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太太?”
“那個老太太人稱瘋婆子,來了有一段時間了,獨身一人沒有其他熟悉的,據人說她腦子不太好,時而清醒時而糊塗,好像是要去進京找孩子。”
進京找孩子?不說路途遙遠一個瘋瘋癲癲的老太太怎麼去京城,就是去了沒有路引連鞏縣這種縣城都進不去彆說京城了。
天方夜譚。王儉暫且將老人事情放在一邊。
“薛蟠說他是被人推進河的,你那兒有什麼線索嗎?”
“我提了這事兒,他們說天黑沒看清,”邢嚴頓了會兒繼續道,“依我的經驗他們那反應怕是看見了,就是沒看清楚看身形也大致能判斷出是誰推了,畢竟相處一段時間多少都熟悉。”
“一群本無交集的流民竟然還護著自己人。”
“同是天涯淪落人,就是罪大惡極的人對同處境的都有相惜之意更何況他們本身都是普通民眾。”
“確實。”王儉心道,一群可憐人和薛蟠這個呆霸王,這事攤開說說不定還有人覺得是替天行道要拍手叫好,就是真找出了那個人指不定被同情的是誰呢。
隻是不管怎樣事情都得說個明白,找到人了怎麼處置不說至少先得知道動機吧,哪兒有無緣無故出手害人的。
“咱們初來乍到問也問不出什麼來,等進了城找到知縣由他出麵,想來找到真凶問題不大,再護著人也總歸是要自保的,可惜我明早便要離開不能隨你們一同進城了。”
“你不用為這事費心,本來你送我們到此已經是仁至義儘了,沒有再牽扯麻煩事的道理。”
兩人就此事說了幾句隨後回房休息,折騰半宿都有些疲憊,大爺獨自居住隻一條土炕,薛蟠老太太大爺三人擠著睡了,王儉刑嚴圍著灶火脫了外套墊在身下湊合了一夜。
第二天大早刑嚴趕路,見薛蟠沒醒跟王儉說了一聲便離開了,薛蟠昨晚受了驚緩了很久才睡,王儉有意讓他多睡會給大爺留了話和一錢銀子先行進城,等薛蟠醒了再帶老太太進城。
萬全算著自家爺這兩天就該到了,連著兩天守在城門口,隻等對方一進城就能看到自己。
“爺,我在這裡!”
王儉剛進城門口查完路引便聽到了萬全聲音,抬頭望去對方站在不遠處茶攤上對著自己揮手。
想以前和完全出去自己事事順心,王儉心裡不由鬆了口氣,快步走了過去,萬全要了兩份餛飩二人邊說邊吃起來,吃完便引著王儉去了租的房子。
按照王儉的要求,萬全在縣衙不遠處租了一個小一進房子,三間正房兩側東西小三間廂房,符合北上客商的身份,又請了一個做飯的嬸子和一個打掃跑腿的小廝,萬全先是讓二人見了正主又說了薛蟠形容讓小廝去城門口守著,隨後才將這幾日打聽到的事情一一說來。
“鞏縣在河南府幾個縣城裡算是富裕的,知縣張可標今年四十五,三十四歲以舉人身份候補知縣,輾轉四五地至今依舊是知縣,就本縣來說官聲褒貶不一,說他清廉公正的有,說他嚴厲苛刻的也不少。”
“做了十一年知縣?”
“是,我打聽了他以前出任知縣地方情況,大體算個能吏,也不知道得罪了誰一直沒有升上去。”
張可標,王儉心裡默念幾遍。
“最近城裡有什麼被關注的事情嗎?”
“張可標上任一年以來對當地律法經濟民生都做了些變動,要說最值得關注的當屬近幾日發的一則通知,現在還在城門口告示牌貼著,爺來得匆忙可能沒注意。”
王儉心念一動,感覺摸到了些門道。
“什麼告示?”
“生員與百姓一體當差。”
好家夥,王儉不由感慨自己這運氣,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了。
雍正朝一共有過幾次重大改革,就他知道的其中最為重要的三項:耗羨歸公,攤丁入畝,士紳一體當差納糧,現在是雍正元年,這幾項估計才有了個苗頭。
沒想到這個張可標竟是個激進派,不知道是因為他性格如此導致一直在知縣職位輾轉還是因為無法上升讓他決心鋌而走險,這東西走在前邊可不是一般的得罪人。
“告示出來了都什麼反應?”
萬全沒有直接回複而是想了想才開口。
“按理說應該有些子反應,但是奇的是這麼大的事竟然沒一個人說話,暗地裡互相遞話明麵上沒人談及。”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種事麵上沒人說話說明暗地裡一定波濤湧動隻等哪天徹底爆出來。
“這件事我會注意,還有彆的嗎?”
萬全又揀了幾個事情說,王儉聽著大多用不上沒有用心,說著說著日頭上來了發現薛蟠還沒有來。
“薛蟠……”王儉剛要開口詢問想起昨晚事情又閉了嘴,也不是神神叨叨迷信,但是總覺得張嘴問了就會得到不好的結果。
“不好了不好了!”
萬全派出去接薛蟠的小廝邊喊邊跑進院子,王儉額頭青筋直跳。
“那位薛大爺被抓去衙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