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短發的青年穿著綠色的毛領外套,臉上戴著的紅色鴉喙麵具上,邊緣處鑲嵌著金色的花紋。
他站在人跡罕至的小巷子裡,聽到了轉角之後的地方傳來的腳步聲。
這個社會生了病。
依附於這個社會生存,在這種病態而扭曲的製度之下活著的人們,也全部病入膏肓。
這樣的想法,一直縈繞在治崎廻心頭,甚至因為這個社會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斥著由這些人散播出來的病菌,而使其一直戴著鴉喙麵具。
他半垂著眼皮,對拐角之後發生的事情並不在意。
社會已經變成了這樣,已經被那些自稱為“英雄”的病人們占據了大部分空間,隻有將那些人治好,才有修正這個社會的可能。
治崎的腳步沉穩而緩慢,閒庭信步仿佛沒有聽到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直到一道聲音響起。
那是很容易就能聽出的,屬於少女的聲音。
“真沒想到我也會有這一天啊……”少女的聲音裡帶著歎息,“森首領果然很狠心呢。”
在少女的話音剛落下的時刻,便有人回答了她:“神作大人,首領的命令不可違背,但是您一再背著首領和其他組織的人往來,隻能怪您自己了。”
少女笑了起來,語氣卻很輕快:“這樣啊……那你們打算怎麼辦?”
對麵的人似乎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應聲道:“背叛組織會有什麼樣的下場,您比我們更加清楚。”
對於黑手黨裡處罰叛徒的方式,同樣身處黑道的治崎也很清楚。
而在他們的交談中出現的那個名字——森鷗外——治崎也知道對方的身份。
港口黑手黨的首領,上任不過三四年,卻已經將前任首領留下的爛攤子差不多收拾乾淨,讓港口黑手黨再次成為了淩駕於橫濱其他黑道組織之上的存在。
然而這一切都不是引起治崎注意,讓他停下腳步,靜下心聽著他們談話的原因。
更重要的原因是——那個少女。
治崎久違地再次聽到了她的聲音。
不管過了多久,也不管是在什麼時候,治崎都能清晰地聽到屬於她的聲音,也能在第一時間,從人群中找到她的身影。
因為她是最特彆的。
在治崎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她是除了東堂組組長之外,甚至地位在其之上的存在。
治崎深吸了一口氣,邁開步子跨過了轉角。
穿著黑色西服的港口黑手黨成員似乎沒想到這裡居然會有其他人闖入,領頭的人皺起眉頭,朝著治崎舉起了手、槍:“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話音未落,他腳下的土地便以極為誇張的方式崩裂重組,而其他人則是有部分沒來得及閃躲,也因此而被波及。
突然間有人似乎想起了在什麼地方見過這種能力,驚呼道:“是治崎廻!”
作為死穢八齋會的少主的治崎廻,擁有著“翻修”的個性,能將手所觸碰到的對象進行分解重組,不論是人還是事物都能產生作用,是同時具備“破壞”和“修複”能力的個性。
這樣的個性在不同性格的人手裡必定會產生不同的作用,而對於治崎廻來說,這個“個性”是能幫助他破壞現在這個扭曲的社會,治療這些病入膏肓的人的最合適的工具。
一聽到這個名字,半數以上的港口黑手黨成員被嚇得落荒而逃,剩下的幾個人自然也無法和治崎抗衡。
在解決完這些人之後,治崎才轉過身麵對靠牆站著的黑發少女,將沉默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好久不見啊,治崎。”黑發金眸的少女翹起嘴角,弧度正如同記憶中那樣柔和,她歪著腦袋,輕輕地說:“你也長大了呢。”
治崎睜大了眼睛看著她,一瞬間就像是回到了許久之前,就好像他們從來沒有分彆過一般。
時間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也沒有什麼東西能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治崎看著她的眼睛,那雙金色的眸子依舊像當初那樣璀璨奪目。
“好久不見……”治崎也慢慢地開口,聲音因為被鴉喙麵具遮擋而帶著沉悶的感覺:“神作。”
***
治崎廻將神作聆音帶回了死穢八齋會。
他很少做出什麼衝動的舉動,治崎的一舉一動幾乎都是經過千萬遍思考之後才做出的決斷,然而在麵對神作聆音的時候,他就像是徹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切行為都是下意識的舉動。
在那個小巷子裡,明明聽到了她現如今並不普通的身份,卻在明知道港口黑手黨和死穢八齋會不是一路的前提下將她帶了回來,就算神作聆音正在被港口黑手黨派出的人追殺……他也不應該這樣做。
但是看到她的臉,與那雙金色的眼睛對視的時候,治崎便完全顧不上那麼多了。
因為這是神作聆音。
而神作聆音,是治崎廻永遠也忘不了的存在。
治崎沒有詢問她發生了什麼,隻是帶著她徑直來到了自己的住處——治崎的住所是死穢八齋會最中心的地帶,也是最接近一切核心的地帶。
聆音像是完全對死穢八齋會沒有任何好奇心,一路上都是目視前方,絲毫沒有將視線分到其他錯綜複雜的通道。
在進入了客廳之後,治崎給她倒了杯水:“坐吧。”
聆音捧著水杯坐在沙發上,視線落在他臉上:“你的變化還真是大啊……”
“不過這樣也挺好的吧,”聆音輕聲說。
她又看了看客廳,作為少主的治崎享受的待遇自然都是最高等級。
“你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