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1 / 2)

胭脂奴 六棋 11865 字 2個月前

一計不成,胭脂見好就收。

但就是有些氣不過,就好像明明以前有個人那麼事事順著自己,最聽你的話,對你說儘無儘乖順的言語。

然後你信了,你會知道他永遠不會傷害你。

但結果有天抬他將你忘了不算,還授予你皮肉之痛,那一刻你整個人都會懷疑,站在你麵前的他到底是不是真的。

所在的世間是不是真的,這就如同對胭脂來說,在她看來也是一種背叛。

她背對謝留,嬉皮笑臉都不見了,沉默地換下喜服。

謝留無情道:“我在外頭等著,你少拖遝。”

胭脂:“你變了。”

她沒忍住指責,“你一回來就騙了我,說你什麼都不記得,而今無論我做什麼說什麼,你不是漫不經心看戲一樣,就是凶巴巴地待我。”

“謝留,我哪裡招著你了?你怪我送你去從軍對不對,可我那也是逼不得已,那年除了軍戶之家,平民百姓子弟都要……”

她打算在今日跟他攤開來說,要是彼此心中有什麼芥蒂都說出來,能解釋的解釋,能認錯的認錯。

可謝留根本不想和她談這個,她提的事仿佛觸及到他心中禁忌,刹那間眼神變得可怖至極。

他的表情已經不是冷漠可以形容,而是背著光,陷在陰影裡麵繃緊了臉皮,薄唇緊抿。

手不由自主地放在了鸞刀上,陰鷙得像是她再多說一個字,就真的要殺了她。

“誰許你提這個的?”

胭脂啞然,咽了口唾沫,“我隻是想同你解釋清楚……”

謝留一字一句道:“我、很、清、楚。”

“你最好不要同我說這個,也不要提什麼逼不得已,不然我不能保證聽了會做出什麼事來。”

他在胭脂被他嚇得噤若寒蟬,臉色發白難看後,冷冷橫了她一眼,送她一句,“彆再耽擱,好自為之。”

謝留聽不得她那些假惺惺的話語,更受不了她虛情假意地談什麼過去。

胭脂目送他的背影,更是滿腹心事。

她換好了衣裳出來,謝留一看到她就迫不及待提步往外走。

謝家被抄以後,名下許多財產都收歸國有,謝伯卿是怎麼逃過一劫,還能保下兩個年幼孩子,在京都的街角巷尾保留一處私宅的,沒人知道。

這或許就是他的能耐之處,那座宅子不大,尋常人家規模,能住七.八口人。

離現在的謝府還有些距離,胭脂以為謝留會同她一起走過去。

不想門口還有一匹馬,和兩個親兵等著他們。

“上去。”

胭脂:“我不會騎馬。”

謝留根本沒有憐香惜玉的對她,自顧自的上了坐騎,冷眼俯視,“上來。”

周圍親兵也不好扶她,最主要謝留胯.下的是匹戰馬,在他那很聽話,胭脂一靠近就會威懾地噴出鼻息衝她嘶鳴。

一時間氣氛僵硬。

胭脂忌憚地盯著馬蹄,麵有慍色,她忍了忍,說:“算了,我自個兒走過去吧。”

謝留在她走之前揚鞭,啪的一聲響讓胭脂立馬抱頭,駭得蹲下身求個自保,然而想象中的疼痛並沒出現。

馬背上的煞神僅僅是威脅地凝視她,逼迫她聽從他的安排。

“還想走嗎?”謝留壓抑地低聲問。

胭脂麵頰蒼白的腿軟道:“不想了。”

她這回乖乖聽了謝留的話走近那匹戰馬,比意料之中的要容易許多,不喜歡胭脂靠近的戰馬嘶鳴兩聲,被一隻修長的手摸了摸馬鬃就安靜下來了。

然後她剛搭上馬背,就被人揪著腰間衣裳,兩腳懸空拽上去了。

不等胭脂坐穩調整好位置,謝留兩腿一蹬,就策馬跑了。

她被癲得身形不穩,臀也坐得不舒服,抗議地叫喚幾句,最後都被湮滅在了風聲裡。

在城中行到一半,出了熱鬨的街市,到了幽靜的小道上沒多久,謝留突然又不走了。

馬停了下來,放眼望去周圍都是高牆樹木,有一兩家掛著旗幟招牌的林苑酒家。

謝留:“下來。”

胭脂疑惑道:“不是要去宅子嗎?還沒到地方呢。”

謝留斜眼睇她,“餓了。”

他要在外邊兒用飯,胭脂覺著頗為稀奇,又感到意動。

謝留居然還會帶她過來下館子,她以為他現在恨她恨得生不如死呢。

“去哪家吃呀,能不能抱抱我,我這樣不方便。”她看著謝留臉色,細聲細氣地請求。

謝留挑起眼皮投來陰惻惻的視線,結果什麼都沒說,還是扶著她的腰把她帶到馬下。

進門時他們碰到一群剛尋酒作樂過的人,胭脂緊跟在謝留身後,被明目張膽地打量,也不見羞澀,反倒是抬起下巴學著謝留的高冷模樣,嫵媚地從那幫學子跟前走過。

是京都書院的學生。

不知遇到什麼喜事,在這裡慶祝。

一看見他們,胭脂就想到長時間沒有了消息的盛雲錦。

打那日走後,盛雲錦就再沒找過她,胭脂不知他說的法子,到底想到沒有。

一方麵提心吊膽,一方麵又像今日對謝留那樣,儘可能地拖延時間。

“等等子言兄,你走這麼快作甚,大家說的都是笑話,你又何必當真。”

長廊下陡然衝出兩個好似起了紛爭的學子。

另一個怒氣衝衝道:“笑話?你們吹捧盛雲錦那廝就罷了,何必拿我當供你們消遣的笑話。我鄭子言哪點不如他……”

“好了彆說了子言兄,有外人來了彆讓旁地看笑話。我們回去再說吧?”

“一山不容二虎,有那廝在,我就不奉陪了!”

盛雲錦也在這?胭脂雙眼一亮,肉眼可見喜色。

發覺謝留在看自己,似是瞧見她的表情變化,嘴角掛上一抹輕淡的嘲笑之意。

胭脂主動請纓,“夫君,你看,我義兄也在這裡,不如我們一同去見見他。”

她說著盛雲錦在京都書院的影響力,與他交好能認識許多博學的文人學子,謝留要是能過去結交一下,對人脈上也有幫助。

畢竟那些學子今後可是要步入仕途的,早些認識交個朋友,日後不管做什麼都能多條路。

她為了說服謝留,極儘口舌地談及這方麵的好處。

謝留應該是心動了,雖然沒有直接答應,卻孤傲地示意,“帶路。”

胭脂沒想到他真的聽了她的建議,微微吃驚道:“我也不知他在哪,不如我們跟著剛剛那兩個人,應該就能找著了。”

方才那兩學子拉拉扯扯地往長廊的另一頭走了,胭脂猜測想必他們就在這附近。

循著蹤跡,為了不顯得太過急切,胭脂都穩打穩紮地與謝留並行。

沒多遠就聽見一群人交談的聲音,居然不在屋內,而是在亭子裡暢飲。

盛雲錦果然就在他們其中,姿態閒逸,被三兩個學子圍繞著說話,胭脂尋覓到他的身影忍不住欣喜地叫了聲,“雲錦。”

身量不大,隻有旁邊的謝留聽得到。

她後知後覺地捂住嘴,驚疑地往謝留那瞧去,他在拐角的廊簷下站著不動了,負著雙手,看不太清臉上神情。

“你去吧,我不去了。”

“怎,怎麼了?”

胭脂墊腳想要打探他此刻是不是不高興了,剛才那聲稱呼真的是她不小心大意了,沒忍住才叫出來的。

隻是一個名字,不能代表什麼,謝留應當不會懷疑到她與盛雲錦的關係吧。

謝留輕聲玩味道:“一介武夫,說不上什麼話。算了。”

胭脂猶豫地勸道:“怎麼會呢,有我在……”

謝留打斷她,“文武相輕,非要我這麼說你才聽得懂嗎?”

胭脂被他低聲訓的顏麵掛不住,更不想勸他了,“那你在這等我?我去去就來。”

謝留不答話。

他在她身後,神色十分複雜,那眼中,有著說不出的幸災樂禍的輕視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