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島千秋問。
吉斯波爾緩緩地點頭:“是的。每四年一屆賭術大會所產生的冠軍,在奪冠之後都會受到老板的召見,在他的手下學習一段時間。”
“他是我這輩子裡見過賭術最高超的人。在我學習的那半年中,我從未贏過他一分一毫。”
淡島千秋:“召見,是在哪裡召見?哪裡學習?是你們奇跡賭場的總部嗎?”
吉斯波爾:“……你問的話太多了,卡爾裡拉。”
紅發男人的臉色陰沉下來,沉聲道:“你現在可還沒有贏下我,就想從我嘴裡套取情報?天下可沒有這樣便宜的買賣啊。”
“現在,該你的回合了卡爾裡拉。跟注、放棄、或者直接我們雙方開牌比較!”
吉斯波爾不笑的時候,臉上的厲色格外明顯。他雙眼緊盯著淡島千秋,似乎十分的不滿。
被人如此惡狠狠地瞪著,淡島千秋卻十分從容地笑笑,徑直將自己手中的那三張牌用力甩在了桌子上。
“啪!”
陳舊的紙牌在絨麵桌布上發出聲響。
淡島千秋站起身,在吉斯波爾的視線下徑直拿起桌中央的那支□□,隨手甸了甸重量,輕笑著將漆黑的槍管抬起。
——下一秒,他居然將槍口對準了吉斯波爾的額頭!
【???啊?】
【主播啊主播,我能理解你想快點結束,但是直接上來就搶槍未免也太沒賭德了吧?!】
【啊????主播要直接開槍嗎??不要情報什麼的了??】
【???我不懂,主播這又是在乾什麼啊?】
【等等,大家彆閒聊了,快去波本那邊看看啊,出事了出事了!!】
冰冷的觸感抵在了額頭。麵對著這突如其來的發展,吉斯波爾睜大了雙眼。
“……開牌?是誰給你的自信,讓你這麼肯定我會和你玩這麼一場結局早就定了的無聊牌局?”
手握著槍,淡島千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嘴角勾起嘲諷的笑:“吉斯波爾先生,你是不是有點太小瞧人,也太沒有賭博精神了?”
“堂堂紐約分場經理,居然懦弱到要在賭桌上才敢結束自己的生命?”
“你——!”
吉斯波爾的瞳孔驟縮。
他怎麼知道自己想要去死的?!
就在此時,房間的大門突然被人急切的敲響,有人在門口焦急地大喊道:“吉斯波爾先生,吉斯波爾經理在嗎?大事不好了!”
“賭場、賭場——著火了!!!”
*
走廊上。
滾滾濃煙漫布了整個走廊。燒焦的難聞味道與**的煙霧熏得人幾乎快要暈厥。從不知名地方引起的大火,已經漫延了小半個賭場。大火毫不留情地舔舐著這間地下賭場的每個地方。
“這邊,這邊!請往這邊的緊急出口行動!”
第二輪會場的房間大門大敞著,房間裡的賭徒們緊捂著口鼻,迅速地向外逃竄出去。腳步間,時不時有人混亂地撞在一起,尖叫或者抱怨,這聲音伴隨著火苗的“劈裡啪啦”聲響,吵得不行。
走廊門口,幾個被熏的灰頭土臉的侍應生拉下消防栓,將高壓水槍對準大火,“哧”的一聲開始滅火工作。可是整個賭場建築中易燃的木質材料居多,大火根本就消滅不儘。
烏泱泱的人群向著緊急出口湧動著,而會場內,此時還剩餘兩人並沒有離開。
【波本和蘇格蘭在乾什麼啊?怎麼還不往外跑?】
【著火了著火了!快跑啊!】
【這火不正常啊,我來陰謀論一個!怎麼突然就起了這麼大火,是誰蓄意放的火嗎?】
【在地下賭場放火也太狠了吧,大家一個不小心會全死的啊ww】
火海之中,波本咬著襯衫撕下兩塊布料,迅速地用賭場桌子上的礦泉水打濕後捂住自己的口鼻,也遞給了蘇格蘭一塊。他彎下腰,嚴肅地檢查著地麵上的線索:
“……這是汽油潑過的痕跡,有人蓄意在這裡放火。”
周圍的火燃燒的越來越猛烈,空氣炙熱地不行,將人烤的幾乎滿頭大汗。木質的頂梁被燒焦、裂開,砸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蘇格蘭也捂住口鼻,咳嗽幾聲後說:“這裡不易再久留了,波本!我們現出去,想辦法與萊伊和淡島君彙合!”
波本抿了抿嘴唇,點頭,轉身向會場外跑去:“……我可能知道他們在哪裡,跟我來!”
沿著汽油的軌跡一路向前跑,是與緊急通道完全相反的一條道路。越往前跑,火勢便越大。被燃燒的木質建築結構不時便歪七扭八地砸下,稍不注意就會被砸到,讓人不能再往前前進。
“撲通”的一聲轟響,又一根木柱倒下,徑直斜倒在了走廊的正中央,擋住了前方的道路。
……這條通往吉斯波爾和淡島千秋所在的房間的道路被封死了!波本焦急地咬了咬大拇指。
這家賭場是十字形的對稱建築!根據先前詢問的侍應生處所得知,他們剛才所在的第二輪房間與吉斯波爾所在的第四輪房間是完全對稱的,理論上來講隻有這一條捷徑道路可以走,但現在路已經被封死了。
還有沒有什麼,有沒有什麼其他的路可以走……?!
奇跡賭場作為臥底和情報販子聚集的地方,這些人時常需要交頭,所以這裡不可能沒有密道一類的地方。隻是在著完全對稱的建築裡麵,兩側的房間幾乎都有用處,都是賭場公共用地,那麼密道應該在哪裡……?
蘇格蘭靈光一閃:“地下!波本,我們回十字路口的正中心,那附近一定有密道的入口!”
“這棟建築是完全對稱的,賭場老板又有著那樣的怪癖,他不會允許有人將左右兩側的房間被人占用成密室,所以密道一定就在最中心地方的地下!”
波本恍然大悟:“乾得漂亮,蘇格蘭!”
【聰明啊!確實,奇跡賭場是情報聚集地這點是大家公認的事情,是賭場老板都默許的事,那麼這些臥底和情報販子的活動地老板也肯定知道。既然知道,他就不可能瞎占地方打破對稱!】
【原來是這樣!所以情報販子們想聚頭,就必須找一個特彆的地方來造秘密房間】
【對,賭場是“十”字形狀的,最特彆的自然就是十字最中心的一點,在那裡建密室不會打擾到東南西北任何一側的對稱,有意思啊】
【還等什麼啊,我們快衝!去密室看看!】
兩人匆忙地原路返回,找到了十字路口正中心的地方。在地板上摸索著敲了幾下,賭場的中央地麵便凹下去了一個不大不小、剛好夠一人出入的通道。
這條通道通往著更一層的地下——誰能想到這地下賭場裡還藏著個地下密室呢!
伸手探探通道入口,還能感受到與賭場內灼熱空氣完全不一樣的涼爽,有風,下麵是透氣的。地上地下是完全隔絕著的,中間做了厚厚的避難所一樣的隔溫層。此時此刻,這裡居然成為了整個地下最安全的地方。
蘇格蘭與波本對視一眼,先後順著通道上的梯子爬了下去。
地下昏暗一片,隻有依靠著手機的燈光隱約能看得清路。蘇格蘭舉起手機照了照兩側,發現這條路,不,應該說是走廊。走廊的兩側全是密密麻麻關著門的房間。
這裡與樓上的賭場結構相似,也類似於“十”字型,但不同的是,這裡的小路眾多,看上去四通八達,可以通往賭場的任何一個地方。
【哇……這可真是厲害啊,這密道看著也是對稱的誒】
【好多房間啊,感覺能腦補出來臥底們敲門對暗號,聚頭的樣子了!就像電影裡演的特工一樣!】
【估計是老板要求的吧,離譜啊,到處都是對稱的我的眼睛好累orz】
【說到臥底,賭場裡藏著的臥底都哪去了?這裡怎麼一個人都沒有啊,好安靜……】
【噓——你們刷慢點,我怎麼感覺這個地方有點慎得慌……】
地下走廊十分的安靜,與上一層賭場的喧囂幾乎完全隔離。安靜到,隻能聽見呼吸的聲音。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鐵鏽味,這氣味與地下潮濕的氣息和從上層帶來的燒焦氣息混雜著,格外折磨人的鼻子。
……有股血腥的味道?
波本緊皺著眉頭,深深嗅了嗅。
“吱呀——”
走廊一側的門突兀地打開了。
誰?!
他猛地回過頭,隻見留著一個黑色長發、戴著針織帽的男人站在門口,他一手握著一把不大的手/槍,另一隻手正地擦拭著臉頰上的血液。
從他的身後,依稀能看到房間內有幾個人倒在血泊中,早已不省人事。鮮血順著房門漫延出來,血腥味便是從這裡而來。
波本:“萊伊?!”
蘇格蘭也一臉錯愕。
看見他們來,萊伊淡然地放下□□:“……能找到這裡來,說明還不算笨。隻是可惜,‘清理’工作已經由我一個人完成了。”
【“清理”完成了?臥槽,房間裡死的那些難道都是藏起來的臥底?!】
【不止吧,我懷疑樓上的火也是萊伊放的啊!這家夥除了推理賭局的時候出現了一會兒,其他時候都行蹤不明,完全有機會趁著所有工作人員忙著大會的時候,給賭場淋上油然後點火啊!】
【對啊,而且萊伊是吉斯波爾帶來的人,他做什麼事情賭場的工作人員都不會太去管他!是這樣啊!】
【不行,波本視角實在是太缺線索了,推理不出來……我溜去主播那邊看看!】
波本皺著眉問:“萊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作為合作任務的組員,我需要一個解釋。”
“解釋啊……”
萊伊從口袋中掏出一包香煙,叼在了嘴邊,點火,輕輕吸了一口:“波本。即使是組員,我應該沒有義務與你共享情報才是。我與披著棉被的卡爾裡拉不一樣,沒他那麼好心。”
“……”
波本抿了抿嘴唇,說:“那如果,我用情報來交換呢?”
蘇格蘭擔憂地看了一眼波本。
波本手頭能有什麼情報?這次任務,他們兩人明晃晃地被蒙在鼓裡!先是組織發布了含糊不清的任務文書,又是合作組隊的組員在進入賭場後紛紛走散,再到吉斯波爾,一切都尚處於迷霧之中。
這種情況下,零有什麼情報能和萊伊做交換?
萊伊吐出一口煙圈,緩緩放下夾著香煙的手:“那要看你能拿出什麼樣的情報了。”
“——柏村春也。”
波本緊盯著萊伊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你最近在打聽柏村春也的情報,對嗎?我用柏村春也最新動向的情報,來與你交換資料。”
蘇格蘭:?!
“柏村春也”……那不是梅勒斯的名字嗎?!難道不是波本一直在追查梅勒斯的消息,怎麼突然就變成萊伊了?
這個情報,對萊伊真的有用嗎……?!
【諸君,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實不相瞞,我也一樣……】
【有一說一,就是,大概,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倆人說的“柏村春也”不是一個“柏村春也”?】
【我記得,怪盜狂宴的時候,夏島小哥在和波本自我介紹的時候用的就是“柏村春也”這個名字吧……】
【完蛋,搞出大烏龍來了!!!】
氣氛一瞬間寂靜了下來。狹長的走廊裡,三人緊張地對峙著。
那房間裡的血液像是流不儘一樣,不斷地依然在延伸著。空氣中,鐵鏽的腥味愈發濃鬱。
過了好半晌,萊伊將手伸入口袋,無聲的掛掉了某個正在通話中的電話,笑出了聲來:“……嗬,我同意你的交換了,波本。”
“——願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