歸終若有所思,對鐘離笑了下,“那看起來你是真的很喜歡喝茶,都喝成愛好了。”

“你若喜歡,等空閒時,我也可以和你聊聊。”鐘離說。

“聊什麼?聊茶葉嗎?”歸終笑了起來,搖頭遺憾地說,“我不喜歡茶啊。之前爸爸泡的時候,我儘可能能躲多遠躲多遠……倒不是不喜歡味道,隻是覺得折騰起來繁瑣,看著就頭疼。”

“這樣嗎?”鐘離失笑,停了停,溫和地問,“那如果是其他人製作完工後請你喝,你也不喜歡嗎?”

“我不會負了彆人的心意啦,但也談不上喜歡。”歸終想了想,說,“比起茶葉,我更喜歡……嗯,咖啡?可樂?”

作者有話要說:

第84章 現代if線—商業聯姻(18)

“都是很可愛的飲品。”鐘離眸光柔和,溫聲說。

看著鐘離聊起這些興趣時心情不錯,歸終也覺得挺開心的,聳聳肩說:“哎呀,彆說的你年齡多大似的,其實也就……”

歸終比了個數字,歪了歪頭,說:“也就比我大七歲。”

鐘離微微搖頭,說:“差挺多。”

歸終想了下,也笑起來,感慨般地說:“是啊,差挺多的。比你少了七年社會經驗,感覺現在的我在你麵前,怎麼就跟透明的一樣。哎要是我們年齡差不多,或許我們的智商什麼的……嗯,能力會比較接近?”

想到這,歸終低頭看著茶幾上擺放的茶盞,歎氣說:“至少不至於我對你的心思需要猜,你看我就像是看全透明的一樣。”

鐘離不語,隻是溫和地注視著歸終。

歸終被他這包容的目光鬨得有些心煩,轉而又覺得他們之間這麼融洽的氣氛不多,也不太好破壞。歸終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她能和鐘離聊一些什麼,索性又把簽署好的合約放桌上推給鐘離,斟酌了一下後,說:“……要不你給我講解講解?”

鐘離有些訝異。

兩個人其實還沒從之前的芥蒂中緩過神來,以禮相待、淡淡疏離感已經在歸終和鐘離之間橫亙很長一段時間了。

這份文件來的猝不及防,像是驟然間打破了兩人僵持這麼久的堅冰。

歸終指尖還停滯在文件溫潤有些冰涼的觸感上,見狀也不由得一怔,想了下,有些訥訥地收回手,對鐘離說:“要不還是算了?嗯……”

鐘離倒是笑了下,溫和說:“沒關係的,恰好有時間。”

說罷,鐘離頓了一下,開始從文件的發行講起。

歸終原本隻是沒話找話,隨口一說,真聽下去卻越聽越心驚,覺得鐘離無論是思維、亦或是對邏輯與信息分析的條理性都已經優秀到一定地步。分明是枯燥的東西,被人翻來覆去不知說了多少遍,可偏偏他說起來就是能讓人感到新鮮。

鐘離講到一半後,側頭看歸終若有所思的神情,有些微訝,問:“怎麼了?是太枯燥,聽不下去了嗎?”

“不會不會。”歸終笑眯眯地說,歪著頭對上鐘離平靜又有些怔忡的視線,調侃地輕鬆說,“哎,我隻是覺得,難怪有人要花錢去聽成功人士講座。”

鐘離有些疑惑,怔了一下。

“收獲很多。”歸終誠懇地說。

鐘離啞然失笑。

好容易一次愉快的相處很快結束,一直到歸終離開,鐘離才緩緩回過神。

其實這樣也不錯。

好像是時間在兩人的陪伴間不經意溫柔流逝,雖然沒有多甜蜜輕鬆,卻也平靜和緩得讓人眷戀。

原本這事過了就過了,鐘離也沒太在意。

周末的時候鐘離加班到淩晨,一直到清晨鐘離才從寫字樓裡走出。車開到一家茶餅店的時候,鐘離看著招牌眼熟,也就讓司機提議,進去逛了一圈。

茶餅店的老板是一個年過七旬的老人,見到鐘離來,很熱情地和他打招呼:“是小鐘啊,好久沒來了。”

“嗯,工作忙。”鐘離溫和地說,“我想問問最近有沒有一些新茶。”

“有有有,當然有。”知道鐘離是大客戶,茶店老板連忙說,從櫃子裡取出最珍貴的幾塊茶餅,一一介紹起來。

都是些聽慣了的說辭,鐘離也沒有太在意,隻是像走馬觀花一樣一一掃過,微笑著點頭。

老板也知道這些普通的茶入不了鐘離的眼,剛心中輕歎,就見鐘離停在最後一塊茶餅前,若有所思地問:“這塊茶餅似乎有些特彆。”

“好眼光!”老板一拍桌子,激動地說,“這塊茶餅啊,采至世界最高的山腳下,據說這茶樹每三年才有一年的茶芯可以采,一次隻有一兩……品起來那可謂是格外醇厚,看看這個。”

老板取出一本宣傳手冊,遞給鐘離,翻到“心茶”一頁,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

鐘離聽著微微點頭。

老板最後說:“這茶是本店最貴的茶,製作不易,也意義非凡。茶葉的性狀像心形,這種性狀茶葉可難得了。所以售價也很高,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元。”

鐘離若有所思。

老板看鐘離這樣子,還以為鐘離對這塊茶餅不滿,覺得太貴會彆的什麼,急中生智,說:“你看看啊,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九九九九九啊,又是個心型,象征著愛情久久啊!我記得小鐘結婚了,買來送老婆,怎麼樣?”

歸終麼?

鐘離微微一怔,忽然想起歸終不愛喝茶,心中輕哂,搖頭,說:“還是留給比我更有緣的人吧。”

“啊,這樣啊……”老板剛有些惋惜,搓了搓手,就聽鐘離說:“這幾塊茶餅都極好,是上等的茶,我都要了。至於最後一塊,還請老先生留著,等有緣人吧。”

“啊?”茶店老板目瞪口呆,幾乎是傻了似的把先前的幾塊茶餅包裝整理好,遞給鐘離。

……

離開茶店後,鐘離還有些悵然,但嗅著清冽的茶香,似乎心中莫名的情緒也衝淡不少。

初夏的風卷起鐘離的風衣衣擺,攜帶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茶香,纏繞了片刻,又向遠方去-

歸終有點煩惱。

這幾天的工作總是特彆多,“歸塵”內部不少人對新的結構不滿正在吵架,達達利亞那邊……唉,難搞。

歸終記不清自己是第幾點吃不下早飯了。瞧著夾雞蛋吐司,之前看著挺香,現在卻一點兒也不想吃。

……奇了怪了,這幾天自己也沒熬夜啊,沒道理吃不下早飯。

這樣想著,歸終把吐司丟微波爐裡熱了一下,想著今天一整天的工作,再拿出來,逼著自己吃了幾口,然後——

“嘔。”

歸終捂著嘴,徑直往洗手間衝去。

等幾乎把所有的昨天吃的都吐出來後,歸終才影影約約覺得不對勁,自己可能是真的得了胃病?

歸終一邊坐回餐桌前喝著果汁看報,一邊想著給自己預約一次全身體檢,然後漫不經心地想著,想著想著……

歸終全身僵住了。

“當初調和你的信息素時我就考慮過這個問題。不用擔心,一般來說,普通的標記並不會懷孕。你的信息素和正常Omega不同,懷孕的幾率約等於零。”

……等等。

普通的標記懷不上。

那終生標記呢?

想到這裡,歸終隻覺得從天靈蓋涼到了指尖,心跳的飛快。

對的,她犯錯了!歸終之前本來就不該把“終生標記”和“普通標記”混為一談,之前歸終也沒和醫生說她已經被終生標記的事。

對一般人來說,普通標記有幾率懷孕,而終生標記……

懷孕的幾率幾乎是百分百。

但是歸終的信息素用藥物調理過,無限接近於Alpha信息素,甚至可以抵禦大多數評級不高的Alpha信息素……因此和普通的Omega不一樣……不過也不一定……

歸終越想越亂,索性把報紙揉成一團丟在桌上,覺得自己亂想也沒什麼用,不如自己先悄悄測一下先。

……然後歸終輕手輕腳下樓,買了一個驗孕棒,就悄悄一試。

非常好。

歸終盯著兩條杠發呆。

啊啊啊啊完蛋啦!

歸終強行鎮定下來,打電話和私人醫生確認了下檢查,然後很平靜地放下電話,盯著落地窗發呆。

哦,對了,上班。

今天公司還有事,歸終最好還是去一趟。

歸終努力把這爛事忘了,甚至還記得強迫自己去上了個班,同學和她問好歸終還笑眯眯回了,還處理了七八個bug……

回家的時候,歸終也很認真地在處理bug,一直等到下午的檢查,歸終這才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準備叫司機……叫到一半,歸終又覺得不對,連忙打電話取消了預約。

不行不行,這件事先不能讓鐘離知道。隻要是國內的醫院,隻要鐘離願意,他都能弄到消息……

歸終在自家大平層的客廳裡,手背在身後,瘋狂走來走去,冷靜思索著。

這娃估計是真的有了。

嗯,還是鐘離的。

離譜,太離譜了……出了事之後,兩個人都沒往這方麵想過。本身歸終的信息素有過調整,懷孕的概率就低,加上鐘離的信息素也不正常,或許他也沒想到……

不對,萬一猜到了呢?

歸終思來想去,然後她絕望地得出結論,鐘離根本不需要去猜,因為這種事根本瞞不下去嗚嗚嗚嗚……

會喜歡嗎?鐘離……到底會對這件事怎麼想?

想到這點,歸終心中茫然了一瞬,一種慌張感忽然升起,然後她拿起手機,“私生子能繼承家產嗎”還沒來記得搜下去,歸終才想起來自己和鐘離明媒正娶領過證,這個孩子是完完全全道德上法律上任何意義上鐘離的孩子……

所以隻要ta存在,就必然會分去鐘離未來真正的妻子的孩子的家產。

歸終覺得腦殼“嗡”一聲想,又開始在客廳裡轉圈圈,左手握成拳頭,一下下錘著右手的手掌。

“不行……這樣下去絕對不可以!”歸終猛地跳起來,定了定神,下定了決心,自言自語說,“得找個機會試探試探鐘離。”

對,試探。萬一……萬一鐘離覺得這孩子可以留下來呢?

萬一萬一,多麼美好的萬一,歸終抱著一丟丟僥幸,開始絞儘腦汁想著怎麼試探。

首先第一步,得找個理由……不對也不需要理由,隻要歸終肯找鐘離,他一定會來。所以理由不需要……

作者有話要說:

第85章 現代if線-商業聯姻(19)

不過既然是聊這種問題,首先要……嗯,首先要讓鐘離高興,畢竟心情好談事情也好談,所以歸終要去買禮物。

……禮物……禮物……

歸終在房間裡原地打轉,絞儘腦汁思索鐘離到底喜歡什麼,忽然想起前不久和鐘離聊起茶……對了,鐘離這小子他喜歡茶葉!非常養生非常中年的愛好!

歸終一拍腦袋,立刻行動,叫來了司機,就往附近的茶葉店裡跑。

茶葉店的老板樂嗬嗬的,看起來很好說話,見到歸終還很熟稔和她談天,說什麼“喜歡茶葉的年輕人不多啦,我也隻見過幾個,其中一個前段時間還來我這買了七八個昂貴的茶餅呢”,見鬼!誰想知道這老頭賣了多少個茶餅。

歸終這樣想著,問老板:“什麼茶葉好?”

老板怔了下,才笑嗬嗬地說:“這就要看你喜歡什麼樣的了……”

我又不喜歡茶葉,鬼知道什麼樣的茶葉不錯。

歸終東看西看,被店裡頭各種各樣花裡胡哨的茶葉名、介紹搞得頭昏腦漲,想著鐘離有錢,那套茶具看起來就價格不菲,乾脆說:“那我就要你們店裡最貴的茶葉。”

“哦,小姑娘好眼光。”老板高興地取出一塊茶餅,小心放在歸終身前,仔細地說:“這茶餅名叫‘心茶’……”

歸終管它是心茶星茶芯茶還是什麼茶,懶得聽老板慢吞吞地介紹,簡單地說:“有宣傳手冊嗎?給我看看就好,麻煩了。”

老板取出了宣傳冊,翻到“心茶”一頁。歸終向來對這種資料過目不忘,簡單掃一眼就記下來了,吩咐老板將茶葉包好,送到自己家,就跟著司機去公司了。

茶葉店的老板原來還想說什麼“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代表愛情久久”,想起之前一次失敗的推銷,又看這姑娘年齡不大,卻問都沒有問價格,想必是不差錢的人,也沒有多說,就照做了。

一直在公司蹲到下班,為了顯得自己並不是很急切,歸終特意選了一個看起來很隨意的時間,給鐘離打了個電話。

手機中鐘離似乎有些訝異。

……這是自然,這些天歸終是第一次主動去找鐘離來著。

“嗯……也沒什麼事。”歸終認真地斟酌著詞句,對鐘離說,“想找你聊聊?”

“如果是隨意的事,周末如何?”鐘離溫和地說,“這些日子我們都挺忙的,不是嗎?”

“是是是……”歸終隻覺得頭疼欲裂,覺得太晚了,但也懶得和鐘離去爭,一口答應下來,“那就周六吧,早上九點,來我家吧。”

“好。”鐘離說。

歸終鬆了口氣,寒暄了幾句就把這件事帶過去了。

然後歸終掛了電話,翻翻手機中的日曆,發現今天是周一。

還有五天啊……

歸終有種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自己頭頂上就是不肯落下來的絕望。

這五天歸終可謂是度日如年,每天都焦慮得像是在熱鍋上快樂打圈圈的貓咪。

一直到周五晚上,歸終才想起一個要命的問題。她似乎還沒來得及準備茶具,歸終家並沒有常備茶具!

……然後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等忙完一陣回到家中,歸終才想起自己好像不會泡茶,又臨時上網去搜泡茶攻略,緊鑼密鼓學了一會,好容易歸終鬆了口氣,癱床上歇著,手指不經意間摸到自己的小腹……

完蛋,好像有點微微隆起了。

歸終絕望地覺得,這世界上大概沒有比自己更倒黴的人了-

鐘離來的時候,歸終正在侍弄茶葉。

洗茶的過程在老手看來簡單,對歸終而言,未免有些生澀,鬨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

鐘離先是聞見清冽的茶香,又見擺在茶桌上用了一小片的、熟悉樣式的茶餅,目光柔和了許多。

歸終極少見穿了件雪紡的雪白長裙,寬鬆輕盈的裙擺恰好能遮掩住她稍有弧度的小腹,同時也襯得原本就清麗的少女更加出塵,像是雨後一朵琉璃百合。

鐘離眸光不自覺溫和許多,走到歸終身側,看她笨手笨腳地拿茶蓋在茶上晃啊晃的,莞爾笑了,緩緩坐下,取過歸終手中的茶盞,溫和說:“我來吧。”

“啊,那就麻煩你了。”歸終總算鬆一口氣,大大方方把茶盞遞給鐘離,看他行雲流水般地洗茶。

清澈帶著茶色的水流裹挾著水蒸氣流出,茶香四溢,鐘離將茶倒入茶壺,為歸終倒了一杯。

歸終見鐘離的模樣,忽然發現很少見他心情這般好過。

平日裡的鐘離也常常微笑,但總是溫和而梳理,再加上常居上位者的壓迫感,很讓人覺得美則美矣,可惜公式化——以前就算是鐘離心情略好一些,也隻是眉眼間多了幾分柔軟的笑意,像是偶爾冰霜融化後落下的溫柔倒影,一閃而逝。

而此刻,鐘離似乎格外溫柔閒適,無論是動作的輕柔似愛撫,還是眉目間近乎輕鬆的柔軟笑意,都讓歸終覺得這樣的鐘離陌生。

嗯……他是因為什麼事開心呢?

這樣的想法在歸終的腦海裡一閃而逝,歸終歪頭想了想,很快把這種想法丟在腦後。

……鐘離心情好就好,到底為什麼心情好不重要。

鐘離從氤氳茶香中抬頭,溫和地望向歸終,柔和地說:“特意讓我來一趟,你想對我說什麼嗎?”

歸終定了定神,瞧著鐘離仍然眉眼溫和,像是心情很好的樣子,也放心不少,對鐘離說:“我想和你說個事。”

“嗯?”鐘離輕一轉茶杯,頭一側。

“我之前不是說把那個什麼……嗯AI部分的專利給你嗎?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歸終誠懇地說,“反正合同還沒簽……你看啊,把這專利留給我行不行?”

這話一出,氣氛明顯冷了幾分。

歸終眼睜睜看著鐘離一點一點斂了笑意,目光從原本的柔和變為平日的淡淡。

不會吧?反應這麼大嗎?

之前為了維護兩個人之前訂立的“合約”,歸終將AI部分地專利無償贈與給鐘離,為的就是讓自己在“璃月”有一定的商業價值……

如果鐘離真的不在意財產問題,歸終就算以後有這個崽崽,然後他們離婚後……大約也願意給崽崽一筆錢,如果在意……

歸終不敢再往下想。

所以歸終借著AI專利的問題,試探了下鐘離對於這件事的底線。

但看起來效果不太好。

“為什麼?”鐘離問。

“隻是問問。”歸終故作輕鬆地說,“鐘離,要是‘歸塵’和‘璃月’不存在利益捆綁,你會怎麼樣?”

鐘離沒有回答。他的側臉隱沒在輕盈乳白的茶霧之中,歸終一時間看不太清晰他的神情,心中一跳,卻也不敢多問。

“我是否可以理解為,‘璃月’的事,你以後都不想再參與了?”鐘離平靜地問。

歸終抬頭看鐘離,隔著氤氳的茶香,歸終忽然覺得口中有點乾,她想了想,輕輕“啊”了一聲,思考著自己好像在璃月宣布破產後的前段時間自己都揣著崽崽來著,大約確實是不能再參與,於是很誠實地點了點頭,對鐘離說:“……嗯,應該確實是這樣沒錯。”

鐘離頓了頓,才說:“你想做什麼?”

“我想退出一段時間。”歸終實話實說,畢竟她已經決定下來,這段時間要養崽崽的,“你看看,如果沒有我的話……你們‘璃月’同樣能做到破後而立,其實說實話,我的幫助始終隻是加快了進程而已。”

“之前,專利的事,是你提出的。”鐘離平靜地說,“我沒有逼迫你,對麼?”

“當然沒有啊。”歸終誠實地說。

“也是你親口返回。”鐘離同樣平靜地說,“你如果真的不舍你幾年來所研究之物,又為什麼要提出之前的約定?”

“我愛提就提,不愛提就反悔,這有什麼問題嗎?”歸終不明白鐘離究竟在糾結什麼,近乎有點莫名其妙地說,“你不明白,我們‘歸塵’帶給你們‘璃月’的利益已經到達一個量級,你看在這份上,同意我一次,怎麼樣?”

“不怎麼樣。”鐘離平靜地說,“我不願意。”

這話一出,歸終的心頓時涼了半截,瞧著鐘離,深吸一口氣,輕聲說:“我看你就是放不下我給你帶來的利益。”

鐘離又是看了歸終一眼,輕聲說:“你對我既然不信任到如此,那契約存在或者是不存在,也不重要了。”

歸終心口一涼,差點沒喘過氣來,自己莫名奇妙覺得“這哪跟哪啊”,但看鐘離這樣子確實是動怒了,下意識站起身,說:“鐘離!”

鐘離也跟著起身,眼神淡淡飄過桌子上的板塊茶餅,頗有些惋惜,指尖輕柔地掠過桌上飄起的輕盈霧氣,輕聲說:“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元的茶餅,可惜了。”

鐘離說完這話,看也未多看歸終一眼,轉身往門外走去,輕輕帶上了門。

歸終也沒想著去追鐘離,自己一個人坐在茶桌前,盯著那塊花了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買的茶餅發呆,一直等到時間流逝,天色漸漸晚了,落地窗外燈火升起,人走茶涼。

歸終深吸一口氣,端起茶壺就往嘴裡倒,穩紮穩打咕嘟咕嘟把茶水一口氣喝了個乾乾淨淨,把茶壺重重往桌子上一扔,狠狠地說:“什麼叫這茶餅可惜了,我不是會喝嗎!”——

歸終給萍兒打了個電話。

萍兒是歸終大學同學,畢業後不像歸終回國尋找自家公司的生機,而是留在了當地工作。

“那個……萍兒,你看你有沒有辦法讓我出國一段時間?”歸終電話已接通,就誠懇地問。

“什麼讓你出國?”萍兒淡淡說,“你想出國,隨時可以。”

“不是這個意思。”歸終訥訥地說,“我是說,隱瞞行蹤的那種,用用你的人脈?”

萍兒在手機那邊笑了一聲,耐心地對歸終說:“姑娘,我學的是律法,做的是律師,不是私家偵探。”

“我知道啊,但你主要修的是刑事案件,或多或少沾點邊。”歸終努力比比劃劃,說,“我知道你可以的,就問你棒不幫我?”

“說吧,你犯了什麼事。”萍兒歎了口氣,說。

“我懷孕了。”歸終小聲說。

“哦?鐘離的孩子?”萍兒那邊響起了劈裡啪啦的鍵盤聲,“恭喜。”

“恭喜什麼啊恭喜。”歸終無奈地補充說,“鐘離不知道來著。”

萍兒那邊的鍵盤聲瞬間停住了,問:“發生了什麼事?”

“我和鐘離當初是商業聯姻來著。”歸終認真地說,“沒感情,真的沒感情那種!前段時間一不小心發生了點意外,然後我就……”

歸終深吸了一口氣,停了停,才繼續說:“我和他雖然感情上沒什麼,但法律上真的是正經夫妻,所以我們的孩子肯定要……額,有資格和鐘離未來真正選定的繼承人就任家業,你看看啊,這樣的話鐘離怎麼可能允許這個孩子存在?鐘離肯定會讓我打掉,可是我不願意……”

歸終聲音裡帶著點哀求,對萍兒說:“萍兒,我現在在國內,鐘離那個人你也是知道,看著老實,但家大業大,怎麼可能沒一點灰色地帶的手腕?你看他要是想對我做些什麼,我真的沒有任何反抗的可能性……”

那邊的萍兒沉默了一下,才緩緩對歸終說:“網絡小說少看。”

歸終原本有些昏沉的頭腦也在萍兒冷靜的話語下慢慢明晰,歸終停了停,緩步走到落地窗前,望著窗外繁華如夢的燈火,好半天,才輕聲說:“萍兒,我知道這種猜測很離譜。但是……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出現任何意外。”

歸終頓了頓,聲音低了一些,輕道:“哪怕是一點點的風險,我都不願意去冒。就算可能性隻有萬分之一,我也不願意。”

那邊的萍兒吸了口氣,無奈說:“這鐘離真的是失敗啊……他到底做了什麼,才讓你把他想的這麼壞?”

“我想把主動權一直掌握在自己手上。”歸終說。

“所以你為什麼一定要那個孩子?一定那麼重視?你不會對鐘離有感情,想靠著這孩子留一個念想?”萍兒無奈地說,“這種想法,恕我直言,有點幼稚。”

“我的孩子,憑什麼要他的命?”歸終理直氣壯地說。

這麼簡單的想法瞬間讓萍兒接不上話了,萍兒沉默一會,才說:“我真是服了你了,理工女。”

“行了行了,你就彆調侃我了。”歸終無奈地說,“一句話,幫是不幫?”

“幫幫幫。”萍兒頭疼地說,“我這邊的事你不要考慮,但你那邊的事業最好處理清楚。你來這邊是逃命——嗯,你肚子裡那個崽子的性命,不是旅遊,多少會住的久一點。不要到時候你在國內的產業出了什麼岔子。”

“這你放心。”歸終笑眯眯地說,“我已經想好該怎麼處理了。謝謝你呀,萍兒。”

“真想謝我就少惹事。”萍兒歎了口氣,“從大學開始就一直這樣。行了,掛了。”

手機裡傳來忙音,一直以來懸著的心終於徹底死了乾淨,達摩克利斯之劍落下,倒也算給了歸終一個痛快。

歸終重重歎了一口氣,定了定神,給達達利亞打了個電話:“……嗯,沒錯,我想把整個‘歸塵’賣給‘至冬’。”

時間倏忽而過,眼看著手中的產業逐漸甩了個乾淨,自己三年來辛辛苦苦經營的一切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內就折算成錢,消失在塵埃之中,歸終或多或少有些心酸,但卻隻能安慰自己,不管怎麼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自己努力過也奮鬥過,走到這地步也是自己咎由自取……

不對,什麼咎由自取!

無論如何,一條小生命呢。

歸終這樣認真地想著。

一直到準備出國的那天,歸終坐在機場的角落,想了想,還是給鐘離打了個電話。

原本歸終還擔心鐘離會生氣不接電話什麼,但轉念一想,以鐘離冷靜理性的性子,大概率不會做出這麼意氣用事的事。

果然,電話沒響兩聲,鐘離就接了起來。

“嗯……鐘離?”歸終試探地說。

“是我。”鐘離平靜地說。

“我在機場,我要走啦。”歸終認真地說。

那邊的鐘離明顯思維宕機了幾秒,沉默了一會,才輕聲問:“為什麼?”

“你彆問為什麼,總之我走了。那個贈與協議我寫好了,就放在我家的茶桌上,你有時間去拿一下,反正我家的指紋鎖錄入了你的指紋,你進得去。”歸終說,“以後你也不用打這個電話了,我們之間……就這樣吧。”

雖然之前做了很多準備工作,但說到這裡,真的到了這一刻時,歸終還是有點舍不得的,嘴裡有點發苦,心頭還有些酸澀……與其說是舍不得鐘離,倒不如說歸終是舍不得自己的三年歲月。

從大學畢業到回國,再到琉璃亭的驚鴻一瞥。從“歸塵”麵臨破產風險到蒸蒸日上,再到如今……

三年啊,發生了好多事情呢。

“我走啦。以後就不見麵了。那契約……嗯,我離婚協議書也簽好了,你簽個名,兩個人去搞或者一個人去弄,對你來說應該差彆不大?”歸終很嚴肅地說,“所以啊,鐘離,我一走,我們之間的那一紙合約就是廢紙了,我應該就不會阻止到你追求幸福了?咱們江湖不見。”

一口氣說完這麼多話,歸終不知道此時鐘離怎麼想,反正她是挺痛快的。

鐘離那邊輕笑一聲,像是被氣得,停了下,才放緩了語氣說:“歸終,你如果有你的想法,我們可以溝通……”

又是停了下,歸終才聽到鐘離近乎歎息的聲音:“……你彆走。”

“來不及了。”歸終搖了搖頭,雖然她知道鐘離看不到,“我一會的飛機。以後不用再見啦……說實話我們這樣一鬨,我現在也不太想見到你。”

最後說完這話,歸終果斷地掛了電話,然後把手機關機。

飛機穿過雲層,飛機裡閱讀燈明朗溫柔。歸終側頭看著窗外的雲層不斷地飛掠而過,心想,這段故事,總算是結束了——

歸終給鐘離打電話時,鐘離就知道事情完全出了問題,很大的問題。

早知道他就不該對歸終說那些重話。

鐘離麵無表情地想。

然後事情接踵而至,先是達達利亞代表“至冬”宣布“歸塵”歸“至冬”所有……嗯,不過是一個空殼子。達達利亞發現這點後,據“女士”羅莎琳說,他的表情赤橙黃綠青藍紫,非常精彩。

確實如歸終所願,狠狠報複了達達利亞一把。至於達達利亞的獎金最後究竟能被扣掉多少……

這就是“至冬”要考慮的了。

至於“歸塵”真正的價值,和離婚協議書一起,擺放在歸終家裡的茶幾上,靜靜地躺著。

雖然鐘離寧願沒有這些,換歸終回來。

但總有那麼一句話,比如千軍難買早知道。

得知這件事後,若陀瞪大了眼,看著那份贈與協議,然後丟在一邊,震驚地問鐘離:“鐘總,你老婆跑啦?”

……很好,很具體,很有概括性,非常真實。

隻是這話聽起來是真的很難聽。

和若陀不同,留雲的表現則憤怒的多,不過由於鐘離怎麼說也是留雲的上司,留雲並不會對他發火,隻是每次在留雲交上財務報表時,鐘離都能看到留雲不斷抽動的唇角,路過時還會聽到重重一哼。

鐘離默默地看著這一切,自己一個人平靜地推動著事情的進展。

或許“璃月”就快要徹底消失了。隻是當時一起決策的人,又不知在何處。

離婚協議鐘離一直沒去簽署,淡淡地把它擱置在角落。

無人開啟,但就是一直放著。

不去動,不去碰觸,也儘力……不去想——

“哎,我說你。”若陀給鐘離送報表的時候,順嘴提了一句,“你這樣子還真有點讓人心疼。”

鐘離抬頭,看了若陀一眼。

“不是,這麼久了……都,快一年了吧?”若陀歎了口氣,說,“婚也不離,問也不問……你確定不找人探查一下歸終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找了。”鐘離簡單地說,“常規方法找不到。她在躲我。”

“常規找不到?那非常規呢?”若陀好奇地問,“你要不去問一問‘魈’?”

作者有話要說:

總算趕上了。快完結了。

第86章 現代if線-商業聯姻(20)

——這是“璃月”不放在明麵上的一股力量。

很早很早以前被稱為“雇傭兵”,在某個特殊時期過後……做一些“璃月”按正規流程做不了的事。而這個暗地裡的機構,目前由一個代號為“魈”的少年負責。

不過自鐘離平息“璃月”內部的紛爭之後,行事以妥當穩重為主,就算魈能力出眾,卻也隻是白領一份工資,已經很久沒有接正式的任務過了。

“我有想過。”鐘離輕歎一聲,對若陀說,“但歸終既然要躲著我,想必也不希望我知道她的事。隨她吧。”

若陀瞧了鐘離一眼,說:“你隻是暗地裡查一下,貴州建工未必能發現。”

鐘離仍是搖頭。

若陀知道他向來勸不動鐘離,索性把文件扔他桌上,懶洋洋地扯出一把椅子坐下,扭過頭看著鐘離平靜無波的一雙眼,說:“話說一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老婆怎麼忽然就跑了?”

鐘離停了下,平靜地說:“爭執罷了。我也沒有想到。”

“奇了怪了……你對她說了什麼過分的話?”若陀皺眉說。

鐘離淡淡說:“我不知道。”

若陀睜大了眼:“你不知道?”

“不知道。”鐘離頓了頓,才冷靜地說,“歸終離開前提出對之前計劃的全盤否定,要退出‘璃月’。我順著她的意思,說要解除合同,她就跑了。”

若陀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無語凝噎,覺得這兩人真都是怪人。

“或許我應該哄著她。”停了停,鐘離輕聲說。

若陀覺得自己已經無法行人心裡的感受了,不斷地搖頭,哭笑不得地說:“……你們兩個啊,怎麼說?高智商人群在某些方麵的注意力缺失?不是,你不會就因為這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吧,和歸終吵一次人跑了,就不敢逆著她的想法辦事了?”

鐘離垂眸,一言不發。

“我不知道你在顧慮啥。”若陀歎了口氣,站起身,拍拍鐘離的肩膀,沉重地說,“一年了,自歸終離開已經一年了,你還打算等多久?世界這麼大,萬一她一直躲著你怎麼辦,萬一她……”

若陀想了想,還是誠實地說:“萬一歸終帶著喜歡的人回來找你怎麼辦?”

鐘離抬頭,看了若陀一眼。

若陀被鐘離這平靜的眼神鬨得有點發怵,擺手說:“你彆這樣看我,我隻是說一種可能性啊。你想想看,這很符合邏輯——如果你一直拖下去的話。”

“祝她幸福。”鐘離說。

“啊?”若陀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

“如果歸終帶著她喜歡的人回來,我會祝她幸福。”鐘離平靜地解釋道。

若陀幾乎是被氣笑了,但看鐘離微微波動的眼眸,心中不知不覺一揪。

——他是認真的。

像是很安靜地和曾經的心動道彆,就算心覺得疼在看不見的地方腐爛入土也不過是輕描淡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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