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覺的時候,風鈴兒隻將頭釵銀環什麼的拿下來了,其他的,一件沒動。
丫鬟小芽鋪床,用手去搶,風鈴兒都不給。
“我說了,這些東西以後就相當於我身體裡某個零件了,走哪兒跟哪兒,再也拿不下來了。小芽,你若真拿我當姑娘,就幫幫忙,彆欺負我。”風鈴兒用腳踢開被子,然後蒙頭蓋著臉頰。
“不是,姑娘,我怕你這樣睡,難受”丫鬟小芽乾巴巴地看著,“你手上戴的那些翡翠玉鐲什麼的,個個稀罕。但卻是極容易碎的東西,你要是不聽我的,趕緊取下來,沒準兒明兒早上,你的鐲子就得在床上磕碰了壞掉。”她揉揉手腕,再貼心地解釋,“再說了,姑娘,你若真就喜歡,可以明兒早上再戴啊,何苦睡覺都要折磨自己。”
風鈴兒聽了,點點頭,“你說的沒錯,可是以後你都得提醒我,將它們帶上。”
丫鬟小芽插著腰,哈哈大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姑娘,你這樣不是讓自己難受麼”
“難受一下又怎麼,人難受了,學得也就比較像了。”風鈴兒坐起來,把首飾全部取了下來,交給小芽放好,而自己,則安然躺在了床上。
清晨,空中現出魚肚白的天色,朦朦朧朧,唯有一團光暈嵌在中間。
薛母回家後,蔣老太太把自己心裡的事兒同對方琢磨了一下。
“老姐姐,這位蔣小姐,咱們怕是找不到了。上回我本想著讓郡王府的南榮世子找找人,可惜後來一想,卻也覺得太聲張了。何況,雖說郡王府的夫人有心讓蔣家同郡王結親,可這麼多年,給南榮世子攀親的人那麼多,姑娘那麼多,南榮世子哪裡瞧上了的”
蔣老太太聽了哈哈大笑,她抓著薛母的手,“我除了讓你出去找,還找了人出去。眼下人已經找到了,隻不過需要人去把姑娘從錦州接過來。妹妹,你聽我說,你素來聰慧,這次我想讓您和四公子去接依依回來,怎麼樣”
“四公子”薛母納悶道,“老姐姐怎麼想讓他跟著一起去”
“在幾個孩子裡邊,友兒這孩子雖然是最沒出息的,但卻也是最疼女孩子的。有他一路,且不說照顧妹妹,就是哄妹妹開心,也是一套一套的。在我眼中,他啊,應該能夠安然無恙地將依依給接回來。”蔣老太太說完,起身,打開窗子,“說不定,依依這孩子回來,咱們府裡頭會不一樣呢”
薛母納悶地站起來,“老姐姐讓我去,當然沒什麼難題,隻不過其他院子裡頭,咱們怎麼說呢”
“你放心,女婿雖然死了,但女婿家裡的生意做得卻大著。這麼些年,家裡的銀錢也不少。如今依依父親遭遇洪災死了,母親又發了瘋,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這擱誰,也不會不同意啊況且咱們蔣家,生意做得那麼大,多出一張嘴裡,還能吃窮了去”蔣老太太向薛母分析著,隨後又道,“對了,此事兒我已經同前院的人說了,她們也同意了。至於友兒,也同意了,所以便想你正午出發,去接人回來。”
薛母站起身,點了點頭,“老姐姐,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妹妹就跑一趟吧。”
她起身,正要去前方,蔣老太太忽然又拉住她,“你記住了,接了人,儘快回來,不要在路上耽擱。”
“放心吧,老姐姐。”薛母盈盈笑著下去了。
四公子蔣友先前從蔣老太太那裡得知要去錦州接妹妹回家,心急如焚,老早就收拾好了。穿了一身大紅織錦華服,站在府門口等著。
看到薛母,蔣友就笑了,“薛媽媽,此去錦州接妹妹回來,就不多帶幾個人麼”
“四公子,老太太已經讓小芽先行去了錦州照顧姑娘,我們後去一步,也沒有什麼問題。”薛母看了看馬車後四個騎馬的手下,“再說了,四公子找的幾個小廝,已經不錯了。”
“哈哈,那是當然,祖母不派大哥二哥三哥一起去,卻偏偏讓我去,說明看重我啊,我可不能讓她老人家失望啊。何況,家裡麵的妹妹們容貌上乘,但性子卻終究沒有一個有趣的,如果這次去了,發現一個寶貝似的妹妹。說不定我以後在府裡的日子,能夠更加痛快也說不定。”
“哈哈,那就祝賀四公子能夠心想事成,另外也期望咱們去接的這個姑娘,是個有趣的。”薛母說完自己上了馬車,隨後望了四公子一眼,兩人就啟程了。
陸路半日,又走了幾天的水路,最後又走了陸路,才來到錦州。
抵達錦州時,已經是饑腸轆轆,舟車勞頓。
風鈴兒親自下廚,做了吃食,端到了桌子上,隨後往座位上一坐。
這四公子蔣友看風鈴兒,滿頭珠釵,手腕上,好幾個大鐲子,就連脖子上,都戴著朱紅色的瓔珞,腰上三四個白玉佩。簡直比他家裡的姐姐妹妹們還要奢侈。
看得越發庸俗,他也就忍不住側過了腦袋。
風鈴兒看他表情,知道自己這身裝扮把他嚇到了,也明白對方覺得自己庸俗了,不過她並不後悔。
畢竟,如果不這樣做,就很容易讓他人喜歡,甚至於研究。
“依依妹妹這身打扮累不累”
風鈴兒笑答,“好多年了,都這個裝扮,沒覺得累的。”
“好吧。”四公子蔣友不想再爭執了,但左看右看,他就覺得十分不舒服。或許他本人比較喜歡清麗的。
之後,他心裡頭,有無數厭棄的想法,甚至覺得這個表妹是不是因為打扮得花枝招展,累著了,所以這些年才重病不起的。
不過女人家的裝扮,他這個大男人也不好置喙什麼。好在他的眼中,風鈴兒這個相貌並不醜,所以他也就沒有當麵指責風鈴兒的不是。
“四哥哥是真的來接我的麼”風鈴兒看著蔣友。
蔣友嘴角拉出一點兒笑容,“當然是來接妹妹的。臨走前,老太太特意交代,要把妹妹好好地接回去。”
風鈴兒起身,拉著自己瘋症的母親,“那能不能麻煩四哥哥,容我帶著我母親一起”
“這個”
“我母親已經瘋了,我要走了,她在家裡也活不下去的。”風鈴兒知道,隻要自己這麼一提,這四公子蔣友必然會為這瘋了的蔣夫人找個去處。
然而,萬萬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四公子蔣友真就讓她把人帶上了。
“妹妹就把姑母帶著吧,姑母這個樣子,放在家裡也確實不好”
風鈴兒哽了哽,差點兒沒噎著。
“咳咳咳咳”她痛哭地看了身旁的小芽一眼,有種想要當場扇自己一耳光的衝動。
蔣依依的母親蔣夫人雖然人瘋了,可萬一哪一天,人突然好了,指認她不是蔣依依,那可不就壞了。
但是這蔣家人開口了,她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薛母,你去將馬車拉過來,咱們趁時辰還早,帶妹妹回京吧”
薛母望了望小芽,磨蹭著站起來,“好,我去。”望了望丫鬟小芽,“小芽,你趕緊給姑娘準備。”
小芽看了風鈴兒一眼,“薛媽媽,我早就給姑娘準備好了。”
“是麼,那挺好。走。隨我把東西拎出來,送到馬車裡去。”薛母說完,帶著小芽去後院拿東西。
走在屋子裡收拾的時候,薛母將小芽拉到了一邊,看看四周,小聲打探,“小芽,這蔣小姐是老太太找的那位麼”
“當然了。”
“可是怎麼可能呢”薛母懷疑,“這蔣小姐先前不是生了重病麼。老太太打聽的人回來,還說蔣小姐命不久矣了”
“薛媽媽,蔣小姐沒有死,是被一名道長救了。”小芽在無法確定蔣老太太是否告訴薛母實情的同時,她不會將這偷天換日的事兒說出去。
何況當初,她當著蔣老太太的麵認了風鈴兒為自家姑娘,那她就必須做一個忠心的奴婢,一生照顧自己的姑娘。
“道長,什麼道長,這麼厲害”薛母聽了不禁好笑,“你說,現在是什麼世道,連道長都能給人看病”
“好了,薛媽媽,咱們趕緊拿著東西出去吧,不然一會兒四公子該等急了。”丫鬟小芽催促了一聲,連忙從房間裡拎著大包小包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