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 / 2)

農門婦 欣欣向榮 15213 字 10個月前

“七哥,咱是不是給京裡知會一聲兒再乾,我這心裡總不踏實,這手,弩製造圖若是送給胡人,給人發現,可是通敵叛國的大罪,要殺頭滅九族的,咱崔家乃大齊第一世族,實在犯不著這麼冒險。”

崔慶平總覺著這事兒不妥當,即便他們進北征軍的任務就是為了給赫連威添堵的,可這麼乾也太過了。

眼看大戰在即,這時候要是胡人拿到手,弩的製造圖,本來就善騎射的胡人,簡直就是如虎添翼。

若是大齊敗了,赫連一族是打壓了下去,卻胡人彪悍,雁門關失守,恐大齊江山危矣,豈不成了驅虎不成反引狼。

崔家說到底還是得依附慕容氏,若慕容氏失了大齊江山,崔家自然也跟著灰飛煙滅,胡人狼性,豈會放過大好中原。

越想心裡越怕,勸道:“七哥,要不這事兒咱彆乾了,我這心裡沒譜,我知道七哥挨了王大郎那二十軍棍,心裡恨得慌,可要收拾那個莊稼漢子,還不容易啊,如今先讓他得意些日子,等回京找個機會還不辦了他。”

崔慶平一提這事兒,崔慶元就恨得牙根兒癢癢,一個

莊稼漢倒成精了,不就抽了那個胡女一鞭子嗎,竟敢打自己二十軍棍,這都養多少日子了,還沒好利落,自己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虧,這口氣自己無論如何也吞不下去。

起赫連威,崔慶元更恨大郎,要是這一仗大齊勝了,就憑王大郎的兩大軍功,封個將軍真不新鮮,王大郎己的死對頭,真要是封了將軍,自己這口氣找誰出去。

想到此,哼了一聲:“回京還能辦誰,王大郎那媳婦兒可不好惹,巴上了武陵先生,以先生在崔家的地位,誰還敢動王大郎。”

崔慶平:“可此事,若讓人知道可是滅族之禍啊,你我可擔待不起。”

崔慶元揮揮手:“放心吧,範春受我崔家大恩,此番不過讓他偷個圖算得什麼,事情若敗露,他應該知道怎麼做,再說,這手,弩製造圖咱們又不是親自送給胡人,你叫個信得過的心腹,騎著快馬去胡地,用箭把此圖射入胡營,豈不神不知鬼不覺。”崔慶平見勸不住,也隻能應了。

是夜,傳來消息範春撞牆而死,哥倆這才鬆了口氣,有道是死無對證,人都死了,就算有人懷疑崔家,沒有證據,也不能把崔家如何。

且不說崔慶元倆人暗暗放心,隻說北胡大王賀魯,那

晚被王大郎夜襲,對齊人手裡殺傷威力強大的弓,弩,記憶猶新。

他們北胡之所以可以跟富庶的大齊對陣,全靠著騎射功夫,以一當十,可大齊卻有了如此厲害的弓,弩。

賀魯拿起案頭的弩,箭仔細看了看,箭頭鋒利,配上強勁的弓,弩,破石穿金,自己的侍衛就是給這個弩,箭射中,當場腦漿迸裂,如今賀魯想起當時的情景,都有些膽寒。

更何況自己手下的胡兵了,被王大郎五百人夜襲,就喪失了胡兵如狼似虎的士氣,胡兵怕的不是大齊軍,是這威力撼人的武器,何時大齊發明了這種弓,弩?誰人發明的?何人製造?若是自己也能擁有這樣的武器,還愁什麼?

正想著,就見賀若進了大帳,手裡拿著一張紙,臉上儘是喜色:“大哥,您看這是什麼?”說著把手裡的紙攤在案上,賀魯一看,大喜過望:“這是手,弩製造圖,從何處得來?”

賀若道:“說來奇怪,這張圖是附在箭上,從營外射進來的,大哥,您說這圖是否可信?大齊人陰險狡詐,彆是用的計。”

賀魯:“去把營裡的造箭師傅叫來。”

不大會兒功夫,造箭師傅進來,賀魯把圖紙遞給他:“你來瞧瞧這圖。”

那造箭師傅拿著圖一看,頓時雙眼晶亮:“這,這是失傳已久的手,弩製造圖,有此圖,便可造出手,弩。”

賀魯點點頭:“你拿下去連夜造出來,若果真我們胡人也能造出手,弩,跟大齊這一仗,我北胡必勝無疑,到時候,破雁門,長驅直入,大齊皇帝若想保住他的皇位,必會遣使跟我北胡和談,到時咱們北胡子民哪還用愁無糧米果腹。”

賀若點點頭,當初大哥殺死父親,自己之所以毫無恨意,正是因為大哥這種胸懷,大哥不是為了他自己,是為了北胡的百姓,大哥不想再看到讓北胡的百姓挨餓受凍。

父親心心念念的是北胡王座,大哥心裡想的卻是北胡的百姓,也之所以,北胡的百姓才會如此擁戴大哥。

隻不過,齊軍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強悍的多,這一戰真能勝嗎?若敗了北胡百姓恐要受屠戮之苦。

正想著,忽聽賀魯道:“那個大著肚子的女人,絕非尋常女子,你是從何處找來的?”

賀若:“就是雁門城很平常的一戶人家,就像她說的,家裡就她跟一個伺候的婆子,大哥不用懷疑她的身份,她是個最平常的婦人,我親眼瞧見她做飯乾活,手腳異常

利落,一看就是經常乾這些活兒的人,聽說那些有身份的大齊婦人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跟前有的是丫頭仆婦伺候,又怎會自己做飯,而且,她穿的也尋常,外頭禦寒的那件鬥篷,也並非珍貴的狐皮,成色也不算好,想來是她男人販皮貨剩下的,給她擋風寒。”

賀魯沉吟半晌:“如此,怎麼解釋齊軍鍥而不舍的追擊。”

賀若:“恐是碰巧了吧。”

賀魯腦子裡閃過碧青的臉,即使大著肚子,狼狽不堪,依然能從眉眼間瞧出頗有幾分姿色,她表現的無懈可擊,卻正因如此,才更令自己懷疑。更何況,亂軍之時,自己叫人去押她過來,卻沒找見人,恐怕是藏了起來。

齊軍夜襲,營裡亂成一團,那些營地裡的女人嚇都嚇死了,哪還有躲藏之心,如此臨危不亂,豈會是尋常婦人,忽想起高丘之上的黑臉漢子,不禁暗道,莫非跟那王大郎有什麼乾係??

碧青可不管賀魯怎麼想,難得大郎回來一趟,當兵辛苦,即使大郎如今身為校尉,夥食一樣是沒滋沒味兒的黍米飯,早讓自己喂刁了的蠻牛,哪能吃得慣,自己得好好給他做點兒順口的。

小年吃餃子是冀州的習俗,要是在家,即使冬底下,

一樣能包好幾樣陷兒的餃子,地窖裡蘿卜白菜,番薯藤,野菜乾,應有儘有,還有,自己在暖房裡種的那些韭菜,大蔥。

暖房裡種活了桃樹之後,碧青就開始研究種菜了,種的都是容易活的,數九寒天,能吃上一頓豬肉韭菜的餃子,彆提多香了。便不吃韭菜,就算蘿卜,擦成絲兒,跟肉攪在一起,也成啊。

可在這風雪交織的雁門,有的隻是自己帶過來沒吃完的番薯藤,雁門是個窮地兒,又守著北胡,沒個安穩的時候,老百姓能跑得都跑了,剩下的除了故土難離的,就是販皮貨的商人。

雖說不安穩,可北胡的皮貨便宜,冒著風險跑一趟,說不準能賺出全家老小一年的吃喝穿用,故此,即使有性命危險,為了生計,也有不少人留在雁門。

正因如此,在胡營的時候,碧青才說自己男人是販皮貨的商人,這樣才會不引人懷疑。

人都跑了,也沒什麼人種地,更彆提菜了,包餃子隻能用番薯藤了,既然包了就不能包太少,陸超父子,江婆婆,燕子,東籬先生,還有自己跟大郎,這七八張嘴呢,大郎跟陸超又是倆吃貨。

故此,碧青讓陸超來剁了足有小半片子五花肉,把番

薯藤用開水焯了,兌進肉裡,調好了餡兒,就教燕子和麵。

胡人以肉食為主,麵食有蕎麥麵,卻跟大齊的小麥大不一樣,蕎麥是健康食品,但碧青不喜歡,覺著有股子奇怪的味道,她還是喜歡白麵,尤其自己家地裡種的麥子。

都是仔細挑了麥種,肥水跟上,到了麥收的時候,站在地頭一望,垂墜的麥穗仿佛金色麥浪,一陣風吹過去,美不勝收。麥粒脫了曬乾,放起來,等到吃的時候,拿石磨,磨成細細的麵粉,擀麵條,蒸包子,烙大餅,包餃子,那股濃濃的麥香,令人回味無窮。

可惜雁門種地的人不多,更彆提小麥了,白麵也不是沒有,都是陳的,遠不如自家收的好吃。不過,出門在外的也彆挑了,總好過沒有。

燕子對做飯很有興趣,尤其看著那些白麵在碧青手裡迅速揉成了一團,從剛才就躍躍欲試。

碧青見她那樣兒,給她另外拿了個空盆,舀了半盆麵,讓她和,小丫頭很聰明,記著碧青和麵的步驟,不一會兒就把麵和好了,抬頭看著碧青,眨著兩隻大眼睛,小臉上滿是渴看著碧青。

碧青笑了:“我們燕子真聰明。”小丫頭立馬高興起來,拽著東籬先生的手:“外公,外公,您聽見沒,青姐

姐誇燕子了。”

東籬先生笑著點點頭:“不能叫姐姐,該叫姑姑才是。”

碧青一愣:“您老這是從哪兒論的啊?”

東籬先生道:“從你師傅哪兒論的,你師傅跟老夫平輩相交,你是他的弟子,燕子是老夫的孫女,自然比你矮一輩兒,你不想讓燕子叫你姑姑也成,那你就認了燕子當你女兒,如何?”

碧青愕然,這如何使得,過了年自己也才十七,燕子可都快十歲了,自己哪能當她的娘,豈不荒唐。

東籬先生拍了拍燕子的頭:“去裡屋瞧瞧弟弟可醒了,沒醒你看著弟弟,醒了,你就陪弟弟說說話兒。”

燕子很喜歡碧青的兒子,如今小家夥不會說話,但是會咿咿呀呀的發聲,更會笑,笑起來很好聽,哭起來的聲兒也大,小家夥一哭,旁邊院子裡的匠人們都能聽見。

雖說生在北胡的營地裡,小家夥的身子卻異常壯實,碧青覺得,這完全遺傳了他爹,簡直就是一頭小蠻牛,而且,長得也頗像大郎,才剛滿月沒多久,就能看出濃眉大眼,頗有乃父之風。

小家夥咿咿呀呀的語言,也隻有小燕子會認真的回應,小家夥也格外喜歡燕子,隻要一見燕子,哪怕上一秒還

在大哭,也會停下,咿咿呀呀的跟燕子打個招呼。江婆婆總說小家夥跟燕子投緣,卻也沒想到,有一天會真成了姐弟。

等燕子進了裡屋,東籬先生才道:“燕子娘沒了,雖說有我這個外公,到底不如親娘,更何況,燕子也不小了,回京之後,老夫仍會住在太學,燕子跟我去不妥當,照理說,她應該在趙家,趙家便比不得崔家,也是京裡的世家大族,丫頭,想必你也知道,世族內是什麼樣兒,燕子雖是我的孫女,到底有胡人血脈,又在胡地長大,性子天真,不知人情世故,進了趙家恐會受委屈,老夫已對不住她娘了,不能再對不住她,老夫這兩天思來想去,還是你最妥當,讓她在武陵源跟著你,老夫才能放心,昨兒你護著她的時候,老夫就想好了,讓她認你當娘,乾娘也好,義母也罷,丫頭,幫老夫護著她長大,這孩子已經吃了太多的苦。”

話說到這份上了,碧青哪能拒絕,再說,她也實在喜歡燕子,雖說十七的自己,有個九歲的女兒有些奇怪,但奇怪就奇怪吧,多個女兒總是好的,遂點點頭,卻也笑道:“先生不怕我把燕子教壞了嗎?”

東籬先生哈哈大笑:“若能教的燕子跟你這丫頭一般,老夫求之不得。”

兩人正說著,忽見燕子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門邊兒上,兩隻大眼滿是驚喜的望著碧青。

東籬先生招招手:“愣著乾什麼,還不叫娘。”

燕子衝了過來,一下撲進碧青懷裡哽咽的叫了聲娘,東籬先生說的是,燕子娘沒了,雖說有外公,可小丫頭對未來的生活仍有些害怕,畢竟京城不是她所熟悉的胡地,除了外公,她也不認識彆人。

碧青就不一樣了,小孩子很聰明,天生就知道誰對她好,娘沒了,燕子下意識依靠碧青,燕子心裡明白碧青跟她娘一樣會護著她,有時看著小家夥,燕子也會想,要是青姐姐是自己的娘該多好,那樣自己就有兩個娘了,卻沒想到這個偷偷許下的願望竟然成了真,怎麼能不歡喜。

碧青摸了摸她的頭發:“以後就跟著娘過日子,娘保證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回頭你外公見了都認不出,好了,今兒是小年呢,時候不早了,咱們得趕緊包餃子,一會兒你爹回來,一準兒嚷嚷著鬨餓。”燕子點點頭。

正說著,忽的門從外頭推開了,一陣北風夾著雪粒子跟著大郎飄了進來,人剛進來就嚷嚷:“媳婦兒,兒子,可把俺想壞了。”

一屋子人呢,碧青忍不住有些臉紅,白了他一眼:“胡說什麼呢,還不見過先生。”

大郎倒也聽話,撣了撣身上的雪,規規矩矩鞠躬:“大郎給先生見禮。”

東籬先生擺擺手:“不必如此多禮了,你不嫌老夫來你家蹭飯就成。”大郎不善言辭,隻嗬嗬傻笑了兩聲,一頭鑽屋裡看兒子去了。

頭一回當爹,又是這麼些日子不見,大郎稀罕不夠,看著兒子不解恨,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兒子睡的紅紅的小臉蛋。

想大郎天天在大營裡練兵,不是拉弓射箭,就是掄大刀,手上都是厚厚的繭子,那指頭跟小銼刀似的,小孩子的嫩肉皮哪受得了,一感覺疼,眼睛都沒睜開呢,哇一嗓子就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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