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嘿嘿嘿(2 / 2)

你的白月光真不錯 陵萌 18756 字 7個月前

但他現在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那些戰事彙報都是他的下屬撰寫的,極儘華麗辭藻,馬爾博羅看都懶得看,無非就是從堆砌的彩虹屁裡找點關鍵信息,最終上位者隻關心殺了多少敵,是不是打擊了星盜的氣焰、用了多少軍費這種能用數字衡量的東西。

數字都是編的。

馬爾博羅知道,自己唯一的辦法就是保持沉默,隻要不讓彆人抓到更多的把柄,他總能想辦法讓自己脫身的。

那兩隻獸人......都怪那兩隻獸人!

馬爾博羅憤恨地想著。

楚明遠本來隻想坐下看他怎麼演戲,到了這時候,多少反應過來了,他緩緩坐直身板,仿佛有一道無形的戒尺立在他身後。

這是每次楚明遠上朝時,攝政王對他的要求。

儘管腳都夠不著地,但是腰背必須挺直。

年幼時楚明遠經常座在高高的龍椅上,聽底下的大臣談論政事,一坐就是七八小時。

龍椅又高又大,沒法向後靠,兩側也摸不到扶手,腳還沾不到地。

最開始每次下朝,楚明遠就跟挨了一頓打似的,渾身疼得像散架,宮人給他按摩放鬆肌肉,小皇帝眼淚都打濕了枕巾,攝政王也無動於衷。

畢竟年紀小,同齡孩子都在戶外滿地瘋跑,他卻在朝堂裡從早到晚地枯坐。

加上有人挑撥,楚明遠經常因為這件事和攝政王置氣,三天兩頭不給好臉看。

時寒從沒搭理過他發的脾氣,該乾嘛乾嘛,一個眼色都不多給,叔侄二人一直就是這麼個要僵不僵的關係。

直到時寒死後,楚明遠再坐到龍椅上,冷淡的目光落下。

台階下每一名臣子望向他的眼神,就仿佛惡極了的群狼看見食物。

龍椅上習以為常的筆直身影和淡漠的神色,是唯一能震懾群狼的依仗。

——仿佛幾遍那道頎長單薄的身影消失在朝堂,皇權還是高高佇立的那個皇權,一切依然沒有發生變化。

加上保皇派的極力周旋,才將一切穩定下來。

然而,某一次朝堂上激烈的對陣後,楚明遠退朝後情緒終於繃不住了,他跑到皇帝收集戰利品的儲藏室裡,找出了時寒的那把佩劍。

小皇帝抱著劍哭到睡著,是守在門外的龍騎將他抱回了寢宮。

自那之後,小皇帝對江乘舟和親兵的態度,比之前好了不少。

楚明遠思緒飄得很遠。

他忽然想到,過去攝政王也這樣——時寒從不參與朝堂上麵紅耳赤的爭執,隻是偶爾輕飄飄地插入一句話,就能四兩撥千斤地改變整個討論的方向。

小皇帝的視線定定地落到龍族少年身上。

少年的注意力卻集中在鮫人那裡。

時寒小聲說:“怎麼這麼快又喝完了?”鮫人酒量到底行不行?

南若瑜臉頰微紅,眼睛卻亮晶晶的。

他湊到他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我沒有忘記,我剛才是故意問的。”

時寒怔了怔。

南若瑜帶著三分醉意,剩下七分都是誇誇的語氣,驕傲地說:“我知道你想幫他們,所以故意那麼說的。”

時寒:“……”

他把水晶杯從南若瑜手裡取出,另一手從他身後繞過去摟住對方的腰,讓他輕輕靠著自己。

“彆喝了,我帶你出去透透氣。”

南若瑜溫順地說好。

轉身時,時寒聽見身後小皇帝稚嫩的聲音:“侍衛長,我想知道在斯裡蘭的律法當中,欺君罔上是個什麼罪名?”

他嗓音青澀,卻帶著冰冷的笑意,聽起來十分邪性。

一如當年十五歲的諾蘭侯爵,穿著國喪的白衣,第一次站在朝堂上麵對五百萬鐵甲戰士時的那樣。

時寒沒有回頭。

小皇帝的路隻能由他自己走。

而自己現在,想做點彆的。

“啟稟小殿下,”江乘舟的事業線絲毫不需要操心,他不慌不忙道:“根據斯裡蘭律法,欺君罔上視同叛國,應處以流放或極刑,不過事關貴族聲譽,屬下認為還是應該先調查清楚。”

他掀起眼皮,看向癱坐在地上的貴族,唇角勾起一抹微笑:“一件事情隻要發生過,必定會留下存在的痕跡。”

小皇帝慢條斯理地頷首道:“孤對貴族一向都懷有極高的包容度,身為孤的遠房堂叔,爵士當然擁有揮霍的權利。但孤無法忍受,在帝國與星盜的矛盾如此之深的情況下,有人欺孤年幼,在十六區星域內成為隱形的獨|裁|者,公然與星盜為伍,挑釁斯裡蘭和帝國的律法!”

男孩的聲音擲地有聲。

楚家是曆經千年的皇室,在大貴族中也算源遠流長。

楚明遠哪怕說出震怒的話語時,都優雅得如同貴族的範本。隻有從出生起就遭到最嚴格的訓練,才能有這樣的儀態。

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向人們說明,這是最正統的皇室,是外麵那些野心家所不能比擬的。

這時,江乘舟膝跪在小皇帝身前,道:“臣請命調查馬爾博羅爵士與星盜勾結一案。”

案子一旦辦下來,扳倒一名貴族成員,江侍衛長將在星際中名聲大噪!小皇帝也會讓他從二十四小時待命的親兵,轉為朝中有職位的大臣。

禮尚往來才有意思,這麼好的機會,確實得感謝小寡夫不吝提供了。

會場裡不斷地響起輕微的倒吸氣聲。江乘舟勾起嘴角,看向沈念——

沈念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在此之前,包括他在內,沒有任何人認為楚明遠會在曆代侯爵的婚殿裡,當著上一任侯爵未婚妻的麵,對他們唯一的堂叔下手。

這一巴掌是楚明遠扇在他臉上的,為的就是當眾警告他——堂叔孤一樣敢動,更彆說你這樣的了。要不是看在侯爵的份上,你能好好站在這裡?

你該和那家夥一樣,跪在地上。

跪著的馬爾博羅抖如篩糠,豆大的汗珠都被他抖到地上,珍貴絲質的華袍也因為被冷汗打濕而緊緊貼在後背上。

而宴會被搞砸後,東道主仿佛真的挨了一巴掌,臉頰火辣辣的。

沈念看向江乘舟的視線變得陰毒。

江乘舟一愣。

這麼玩不起嗎?剛才你挑撥我和小皇帝關係的時候,我也沒說什麼啊。

江侍衛長跟二丈和尚似的摸不著頭腦。

等楚明遠處置了這位無法無天的貴族後,抬起黑色的眼眸,習慣性地想要搜尋一道身影。

——極少數時候,攝政王會對他的政令露出讚許的神色,卻從來沒有誇獎過他。

然而隻來得及看見那一抹亮銀的發梢,消失在重新圍成一個圈的人群當中。

楚明遠的嘴唇微微闔動,沒有發出聲音。

如果此時有人的注意力沒被哭天搶地的馬爾博羅爵士吸引的話,或許能注意到他的口型:

小叔叔……

**

“我們要去哪兒?”

南若瑜以為隻是去花園透氣,然而沒走多久,倆人又重新深入到城堡內部,光線越來越昏暗,旋轉的樓梯間隻能聽見輕微的腳步聲。

他終於忍不住發問了。

兩個身穿華服的年輕人,身影被燈光拖得長長的。時寒曾是這山莊的主人,對各種暗道了如指掌,他們一路避開監控和人工智能係統,快速穿過羅馬石磚砌成的通道,仿佛兩個私奔的年輕貴族。

時寒越來越確定一件事情——南若瑜知道他的身份。

儘管他沒刻意隱瞞過自己對人類社會的了解。

因為這幾名獸人和自己都沒有利益衝突,沒什麼可隱瞞的。

可,南若瑜什麼時候發現的?

入學?卡普洛醫院?還是......

時寒想起那台老舊筆記本電腦。

太空航母的信號時有時無,少年在船艙裡百無聊賴,就像所有普通人一樣,好奇自己死後,彆人是怎麼評價他的。

結果是正經的內容還沒翻出來,少年在看見一堆營銷號的垃圾信息後,信號就中斷了。

之後時寒沒再想起過這事。

那台光腦也留在了南若瑜手裡。

時寒覺得,這還不足以讓南若瑜認定。

可他內心其實隱隱有一種期盼,希望除NO.213以外,這世上還有人知道自己活著。

他不畏懼死亡,卻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一直都不。

時寒的心臟跳得很快,即便第一次親吻南若瑜的時候,心也沒有跳得這麼快過。

南若瑜一直知道,一直知道自己喜歡的是誰......

曾經他們擁有相似的臉,截然不同的性格,和戛然而止的人生。

但現在,時寒可以改變這些了。

他們一路跑進地底下,空氣變得有些稀薄,南若瑜呼吸開始變得倉促。

時寒這會兒才突然想起,南若瑜從來沒有叫過他。

少年站住了腳步,跟在他身後的南若瑜一個沒留神,直接撞進了他懷裡。

時寒的後背重重地撞在了一扇門上,直接把門撞開了。

南若瑜:?!

很難想象在智能化完全普及的今天,貴族家裡居然還有一扇門不是用的智能鎖,而是鐵鎖。

時寒卻完全不覺得奇怪。

人工智能普及的時代,人類除了提防人類以外,還要提防人工智能。

說到底,人最相信的隻有自己罷了。

酒窖麵積非常大,幾乎遍布整一座山莊,貴族的府邸下一般都有迷宮般的暗道和機關,酒窖則是鏈接它們的“中樞”。暗道專為逃難設計,為了避免人工智能遭入侵或毀壞,導致第二次災難,所有的貴族都不會在暗道裡設置係統。

南若瑜一進入酒窖,整個人就凍哆嗦了一下。

“好冷......”

喝完酒後特彆怕冷,他不知道時寒要做什麼,但這會兒酒勁上來了,南若瑜直往對方懷裡縮。

他聽見頭頂傳來輕笑:“早知道來這裡,剛才就不讓你喝餐酒了。”

時寒是臨時起意把人帶過來的,他體溫很高,高得甚至有點不正常。

南若瑜體會過這種熱。

在學校體育館的更衣室裡。

這是龍族特有的發|情熱。

他正要說什麼,時寒用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額頭抵著他的額頭,輕聲哄道:“叫我名字。”

南若瑜雪白的睫毛顫了顫。

時寒又重複了一遍,語氣更加溫柔:“若瑜,叫我。”

他掌心很燙,熱度直接能傳達到心底。

南若瑜不懂也懂了。

他們之間一直以來就仿佛隻剩一層薄薄的窗戶紙,一個不說,另一個就不提。

南若瑜從未試探過時寒,因為他一早就知道了一切。但時寒卻是真的把他當成一條單純的魚。

南若瑜心底生出一絲內疚。

他仰起頭,親了親少年的唇角。

然後叫出了他的名字:“時寒。”

————看,天上有架大灰機!————

作者有話要說:  在寫了在寫了,晚點掛出來。

*

結果一場晚宴魚什麼都沒吃著,自己倒是被吃乾淨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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