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治崎廻握著她的手,說一定會實現當初承諾的時刻,神作聆音隻是注視著他的眼睛,看著這雙金色的眸子裡滿是執拗與天真。
在神作聆音麵前,他永遠都隻會是當初那個向她許下承諾的少年。
昔日可以稱得上美好的約定,現如今已經染上了太多汙穢和血腥,他對所謂“承諾”的執著也已經扭曲到了沒有回轉的餘地。
從一開始,治崎廻就走在了錯誤的道路上。
曾經的歐爾麥特以無個性的身份想要結束那時混亂的黑暗時期,作為老師的誌村菜奈給了他充足的信任與改變的基石。
同樣擁有著想要改變這個社會的理想,治崎廻所選擇的方式卻和歐爾麥特截然不同。
神作聆音的出現隻是誘因,事實上,哪怕沒有神作聆音的出現,治崎也必定會走上同樣的道路。
由有跡可循的過去與未來編織而成,這就是命運。
治崎的臉埋在她的頸窩,少女撫摸著他的頭發,她的唇貼著青年的耳廓,輕聲問他:“治崎,你會後悔嗎?”
或許被詢問的一方並不清楚這個後悔究竟指的是什麼,但青年依舊給了她肯定的回答:“不會。”
他說:“我絕對不會後悔。”
聆音沒再說話,治崎闔上了眼皮,沉沉地陷入黑暗。
***
透過鐵門上的小窗,神作聆音看到了裡麵的景象。
白色頭發的小姑娘被綁在手術台上,實驗儀器在她身上工作著,她的手臂上纏滿了厚厚的繃帶。
跟在她身邊的死穢八齋會成員不敢說話,誰也不會想到,她居然會突然找到這裡。
就像是早就知道壞理的具體位置一樣,黑發的少女腳步沒有半分遲疑的來到了實驗室,一路上遇到的守衛們甚至還沒來得及阻攔或是通知治崎,她就已經來到了門口。
“壞理小姐的身體狀況一直都不好,少主隻是不希望您擔心所以才不讓您來看她……”下屬試圖解釋著什麼,想要掩蓋下那些治崎不希望她發現的東西:“神作小姐,少主很快就回來了,您還是先出去,等他回來再慢慢和您解釋壞理小姐的情況。”
“解釋?”聆音皺眉,“我覺得我看到的東西已經足夠解釋現在的情況了。”
“壞理小姐的情況有些複雜,我們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所以還是讓少主來告訴您比較好。”
下屬一邊說著,早就使了眼色讓身邊的同伴聯係少主。
——出了這種意外,誰敢說自己能擔起責任?
聆音似乎被他的話安撫到了,慢慢鬆開了眉,轉過臉看著他。
明明站在自己麵前的少女比自己矮了大半個頭,但下屬卻感受到了一股難言的壓力。
“是去和敵聯合的人見麵了嗎?”
聆音突然冒出這句話。
下屬愣了一下,以為是自家少主和她提起過這件事,當即反應過來自己在和誰說話,不由得恭敬地立直了身體。
“是的。”
然而事實上,治崎從來沒有和她提過半句有關於敵聯合的事情。
在前不久的時間裡,敵聯合主動找上了死穢八齋會,然而現在擔任雙方首領的人都是性格極為強勢的存在,因此雙方的第一次會麵顯而易見沒能達成任何共識。
但就在最近幾天,敵聯合的首領死柄木弔突然再次聯係了治崎廻,表示願意再和他談一談。
聆音看了看鐵窗裡的壞理,微微垂下眼瞼,心裡計算了一下時間。
“真的沒事嗎?”她輕聲問道,像是接受了下屬的解釋。
下屬心裡稍微鬆了一口氣,卻也不敢完全放鬆下來,“隻要有少主在,就不會有事的。”
“是啊,”聆音輕聲重複了他的話,“隻要治崎還在,就不會有事的。”
說這話時少女的臉沒有抬起來,既沒有看他也沒有看壞理,下屬在某個瞬間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話外之音,卻也來不及細想,隻是一門心思放在如何讓她先從這裡離開。
她在這裡待的時間越長,壞理醒過來的可能性越大,她所能察覺到的異樣就越多。
“那我先帶您出去?”
下屬試探道。
聆音點點頭,回過腦袋再看了一眼鐵窗,卻沒有多說什麼。
***
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死柄木弔甚至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好久不見啊。”
黑發金眸的少女站在死穢八齋會的首領身邊,對死柄木弔露出了笑容。
沒有絲毫異色,也看不出任何不同尋常的情緒,就像是普通的熟人偶然碰麵,自然得挑不出錯處。
自從神野區的那一戰之後,AFO被英雄協會的人抓捕入獄,此後再也沒有任何音訊傳出。
而那天在場,知曉死柄木已經清楚AFO將他收為弟子真相的人,隻有斑木芙蘭、神作聆音和當事人雙方。
斑木芙蘭本就是突然出現的神秘人物,要不是因為黑霧提起,死柄木甚至連她的名字都無從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