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長期繃緊神經後倏然迎來放鬆時更容易產生失誤,治崎廻做了一件可以稱得上錯誤的事情。
——他不小心讓聆音知道了這些藥劑誕生於死穢八齋會。
“原來這些是你製造的啊?”
聆音手裡拿著一支增強型藥劑,在他麵前晃了晃。
治崎臉上露出了顯而易見的慌亂,連說話的語氣都緊張起來:“你從哪裡弄到了這個?”
聆音歪了歪腦袋:“在倉庫裡找到的,隻剩下幾支藥劑,估計是運貨的時候不小心遺漏的吧。”
在她說話的時候,治崎的眼睛一直緊緊地盯著她的臉,但聆音卻絲毫沒有露出治崎最不希望出現的表情。
——還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治崎下意識鬆了一口氣,卻在聆音提出下一個問題時又繃緊了身體。
她問:“這是怎麼製造出來的?”
治崎的喉嚨有些乾澀,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
這時候他有些後悔自己在她麵前把麵具摘了下來,要不然起碼還有可以掩飾表情的東西。
好在聆音似乎也不打算在這方麵糾結太久,因為她很快便自己幫他找好了理由。
“藥劑配方這種機密的東西確實不能隨便說出來呢。”
聆音笑了笑,將藥劑放在他的手裡。
“雖然不是特彆了解這方麵的東西,但我也大概知道這種東西的價格,平時還是要注意一點吧。”
少女頓了頓,補充道:“英雄協會那邊一直都很關注這種東西的交易,你也要小心。”
看著麵前這雙金色的眸子,治崎突然覺得手裡的藥劑有些發燙,幾乎讓他拿都拿不住。
“聆音。”治崎喚著她的名字。
“怎麼了嗎?”
“我會修正這個社會。”
少女微微一怔,青年望向她的視線專注得近乎執拗,仿佛是在對她許下承諾一般,又像是在肯定些什麼,治崎握住了她的手,將其放在了自己的唇邊。
“所以不要擔心。”
“我並不擔心。”
聆音微笑著,她的笑容很柔美,一如治崎記憶中那個近乎完美的少女。
他們曾一起在河邊靜坐,看著遠處的太陽緩緩落下山頭,也一起在神社眺望,仰視天空中璀璨的星辰。
她是賦予了他新生的人。
治崎無法忘記她,也無法像對待其他人一樣看待她。
無論何時,神作聆音總能輕而易舉占據他的全部視線。
“這個問題應該由我來問你,治崎。”聆音摸摸他的臉頰:“你在擔心什麼?”
空氣中彌漫著沉默的氣息,治崎握著她的手許久沒有開口。
“你總是這樣,每當我問你什麼,一旦無法回答或是沒有確切的答案給我,你就完全不會開口。”聆音抱怨起來:“所以每次我都得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就是為了讓自己顯得沒那麼尷尬。”
“是我說的話題太沒意思了嗎?所以你連和我說話的興趣都沒有了?”
治崎猛然睜大了眼睛,在許多年前,神作聆音也說過類似的話,但那個時候她的語氣和態度都和現在截然不同。
哪怕下意識想要忽視,但也總歸會有不得不正麵直視的一天。
和以前的神作聆音相比,現在出現在他麵前的少女顯然更加溫和且具有包容性。
“不是的!”
治崎壓下心中的躁亂,急促地反駁著,眉心緊鎖在一起。
“我隻是……”
治崎不敢將視線從與她的對視中移開,他有種預感,要是移開了就再也沒有勇氣和她對視。
從年少時就纏繞在心頭的,隻能在她的背後或是遠處看著她所產生的自卑與奢望,即便是到了現在也無法輕易改變。
“我知道你有事情沒有告訴我。”聆音說:“從那時候到現在已經過去了近十年,在這段時間裡發生的事情,足以讓一個人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或許在你看來我依舊是當初的我,但這是不可能的。”
神作聆音頭一次在他麵前談起這件事,這同時也是治崎一直以來都不願意去麵對的現實。
他所執著的,其實更多的是年少時心中那個令他念念不忘的少女的形象。
經過長年以來在記憶中潛移默化的美化,所營造出的那個完美的形象。
“我也一直都很想問你,你真的愛我嗎?”
聆音輕聲問他,她的額頭抵著青年的額頭,涼意從額頭沁入皮膚,治崎不由得一顫。
治崎深呼吸,試圖用這樣的方式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是很快他便發現這種辦法沒有絲毫作用,反而讓他因為大口呼吸而感受到了更多屬於少女的氣息。
“我一直以來都記得你,”他輕聲說:“因為過去的你確實給我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影響,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會反複回憶起我曾經在鄉下的那段時光——你也存在的那段時光。”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在遇見你之前,我甚至都沒有想過我會希望自己成為怎樣的人,但是你問了我那個問題……我想要給你答案,也開始想要給我自己一個答案。”
聆音似乎是愣住了,有些手足無措。知道這些心裡話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起碼對她即將要做的事情來說,不會有任何幫助。
“或許我正在做的事會讓你難以接受,但是聆音,我想讓你看到的東西,很快你就能夠看到了。”
治崎語氣堅定地說:“我有了想要的東西,並且一直都在以此為目標努力,為了在我們相遇時展現在你眼前。我向你保證,那一天很快就能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