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倒戈(2 / 2)

你的白月光真不錯 陵萌 13932 字 7個月前

時寒道:“打斷祝禱儀式會不會帶來厄運,就要看各位怎麼看待這個問題了。”

主教寬容道:“願聞其詳。”

時寒有些探不到底,隻能用保守的話來試探:“鮫人一族對環境極其敏感,我專門給若瑜的光腦加裝的環境監測係統,在典禮當天給出政教合一中心存在某種能對精神產生影響的物質的提示……”

紅衣祭司一聽就沉不住氣了,失禮打斷道:“祭典儀式的傳統淵源能追溯到上萬年前的古地球時期,現在都由我們祭司統籌管理,與教皇無關,即便是國王陛下都會參加的場合,該用的焚香和精油也一點兒都不會少,這是神的旨意,誰都不能違背……”

南若瑜便反問他:“既然由你們祭司管理,那麼軍隊將士誓師會上,按照傳統,聖教同樣要舉辦祝禱儀式,是否也向你說的那樣,‘該用的一點兒都不會少’?”

祭司不明就裡,隻當他故意找茬,張嘴便答道:“那是當然。”

楚明遠眉頭突然緊蹙。

小皇帝現在可是個活閻王,祭司見了驀地一驚,心臟砰砰亂跳。

可他想了一圈也沒想明白自己說錯什麼,隻能梗著脖子道:“你不要借題發揮!”

南若瑜忽然道:“所以蟲族戰役的祝禱禮儀式上也用了?”

楚明遠瞳孔驟然縮緊。

祭司依然不明白,卻能明顯感覺到小皇帝的暴怒之氣。

他就跟突然啞火似的,不知該作何反應。

南若瑜在光屏上敲了幾個鍵,電子漣漪從他指尖一圈圈蕩漾開。

兩秒鐘後,小菲收集的環境樣本指標投影在半空中。

“依波加因?這是什麼?”

南若瑜道:“這是穆燕茴博士的手劄裡看到的記載,‘依波加因’含吲哚型生物堿,能對神經產生致|幻作用,就像祭司剛才說的那樣,是一種古老的宗教致|幻|劑,至今還在宗教儀式上使用。”

有人很快驚訝道:“……致幻最低濃度是每立方米700單位,祭壇附近的環境指標濃度是每立方米930單位?!”

就連時寒自己也愣住了。

太空戰場對將士們的身體素質要求極高,時寒勞碌過度,經常伴隨著暈眩和失眠,宮廷醫生診斷後的結論也是如此,所以他才將那場意外歸咎於自身。

祭司終於反應過來,氣勢突然間就弱了下來,嘴裡訥訥地辯解道:“你……不要含血噴人,沒求證過的事情可不能亂說……誰能證明侯爵閣下是因為……因為……”

“這一點我能證明。”

蒼老嘶啞的聲音從旁聽席響起。

時寒順著聲音望去,說話的是從頭到尾旁觀的韓厲教授。

他是南若瑜的導師,混沌效應模型的項目負責人。

“……第五期數據測試期間,若瑜堅持以蟲族戰役作為樣本,當時我以為他隻是好奇,畢竟大家都覺得他與諾蘭侯爵相似,加上戰役時間離得近,影響事件的噪點因子容易收集,我也就隨他了……”

當時另外幾個小組挑選的樣本更簡單,測試很快就結束,唯獨南若瑜跟著時寒在星際中奔波,又是遭遇西曼軍校爆炸又是被抓去當魚質,跑出來的結果還總不儘如人意。

眼看項目第五期彙報時間將至,彙報涉及到下一批項目資金支持能否能按時到位,韓厲心急地催促好幾次。

最終小菲“意外”跑出了正確結果。

看見結果時,韓老自己也大吃一驚,還親自複核了南若瑜所用的全部數據材料。

韓厲沉聲道:“我是聖教的信徒,我的父母和祖父母,都是天父虔誠的信徒。但從我個人的角度來說,我堅持反對將精神類藥物用於軍隊,尤其是用於軍校生……”

韓厲的脾氣向來直來直往,得罪了人也不肯改:“我的反對態度絕不會任何狡辯理由而改變。”

法官團們神情凝重。

老教授年複一年穿著一套寬大的格子西裝,看著就是個落魄且神神叨叨的老學究,但在軍方麵前還是有一定的影響力的。

國防安全係統平台由他牽頭搭建,這一龐大的係統將邊境連接起來,外敵入侵時,天際響起的第一聲警報就是這個名為“宙斯”的係統發出的。

聖教在人們心中無比神秘,包括他們繁瑣的儀式,複雜的神殿,以及各種古老的配方。

有一個時寒對精神類物質敏感,誰又能保證自己不是下一個?

門外的記者們議論紛紛——

“聽說十二殿下也暈過去了,不知道有沒有聯係。”

“啊這……”

“其他學生不一定是沒有不良反應,可能根本就沒意識到!”

“他們受教皇賜福,高興還來不及,誰會想那麼多!”

“這東西有沒有成癮性?”

“不管怎麼樣,我要是有孩子,絕對不能接受他在精神類藥物環境中長大。”

“我也是!”

……

現實就像一巴掌,狠狠打在聖教的臉上,讓他們瞬間變成軍部的難兄難弟,兩邊一樣的灰頭土臉。

就連沉靜的主教大人,臉上表情都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剛才南若瑜和祭司對質時,主教一直沒吭聲。

不僅不說話,還總有意無意地盯著時寒看。

儘管已經有所掩飾,但那種丈母娘看女婿似的殷切目光,還是讓時寒後背涼颼颼的。

獸人族進化過程太快,因此保留了許多野獸天性,其中就包括極為敏銳的直覺。

時寒陡然想起那個危險的夢。

向致遠聽著這幫人吵吵嚷嚷,忽然間,無線耳麥中細微的電流聲突兀地中止。

“?”向致遠借著身體靠向椅背的動作,順手摸了摸耳骨。

國王陛下掛斷了通訊。

“……”

奧利維拉四世並不是一位能被揣測的君王。元帥一時間摸不準國王的想法,隻得將注意力重新放在眼前的庭審上。

沉默許久的白袍主教微不可察地歎了一口氣,忽然起身,穿過人群來到庭審中央的空地處。

祭司見他動了,也趕緊跟隨在對方身後。

時寒警覺地盯著他們。

主教終於開口道:“個例不能代表全部,對侯爵發生的意外,我們深感抱歉。”

“不僅軍部和帝科院在努力尋找精神力,聖教作為曾經的精神力治愈者,也希望通過傳承的古老儀式和虔誠的信仰,將那一扇被關閉的門重新打開……”

主教語氣既沒有軍官抑揚頓挫的氣勢,也沒有貴族腔的傲慢,而是一種帶著慈悲的緩慢吟唱,仿佛天上的諸神在一刹那睜開了眼睛,看見人世間的苦悲。

信徒們立即安靜下來,記者們也不再吵鬨。

“儘管世人並不抱希望,但聖教近幾十年來依然堅持不懈地發動各地的信徒,在茫茫星海中尋找聖嬰……”

“直至今日,神終於被我們的赤誠之心打動,降下了神聖的旨意……”

時寒定定地看著他,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NO.213說過赫連薇和主神空間沒什麼聯係,因此時寒隻把新教皇當成一名狡猾的政客來看待。

——不早不晚,怎麼偏偏挑開庭的時間提到聖嬰?

難道又是衝著若瑜去的?!

南若瑜似乎已經從小菲那兒知道了什麼,蹙起秀氣的眉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懸浮屏幕,臉上表情有些……莫名其妙?

可惜時寒看不到。

時寒其實很想回頭看看南若瑜,卻又強行將這種衝動克製住。

他飛快在腦子裡盤算著,萬一教會衝著魚來,自己要怎麼應對。

因為思緒過快,甚至有些CPU發熱的跡象。

但無論如何都絕不能讓他們帶走南若瑜!

塞弗特星不像監獄這麼簡單,哪怕恢複身份也很難將他再帶走,這也是為什麼時寒之前並不想過早地和聖教起正麵衝突。

時寒感到有些焦灼,心臟從沒像現在這樣亂跳過,掌心滾燙,可指尖卻發冷。

他目光銳利如劍,像是要將麵前的白袍主教釘死在受難架上。

但下一秒,白袍主教的舉動卻令時寒大吃一驚。

他率領眾祭司,朝著庭審中央的青年單膝跪下。

主教右手握拳,拇指的指關節抵住心臟的位置——這是聖教最虔誠的禮儀。

庭審廳內的信徒們見狀,半點遲疑都沒露出,全都嘩啦啦跪下。

記者當中同樣有人是教眾,見此情景也毫不猶豫地照做。

儘管斯裡蘭是封建帝製星係,卻是沒有跪拜禮傳統的。

除了求婚,下跪隻有一種情況——老臣死諫時都是跪著的。

那是他們在散播一個信號:雖然我觸犯了至高無上的權力,但我都跪下了你還想怎麼樣?

諾蘭侯爵過去經常被一幫大臣死諫,卻從沒有一次被跪得這麼懵圈過。

“你們……”

這時主教仰起頭,道:

“請您以天父的名義宣誓,讓聖光照耀帝國的子民,請賜予我們英勇無畏的靈魂……而我們也必然像侍奉神聖的教皇一般,全心全意地侍奉您…….聖嬰大人。”

時寒的大腦“滋——”的一下,完全宕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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