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睡美人症(12)(1 / 2)

“幫助你……”

“殺了你?”

輕輕的聲音,帶著不可置信的疑問,猩紅色的眸中全然都是愴然和驚慌。

祂英俊邪氣的臉上笑容逐漸擴散,卻根本不及眼底,就好像是某一種發怒的前兆。

幫助慈生方式是要蕭望勉自己,親自動手,將慈生給殺了?

……怎麼能這樣說,怎麼敢這樣說。

“是,因為,能夠結束這個夢境唯一的辦法就隻有殺了我。”

慈生的喉嚨有些乾澀,他的心臟在狂跳,乍然說出這一句的時候,感覺自己的眼睛、心臟和手腳都要一起停止運作。

“喬西不行的,跟彆人也沒有任何的關係,在這個世界之中,唯一能夠死的就隻有我……”

“唯一能夠死的……”

邪祟低低的呢喃宛如某一種可怖的詛咒,濃重的危險從上到下將慈生的身體給麻痹。

祂從喉嚨之中發出了低低的笑聲,像是要將一切都毀滅,憤怒的火焰已然在胸口灼灼燃燒。

蕭望勉停止了親吻慈生,祂冰涼的唇從愛人的身上挪下來,整個鬼的身體都發出了滾燙的氣息,跟慈生拉開了一點足夠他們看清彼此的距離。

半晌之後,蕭望勉才低低的、感覺祂整個“心臟”都被攥碎了那樣,可悲地凝視著慈生,道:“寶寶,你要讓我殺了你?”

“……”慈生垂眸,抿唇將頭偏到了一旁,沒有說話

“你想要讓我,我來殺了你?”

重複了兩遍,看到了慈生羞愧垂下的神色。

這句話說出來,未儘之言已經太明顯。

慈生的手指蜷縮在一起,整個人分明在邪祟的懷裡,但是這一刻卻又好像離祂很遠一樣,而且是自己離祂很遠。

嘴唇張開又合上,呆呆的;眼睛想要往後看,但是又垂下,忍著心疼。

慈生其實本來沒有想那麼多,可是定下心來想,自己的這個要求實在是太殘忍又太過分。

他……他不該這樣說的。

即使是知道這裡是夢境,很快他們就能夠回到現實,可是就算是夢境,他所感知到的一切都是痛苦的,血液,傷口,疼痛,和死亡。

一切都是真實的,趨近於無限的真實。

他怎麼又能夠要求邪祟將這裡當成是一場夢境,讓祂這個特殊的存在殺了自己?

他怎麼能……怎麼能要求一直記得自己的愛人殺了自己?

慈生本來還要冠冕堂皇地安慰祂沒事,其實隻要經曆一下短暫的分彆,之後就能夠重新在一起了,說不定那個時候自己還能夠回複一些記憶,那樣的話……

那樣的話,蕭望勉也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動手碰慈生一下。

這是蕭望勉的底線,慈生是祂的一切。

現在,慈生卻要蕭望勉自己將祂的一切給打碎。

怎麼能這樣。

“寶寶……”

蕭望勉道,雖然語氣還是親密、聲音還是溫柔的,可是祂真的生氣了。

是心臟被人揉碎放在了地上踩爆的酸澀和痛苦,是一顆邪祟的心臟被摯愛的人類拋棄的恨。

祂生氣憤怒,卻也傷心痛苦。

“你覺得,我會動手將你殺了?是嗎,寶寶?”

邪祟沒有陳述自己的心緒,而是更加直白地問了慈生這個問題,殘忍又血淋漓,似乎是在逼問慈生給自己一個答案和結果。

“……不會,”慈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聲音開口的時候就帶上了些許哽咽的哭腔,“我知道你不會。”

他像是犯了錯的小奶貓一樣,委屈巴巴又可憐兮兮地將手給抬了起來,在空中無力地垂下,隻能從喉嚨之中發出委屈嗚咽的聲音。

不是的,真的不是的。

慈生一開始隻是想說,蕭望勉是特殊的,為了完成這個世界的任務,暫時的這種離開並不代表著什麼。

可是他發現這是不對的。

在蕭望勉的心中,不管是普通的世界,還是世界之中虛幻的夢境,慈生都是真實的。

慈生對祂的重要程度已經超過了他本人的想象。

事情轉移了。本來隻是要從夢境之中脫離,但是現在卻轉移到了蕭望勉和慈生關於“死亡”這件事情的爭執上。

要求蕭望勉親手將他處決,這實在是……實在是……

確實是慈生自己先腦袋一熱提出來的,現在又是他在後悔,真真像是仗著有人寵愛所以恃寵而驕的小壞蛋,什麼話都可以說,好像不會受到任何的懲罰一樣……

壞死了。

怎麼能這麼壞。

“所以寶寶,你知道我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碰傷你一點點,你還想要我,來……”

蕭望勉甚至說不出“殺”這個字。

對於祂來說,慈生是祂的逆鱗和底線,祂從來不會允許任何人在祂的麵前威脅到慈生的生命。

這樣說吧,對於蕭望勉來說,祂可以自己忍受任何地獄之中的十八般酷刑,可以忍受一切非人的折磨,但是祂看不了慈生受委屈,恨不得將人抱進懷裡就這樣親親抱抱,哄小乖乖一樣的不讓他受任何傷。

假若慈生剛剛說的是希望蕭望勉去死,都比剛剛他說,希望蕭望勉要殺了他來的好。

倘若慈生真的需要蕭望勉去世來完成這個任務,祂完全不會有任何的推辭。

但是……

“對不起……對不起。”

青年在外麵恣意又淡然,完全能夠將局勢掌握在手中的模樣已經全然消失不見了。

在蕭望勉的麵前,他一下子就忽然變成了軟綿綿,會撒嬌會求饒,也會犯錯的青年,懊悔不已,著急萬分。

“寶寶,你好狠的心啊。”蕭望勉幾乎是開玩笑一樣說出的這句話,可是祂身上滔天的、翻湧的血氣和陰鬼之氣卻代表不了任何的快意。

“……”

慈生沒有再說話了,扇動的睫毛宛如蝴蝶羽翼一樣,脆弱又顫抖。

他的整個身體都在發顫,他縮在蕭望勉的懷中,卻能夠感覺到祂冰涼且沒有動的身子,似乎在無聲地傳達某種死亡般的宣判。

剛剛蕭望勉渾身的威壓,實在是有些太恐怖。

雖然這些氣息並沒有落在慈生的身上,但是他都可以感覺到,外麵肯定是會被掀翻了天。

無論是簡餘,姚青,還是喬西,他們全部都在那一刹間全部跪倒在了地上,咬牙切齒,額頭冷汗狂流,但是卻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慈生將控製不住胡亂飛走的思緒儘數收了回來。

“寶寶,”蕭望勉低聲道,“這種話我不想要再聽到了,可以嗎?”

慈生先是趕忙點了點頭,臉上的淚痕尚且還沒有完全消掉,就感覺到冰涼的大手再一次地覆上了自己的臉頰。

那隻冰涼的大手將淚珠一點點擦淨,旋即代替指尖的就是邪祟的唇,在那裡輕輕地停頓。

“我知道寶寶是想要完成任務,但是任務對於寶寶來說,很簡單,永遠不值得寶寶為了任務傷害自己,”蕭望勉垂眸,祂周身的陰氣將慈生給包裹住了。

“我,永遠不會傷害寶寶,永遠不會。”

這種帶著癡狂迷戀的愛意看上去非常恐怖,祂帶著癡態的眸中是全然的偏執,是以祂的存在所起誓的。

蕭望勉跟彆的那種,簡單普通的病嬌是不儘相同的。

祂不會享受愛人在自己的手上喪失氣息,成為一個美麗標本的感覺;祂隻會享受,愛人鮮活的生命、愉悅美麗的心情,對祂微笑的唇。

祂厭惡一切對慈生彆有所圖的人,厭惡一切會傷害他的人。

蕭望勉要自己的玫瑰漂亮的開放,要玫瑰有刺;祂知道祂的小玫瑰會對祂盛開的。

這一切都是值得祂用自己的“存在”來保護的。

“所以,寶寶,彆人也不會殺你的,”蕭望勉的唇角染上了一抹嗜血的微笑,一切的形容詞在這一刻都顯得萬分多餘,因為祂本身就是恐怖和瘋狂的代名詞。

“他們不會,他們不敢。”

“沒有人會碰你,即使是在夢裡,也不可以。”

慈生感覺到自己的手被蕭望勉拉住,下一刻就落在了祂的身上,一抹淡淡的鬼氣似乎凝結成了之前在他膝蓋上漂亮的鐐銬,這下是落在了慈生的手腕上。

精細又漂亮,分明是鬼氣塑造的,可是卻好像是晶瑩剔透閃亮的手鐲,假使不看用途的話。

慈生微怔,欲墜不墜的淚珠尚且又在眼眶旁,染紅了眼尾。

“蕭望勉……蕭望勉。對不起,我錯了。”

慈生的聲音軟軟的,有些沙啞,帶著青澀的懇求和抱歉:“這是夢境,所以……所以我剛剛沒有想到彆的事情,隻當是結束了這個夢,我們就能在、在現實裡在一起的。”

“……”

蕭望勉輕柔地吻去了慈生的淚珠,在那裡落下來了一個黏膩冰涼的吻。

“我沒有在懷疑你愛我,從來都沒有,”慈生攥著蕭望勉的袖子,他想,自己現在恐怕真的慌亂到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了,“我現在沒有記憶……我隻是想,回到現實世界的時候,我也能夠記起你,能夠像你愛我那樣也愛著你。”

他現在不是不愛蕭望勉,隻是靠著本能愛祂。

反複地愛上祂,僅此而已。

他的喉嚨非常乾澀:“我下次再也不會這樣說了,相信我好嗎……”

慈生想,倘若是自己,被蕭望勉這樣說,他肯定也會覺得難受。

蕭望勉沒有說話,隻是沉默著慢慢地替慈生理順了他的發絲,輕柔,就好像是之前幫慈生梳頭發一樣。

“但是……”

慈生話鋒一轉,很顯然,他想要說的事情還是沒有說完的,他總不能夠就跟蕭望勉他們永遠地留在這裡,他必須得要出去,完成任務。

或者換句話來說,他要搞清楚為什麼那群人會針對自己和蕭望勉。

他想要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陷在快穿的世界之中,為什麼身體總是有疾病,為什麼總是會有蕭望勉在他的身邊。

也就是說,他的身份到底是什麼。

這對慈生來說很重要。

他想要追求這一份真實,想要知道事情的原委,當然不僅僅是因為好奇,也是為了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愛著蕭望勉,會喜歡上祂。

他好奇兩人的初遇,好奇他們的相識。

“望勉,如果你不讓我去自己實踐怎麼從夢境之中逃離出來,你能讓我們從現在這種狀態之下出來嗎?”

慈生反身過來抱住了蕭望勉的肩膀,貼近了,能夠感覺到他身上洶湧的鬼氣,冰涼,但是卻不讓慈生感覺到恐懼。

“可以嗎?”

慈生的話中帶著小心翼翼的懇求,他向來對著蕭望勉可都是“恃寵而驕”的,至少總是被蕭望勉捧在手心要摘星星不給摘月亮的,哪裡有過這樣可憐兮兮的小模樣過。

“……”

蕭望勉垂眸,眼睛落在他粉嫩柔軟的唇瓣上,默不作聲。

慈生平常哪怕是將腳伸到蕭望勉麵前踩祂兩下,蕭望勉都會甘之如飴地捧過來。

當然,現在也是,隻不過是臭著臉捧起來罷了。

“我會試試的,”蕭望勉道,“一切彆的辦法都可以,隻要你不在我的麵前離開。”

慈生的心頭一跳,半晌之後點了點頭,眼眸水紅,朝著蕭望勉獻了一個甜蜜萬分的吻。

青年的吻技十分青澀,隻會最為簡單的親親貼貼,像是小貓一樣傻乎乎的隻會用舌頭在唇瓣外麵舔一舔,不敢深入又不鬆口,鬨人又磨人。

任由慈生在自己的唇上撩撥了片刻,蕭望勉閉眸,還是沒有抵得過自己心中的想法,將懷中的人抱緊,再次抱緊,將他的唇給撬開,含住他的舌。

“……壞死了,小騙子。”

蕭望勉喃喃。

慈生沒有聽得到這一句,他的眼前全是朦朧模糊的景象,最終也隻能小聲哼唧一下,將自己的臉埋進了蕭望勉的頸窩裡。

……

*

“能找到辦法麼?一種可能就是最簡單的,產生強大的刺激感,但是這種刺激感是有限度的,如果前麵的幾次都沒有產生作用,很有可能就會適應脫敏,也就是後麵不一定有用了……”

產生刺激感,這種方式成功地將孫媽、小唐和老外幾個人都給送出去了,他們不是劇情的主角,所以還是比較輕鬆的。

簡餘在自言自語。

“第二種辦法,還是通過外力來刺激,要恐嚇他他自己即將死去,用這種方法來——”他的手指在自己的手臂上敲了敲,最終將這個念頭否決了,神經質地跺了跺腳,“不行不行不行,蕭望勉在旁邊,我們也都在旁邊,能有什麼危險的傷害?失足墜樓?”

這個辦法是顧緒秋出去的方式,她本來帶著的這頂鴨舌帽一方麵是掩蓋了她本身的蹤跡,讓眾人都感覺不到她在下麵,另外一方麵也是幫助她保存著自己的記憶,隻要她將鴨舌帽拿掉,她就可以像是個普通人一樣,會被火焰嚇得從夢中醒過來。

可是吧……

這些方法,都是對於他們這些劇情的配角所使用的,他們走了,夢境還會繼續;隻有慈生走了,夢境才能結束。

這就麻煩了呀……

想了好久,一點有用的都沒有;而且現在還在抓捕姚青,抓了半天還在守株待兔,簡餘煩躁地摘下來了顧緒秋給自己的帽子,用力地捋了一把自己雞窩一樣的頭發。

原本挺英俊陽光的臉上沒了自信和討巧的笑容,看上去有點黑眼圈,困倦又難受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其實還有第三種方法,比起前麵兩種治標不治本的要更加地決絕和有效果,隻不過……痛苦和難受是一方麵,另外一方麵則是,簡餘清楚地明白,就算慈生本人已經同意了,蕭望勉也不會同意的。

——直接死亡,在夢境之中。

簡餘搖了搖頭,半晌之後將目光落在了麵前空蕩蕩和黑魆魆的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