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歸人(1 / 2)

大半夜,葉姐在醫院的急診室排號,拍完片子,醫生說沒有骨折,給開了盒活血化淤的膠囊,和幾貼膏藥。

從來的路上,葉姐就持續呈遊離狀,趙新月交過費領完藥回來,看到的依然是她背靠長椅,雙手抱胳膊,一副懷疑人生的樣子。

醫生說膏藥要馬上貼,趙新月不急於安撫,坐下先動手拆那藥盒。

“是不是喝多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響了一陣,葉姐緩緩移來了目光,腦袋卻消極地保持不動,“說的什麼,自己搞得清楚麼?”

趙新月本來在專注撕開密封的錫箔紙,清涼的藥味撲鼻溢出來,嗆得她背過去強忍了個噴嚏。

她酸著鼻子轉回來,拉過葉筠受傷的那邊手臂,往上摞起了袖子。

冰涼的藥貼陡然接觸肌膚,葉筠涼得渾身一哆嗦,反應很大,不住地倒抽冷氣:“哇,哇……”

“不是哦。”這時才聽到趙新月開口說話,回答剛才的問題,“我酒量很好,沒有醉過。”

細細糯糯的嗓子,帶點兒鼻音,不快不慢的語速,趙新月平日在辦公室說話,就是這樣的調調。

手指從胳膊上鬆開,衣袖被拉下。趙新月扭頭對撕下的包裝進行垃圾分類。

胳膊逐漸適應藥貼的溫度,葉筠剛起的一身雞皮疙瘩有所減退,一口長氣歎出聲。

究竟是哪裡不對?葉筠總懷疑自己喝酒時說錯了話,該不是無形中把人給煽動了,她本意是想給趙新月打點雞血,說些每個人在深夜裡都愛聽的那種內心認同,至於“自我”,這種東西值幾個錢?

“為什麼想分手?你心裡麵到底是怎麼想的?告訴我。”她一著急抓住趙新月的手腕,心裡飛速籌劃起該怎麼補救,有沒有挽回的原地。

葉筠一下子想到的,都是自己的年終獎和日後的升職,它們忽然間變得好遙遠,讓她感到傷心欲絕。

說什麼,也不願放開趙新月的手。

但趙新月終究拍了拍她,輕緩而決然地抽出。

“你放心,沒有他,以後我會更努力工作,拚了命也要把那些業績都爭取回來。”

女孩起身去丟垃圾,走之前回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葉姐,我是不會因為這件事離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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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新月回酒店,洗漱躺下,沒睡著覺。

她打開手機,翻了幾條租房信息,最後開了燈,爬起來整理東西。

光照亮每一個角落,房間一如既往的整潔,酒店的人定期來打掃,保證客人的完美居住體驗,但就是有種說不上來的意思,總感覺缺了些什麼,從她剛住進來的那會兒就是。

趙新月從櫃中拖出她的拉杆箱,抖出裡麵的飛機票和零碎的旅行紀念品,攤開放在地上。

住在這間套房裡,已有了些年頭,眼看著地毯的花色都換了幾輪,而真正收拾起來,趙新月發現,自己的個人物品原來是那麼少。

除了一堆以後沒機會再穿的衣服和用不上的包包首飾,她翻箱倒櫃搜搜羅羅,能帶走的,隻勉強裝滿了一隻24寸的箱子。

趙新月裝完了行李,把剩下該收的東西往回收,為它們找到擺放的位置。

她拿起一隻小巧的棕色荔枝皮錢夾,想起剛收到白拓明這個禮物,正好趕上請客戶吃飯的一次,結完帳,對方瞪大大的眼睛把它要了過去,來回翻看。

“這不是Chloe那個賀歲款?官方暫時還隻在門店展示樣品呢,你是怎麼拿到的?”

“什麼?”趙新月聽不懂,試圖複述她說的品牌名稱,“克、克、蔻……”

“Chloe。”客戶又說了一遍,那是個剛開始嘗試創業的富家千金,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情緒輕易展露在臉上,她很不解地問道,“你不認識嗎?”

趙新月搖頭,她當然不認識。

她一個用慣了帆布袋的人,對奢侈品的認知,僅止步於LV和香奈兒。

趙新月把自己的證件從裡麵抽出來,還有一些很久沒有用到的現金,空下的包,擺在牆上的格子書架一角。

鬆手的瞬間,一道弧線飛出來,有什麼東西,輕輕掉在了腳邊。

又是這塊拚圖。

趙新月彎下腰拾起,伸手之前就看清了它的輪廓,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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