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也恰恰能印證死柄木的猜測——神作聆音和英雄協會的人早就串通好了。
隻有這樣,神作聆音才會清楚地知道那天晚上英雄協會的人會對腦無工廠發起突襲,也隻有這樣,她才敢在AFO的眼皮子底下用能力隱藏死柄木的身形和氣息,讓他得知與自己身世有關的真相。
更近一步地說,或許從一開始她就是抱著這個目的才來到了他們身邊。
死柄木從腳底升騰起陣陣寒意。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們之間的交往又算是什麼?
神作聆音在潛伏時期用來打發時間的娛樂消遣?
以死柄木的驕傲和敏感,怎麼可能接受這樣的“真相”?
一直以來都過於以自我為中心的死柄木,身邊的一切發展都過於順從他的心意,以致於他完全不用思考任何東西——哪怕一直說著要摧毀現在的英雄社會,把所謂“和平的象征”碾成粉末,事實上,他也沒有任何具體可行的對策。
死柄木弔其實並不擅長於思考。
但並不代表他沒有獨立思考的能力。
離開了AFO營造的虛假氛圍,在那些被殘忍剝開的鮮血淋漓的真相之中,死柄木卻發揮出了自己的潛力。
死柄木的腦海中回憶起神作聆音還在自己身邊時的模樣,他這時才突然驚覺,原來對方在他的生命中已經留下了這麼多的痕跡。
他想起了對方曾經說過的那句話——
“你有想要的東西嗎?”
那時的死柄木真的隻以為她在問些無聊的問題,然而現在回想起來,才覺得這句話似乎帶著某種不同尋常的意味。
尤其是在那天晚上,黑發金眸的少女靠在他的肩上,輕聲對他說:“我要送給你一件禮物。”
死柄木突然明白了這件禮物究竟是什麼。
——就是這份資料。
或者更加確切地說,是死柄木一直以來都未曾得知的,有關他身世的真實過往。
聯係更早之前他在偶然間站在酒吧外聽到的內容,死柄木也意識到了,神作聆音一開始就知道真相。
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或許比起陰險狡詐的AFO,神作聆音才是更加值得忌憚的存在。
死柄木突然產生了這種想法。
但即便如此,還是會心有不甘。
不管神作聆音是否知道過去的事情,也不管她究竟是抱著怎樣的目的和自己在一起,在冷靜了一整夜之後,死柄木都已經想清楚了。
——這些並不是最重要的東西。
酒吧內的空氣有瞬間的扭曲,黑紫色的霧氣凝聚成人形,黑霧語氣急促地開口:“弔!老師他……”
“我已經知道了,黑霧。”
死柄木語氣冷靜地打斷他,抬起臉看了一眼對方,又重複了一遍:“我已經知道,老師被英雄協會的人抓住了。”
麵對這樣的死柄木,黑霧腦袋短暫地陷入了片刻的空白,一時間甚至難以揣摩對方的心思。
難道老師被抓捕這件事對死柄木產生的震撼已經強烈到能讓他一夜之間性格大變?
根本不知道神作聆音做了什麼的黑霧隻能想到這些。
而在這時,黑霧也終於想起了另一件正事。
在老師被抓捕之後,曾經為老師提供過神作聆音身份信息的俄羅斯人又賣給了他一個消息。
那時候甚至連黑霧都不知道這個消息,那個戴著毛氈帽的俄羅斯青年便出現在他麵前,用沉重的語氣安慰著黑霧。
末了,他問:“既然AFO先生被英雄協會的人抓捕了,那麼和他待在一起的神作聆音如何了,你難道不想知道嗎?”
鑒於對方意有所指的語氣,於是黑霧花了大價錢從他手裡買下了那份情報,然而到手之後才發現其中的緣由。
——神作聆音是港口黑手黨的人。
“不是普通的港口黑手黨成員,而是地位僅次於首領之下的五大乾部之一啊。”名為費奧多爾的青年意味深沉地說:“你們不知道她的這層身份也很正常,因為就算是我,也是在最近幾天才得到了最新的消息。就算是港口黑手黨的內部成員,知道她是五大乾部之一的人也屈指可數……”
沒再和費奧多爾有過多交談,黑霧一拿到資料便趕緊回了酒吧尋找死柄木,而出人意料的卻是死柄木表現出來的樣子居然出乎意料的冷靜。
黑霧將從費奧多爾手裡獲得的情報拿給死柄木,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神色。
灰藍色頭發的青年看著資料沉默了好一會兒,黑霧竟聽到了一陣低低的笑聲。
那是從死柄木口中發出來的。
笑聲裡帶著嘶啞的意味,讓黑霧不由自主地想要讓他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黑霧。”
死柄木將手放在矮桌上的資料袋上,在黑霧都還沒來得及思考裡麵是什麼東西之前,便將資料袋徹底變成了粉末。
而那下麵的信封也露了出來。
死柄木捏著信封將其拆開,信紙上大片空白,隻有最中間寫了一句話。
——生日快樂,弔。
“這就是你所說的禮物嗎……”死柄木的聲音很輕,就算是站在不遠處的黑霧也沒有聽清,而當黑霧想要靠近一些看清上麵的內容時,死柄木又將信紙折回原樣,重新放進信封裡。
“弔……”黑霧猶豫地開口。
青年抬起臉,赭色的眸子裡蘊藏的情緒讓黑霧都為之一顫。
“我已經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他說。
“我也要送給她一份禮物。”
在黑霧驚訝的視線中,死柄木慢慢站起身,手裡依舊拿著那個信封,聲音讓人不寒而栗:“一個讓她也終身難忘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