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Chapter 49(2 / 2)

廝磨 弱水千流 15283 字 7個月前

令人窒息的安靜持續了約有半分鐘。

多壽佛臉色已難看到極點。他咬著煙,瞧著地上捂著頭痛苦□□的阿龍,眼神陰沉,半晌沒有說一句話。

阿龍流著血痛苦哀嚎,伸手抓住多壽佛的褲腿:“二叔、二叔我好疼啊二叔!我會不會死……”

幾步遠外,那個多壽佛口中據說價值連城的白玉瓷煙灰缸,被鄭西野砸完了人,隨手扔到地上碎成幾葉碎片。

鄭西野耷拉著眼皮,用濕巾慢條斯理擦乾淨右手的每一根手指,然後懶洋洋勾了勾嘴角,說:“壽老,金三角的生意我從來不碰,你一家通吃,我沒什麼意見。但是淩城天黑以後姓什麼,你應該用心記清楚。”

多壽佛隻覺一口惡氣堵在胸口,出不來下不去,慪得嗓子眼兒都在痛。他眯了眯眼睛,道:“鄭西野,我來淩城幾個月,一直守你的規矩對你客客氣氣。我和你乾爹是多少年的兄弟,就算是你乾爹蔣老,也不敢對我親侄子下這種狠手。就為這麼個乳臭未乾的’朋友’,跟我多壽佛過不去,你劃算麼?”

“看來鬨了點兒誤會啊。”

鄭西野聞言,玩味地輕嗤了聲,忽然手一收,把許芳菲纖細的身子勾進他懷裡。

校服少女始料不及,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下一瞬,一個吻便毫無防備地壓下,當著滿屋子的人,落在了她的唇上。

就連自詡已經見過很多大場麵的圍觀群眾韓錦書,也被這幕離經叛道的熱吻給震住了。

片刻,鄭西野親完,還意猶未儘舔了舔少女微腫殷紅的唇瓣,撩起眼皮看多壽佛,眯起眼,眼神陰狠,肆無忌憚:“邊坤,這小孩兒是我的人。你知道我這條野狗護食,發起瘋來不要命。以後再有誰敢動她,我就剁了誰扔進湄公河喂魚。”

撂下這席話,鄭西野直接無視了多壽佛黑成鍋底的臉色,脫下外套往許芳菲身上一裹,自顧自便帶著她往外走。

雅間門口的壯漢上前兩步要想要阻攔。

鄭西野神色淡漠,身後四個黑衣青年已經凜目,冷著臉往前邁出兩步。雙方對峙,劍拔弩張。

數秒鐘後,多壽佛邊坤深吸一口氣吐出來,終於下定決心,狠狠幾腳揣在阿龍腿上,大罵:“混賬小子,他媽的!主意達到你家大嫂頭上,還害我和野哥傷了和氣,看老子回去怎麼收拾你!”

阿龍硬生生挨了幾腳痛得半死,難以置信地瞪大眼,還想說什麼,卻被多壽佛一個眼色製止。

他憤憤的,咬牙沒有作聲。

多壽佛大步走到門口,朝鄭西野堆起笑臉,很是歉疚的姿態:“對不住,野哥,確實不知道這是你的妞。誤會誤會,趕明兒我親自帶著我那殺千刀的侄子找你喝酒。咱們都是自己人,可彆跟我記仇啊。”

鄭西野冷著臉沒有說話,一個眼神都沒給邊坤。

多壽佛熱臉貼了冷屁股,心中惱火,麵上卻一絲不顯。淩城這塊肥肉他既然下了決心要吃,當然就不能真跟鄭西野這個太歲撕破臉,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秋後算賬,他有的是耐心跟蔣家慢慢耗。

如是思索著,多壽佛一巴掌打在門口兩個壯漢臉上,怒罵:“乾什麼?連野哥的路也敢攔,一個個壽星公上吊嫌命長。”

壯漢被扇懵了,趕緊錯開兩步讓到旁邊。

鄭西野攬著許芳菲大步離去。

多壽佛在背後揮手,樂顛顛地喊道:“慢走啊野哥,我這兒還有客人,就不送你了!”

送走了鄭西野,多壽佛可沒忘記雅間裡還有一尊大佛。他哈哈大笑著走回圓桌坐下,朝言渡一攤手,悵然道:“言總,您瞧,野哥就這麼走了,我特地備的茅台酒他都沒喝上一口,八幾年的珍釀,年輕人真沒口福。來來來,咱們哥倆喝!”

說話同時,多壽佛作勢就要開酒瓶。

言渡已經沒有耐心再看多壽佛表演。他薄唇微啟,寒聲道:“壽老,時間不早了。我家夫人不喜歡熬夜。”

多壽佛聞聲,動作一滯,然後將就酒瓶子緩慢放下,笑笑,回憶起往事:“四少,邊叔跟你算半個自家人,按理說,自家人和自家人應該最和氣。當年你上頭兩個嫡出的大哥擋在前頭,加上你的出身,你是絕對沒資格當繼承人的,如果不是邊叔幫了你一個很小的小忙,隻怕你也沒那麼快解決言澤和言朗。”

言渡臉色如常,沒有說話,旁邊的韓錦書卻豎起了一雙尖尖的耳朵。

什麼情況。

聽多壽佛這話的意思,當年言氏三子奪權,他也有參與,還幫了言渡的忙?言渡居然那麼多年前,就和這種牛鬼蛇神有來往?

可是,怎麼會。

根據各種能查到的資料,言渡在言家同輩中排行第四,從出生起就和生母一起在意大利生活,自幼品學兼優,綜合素質出眾,十八歲時被正式接回銀河市,參與了言氏的祭祖儀式,正式認祖歸宗。之後便去了賓夕法尼亞大學繼續讀書。

這樣的成長環境,這樣的成長背景,如何與多壽佛之流產生交集?

無數疑惑在心頭堆砌,韓錦書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多壽佛又開口了。他說:“現在,宋欽在內比都打斷了我手下人的胳膊,四少,你說這件事怎麼解決?”

言渡把玩著手裡的白玉杯,似乎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後漫不經心地說提出了一個解決方案:“報警吧。”

話音落地,宋欽:“……?”

韓錦書:“……???”

多壽佛:“……”

整個雅間的所有人:“……”

多壽佛幾乎要懷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他瞪著眼睛看著言渡,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麼?”

“我說,報警。”言渡抬眸,冷淡看向多壽佛邊坤,“你不是不知道怎麼解決麼,報個警,驗個傷,到時候該怎麼解決就怎麼解決。”

多壽佛:“…………”

多壽佛萬萬沒想到言渡做出這麼個回答。但怎麼也是個見慣大風大浪的人,他很快恢複常態,沉著臉狠聲道:“言總,明人不說暗話,大家都是舊相識,你不必在我麵前裝模作樣。你當年是怎麼不擇手段爬到今天的位置,你自己應該很明白。”

言渡漠然道:“邊坤,彆說今天我在這裡,就算我不在,你確定你敢動宋欽?”

多壽佛眯了眼盯著他,咬牙沒說話。

過了會兒,他冷哼一聲:“你神通再大,到了我的地方,也得照我的規矩來。我也不為難宋欽,他給我手下敬杯酒再賠個三百萬,這事就算過了。”

宋欽正經八百地點頭:“好說,明年我就給他燒過去。”

多壽佛大怒,拍桌子站起來:“你說什麼?”

韓錦書被那聲拍桌的悶響一驚,條件反射縮了下脖子,心驚膽戰遍體生涼。她在桌子底下悄悄拿出手機,做好了報警的準備。

屋子裡死一樣靜。

良久,

“這些年我心平氣和修身養性,很久沒再過問緬甸那邊的事。”言渡冷不丁開口,話說到一半,他看向多壽佛,溫和而優雅地勾起嘴角,“是不是壽老已經忘了,我的行事做派,是個怎麼樣的風格?”

*

最後,多壽佛終究不敢當著言渡的麵把宋欽怎麼樣,韓錦書純粹是稀裡糊塗便被言渡帶離了這場鴻門宴。

從龍潭虎穴中全身而退,她頗有幾分驚魂未定。坐在越野車裡,半晌才轉頭看向言渡,不可思議道:“多壽佛問你解決方案的時候,你是以什麼心態說出‘報警’兩個字的?”

言渡屈起食指,用指關節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氣定神閒道:“像你老公這樣的正經好公民,遵紀守法,按期繳稅,永遠相信法律的力量。”

韓錦書:“。”

韓錦書被嗆了下,滿臉無語:“你確定你是好公民?我怎麼有點不相信。”

言渡神色自若:“我是。”

韓錦書往他湊近過去,眯了眯眼睛,壓低聲:“是嗎?那你為什麼會認識壽老那種人,而且看他對你的態度,你們貌似關係匪淺。”

她貼近過來,清甜的馨香鑽進言渡的鼻息,像是一隻無形的的羽毛,輕輕撥撩著他的呼吸。他順勢圈住她的腰,把她半攬入懷中,低下頭,在她的臉頰上輕吻了下。

言渡說:“關係很一般。”

“那他說的幫過你一個忙,又是什麼意思?”韓錦書捏住他漂亮的下巴,輕輕一晃。忽然,她腦海中冒出一個詭異的猜測,壓低聲神神秘秘道:“言總,你該不會讓壽老幫你殺人放火吧?”

一時間,常年被各種電視劇熏陶的已婚少婦韓錦書,腦補出了各種“黑|道大佬愛上我”的劇情。

言渡看她一眼:“我說了,我是好公民。”

“好好好。好公民。”韓錦書好奇得很,伸手抱住他脖子,湊更近,“說嘛,到底幫過你什麼忙,還和你大哥二哥言澤言朗有關係?”

言渡靜默須臾,淡聲道:“言澤言朗以前和多壽佛有合作,在國內做的一些買賣,不大乾淨。”

“原來如此。”韓錦書大概明白過來,點點頭,仍舊心有餘悸。於是又說:“剛才那些人,以後你都不要接觸了,感覺全部都不是什麼善茬兒。”

言渡挑眉:“夫人怕我學壞?”

韓錦書問得非常認真:“您老人家還有更壞的上升空間嗎。”

言渡:“。”

韓錦書兩根手指輕輕掐住他的臉,捏啊捏:“我是怕你哪天誤入歧途被抓去蹲局子,凍結我們的婚內共同財產,讓我變成窮光蛋。”

言渡:“……”

韓錦書看出他拉著臉神色不善,噗嗤了聲,笑盈盈道:“又不高興啦?我發現你真的好小氣,還很幼稚。”

言渡麵無表情:“你有什麼意見嗎。”

韓錦書傾身,湊近他被她捏得有點變形的俊臉,認真道:“我能有什麼意見。我唯一的意見,就是希望言總您潔身自好,不要和多壽佛再有聯係,那就是個狡詐到極點的陰險小人。”

見她貼近,言渡順勢在她淺粉色的唇上吻了吻,應她:“好。”

韓錦書略作思索,繼續補充說道:“那個叫鄭西野的帥哥,最好也敬而遠之。”

言渡又在她唇瓣上吻了吻:“好。”

“能不能彆老親我,你是親親怪嗎。”韓錦書紅著臉往後躲開,嘀咕:“我說什麼你都說好。都不用問問我理由?”

言渡神色自若道:“但凡你要求的事,我都無條件應允。”

韓錦書問:“那萬一我的要求是錯的呢?”

言渡:“無論對錯,我隻要你開心。”

一絲暖暖的甜味從心底漫上來,韓錦書抱住他脖子,故意換上副嚴肅口吻:“言渡先生,你可是掌控整個言氏帝國命脈的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昏庸了?合格的賢內助不允許這種事發生。所以,你一定要問我理由。”

她要他問,那他就問。

言渡很配合,伸手攬住韓錦書的腰,低眸看她,漫不經心地道:“那你的理由是什麼,我洗耳恭聽。”

韓錦書滿意了。她眯了眯眼睛,深沉回答:“讓你對鄭西野敬而遠之,是因為鄭西野亦正亦邪。看今天那一出,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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