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無效試探(1 / 2)

你的白月光真不錯 陵萌 19623 字 4個月前

新星曆1421年2月28日,帝國最高軍事法庭開庭審理一起刺殺王室案件。

前期受到多方壓力,軍部被迫進行半公開庭審,給世人留下了寶貴的反麵教材。

庭審從開始失控到結束,帝國最強勁的三大勢力,軍部、帝科院、聖教,任何一方都沒討到便宜。

終以傅奕洲庭長宣布改日開庭,大公教會無異議作為結束。

庭審持續整整12個小時,貴族、軍部、帝科院、聖教均派代表出席,從早上8點一直審到晚上8點,這次庭審也是人類舊帝國從輝煌走向衰敗的重要轉折點,具有裡程碑式的意義,史稱“落日審判”。

但在庭審發生的當下,吃瓜群眾並沒有意識到,以後曆史係學生上到這一課時會多麼痛苦,更無法想象一場庭審居然能畫出幾百個考試重點,而出題老師以各種刁鑽的角度考驗學生對舊帝國勢力的了解程度。

大部分人還沉浸在“臥槽?”“臥槽!”和“臥槽?!”的單一情緒中。

當然,也有例外。

“可惜啊可惜,沒能親眼目睹王者歸來……”

庭審結束之後,在江乘舟的關係疏通下,倒黴的科隆納副官終於被從牢裡放出。

他因“玩忽職守罪”被牽連,然而任誰都知道科隆納一個文官,與純血鮫人在體力上的差距,可能跟醫生和金屬牛牛的差距一樣大。

然而剛出獄的副官,甚至沒來得及抱著自己上司訴說委屈,江乘舟就告訴了他一個勁爆的消息。

“什什什什麼?!”

副官嚇得精神恍惚起來。

江乘舟把他撈出來可不是聽他訴苦的,而是有重要的事情安排他做。

科隆納副官此時身處一座富麗堂皇的私人莊園裡。

金磚琉璃瓦,玉砌的噴泉池,泉水伴隨著樂聲潺潺流淌。莊園內的名畫多得像一座博物館,擺件也全都是拍賣會級彆的古董名器。

副官出身於一個姓“科隆納”的貴族家庭,生活在馬爾博羅家族的統治下,經濟條件其實不太好。

科隆納家族祖上驅逐星盜有功,以功勳封爵,不擅長經營家產卻死要麵子,非要維護祖上的功勳榮耀,不肯降低衣食住行標準,因此經曆幾代後家底已經極為薄弱。

但作為地主,他們每年向馬爾博羅家族繳納高額的“階級費用”,隻有這樣對方才承認他們的貴族身份。

這更令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是以副官其實沒見過什麼正經世麵。

私人莊園每處角落都體現“富貴逼人”四個字,科隆納深深感覺自己像個剛進城的鄉巴佬。

但在諾蘭侯爵麵前,金錢已經不足以打動他了!

副官反複捧著光腦觀看萬字庭審記錄,一麵切換著記者冒死拍下的寶貴現場照片,星際的鏡頭和像素非常先進,隔老遠也能看清每個人臉上最微妙的表情。

因此每張照片都堪稱一部宮鬥大戲。

唯一可惜的是時寒似乎沒什麼鏡頭感,不是背對鏡頭就是側著臉,留給鏡頭的還有一大部分是後腦勺。

不像江乘舟,即便內心遭到十萬伏特的暴擊,傳出的照片都堪比擺拍男模。

副官又細想了一下,認為這不是巧合,時寒的正臉照應該被大量刪除過。

唯一有權力這麼做的,隻有艾利斯公爵——時寒身份疑點重重,楚明遠堅決不承認皇叔變成獸人族,其實不難理解,一個萬眾矚目的人類貴族搖身一變成了萬眾矚目的半獸人,脫馬甲後身上都還保留著獸人的外貌特征。

小皇帝能接受才有鬼了。

副官雖然敬畏楚氏皇權,卻在心底偷偷持不同意見——他親眼看見時寒闖進監獄,和南若瑜一起翻了個底朝天。

在科隆納的認知中,獸人國家的科技水平根本支持不了這種騷操作,但如果對方是時寒,一切就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釋。

斯裡蘭民間流行著一句話:就算天塌下來,侯爵也會想辦法解決的。

好在國王對此事擺出模棱兩可的態度,據說庭審結束後,奧利維拉四世甚至私底下跟近侍提過一嘴:“畢竟是為星係做出巨大貢獻的人,需要的話,朕也會參與到調查評估的過程中。”

至於國王陛下私下說的話怎麼流傳出來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薑易到底是王權下的第一貴族,平時不顯山露水,關鍵時刻從不掉鏈子。副官感慨的同時,也對帝都貴族掌握的力量感到內心畏懼。

“科隆納中校,您怎麼躲到這兒來了,我找了您好一會兒!”

仆人打斷了他的思路。

副官趕緊收起手腕上的仿神經芯片智腦,站直身體,一本正經地問道:“怎麼了?”

對方道:“到時間了,生活機器人先去了三樓,我沒見著您,就隻能出來找了。”

副官工作期間偷懶,看得太入迷,連就餐時間都忘了。

不過影響不大,按照前幾天的經驗,他得在門口等上一兩個小時才會開門。

這就是江乘舟派給他的重要任務——驗毒、送餐、照顧龍魚的飲食起居,有任何問題第一時間阻攔和彙報。

仆人試探性地問道:“都進去五天還沒結束嗎……會不會鬨出魚命啊?”

副官:“不好說,啊不是,彆胡說。”

他努力擺出嚴肅表情,然而倆人又互看一眼,男人的自尊心深受打擊,最終雙雙長歎一口氣。

庭審當天教皇帶來神諭,時寒就是他們找尋多年的聖嬰。

主教率領一眾信徒請求青年對神起誓,帶領帝國的子民走向光明。

在那種極端情況下,剛剛脫馬的時寒根本就是騎虎難下。

而時寒的做法也令人大跌眼鏡。

他當場暈了過去。

南若瑜速度快如閃電,硬是沒有讓他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親眼目睹這一幕的記者們紛紛表示——鮫人還派什麼賽博朋克刺客啊,他自己行刺成功率可能更高。

時寒發著高燒,發情熱已經折磨他半個月之久。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操心各種事——江風眠的、江乘舟的、南若瑜的。

加上他對特殊香料敏感,重重debuff疊加,鐵打的小龍人也扛不住。

星際各種研究結果都表明,龍族發情時沒有任何理智,龍族的軍隊甚至會在打仗前給士兵注射誘導型信息素,將他們的血性激發出來。

得虧時寒是個混血,不然根本收不了場。

艾利斯公爵當即決定帶他們離開庭審現場。

在門外記者和民眾的圍堵下,由護衛隊打掩護,一輛不起眼的飛艇半途改道,把龍魚帶到一處隱蔽的彆墅莊園內。

隻可惜男主的勢力跟公爵根本沒法比,而且江風眠仍在軍方手中,江乘舟自己分|身乏術,隻能火速將副官科隆納弄出來乾活兒。

所以副官才會出現在這裡。

時寒住在某一間豪華套房裡。

他和南若瑜幾日未出,臨危受命的副官每日重點工作就是必須仔細檢驗送進房的每一道菜。

“都是斯裡蘭名菜啊,”科隆納看了一眼菜單,誇讚道:“廚師越來越熟練了。”

仆人得了誇獎,高興地去廚房告訴廚師。

公爵養著百來名仆人打理莊園,本人卻很少來這裡。平日裡這些仆人們沒彆的事乾,好不容易住進兩位貴客,簡直拿出了全部的熱情來接待。

當然,也可能是看到看到瓜主過於興奮,畢竟最近熱搜屠版的兩個人正由他們照料著。

唯一可惜的是時寒南若瑜閉門不出,無人知曉房間裡發生著什麼。

全靠腦補。

對於江乘舟交代的工作,副官完成得還是一絲不苟的。

他檢驗完所有食物,並給時寒發了一條信息。做完這些後就無聊地杵在門口,像等待帝王臨幸的妃嬪一樣等這扇緊閉的大門開啟。

仆人們已經依次退下——貴族的喜好千千萬萬,諾蘭侯爵明顯不喜歡被過多打擾。

等了好一會兒,科隆納副官實在耐不住寂寞,於是又悄悄點開光腦,繼續津津有味地刷起了星網平台。

不得不說網友十分有才,幾天時間就形成了二次創作。

有人漫畫、有人拍劇本,還有一個叫林濛的作者,像當初柔弱無助小貓貓出道時那樣,將乾巴巴的庭審記錄轉化成一篇狗血同人文。

這樣的同人文不止一篇,但這個作者的切入點比較特殊——從鮫人手刃同族的隻言片語展開故事,南若瑜不再是墜入人間的純白|精靈,而是運籌帷幄的大魔王,鮫人的複仇之路剛剛開始,心心相印的伴侶也隻是他手裡的一枚棋子。

美強慘題材經久不衰,由於角度過於清奇,文章點擊很快就破億。

不過有人喜歡就有人討厭,還有的人邊罵邊看,科隆納就是後者——

“胡扯!都是胡扯!作者根本是在抹黑鮫人……堅決抵製無良作者!”

“今天的更新怎麼這麼短……男主快哄他啊!再不哄就黑化惹!QAQ”

“快上床快上床快上床……沒有什麼矛盾是doi一次解決不了的,假如有,那就兩次。”

“蒼天啊,原型都睡五天五夜了,紙片人還在‘我雖然很難受但我就是不告訴你’和‘雖然我知道你難受但你不告訴我我就不問’!狗作者急死我了!”

副官看得磕磕作響,猛地一抬眼,發現麵前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走廊的燈光傾瀉入室,時寒就站在他麵前。

科隆納的小心臟猛地跳漏半拍。

“啊……您……”

時寒臉色略為蒼白,不過精神狀態好像還行。

他開門讓出位置,圓滾滾的生活機器人開進了房間,把菜肴從保溫箱裡取出來。

副官探頭想往裡張望,卻被時寒重新擋住視線。

他的光屏沒來得及收起,被時寒撇見了,依稀看到幾個詞:同族、罪人。

科隆納趕緊收起光屏。

時寒淡淡道:“你剛才說什麼?”

副官靈機一動,道:“大人問您什麼時候方便見個麵,有關江風眠的情況想跟您商量。”

不隻是江風眠的事,江乘舟庭審後就沒再見過時寒。

“他不自閉了?”

副官摸了摸鼻子,訕訕道:“……應該是已經自閉完了。”

諾蘭侯爵給人的印象一直很冷,與南若瑜不諳世事的淡漠不同,時寒的冷仿佛夾雜著狂風驟雪,是能讓人在炎炎夏日中感受到天寒地凍的凜冽。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麵前淩厲的貴族青年似乎笑了笑。

“告訴他隨時都可以。”時寒說。

他確實應該見見江乘舟。

副官小心翼翼地揣測著對方的心理,又試圖從神色中找出一絲與龍族學生相似的氣息。

但或許是學生身份的緣故,“穆寒”更接近於冷眼旁觀,好像星際的各種牛鬼蛇神隻要到他麵前就全都無所遁形。

於是副官立即“啪”地抬手敬了個禮:“是!”

生活機器人做完工作,罵罵咧咧地出來:「怎麼什麼活兒都要我乾!我又不是保姆!」

副官眼睛瞪圓:“?!”

雖然是機械音,但這被迫加班的童工語氣似曾相識。

時寒撇了一眼生活機器人,淡定地解釋道:“現在的人工智能脾氣這麼大,你回去跟廠商好好提提意見。”

他吩咐得順口,副官卻應得扭扭捏捏:“唔……是。”

“還有事?”

副官突然一個激靈:“我我我……屬下隻是想知道,您真的是侯爵閣下本人嗎?”

“你猜。”

時寒說完就把門關上。

“……”

門外的副官碰了一鼻子灰,過了半晌才訥訥道:

“這麼凶的肯定是!”

**

門關上後,房間重新暗下來。

密閉空間充斥著普通人聞不到的信息素味,像塞滿盛放的薔薇花,冷冽的暗香將自持的靈魂吞噬殆儘。

床簾全都拉得緊緊的,再往裡走兩步,就能聽見從浴室傳出的涓涓流水聲。

大床一片狼藉,時寒沒心思收拾,他順著菜肴散發的香氣一眼就瞟見餐桌上的奶茶。

那是仆人給南若瑜準備的一杯芋泥波波。

初入斯裡蘭時,南若瑜好奇擺弄著飛艇上的自動奶茶機,無意間做出了一杯奶茶。

這對於挑食的鮫人來說,簡直相當於打開新世界的大門,南若瑜念舊,芋泥波波也成為他很長一段時間的最愛。

那時候鮫人動輒就使小性子,嬌氣得理直氣壯。卻又僅僅因為時寒一句話,他連夜從斯裡蘭趕到德盧斯,跨越千萬星辰隻為見自己。

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懂事了呢?

時寒回想。

腦海中的記憶不斷往前推,一直到停在入學第一天。

深秋的校園裡,時寒對南若瑜說:“人們記住你是因為你做過什麼,而不是因為你像誰。”

鮫人似懂非懂的眼神,撞入了時寒心底。

諾蘭侯爵和沈念的故事傳得滿星網都是,就算沈念燒毀畫作,網上也還流傳著許多照片。南若瑜一直清楚,時寒救走他是因為這張臉,和一場荒誕的誤會。

假如其他人能因為自己做的事而記得他,那麼時寒也一樣。

南若瑜希望能與他並肩而戰,而不是始終在深海裡仰望對方。

時寒手指輕觸桌麵,就在他身後幾米遠的距離,懸浮光屏閃爍幾次後,消失在空氣中。

那上麵的是庭審記錄和供詞,依靠整個庭審的詢問質證過程,不難還原出他們春訓彙合前的那一段“空白”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