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章(2 / 2)

[綜]無個性英雄 福袋黨 7697 字 7個月前

“中午我吃了蛋包飯和牛奶……”

實習警察點了點筆記:“不,你的嗓子因為安眠藥而有些不舒服,所以那天你隻喝了熱開水。”

“是、是這樣嗎?”重消惠那訕訕道,自從局勢被逆轉後,她的氣質又回到了那種楚楚可憐的孱弱中,“或許是之前我記錯了……”

“‘隻喝熱水嗎?夏天的話會很難熬吧’,‘嗯,其實也很想喝冷飲,看到冰箱裡的全脂牛奶總是忍不住心動,不過身體原因也沒辦法呢’——這是之前的原話。”對方說,“你打算更改這部分內容嗎?”

重消惠那一下子滯住了,很久都沒有回話。對方的語氣依然很溫和,可她卻覺得自己似乎被那些隱晦的言下之意刺中了,綿密的蟄痛感在她胸口不斷擴散,讓她無比難受。

“這位小姐。”電走家的律師此時開口了,“請控製你的言行,顯然我的委托人對你的詢問感到了不適。”

“當然可以。”對方從善如流,“你可以提出你認為冒犯的地方,在不影響詢問進程的前提下,我會儘量收斂自己。”

“你……”律師一時有些語塞。

他能提出什麼?不要讓他的當事人重複自己說過的話了?

這位實習警察的處事風格明顯比之前那位要內斂很多,她非常耐心,在一些細節的地方也顯得極為體貼,好像這個人永遠不會因為什麼事情而生氣——這也是她難纏的地方,儘管打在棉花上不會疼,可也讓他失去了發作的空間。

最重要的是,儘管對方從來沒有表現出什麼攻擊性,卻依然在主導著話題。從剛才到現在,整個審訊室都籠罩在一種被她把持著的氛圍中,儘管場麵本身並不嚴肅,但他還是感覺到了壓抑。

“您、您討厭我,是嗎?”重消惠那忽然顫顫巍巍地開口道,淚水令她的眼神變得濕潤而迷蒙,“我知道我過去做錯了,但我已經受到了懲罰,這還不夠嗎?”

她神情中又流露出一絲難以控製的神經質,這讓她看起來在失控的邊緣搖搖欲墜。

“我隻是出生於普通的家庭,櫻禮是貴族學院,像我這樣靠獎學金和助學金才能進來的資助生,不這樣是根本生存不下去的。”重消惠那無助地哽咽著,“而且那時候,我隻是覺得……穀花即使沒有個性,也不會有衣食住行的煩惱,還是能享受著普通人無法得到的生活啊,即使被活蝓家除名了,私下依然可以輕輕鬆鬆過著富裕的日子,可我如果不這麼做,就什麼都沒有了,而且這兩年來,我也生活在痛苦之中……”

律師拍了拍她的背脊,臉上露出了同情的神色,然後扭頭看向在場的第三人——無論他臉上的表情是真是假,他似乎在試圖將這種情緒傳遞給她。

“原來如此。”麵對她的泫然欲泣,實習警察仍舊保持著那副溫和的、讓人捉摸不透的態度,隻是這一次,她緩緩放下了手中的筆,筆身與桌麵觸碰的時候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像是落在桌子上的一根羽毛,“呐,重消小姐,雖然這麼說對賣力表演的你非常失禮……甚至我相信這裡麵絕大多數都是你的真實心聲,但我這次其實並沒有太多想要問你的東西——或者說,我唯一想要知道的答案,剛才你已經給我了。”

重消惠那的表情倏地僵住了,她的淚痕漸漸乾涸,唯有那種冰涼而黏膩的不適感在臉上殘留。

在她的矚目下,對麵的實習警察摘掉了那個對她來說過大的警帽,這一次她能更清楚地看到對方的臉,比她設想得要更加年幼,可能比實際年齡的她還要小……

“你是……赤穀海雲?”她聽見自己的律師厲聲道,“怎麼回事?為什麼一個高中生會在這裡承擔審訊的工作?!負責人在哪裡?這完全不符合規定!今天的案件卷宗是違法的,在法庭上我會代表我的委托人反駁這份證據!”

“重消小姐,可能你還不知道。”赤穀海雲對律師的質疑熟視無睹,隻是用一種平靜卻又令人無所適從的目光看著她,“這幾年,我一直在注視著你。”

重消惠那滯了一下:“……什麼?”

“我一直在看著你,觀察著你,我還精心構建了你的心理擬態檔案……雖然這麼說有點自賣自誇的意思,重消小姐,或許我比你還了解你自己。”赤穀輕聲道,“嘛,另外兩位當然也享有同樣的待遇,不過因為信息差的緣故,我鎖定她們的時間要稍微晚一點,不過這點差彆也無關緊要……也因為如此,塚內警官來找我的時候,我其實已經大致猜到發生了什麼,除了你背後的那個人之外,整個局勢的大部分走向都在我的意料之中看,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重消惠那站了起來,“我、我已經受不了這場鬨劇了,現在我就要離開!”

說完,她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轉身往門的方向走去。

“你應該在說話的時候就拍桌子。”赤穀說,“對於一個真正憤怒的人,這兩個動作應該同時進行;而當一個人產生恐懼,卻想要偽裝成憤怒時,就會發生這種語言和行為之間的時間差。”

“夠了!”她不自覺地抬高了聲音,可上揚的尾音中卻有著輕微的顫抖,“你這是先入為主的汙蔑,所有人都聽到了的!我沒必要呆在這裡聽一個對我抱有偏見的人的侮辱……”

“請便,這是你的權利。”赤穀回答,“隻是,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我要說的話都會對你很不利,如果你打算放任我這樣先入為主地汙蔑你,恐怕事情會往你不太想要的方向發展……”

重消惠那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這是誹謗!我可以告你!”

“傳播虛假言論意圖讓他人受到刑事責任追究才是誹謗,重消小姐。”赤穀說,“我猜最近一段時間的言語交鋒中,你應該是大獲全勝吧?這可能讓你對自己的口才產生了一定的誤解,相比患有狂躁症的你擁有高超談話技巧的可能性,我個人更傾向於你的對手水平都不高,否則你也不會像這樣一有點落下風就氣急敗壞……也希望你能夠理解,我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好對付,也不在意你背後究竟站著電走還是其他什麼人。”

她一邊說著,一邊輕輕用指尖點著桌麵,聲音不響,但每一擊都像是敲在了重消惠那的心口上,讓她喘不上氣。

“何況……恕我直言,站在你身後,並不代表這種權勢是屬於你的。”赤穀說,“如果你現在還殘存著某些思考能力的話,大概也能意識到你的律師從剛才開始就沒有再為你做過任何事了,顯然比起保護你的權益,他更重視你和這起案件之間的關係——準確地說,他更重視你有沒有做過什麼傷害電走家權益的事情。”

重消惠那慢慢將視線挪向電走家派遣給她的律師,她的動作看起來僵硬極了,像是一個會在扭脖子時發出哢塔聲響的傀儡。而麵對她的質問的視線,律師隻是朝她微微頷首,臉上是那種麵具式的專業微笑。

她感覺如墜冰窟,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座位上的,隻記得回過神時,眼前又是赤穀海雲平靜無波的眼神。

後者又非常體貼地為她續上了茶水,然而這次重消惠那沒有動作,隻是定定地看著她,某段沉睡已久,早已被她忘卻了的記憶忽然浮現在眼前,像是打開了一個被時光塵封的舊匣子。

“海雲(Mikumo)。”她一字一頓地念著,“……原來是你。”

“是我。”對方坦然地承認了,“首先,謝謝你們沒有剪掉她的頭發。”

重消惠那沒有回答,她臉上的血色幾乎是肉眼可見地衰退著,原本就有些外凸的眼球因為過分睜大而顯得更加可怖。

“以及,珍惜上麵這句話。”女孩說,“不出意外的話,那就是我對你最後的溫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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