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不能下場(2 / 2)

好累啊……身體好痛,都快影響到現實中的身體了……

為什麼三個周目都沒有通關呢?

這遊戲到底還要打多久?

為什麼要如此執著去殺死無慘和這些上弦鬼呢?明明最想要探求的肺部問題已經得到了解決,呼吸法也學到了不少,已經達成最初的體驗目的了。

眼前逐漸黑暗的竹取澈十分困惑地開始思考這些問題。

明明隻要放棄就可以了。

明明退出遊戲,不再遊玩也沒問題。

正常的上班,正常的摸魚,正常的騙錢和壓榨工具人,心安理得的摸魚日常。

難道這些事情不香嗎?

不會有人來指責自己,不會有人來問“你為什麼沒通關”這種問題。

唉,可就是不甘心啊。

大概……是那無聊的自尊心吧。

無論是現實中命運被踐踏的痛苦,還是遊戲中親眼目睹那些惡鬼食人的恥辱,亦或者是被不同的壞結局瘋狂打臉的憤怒……林林種種,竹取澈都無法就此忽視這份憋屈和不滿的心情。

你們這些家夥,把生命視為如此輕賤的草芥嗎?

但是隨著少女的思考以及昏迷程度的不斷加深,她感覺自己正在下墜,靈魂跌入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直到……

“九郎,看清楚接下來的戰鬥。”一個蒼老而年邁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聲述說。(注1)

竹取澈嚇得立刻睜開眼!

此時此刻,她發現自己不再是“秋原椎名”,而是一個年齡約莫十來歲的男孩身上!

這是……這是誰?

我不是正在和黑死牟戰鬥嗎?怎麼會看到不屬於“秋原椎名”的記憶故事?

然而事態的發展超乎了竹取澈的想象,她很快發現自己無法操控這具身體,隻能隨著名為“九郎”的男孩視角一起看向前方的天守閣望樓處。

這是一座道場,護欄之外,就是俯瞰全城的天守閣。

先前與九郎說話的老者一身白衣,枯瘦而高挑的身材似有重病在身,仿佛被風一吹就倒。

然而老者的氣勢凝練至極,痛苦與殺意交織,完全不弱於記憶中的黑死牟。

但這個人是人類!

竹取澈驚呆了,這世上竟然還存在能夠與全盛時期上弦一相提並論的人類老者?

不過九郎的記憶很快就給出了答案——那是當今葦名國最強的“劍聖”,老邁卻依舊豪放的國主,葦名一心!

葦名一心與站在麵前的敵人說了幾句話,地上還躺著一具女子的屍體,看起來應該是敵人先行斬殺了該女子,然後才跟老人對上。

“狼啊。”老人家低頭注視著死去女子的屍體,話語卻是對敵人的哀歎,“你雖然不容易親近,但倒也奇怪,我就是無法討厭你。”

回答他的依舊是沉默以及對手直接擺出的刀劍防禦架勢。

被稱為“狼”的男人打扮得像個忍者,穿著暗橙色的外褂,紮著馬尾,右眼皮膚與附近的鬢角帶著詭異白霜色澤。他的背上背著一把紅色的太刀,手卻握住了慣用的忍者打刀。

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狼的左手……完全是某種骨質的義肢。

葦名一心也拔出了自己的太刀,輕聲說道:“那麼,在你沒有完全墮落為修羅之前,讓我——斬殺你吧。”

兩人的戰鬥爆發了。明明彼此之間沒有用呼吸法,大家也都是人類,也不是異能者,戰鬥起來的場麵卻如火如荼,絲毫不遜色於任何柱與上弦鬼之間的鬥爭。

葦名一心的劍術精湛恐怖,操縱狂風和劍氣,駕馭著怨憎之火發起猛烈攻擊。

至於忍者狼則是熟練地格擋與避讓,趁著每每老人露出破綻之時就使用左手的各類忍具齊齊招呼而上——會噴火的火筒、巨大的鐵扇、飛舞的苦無、瞬身的霧鴉羽毛……堪稱是個武器大師。

看著這一幕,竹取澈隱隱約約地明白了什麼。

這位少年“九郎”估計是自己的祖先之一,然而這場戰鬥是他記憶中最深刻的戰鬥。

那麼……我一個後世的現代人,正在砍著惡鬼唱著歌,怎麼就又往前回溯了血脈記憶呢?

想來想去,也隻能歸咎於Animus係統出錯了吧……

反正與自己無關,於是竹取澈心安理得地觀摩著強者之間的戰鬥。

哇,這一記劍型很漂亮啊。

咦?這個十字斬跟我的第六型很像嘛!

等等……那個是次元斬吧?老爺子你為什麼能夠釋放次元斬哦?

但是哪怕年輕時再怎麼驍勇,如今年老的老人最終還是功虧一簣,死在了狼的手中。

他在臨終前喊道:“修羅……修羅啊!還是沒能斬了你啊!”

於是在一種近乎絕望的痛苦與悔恨情緒之中,九郎的記憶世界在竹取澈麵前消散了。

少女很清楚,這份痛苦並非來源於自己或者秋原椎名,而是先祖九郎在目睹了這場戰鬥之後的悲傷。

然後,她的眼前再度回歸了一片黑暗,漆黑而虛無,宛若深淵。

要死了嗎?

也不知道最後能夠回收哪個CG當結局彩蛋。

然而隱隱約約的,似乎有什麼聲音在大聲的呼喚著她。

【椎名?】

【椎名!快醒醒!】

難道是鬼殺隊的隊友們?

不對,聲音不對,這個聲音更像是……

“哥哥?”黑發黑眸的少女詫異地看著周圍,那個年幼就死去的少年站在她的麵前,明明比她的個頭矮了那麼多,可是秋原椎名的眼淚還是流了下來,“哥哥,是你嗎?”

“是我啊椎名!”兄長往前踏了一步,握住她的手急切地說,“還沒到我們一家團聚的時候,快出去吧,你的夥伴需要你。”

哥哥的手好溫暖,就好像他還活著的時候。

“可是……我真的能做到嗎?”秋原椎名惴惴不安極了,仿佛又變回當年那個喜歡趴在媽媽腿上玩耍的小女孩,“如果是哥哥的話……”

“不要這樣說!唯獨不要否認你自己!”哥哥大聲地否認了這件事,“我已經死了!我已經沒有辦法再活在陽光之下了!媽媽不行,爸爸也不行,我更不行,因為……現在活著的人是你!是你加入了鬼殺隊,是你在殺鬼!”

然而秋原椎名並未感到被激勵的感覺,她隻是低垂著頭,歎了口氣。

“就算哥哥你這麼說,我還是太弱了……無法戰勝黑死牟……我不值得你們對我抱有期待。”

“不是這樣的哦。”一個久違的、溫柔的女聲在她背後響起,那母親的臂膀從後麵環繞住了少女,就如同小時候將她摟入懷中安慰那樣溫暖,“不管椎名是強還是弱,媽媽都是愛你的。”

是了,母親的愛,從來都不是因為孩子的強弱、成績的好壞、是否做出了偉大的事業而增減改變。

女人愛自己的孩子,僅僅是因為……那是孩子而已。就這麼簡單的理由。

一旁的兄長微笑著注視這一幕,沒有說話。但是他的眼神好像也在對秋原椎名說【哥哥也是愛你的】那樣。

最後,記憶中那個威嚴而古板的中年男人雙手抱胸、踩著木屐從黑暗中走出來,就如同印象中那樣,這次的他也用挑剔和嚴苛的眼神打量著自己的女兒。

“椎名。”他呼喚著少女的名字,一如既往的語氣高冷,“出去時帶上你的劍。作為武士,不要讓你的劍離開身旁。”

“……父親?”秋原椎名怔怔地看著這個男人的麵容,嘴唇囁嚅了幾秒,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那個問題,“截至今日,我做的怎麼樣?我的劍術,讓您滿意了嗎?”

於是一家三口都同時抬頭望向這個男人,但是父親的目光專注地落在了小女兒的臉上,看著她眼皮上的傷疤,看著她千瘡百孔的身軀,那些遺留在靈魂深處的創傷……最終還是用力地點了點頭,緊抿的嘴角勾起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笑意。

“我想,就算是換成你的兄長來,恐怕他做的也遠不如你這樣好了。”

“你讓我們感到驕傲,椎名……你已經成為流派的‘免許皆傳’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出師啦。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隻是再平淡不過的語氣,正常冷靜的誇獎,秋原椎名都感覺自己內心長久以來缺失的東西被莫名地填補了。

得到了那個人的誇獎和認可。

就好像得到了遲到多年的人生禮物一樣。

一時間,她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一個勁地往下流。

“家傳劍術什麼的,我其實……都快忘光了……怎麼就突然成了免許皆傳呢……”秋原椎名哽咽著說。

但是這一次父親並未嗬斥她的怠惰和健忘,隻是嚴肅和帶著某些期許地看著這個孩子。

“忘光了也沒有關係。”他說出了從未有過的話語,“隻要做完了應做的事情,你就無愧於任何人。”

“去吧。彆怕,我們都看著你。”母親將她推出了懷抱,回歸現世的白光在少女的腳下綻放。

秋原椎名抹了抹眼淚,努力微笑,“那我走啦!”

家人們麵帶微笑地,注視著她,陪伴著她,直到最後的重逢時刻來臨。

…………

……

於是,躺在血泊中的人類少女緩緩地睜開了眼。

隻是沒有人注意到,此刻她那破損的心臟外、被衣服所遮擋的皮膚處,悄無聲息地浮現了一輪黑色的烈日斑紋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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