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赫連洲死。
赫連洲必須死,最好碎骨粉屍,永世不得超生。
打更人的聲音消失在道路儘頭時,牢裡多了幾分嘈雜聲響,陸瑄猛然抬起頭。
兩名獄卒抬著一隻布袋走了進來。
其中一名獄卒說:“這裡裝著什麼人?”
另一個人告訴他:“有人在惠水橋暗殺北境永觀帝,太子領兵來救時,那北境皇帝已經倒在血泊中了,禦林軍把這些死士殺得片甲不留,隻剩這一個活口,今晚朝廷要派人來審他,要他交代幕後主使……咱們把他放在前麵那間牢房吧。”
陸瑄聞之大喜,竟朗聲大笑起來。
赫連洲死了!
皇天不負苦心人,赫連洲真的死了。
他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陸瑄望向獄卒手中的布袋,他必須殺了這個死士,然後他要向太子投誠。
不管是貶為庶民還是流放,隻要活著,隻要嶽丈還在,他就有卷土重來的機會。
嶽丈在朝中隻手遮天,不是一個外來的赫連洲能輕易推翻的,更何況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沒了赫連洲,北境就不成威脅。
他跌跌撞撞地衝到牢房口,對獄卒說:“給本王打開牢房,隻要給本王打開牢房,明日就會有百兩黃金送到你二人家中。”
獄卒對視一眼,皆搖頭道:“王爺,您彆為難小人了。”
陸瑄心急如焚,他用力捶著牢門,狠聲道:“赫連洲已死,祁國還是陸氏的天下,陸氏不亡,本王還是三皇子!你們是想得黃金百兩,還是想讓本王屠你滿門?”
獄卒思索再三,決定為他開門。
鐵鏈一落地,撞擊聲的餘韻還未消失,陸瑄已經衝到刑具架邊,抽出一把削骨長刀,不由分說地刺向那個不停聳動的麻袋,他要這個死士給赫連洲陪葬,等他走出牢房,還要殺鄧烽、殺太子。
一刀不夠,又補上一刀。
再一刀。
不知刺了多少下。
直到鮮血滿地,一路淌到來人的腳邊。
陸瑄已經殺紅了眼,良久才鬆開手中長刀,轉頭看見火把掩映下的漆黑身影。
他愣在原地。
“你——”
赫連
洲從暗處走出來。
陸瑄驚愕失色,“你怎麼會?”
他霎那間反應過來,身形搖搖欲墜,然後傾倒般撲到布袋前,解開繩結,他發了瘋似地扒開布袋口,借著火光,看清了裡麵那人的臉,正是鄒譽。
“嶽丈!”陸瑄天崩地裂般嘶吼著。
不知是為鄒譽,還是為他自己。
這一刻,他被摧毀了。
他的自尊在這一刻,被赫連洲看戲似的戲弄、羞辱,徹徹底底地摧毀了。
這比殺了他還要痛上百倍。
“赫連洲,你贏了,本王輸了。”
他大笑出聲,後退了兩步,準備撿起那柄長刀自戕,可赫連洲先他一步拿起,按住他的肩膀將他摔在地上,他本就傷痕累累,哪裡是赫連洲的對手,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柄沾了血、閃著寒光的長刀從天而降,狠狠刺進他的胸膛。
“啊——”
鮮血濺到赫連洲的眼睫上。
“這一刀,為告慰滿鶻將軍亡靈。”
赫連洲毫不猶豫地抽出長刀,再朝著陸瑄心臟的位置,又是一刀!
“這一刀,是為了朕的皇後。”
陸瑄雙目睖睜,眼神逐漸渙散,他的氣息也一點一點減弱,直至消亡。
陸瑄死了,鄒譽也死了。
赫連洲緩緩起身。
臨走時他在一間牢房前停下,陸譫躺在草堆之中,受刑時流出的血染紅了衣衫。
陸譫怔怔地望著屋頂,“他死了?”
“是,”赫連洲回答:“下一個是你,還是太子?”
陸扶京輕笑,“隨聖上心意吧。”
“玉兒受了重傷。”
陸扶京整個人都僵住了,他艱難地撐起上半身,問:“傷得嚴重嗎?”
“被鄒譽的死士一刀刺進胸口,現在還昏迷著,”赫連洲望向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