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柄木弔是走了,因為他和神作聆音的碰麵所產生的信息卻沒有消失。
治崎的難看臉色一直延續到了他們回到房間,依舊沒有要退卻的意思。
聆音伸手取下他的麵具,摸了摸治崎向下抿著的嘴角,明知故問:“怎麼了?”
治崎沒有說話,身體一動不動,甚至連視線也沒有放在她身上,而是目視前方,焦距集中在了空氣中的某個點,明顯是故意的。
“生氣了嗎?”
聆音抱著他的腰,踮起腳親了親他的嘴唇,將腦袋靠在他的懷裡,輕聲問他:“是因為我沒告訴你我之前和死柄木交往過?”
治崎依舊沒有說話,臉色卻沒有一開始那麼難看,顯而易見地出現了動容。
“你也沒有問過我嘛,”聆音縮在他懷裡解釋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忙,雖然名義上隻是少主,但是要承擔的卻是首領的任務,平日裡還要擠出時間來陪我,難道要我在我們好不容易能稱得上是約會的時間裡,和你談論這種話題嗎?”
聆音在他懷裡抬起臉,手指順著他的下頜線往上,而後停在他的臉頰上。
“治崎,我之前也告訴過你吧,我和英雄協會的人合作了一次,把AFO送進了監獄。”聆音輕聲說:“死柄木是AFO的學生,我們就是在那時候認識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觀察治崎的神色。
相比於剛開始那張幾乎和鍋底有的一拚的臉,治崎現在的表情已經平靜了很多。
雖然還帶著些不甘心或是怒意,但這些也並非是衝著神作聆音來的。
死柄木弔是故意的。
治崎廻很確定,他就是故意說這種話來刺激自己。
其實治崎最明顯能感受到的,並非是來自死柄木挑釁般的言語,更多的還是在聽到他口中那個自己完全不曾知曉的、過去的神作聆音時,內心油然而生的莫名恐慌。
或許也有當初神作聆音造成的影響,但治崎廻自身卻未曾意識到,他在某些方麵有著過於高傲的自尊和過分強勢的掌控**。
而這一切,也是昔日那個神作聆音身上被深深隱藏起來的。
治崎有著和神作聆音一樣的黑發金眸,他現如今的性格也能看出昔日屬於神作聆音的影子,強勢又傲慢。
不同的隻是神作聆音能將一切都掩飾得近乎完美,而治崎卻將這一切都毫不掩蓋地展現在所有人麵前。
治崎廻陷入自身情緒的模樣落在聆音眼裡,她輕輕地歎了口氣,收回手後退了幾步。
“既然你現在不想和我談這件事,那就讓我們先把這件事稍微放一放,等你冷靜下來以後再說吧。”
治崎廻聽到這句話,將視線落在神作聆音臉上。
少女臉上的表情已經被悉數收斂,說實話,治崎其實更加熟悉她這副麵無表情的樣子。
“現在,讓我們來談談壞理的事情。”神作聆音說。
在治崎眼裡,這樣的神作聆音既熟悉又陌生,是他最憧憬也是最害怕的樣子。
每當她不笑的時候,所有掩飾都會慢慢褪去,隨之而來的便是從骨子裡散發出的冷漠和傲慢。
或許她本人不會對此有任何感覺,但作為最了解她的人,治崎廻總能輕易察覺她的任何一個細微變化。
這時候的形勢已經徹底發生了顛倒,處於弱勢一方的人儼然變成了治崎,他用儘可能平靜的語氣問:“壞理怎麼了?”
當下屬打來電話的時候,治崎正在和死柄木談合作的條件,在那種關鍵的時刻,看守壞理的守衛打來的電話則顯得沒那麼重要了——其實更主要的原因還是治崎為了確保不讓壞理亂跑,在離開前特意給她注射了鎮定劑。
這才是他之所以不接電話的原因。
然而從神作聆音現在所說的話來看,或許下屬那時給他打電話並非是因為壞理出了什麼事。
“你當初對我說,壞理的身體不好,所以一直在接受治療,而負責給她治療的正是你,對吧?”聆音說。
治崎承認,“是。”
“那麼先不提她身上那些繃帶,隻說我剛才看見她被關在那個小房間裡的樣子,”聆音輕聲問:“治崎,你真的是在治療她嗎?”
沉默持續了半分鐘,青年緩緩開口:“是。”
聆音突然笑了,沒有絲毫輕鬆和喜悅,而是冰冷的嗤笑。
“事到如今你還要裝嗎?”聆音說:“壞理的個性究竟是什麼,為什麼東堂組長的孫女卻會是你的養女,這兩件事之間有關聯,對嗎?”
“有誰對你說了什麼嗎?”治崎眯起眼睛,“我早就警告過他們不要亂說話……”
“所以確實有關係。”聆音冷冷地打斷他。
東堂組長之所以會將壞理交給他撫養,確實和他們的個性有關。
治崎有著分解和重組的個性,卻能夠自由使用,而壞理所擁有的“回溯”,卻完全不受她的控製,一旦受到刺激便會造成難以想象的後果。
壞理的生父也是因為受到她個性的影響,就這樣消失在了她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