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新月把幾種包裝的效果圖發給客戶看看,他們在群裡激烈地討論起來,一時沒有結果。
溫葵趴過來瞅了兩眼,她從趙新月開始鼓搗這些廢紙的時候就在觀摩,她拍拍趙新月的肩膀,一副了然的樣子:“彆等了,直接下班,他們最後肯定告訴你,還是準備用回原來那種方法。”
溫葵的老公學校今晚開年會,她沒著急回去,留在公司裡磨蹭,打算過會兒去接人。趙新月收拾東西離開時,她也背起了包,跟著一塊下樓。
“你知道葉姐開會的時候跟李總叫了板嗎?牛逼!李總居然慫了,想把葉姐單獨叫去辦公室,假裝很有氣勢地說‘葉經理你跟我來一下’,我們老葉沒鳥他……”剛進電梯,溫葵就生動地講述起領導的英勇事跡,趙新月低笑著聽她模仿那些人的腔調。而電梯下到一樓,門一打開時,她們剛好看到當事人就站在外邊,嚇得花容失色。
兩個人心懷鬼胎地溜出去,惴惴猜測有沒有被聽到。
“應該沒有,你聽李總剛才說了麼:‘你倆發什麼愣?下班了就趕緊回家。’如果他真的聽……”溫葵笑嘻嘻地說到一半,聲音忽然卡住。
冬夜的室外刺骨寒冷,路上的車穿過,帶起一陣風。
趙新月縮著脖子停下,鼻尖呼出白氣,霧蒙蒙的視線中,白拓明正站在那兒。在寫字樓明亮的路燈之下,他的五官乾淨沒有暗影,輪廓非常清晰。
他走過來,不是直接朝向趙新月:“溫小姐,耽誤幾分鐘的時間。”
溫葵張了張嘴。
手臂被挽在趙新月的臂彎,她抿著嘴角說:“我沒什麼可耽誤的,你想跟小趙說話,那就問問她自己的意見。”
“你直接說吧。”趙新月沒等他來問自己,“我正好也有話對你說。”
她要說的是:“彆再讓你的助理秘書挨個送東西來了。”
趙新月每次見完跟他有關的人,心情都會不好,今天中午走路的聲音有點大,被同事提醒了。葉姐把她叫過去問,最近怎麼好像有了點脾氣,注意不要發泄在客戶身上。
趙新月皺起了眉頭,發現白拓明在用柔軟的目光注視著她。
他在那天晚上從渾身散發出的危險氣息,這會兒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在是路人如此多的場合,他需要顧及自己的體麵,不會輕易暴露偽裝。
“我這幾天沒在滬市,放心不下,所以讓人替我去看看你。”白拓明輕聲說,“你如果不喜歡,那我叫他們不要去了。”
趙新月不自覺攥了攥溫葵的手臂:“謝謝你的理解。”
她接著聽到了一句話:“對不起,新月。”
溫葵吃驚地看著他們。
她見過這個男人幾麵,對他印象不好。他空有一張英俊的皮相,為人很傲慢,每次都是坐在車裡,從司機打開的車門裡露出半邊身影,微微側過臉,等著趙新月上車。
如今他隻身走過來,當著她這個無關人等的麵,對趙新月垂下了頭顱:“我很衝動。”
白拓明離開紀市時,又有暴雪天氣預警,航班被取消,他乘著直達的高鐵回來,路上卻一直沒有下雪。他在漫長的路途中,醒過幾次,有意識的時候,都在想老爺子對自己說的:“你束縛不了的。”
他心中恍然警覺,自己習以為常的處世方式,放在現在的趙新月麵前,已經行不通。她已經脫離他很久了。
“對不起。”白拓明又說了一遍,“我每次都想跟你道歉,想讓你跟我說說話,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把情況弄得很糟糕……我明白都是我的問題,我也一直在反思該怎麼做。”
趙新月一頭霧水地看了他半天。
“我接受道歉了,你可以走了嗎?”她挽緊溫葵,想趕緊結束這一切。很奇怪,白拓明沒有出口傷人,反而令她更加不安。
而他問:“能不能不要分手?”
深沉的尾音被引擎聲覆蓋,一輛車開過來,在他們身邊停下。
林律師開門下了車:“趙小姐。”他是約好過來接她的,接到信息,他十來分鐘就到了。
趙新月如夢初醒,拉著溫葵快步走過去。
但林高橋已注意到視線中的陌生男人,感到他很眼熟,想起來曾在哪裡見過,一下子就猜到他是誰。
目光交彙,白拓明同樣知道對方的身份,陰冷地盯住了他。沈秘書說過,這是一個律師,請務必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