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2 / 2)

“喲,入江夏美小姐?”一道好聽,但總感覺有些輕浮的嗓音在她身後響起,準確無誤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能和我聊聊嗎?你口中的‘吸血鬼’的事情。”

小夏,全名是入江夏美的女孩驟然轉身,但警惕還沒堅持兩秒,她的臉上就掛上了兩團紅暈。

白發高個子的男人一隻手還提著不知是哪家點心店的手提袋,另一隻手卻是放在臉前,拉下了臉上戴著的黑色眼罩。

“請放心,我不是什麼壞人喲。”

幾乎快要陷進眼罩之下那雙無比美麗的蒼藍色瞳孔之中,入江夏美都沒聽清對方到底說了些什麼,就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同意了。

“那真是太好了!”男人一拍掌,嘴角上翹,語調歡快道,“我們就去前麵新開的那家甜品店吧!”

入江夏美:“啊?哦……咦咦咦咦?!”

……

同一時刻,武裝偵探社一行人也走在東京的街頭上。街上來往的人不算多,但幾個人依然吸引了不少視線。當然,偵探社一行人長相出眾,走在一起是很引人注目的。然而真正引起路人關注的,還是他們的穿著:兩個姑娘一大一小,卻都穿著和服,個子更高些的那個還在和服外麵套了件格紋羽織;金發的少年看文就來群羊,依烏兒耳漆霧貳叭宜穿著藍色的背帶褲,哪怕在日漸冷起來的秋天也露著兩條胳膊;剩餘三人則就打扮得古典又西洋。

簡而言之就是,一行六人畫風各有各的不同,湊在一起的確吸引眼球。

但秉持著日本人“隻要不麻煩到自己身上管你去死”的理念,路上的行人最多也就是看上幾眼便移開了視線。

現在距離詩織邀請眾人來東京體驗全息遊戲已經過去了兩天,留在東京的人除開幫忙調查弘樹死因的幾個人之外,還有一個亂步。

他朝社長要來了幾個地點就在東京的委托,難得勤奮地主動要求出差,一貫了解他脾性的社長都被嚇了一跳——當然,是表麵上看不出來的那種。

而在這兩天的功夫,太宰治完全沒有出現,放手讓中島敦、泉鏡花和宮澤賢治三人調查辛多拉集團。今天也是在街上走著走著,恰巧在河邊碰上的。

當時眼看著太宰治又要往河裡蹦,中島敦一個條件反射衝了過去,抱住太宰治的腰就是一個後仰。伴隨著“咚”的一聲悶響,最後太宰治人是沒成功跳下去,但腦袋上也多出來了個鼓包。

所以,一行人剛剛被路人行注目禮,也有太宰後腦勺上這個包的緣故。

“好痛啊,敦君。”太宰委屈巴巴地捂著腦袋,一副想碰那個包但又不敢碰的樣子。

因為自己做出的事而整個人都靈魂出竅了的中島敦,即便被叫到了名字也依然一副魂遊天外的樣子。鏡花看了看他,快走兩步拉拉詩織羽織下擺,擔心地小聲說:“敦,褪色了。”

詩織轉回頭看了看一臉蒼白、仿佛下一秒就能魂歸天外原地去世的小老虎,摸了摸鏡花的頭:“沒關係,太宰抗揍得很,摔一下不礙事。敦做得對,回頭告訴國木田,國木田也會誇獎他的。”

她這話說得有些大聲,於是太宰治順利捕捉到了這句話。後者立馬放棄逗弄中島敦,湊到了詩織身邊。鏡花見狀,趕緊退後兩步繼續去查看中島敦的情況了。

但和其他人想象的有所不同的是,太宰治這一次卻是在和詩織說正事。

雖然臉上依然是那副委委屈屈的模樣,但在幾人聽不到的地方,太宰卻嘴唇輕顫,用幾乎看不出說了什麼的口型問道:“詩織醬,你遊戲裡我進入的那個副本,真的隻是個遊戲而已嗎?”

詩織點點頭,又搖搖頭,聲音同樣壓得很低,“是我出去取材的時候聽說的,後來我又上門去拜訪了好多次,終於拿到了授權。據說是大正年間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我對民俗誌怪傳說很感興趣,所以才會去了解。不過,既然世界上存在異能者、魔術師、咒術師……鬼這種東西曾經存在過又被徹底消滅掉,也不是什麼令人驚訝的事情吧?”

太宰抽身重新站直,然後又在亂步若有似無的眼神下麵不改色地拉近了和詩織的距離。他說:“也是呢,詩織醬說的很有道理哦!”

下一刻,他突然轉身招呼跟在後麵的三個小尾巴:“敦、鏡花、賢治,該走了。”

被叫到名字的三人疑惑抬頭,目露不解:走哪兒去?往那兒走?怎麼就突然有安排了?

太宰沒有解答三人的疑惑的意思,而是又轉了回去,問了亂步一聲:“亂步先生是和我們一起,還是和詩織醬一塊兒呢?”

亂步停下了正要往前邁的那隻腳。隨著他停下,其餘人也跟著一塊兒杵在了原地,等他反應。

站在街口,亂步瞥了太宰一眼,剛才還有些愉快神色的臉驟然回歸了無表情的狀態,乍一看還有些嚇人。他有點煩太宰老是拿詩織作筏子,就算知道這就是太宰治的性格,不搞事不試探點什麼太宰就不舒服,但他還是討厭。

這樣想著,亂步警告地又瞥了一眼太宰,然後才不鹹不淡地說:“和你們一起,走吧。”

都做好準備和詩織亂步就此彆過的中島敦三人:???

啥?剛剛的氣氛不是亂步先生要和太宰先生懟上嗎?他們都做好準備拉架——全力保護亂步先生——了,怎麼突然就說要跟我們一起離開了?

還有,我們到底要往哪兒走啊太宰先生!?

就是說,你們聰明人能不能用語言交流,彆用腦電波啊!?(震聲)

三人再去看詩織的神色,發現她也一副不意外的樣子。

這樣就顯得我們更呆了——中島敦默默地想。

“好啦,我接下來還有約,你們好好玩哦。”詩織憐憫地瞥了一眼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三個小孩,點點頭朝幾人道彆,然後又囑咐了好幾遍亂步千萬彆迷路了,這才離開。

看著她纖瘦但並不單薄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轉角,最後,就連羽織的一抹衣角也不見了之後,泉鏡花才代表自己這邊三人發言:“太宰先生,亂步先生,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被她平靜但又隱含好奇的視線頂著,太宰治難得沒有逗弄小姑娘,而是說:“哎呀哎呀,鏡花醬,這麼迫不及待想知道嗎?我還想給大家一個驚喜呢。”

亂步迅速拆台:“太宰抽中了辛多拉公司的新遊戲發布會名額,準備帶你們一起過去。”

正要把藏起來的入場券亮出來的太宰貓貓委屈。

“那亂步先生呢?”宮澤賢治發現了亂步話語中的盲點,疑惑出聲。他或許隻是純粹沒聽到亂步自己的名字所以才問的,但總歸是問出了鏡花和敦也好奇的問題。

“昨天在警視廳收到了入場券。”亂步皺了皺鼻子,不太高興地回答。

他原本是想和詩織兩個人一起去的,最好再把電燈泡們通通打發去做委托。誰想昨晚上詩織臨時接到一通越洋電話,放了他鴿子。

亂步才不管沒有開口約好時間就不算失約。名偵探都料好了,詩織才不會拒絕一起去發布會呢!

他擰著眉,一雙腿不高興地在地麵上踢踢踏踏,開始回憶詩織又是從哪裡認識的意大利人。

意大利名物無非會撩人的男人和Mafia……亂步哼哼兩聲,一邊想著詩織才不會被外國人騙了過去,一邊開始盤算要不乾脆偷偷溜掉去看詩織究竟要和什麼人見麵好了。

“亂步先生不能偷跑呀。”太宰治的聲音在亂步耳邊回響,他心虛了一瞬,不知想到了什麼,又瞬間理直氣壯起來。

“才沒有!名偵探說到做到!”

——那就一過去就把辛多拉公司的老底抽掉,然後再趕過去看看詩織的約會……哼!約會!

……

“哈啾!”甜點店內,剛落座沒多久的詩織突然打了個噴嚏。對麵坐著的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用一種混合著焦慮和些許擔心的眼神看著詩織,表現出來的神態和那副打扮出來的精英模樣相去甚遠。

詩織淡定地朝對方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迅速又不失禮貌地抽出手帕擦了擦鼻子,詩織點完了單,又要了兩份招牌布丁到時候打包帶走。

等到服務生去而複返,帶來了兩人的點單——詩織的紅茶和覆盆子巧克力蛋糕,西裝男的咖啡——後,這場會麵才終於邁上了正軌。

詩織先是舉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口紅茶。接著,她又拿起瓷盤邊的小銀勺,挖了一小塊蛋糕送入口中。

恰到好處的酸混合著甜,還有巧克力濃鬱的風味和特有的苦澀,在詩織的口中擴散,使得她愉快地眯起了那雙漂亮的杏眼,渾身散發出被甜食安撫後的輕鬆氣息。

西裝男人見詩織完全沒有先開口的意思,隻能自己先開了口。

“金田一小姐,關於之前那通電話中提到的——”

“哢噠”,銀勺輕輕放在潔白的瓷盤上。兩者相碰觸的聲音並不大,但卻將男人就要脫口而出的話語硬生生逼了回去。他不由自主地看向盤子邊緩緩往回抽的手,下意識關注起了那隻手蒼白手背上的根根青色的血管。

就在男人已經開始質疑自己為什麼會被這樣纖瘦的女孩鎮住的時候,詩織拿起紙巾擦了擦並不存在什麼碎屑的嘴周,用紙巾擋住微微上翹的嘴角,柔聲開口:“我大概知道空條先生和喬斯達先生的意思了,這件事的確關係重大,一個不好就會危害整個國家……”

就在男人不著痕跡地在心底舒了口氣的時候,詩織卻話鋒一轉:“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就同意幫忙了。”

聽著她著重強調的“幫忙”二字,中年男人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了。

他推推臉上的眼鏡,鏡片上的反光擋住了眼底的那一抹了然,“這是當然,喬斯達先生和SPW財團不隻是在向您尋求幫助,也是在對您提出一場交易。”

“不是我背後的武裝偵探社?”詩織問得直白。

“不,是和金田一小姐您。”男人拿出公文包打開,從中抽出了一份文件,放在了桌子上。

甜品店本不該是進行這類商談的地方,但兩人身處店內最角落的卡座,此處的監控和附近的電子設備也被澤田弘樹接管了。有高級的人工智能從旁輔助,那商談要事的地點在哪裡,也就不重要了。

詩織接過文件,迅速翻閱起來。越看,她的表情就越凝重。直到看完最後一頁,那些凝重幾乎都要凝成漆黑的烏雲盤踞在詩織臉上時,她突然笑了。

“是這樣啊……好的,我同意了。”

伸手將文件合上放回桌子上,詩織雙手自然地交疊在一起放在了胸前。紅白色的格紋羽織與胡桃木的桌麵也很相稱,伴隨著店內緩緩流淌的爵士樂,有一瞬間甚至讓人誤以為回到了大正年間。

和風打扮的黑發姑娘穿著藏藍色的和服袴,外披一件紅白格子花紋羽織,腦袋上卻戴著一頂深色圓頂小禮帽,禮帽上還有與和服同色的絲質緞帶作為裝飾。她腳上穿的是一雙帶了點跟的黑色小皮靴,手上沒有拎包,卻在手腕間係了個和羽織同款花色的小布袋。

坐在偏向西式古典裝修的甜品店內,詩織也不算突兀,反倒有些相得益彰的美麗。假如不是坐在店裡最深處的話,應該會有更多人看到她、被她吸引,而不是像現在一樣隻有坐在對麵的西裝男人才能看到。

但他並沒有什麼心思欣賞美人。

年紀也不過34、5的男人早早就發際線後移,眼底深處也帶著一點倦色,看起來就是一副加班過度的模樣。他身負和詩織聯絡的重任,待會兒還要回去和上司說明情況,於是在得到詩織的點頭同意後,他就準備起身離開了。

在他剛站起來的時候,兩人身旁的窗外匆匆走過一個穿著西裝、滿臉寫著滄桑的男人。詩織透過甜品店乾淨的窗戶看到那人的長相,嘴角突然勾起個小小的弧度。

詩織沒有理會男人的猶豫,朝他瀟灑地一揮手示意對方可以走了,就自顧自專心品嘗起了甜品。

西裝男人又疑惑地看了一眼窗外,但剛剛那個人的背影已經消失不見了。他拿上公文包,禮貌地說了句“失禮了,告辭。”後,就離開了卡座。等他來到收銀台結賬的時候,又碰上了剛剛被詩織行注目禮的人。沒忍住打量了對方幾眼,沒察覺出什麼問題,頂多就是覺得對方除了頭頂有些稀疏、麵色相當憔悴之外也沒什麼特彆的地方。就連這副模樣也是常見的社畜標配,西裝男人自己都是這種類型。

西裝男人臨走前又看了那人一眼,最後帶著點摸不著頭腦的莫名其妙回公司去了。

他可是SPW財團駐東京分部的負責人之一——雖然這邊分部還在建設當中——每天都很忙碌。這一次抽出時間來和詩織見麵,還是看在事態確實緊急的份上。最近SPW在日本的拓展被阻礙,又碰上了上頭大佬們關心的大事,原本應該是他口中的“空條先生”親自過來一趟的,結果對方又去了意大利……

最近天天加班,每天睜眼閉眼都是工作的男人在心底歎了口氣,默默祈禱事情趕快順利起來。

……最好恢複到他不會掉太多頭發的程度。

而莫名其妙被陌生人看了好多眼的、同為悲慘打工人的男人,看著已過中年,實際也不過二十來歲。之所以這麼滄桑,不過是被生活(和倒黴上司)的重擔壓彎了腰。

名為伊地知潔高的男人掏出手帕擦了擦額角滲出的滴滴汗水,快步走到了店內相當引人注目的一桌人跟前。

看著滿滿當當擺著各式甜品的桌子,和完全沒打算分那麼一口給人家小姑娘的冤種上司、倒黴前輩、咒術界最強,伊地知潔高內心沉痛,麵上便也帶出來了幾分。

他說:“五條先生,您最終還是做出誘//拐年輕女性這種事情了嗎!”

夜蛾校長他從你入讀高專開始就一直擔心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嗎?!

他麵前的白毛抬起那顆酷似羽毛球的腦袋,具現化的問號掛在腦門上,“哈?伊地知你終於加班加出錯覺了?”

是的,剛剛那麼一長串稱呼,指的都是同一個人來著——

五條悟。

【📢作者有話說】

上班摸魚買限量甜點還靠臉忽悠小姑娘的5t5是屑

🔒37 ? 亂象

◎輸了◎

最終, 江戶川亂步還是沒能按他之前想的那樣快速解決問題,然後去找詩織。

在辛多拉公司的全息遊戲發布會上,辛多拉公司總裁托馬斯·辛多拉被指控殺人、侵占他人勞動成果、非法進行人體實驗等幾項罪名。就算他並非是本國人, 又具有相當的社會地位,在邀請來參加發布會體驗遊戲的一眾名流權貴的目睹之下,也很難再翻出什麼浪花來。

而找出證據並把辛多拉本人徹底錘死的,正是亂步。

原本偵探社一行人沒打算在這種時候揭穿他殺人的真相的,畢竟不管是武偵還是詩織都想把辛多拉背後的人挖出來。當眾釘死辛多拉殺害弘樹的事實隻會讓麵臨兩種可能,對方被警方帶走然後被滅口,或者引渡回國,然後被滅口。

總之就是活不成。

而武偵是想要活口, 這樣才方便太宰治下手撬開對方的嘴的。

但亂步在現場看了兩眼後, 突然和太宰達成了某種默契,臨時更改了計劃, 轉而在體驗完辛多拉公司的遊戲後,當眾揭穿了辛多拉的真麵目。

亂步直白得不行的指認凶手的話一出,滿座皆驚。但考慮到說話的人是那個江戶川亂步,就連辛多拉都沒有當場發怒把人趕出去。托馬斯·辛多拉隻是扯出個和善但虛偽的笑, 問亂步有沒有證據, 如果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可是要承擔起造謠的責任來的。

自上一次亂步的東京行後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去橫濱,沒想到能在這裡看見偶像的柯南心說老爺爺你可彆硬撐了, 亂步先生說的話能有假?

狂熱亂步廚一號發出了想看亂步當場推理的聲音。

狂熱亂步廚二號, 大名鼎鼎的推理作家愛倫坡發出了和上麵的人一模一樣的聲音。

於是一大一小,一社交恐怖/分子一極端社恐對視一眼, 目光裡卻不是遇到同好的惺惺相惜, 反而帶著火花。

——畢竟粉絲之間互相關係也不總是那麼好的。

隻消對視一眼, 柯南還好,知道眼前小孩叫“江戶川”但又不是亂步家孩子,推理能力並不弱的愛倫坡眼神頓時微妙了起來。

就算他留著過長的劉海,但劉海之下的眼睛透露出來的意思,稍微來個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在想:作為亂步注定的對手、最推崇亂步的人,他輸了。

這個人……竟然為了亂步能做到改名換姓的地步嗎!?

柯南:你有病吧!

江戶川柯南這個名字隻是急中生智外加他確實需要一個名字,再加上他崇拜亂步先生的緣故,真沒有愛倫坡腦補的那麼多啊!

你趕緊給我住腦!

亂步不感興趣的瞥了一眼兩人的交鋒,心裡充滿了又要跟笨蛋們解釋一大堆東西的不滿。反倒是跟在他身旁的太宰治往愛倫坡和柯南那邊看了好幾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打什麼壞主意。

但在亂步出聲一一點出辛多拉的破綻後,無論是隱隱有些互相彆苗頭意味的柯南和愛倫坡,還是暗自冒壞水的太宰治都消停了。不止他們安靜聽亂步推理,連帶著在場的其他人也都一樣安安分分的。伴隨著亂步的一步步講解,在場眾人的表情也逐漸從驚訝、困惑轉變為了恍然大悟。

不知不覺間,原本站得離托馬斯·辛多拉最近的幾個人都悄悄離遠了點,將他周圍半徑一米的空間都騰了出來,形成了一片真空帶。

“……所以,害怕被揭露自己就是那個開膛手傑克的後人的你,殺害了澤田弘樹。但又不甘澤田弘樹生前研發的東西無法發揮應有的價值,於是你加大了投資,四處網羅人才,試圖延續澤田弘樹的研究。”

亂步話音落下,在場一片嘩然。

“開膛手傑克……是我想的那個連環/殺手嗎?”

“還能有誰?但這都一百多年過去了,真能驗出來DNA?”

“……那還真是難怪了,關乎聲譽的事,還真是能下得了狠手。”

滿室的竊竊私語逐漸轉為光明正大的討論,時不時就有人拿異樣的眼神去看辛多拉,但他卻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辛多拉頹然地癱坐在了地上,臉上寫滿了悔恨。卻不是因為害死了一個孩子,而是因為沒能成功將整件事瞞下來,他殺人和是開膛手傑克後人的真相最終還是暴露在了人前。

他身上原本那股好事將近、意氣風發的精神勁突然就消失的一乾二淨,整個人宛如一株突然失去了生機的植株,枯敗衰萎。

亂步自從講完了事件的全部經過之後就不想開口了,此時正喝著泉鏡花非常上道地遞過來的甜味牛奶。但他不說話,不代表太宰治不會。

搶在辛多拉開口自白之前,太宰笑眯眯地對著他說:“可是連那把刀上的血液究竟屬於誰,是不是真的是開膛手傑克都不知道。你那麼急著殺人,殺的還是一個完完全全受你掌控、由你支配的天才。”

“您這又是何苦呢?就不後悔嗎?在怎麼也找不出第二個人完善澤田弘樹留下的AI和鑒識係統的今天。”

辛多拉聞言,猛然抬頭,那雙已經有些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太宰治。過了許久,他猛地爆發出一陣大笑。笑聲過後,又是接連不斷的咳嗽。在仿佛快要將肺都咳出來的咳嗽聲之後,他又重新盯著太宰治的臉,目光著重放在了他的眼睛和脖子上露出的一小節繃帶上。

“後悔?我當然後悔。我隻後悔沒有讓他快一點完成研究,沒有藏好這個秘密……哈哈哈!哈哈!咳——”

說著說著,他又咳嗽了起來。

原本還因為太宰治那番話而眉頭緊皺的江戶川柯南在聽完這番明顯出自肺腑的話之後,整個人又是一愣。隨即,他便暫時拋卻了那點因為太宰的問題發言而升騰而起的困惑和警惕,複雜的目光透過鏡片,看向了托馬斯·辛多拉。

柯南忍不住開口道:“出生、背景和血脈不該成為判定一個人的標準,高貴不存於血脈,而出自內心。”*

“你這小鬼懂什麼!一旦被人發現我是那個傑克的子孫後代,所有人都會用異樣的眼光看我,我辛辛苦苦打拚出來的一切……一切!都會付諸東流!”

聽到辛多拉的怒聲反駁,柯南還沒來得及做出回應,一直跟在他身邊默不吭聲的少年偵探團們終於忍不住了,一人一句地吵開了。

“柯南君懂得可多了!他說得對!”

“就是就是!”

“連我們小孩都懂得的道理,為什麼大人反而不明白呢?”

就連一直隻顧著看好戲的灰原哀也插了句嘴,淡淡說了一句:“畢竟大人就是固執的存在。”

“你!你們!”

眼看辛多拉還想反駁,柯南又說了:“辛多拉先生,你有沒有想過,澤田弘樹究竟為什麼會離開日本前往美國?”

趁著辛多拉被這一句反問拉入思考之際,柯南提高了聲音,大聲道:“因為在這裡,澤田弘樹沒有辦法突破階級、血脈、家世的桎梏。他是天才,需要更加自由開放的土壤。去往美國,進入麻省理工,研發從未有人成功的全息遊戲和高級AI……澤田弘樹在尋求一個兼容並包的環境,就像你其實希望沒有人在意你的血統來自何方一樣!”

“而你親手毀了這一切!”

本來還在喝牛奶、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亂步突然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麼,但在中島敦問起的時候,他又說沒事。

中島敦也不糾纏,而是繼續看向人群中的柯南,情不自禁道:“明明是個小孩子,但懂得東西真多,真厲害啊……”

泉鏡花在一邊安慰有些失落的小老虎:“沒關係……敦,也很厲害,打架!”

中島敦頓時哭笑不得:“好了,鏡花醬,這可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東西啊。”

宮澤賢治則顯得更加迷惑一點。剛剛柯南說的話,十句有八句他都沒聽懂。但他還是品味出了一點東西,也沒有壓低音量,就用正常聲音說:“好嚴肅哦,這個孩子!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小孩子呢!”

一聽這話,本來還在用一種“啊……這孩子說得不錯,真聰明”的眼神看柯南的毛利蘭瞬間回神,不由得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向了他。

柯南後背直冒冷汗,心說這個金頭發的人也是武裝偵探社的嗎?還真不愧是亂步先生的同事……咳咳。總之,他強行忽略了太宰治和灰原哀一前一後投射過來的看好戲眼神,立馬摸著後腦勺“啊哈哈”傻笑兩聲,用他常用的借口解釋說:“都是在電視上看到的啦!本來說好放假麵超人的,不知道為什麼就換了節目,搞得我看了好久的新聞呢!”

“是這樣的嗎……?”毛利蘭還是有些半信半疑,但見周圍的人都沒表露出更深層的疑惑,就也放過了這一茬。

而辛多拉,在聽到柯南的這一番話後,連咳嗽的力氣也沒有了。

他的身子陡然又矮下去一截,仿佛失去了最後支撐他的一點點信念。已經在此等待了許久的警方見狀,趕緊走了過來準備逮捕嫌疑人。

但就在此時,亂步和太宰同時出聲,一個叫了鏡花的名字,一個則喊了敦。

“鏡花!”/“敦!”

不用多說,被叫到名字的兩人就同時默契地出手。中島敦的手腳同時虎化,就如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而泉鏡花則側身擋在了辛多拉麵前,背後的夜叉白雪已然歸刀入鞘。

在她身前,一枚被精準地斬成兩半的子//彈落在了地上。

沒有被叫到名字的宮澤賢治則一改剛剛一直不在狀態的模樣,護在了亂步和太宰治身前。

在警方高呼“有人狙擊!”的同時,灰原哀瞳孔猛地一縮,拉上了連帽衫的兜帽。

【📢作者有話說】

*引用一下我曾經牆頭跡部景吾的座右銘,他真帥

🔒38 ? 滅口

◎逗小孩◎

這冷不防的一槍, 又一次將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局麵攪成了一灘渾水。

等到警察們紛紛衝出去,隻剩下一部分在場內保護受邀的人群的時候,因為剛剛的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 所以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的人們才回過了神來。

如同沸水滴入油鍋一般,原本還自持身份、哪怕討論也是三三兩兩低聲交談的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一陣嘈雜的喧嘩。其中大部分都在互相詢問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也有打電話叫保鏢的,還有的已經準備離開這裡了。

會場變得亂糟糟的,連帶著警察和幾個保安們也是慢腦門冷汗,又是要攔著人免得出去遇到危險,又是要警惕場內有沒有也想要辛多拉命的人。

毛利蘭同樣如此。她下意識擋在了父親毛利小五郎、阿笠博士和幾個孩子麵前,一雙眼睛警惕地四下張望, 試圖判斷出會場內還有沒有能威脅到大家安全的人。

在她身旁, 毛利小五郎同樣一臉嚴肅。褪去了平時的不靠譜,現在的他倒是有了幾分當年警校“神/槍/手”該有的銳利。毛利小五郎幾乎是在子/彈/射/入房間內的瞬間就發現了子/彈的軌跡。而現在, 他的目光則如同老鷹一樣,死死盯著某個方向。

順著他看的方向望過去,柯南也跟著判斷出了狙擊手應該在的位置。他心下焦急,臉上便也顯露出了幾分。但現在會場內亂的可以, 他要是貿然跑出去, 萬一是調虎離山怎麼辦?

一時間, 柯南全然忘記了他最崇拜的偵探之一,江戶川亂步本人還在這裡。有亂步在, 還有剛剛一擊便斬落子/彈的鏡花在場, 無論如何也出不了錯。

風“呼呼”地順著窗口的破洞刮進來,吹走了滿室的暖意, 凍得人清醒過來。

柯南望著那個大洞, 這才想起來一件事——

啊這……剛剛那個白頭發少年, 是不是……

跳樓了啊???!

驚恐.jpg

就算剛才目睹了疑似超能力者動用能力的場麵,十幾年來收到的教育所形成的科學世界觀還是讓柯南想湊到窗邊好好看看。

可千萬彆鬨出被狙擊的人沒事,結果救人的跳樓沒了啊!

就在柯南想著怎麼悄悄穿過人群去往窗邊的時候,一左一右兩道聲音同時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行動。

右邊的是渾身尖刺都豎起來了的灰原哀。原本還樂得看熱鬨的她,在意外發生之後就變得沉默起來。用衛衣兜帽遮住腦袋仍嫌不足,她還將頭埋得很低。發現身邊的男孩要偷溜之後,灰原哀下意識地就捉住了對方的衣擺,小聲而急促地說:“彆動!是——”

組織的人。

灰原哀剩下半截話還沒出口,柯南左邊就不知什麼時候湊過來了個人,一個非常眼熟的、剛剛明明還在亂步身邊的黑色卷毛繃帶精,帶著微妙的微笑看著兩個小孩。

太宰治用隻有灰原哀和柯南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不用擔心敦,他可比你們想象的厲害得多……”

等迎上兩雙盛滿了相似驚訝和警惕的眸子時,他臉上的笑意突然間消失得一乾二淨。太宰治變臉一樣地收斂了全部表情,整個人變成了毫無生氣的精致人偶。那雙鳶色的眼睛裡暗沉沉的,似乎翻湧著無邊的惡意。他的嘴角拉平了,那張能吐出騙得小姑娘大姐姐傾心話語的嘴一張一合之間,說出了令兩個孩子都內心狂震的話語。

“不如擔心一下自己比較好哦?”

“你說是吧?救·世·主。”隨後太宰又俯身在小偵探耳邊留下了這麼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便也不去管聽到這話的柯南會做出什麼反應了。

嚇得小孩瞳孔地震、差點維持不住表情的太宰哼著歌回到了亂步身邊,得到了亂步無語的一瞥——嚇唬小孩子有這麼好玩麼?

太宰笑眯眯地點點頭——就是有這麼好玩,尤其是對方嚇得眼鏡連同整個人都要一起裂開了,卻還要強裝鎮定的樣子。

亂步持續性撇嘴,嘀咕了一句“幼稚”。他想,詩織還說自己幼稚呢,明明太宰也好不到哪裡去!

而被太宰拋在原地的兩個“孩子”:……

灰原哀“酒廠PTSD”又犯了,但這次不是因為直麵組織的人,而是因為太宰治。她難掩恐懼地盯著太宰背影消失的方向,渾身不住地顫抖著。她的下嘴唇被咬得蒼白,但她的臉色還要更加沒有血色一些。

麵對很快就從恐懼中回神、甚至還想跟上去探查更多的江戶川柯南,灰原哀難得嚴厲地製止了這個家夥的莽撞行動。

“不!你絕對不能跟過去!”

灰原哀的聲音有些大了,在她倆身前兩步的毛利蘭聽到了隻言片語,不由得回頭看了兩個孩子一眼。確認包括最愛到處亂跑的柯南在內,所有孩子都好好待在原地之後,她又轉回了頭。

好不容易等到自家青梅不再注意自己這邊,柯南才壓低聲音,小聲但焦急地說:“你在說什麼啊灰原!那可能是組織——”

“不,不是組織的人。”灰原哀粗暴地打斷了他的話。她搓了搓胳膊,衛衣兜帽依然將她的頭發和臉捂得死死的,“那個男人,我曾經在組織的情報中看到過!”

灰原哀語速極快地吐露出了自己知道的一切。

“他叫太宰治,是港口Mafia的乾部。被地下世界稱為是‘雙黑’的組合的其中之一,犯下了數不清的罪行。他體術聽說平平,但頭腦非常恐怖,堪稱算無遺策。”灰原哀的喉頭不著痕跡地上下滾動了一下,神色變得更加恐懼,“那個人,連骨髓裡都是黑色的。”

“彆去招惹他。”最後,灰原哀警告地說,“你該不會以為,在招惹了一個組織之後,還能再惹上一個港口Mafia吧?那可是存在於橫濱的龐然巨物,連政//府都承認的存在。”

“但是!”聽完這番話,江戶川柯南臉上出現了明顯的掙紮之色,他不甘心地說,“他也是黑//手//黨,說不定知道組織相關的情報!而且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的話,那他應該——”

接受法律的製裁。

灰原哀:“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意大利的老牌Mafia家族都是自衛團出身,到現在都在維護整個意大利的安危。我之前在組織時也曾經聽說過,港口Mafia是維護橫濱黑夜秩序的存在。更何況,那個人現在跟在武裝偵探社的人裡……”

“那亂步先生——!”

“按照江戶川亂步剛才的表現,假如太宰治心存不軌,他會發現不了?你安分一點吧,大偵探!”

江戶川柯南悻悻地閉上了還想反駁些什麼的嘴。他覺得這不對,既然犯了罪就該受到相應的製裁,但太宰治卻過得好好的,甚至還在亂步先生身邊,似乎成為了亂步先生的同事……為什麼亂步先生也不管這件事呢?是根本不在意嗎?

通過和亂步短暫的相處,小偵探也算窺見了一點亂步的本質。但在他的認知裡,能成為偵探的人,再怎麼說,麵對罪惡時的正義感……應該是最基本的吧?

灰原哀看著似乎正在艱難重鑄自己三觀的江戶川柯南,在心底不著痕跡地歎了口氣。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她表情驟然難看起來。

她拽住柯南的胳膊,不顧對方疑惑不解的眼神和下意識的掙紮,在柯南身上上上下下地搜索了起來。

很快的,一個紐扣大小的小圓片被灰原哀從柯南的後頸處搜了出來。那個小圓片原本是放在柯南襯衫和西裝外套的衣領之間的夾縫中,假如不是灰原哀眼神不錯的話,或許它就會順著衣服縫隙掉下去,然後落在地板上,最後悄無聲息地完成它的使命。

灰原哀捏著那枚圓形的竊聽器,臉色幾經變化,最後定格在了“我這就把工藤新一你這倒黴蛋鯊了,然後自鯊得了”上。

柯南咽了咽唾沫,努力催眠自己不去看灰原可怕的神色。他乾巴巴地說:“他是什麼時候——我完全——算了,你罵我吧。都是我不夠警惕。”

柯南:擺爛.jpg

灰原哀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他真的想藏,你又怎麼可能發覺,他可是竊聽、情報、拷問的祖宗……等等,你臉色怎麼這麼奇怪?該不會——”

她大驚:“你不會在太宰治身上放過竊聽器吧?”

接著,她又迅速反應過來柯南放竊聽器可能是哪一次,頓時狠狠瞪了柯南一眼,連掩飾自己的臉都忘了,“上一次你瞞著我的就是這個?”

你活膩了嗎工藤新一?!想死可以跟我說,我這就喂你一顆APTX-4869改良後的毒//藥!

柯南:彆說了,彆說了,我已經想找個牆撞死了。

他虛弱地說:“我知道了,我真的知道了……我以後絕對、絕對會小心的,再也不衝動了……”

人群的另一邊,太宰治將耳朵邊掛著的掛耳式藍牙耳機摘了下來。他心情明顯更加好了一點,麵對沒有抓到人就回來了的中島敦也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關係,敦君。”太宰安慰地對白發少年說,“用不著自責,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作者有話說】

嚇唬哀醬的噠宰也是屑!(指指點點)

🔒39 ? 新的委托(二合一)

◎武偵開會?小學雞薈萃◎

那天發布會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或許隻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才知曉了。大部分人能知道的,就是辛多拉公司的總裁托馬斯·辛多拉因為一場謀殺案被捕入獄。目前案件還在審理中,隻不過辛多拉股票大跌這件事是已成定局的了。

橫濱, 武裝偵探社所在的紅磚小樓內,又是一個悠閒的清晨。

詩織從門口地板上撿起幾份報紙,一眼就看到了封麵上正當中的那副照片,照片上那連側臉和背影都透著深深頹唐意味的人,不是托馬斯·辛多拉又是誰?

詩織隻是看了兩眼報紙就將它們隨意地放在了桌子上,沒對報紙上聳人聽聞的標題產生多大的興趣。報紙上報道的都是能夠出現在民眾麵前的“事實”,而她身邊就有好幾個親曆者,根本用不著去看新聞, 那天事情一結束, 她剛去警視廳門口接人,敦就把知道的都說出來了。

包括他去追蹤狙擊辛多拉的人, 等到了狙擊點的時候發現人已經跑了,以及辛多拉在被送上車的時候又差點被滅口這件事。

敦當時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臉上依然帶了點對於自己沒能抓住狙擊手的低落,但更多的還是對太宰治和亂步能把幕後的人抓出來的篤定。而提到後來那個突然動手的人的時候, 敦的眼中明顯多出了一些佩服, 隻說難怪太宰治和亂步一點都不慌。

詩織當時就在想——

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消停一點, 讓她過上平靜的生活啊?

……

“我隻不過是想主動一點把背後的人逼出來,怎麼又鬨出來這麼多事啊?”

剛在亂步的椅子上坐下來沒多久, 詩織就看到國木田匆匆從門外進來, 又匆匆進了社長辦公室。她雙手托著下巴,頭也不回地對湊到自己腦袋邊的人說:“太宰治, 不會說話可以把聲帶切掉, 沒必要在這裡惡心人。”

“哎呀, 詩織醬怎麼能這樣說人家呢?人家明明隻是在說出你的心·裡·話而已嘛。”太宰治伸手一轉詩織身下的椅子,將人連帶椅子調轉了90度。

被迫直麵這個家夥,詩織看他依然是笑眯眯、臉上不見半點怒色的樣子,幽幽歎了口氣:“你就不要學人家JK講話了吧,雖然你模仿得真的很像,但我還是建議你彆模仿了。”

太宰治裝乖,噫——

想到這裡,詩織不禁惡寒了一下。

“好哦。”太宰治乖乖點了點頭,然後眨巴著兩隻眼睛,乖乖巧巧地看著詩織,順從地轉移了話題,“那詩織你就不想知道國木田君為什麼這麼急匆匆的嗎?”

“我問你就會說?”

詩織看了他一眼,表情倒是沒什麼變化,但說話的語氣聽著就有點無奈了。

“如果詩織醬誠心誠意地發問的話,我也不是不可以大——”發慈悲地告訴你。

“哦,那算了,我等國木田出來,他也不敢瞞著我什麼。”

不等太宰治說完,詩織就果斷拒絕。

笑死,太宰治嘴裡說出來的話,十句有九句都不能信,還有一句是真的,但肯定和問問題的人想知道的東西風馬牛不相及。國木田就要好騙…好糊弄…咳、好說話的多了。這兩個人放在一起……不,把任何一個人和太宰治放在一起,詩織都肯定選擇前者啊!

偵探社辦公室內目前隻有幾個事務員和詩織、太宰兩人。穀崎潤一郎送妹妹直美上學去了還沒過來,敦應該還在宿舍和鏡花一起吃早飯,亂步明明早就和社長一起出門了,但此刻不知道跑到了哪裡,還捎上了宮澤賢治充當今日保鏢。而晶子……算了,晶子除了宿醉不想動彈之外,根本沒有彆的可能。

詩織推測亂步又悄悄出去買點心了,因為剛剛詩織打開亂步的零食專用小保險箱的時候,發現裡麵竟然什麼也不剩了。

存貨告罄沒有零食可以吃的亂步脾氣會變差,但隻要適時補充存糧就好。

——以上是武裝偵探社生存指南之如何安撫鎮社之寶江戶川亂步中的第三條,武裝偵探社全體成員熟記於心(並沒有)。

意識到亂步是溜達去買東西,又有人跟著後,就算知道亂步在橫濱不會出什麼事,詩織還是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

她沒再搭理今天莫名其妙居然沒有翹班的太宰治,而是又將椅子轉了回去,重新麵對著亂步的辦公桌,開始琢磨起自己接下來的行動起來。

還是得去一趟東京……要再查一查為什麼SPW的人沒法進入日本,總不能是上層那群老爺爺得了「組合」PTSD,覺得美國來的家夥都不懷好意吧?還有那個辛多拉和他背後的人……

嘖,詩織難得煩躁地在心裡嘖了下舌,還要查查那個魔人的底細……

到底哪兒來的這麼多事啊?她不禁發出了靈魂質問。

就在詩織陷入自我懷疑之際,國木田獨步跟在社長身後從社長辦公室裡出來了。兩個人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分外冷凝,臉色也是如出一轍的沉重,一看就知道又出大事了。

隻有在這種時候,詩織才能真切地感受到,雖然她和亂步都是被社長收養的孩子,但最像社長、也是唯一能繼承他理念的人,果然還是弟子國木田獨步。

下一秒,如同心有靈犀一樣,在社長開口之前,偵探社的大門被人從外麵打開了。

推開門的那隻手上還拿著一瓶沒打開的波子汽水,另一手裡則是空無一物。辦公室內的人就見對方那隻空蕩蕩什麼也沒拿的手往室內一指,說:“我都說了,不會遲到的。這不是剛剛好嗎?”

說這話的人,正是江戶川亂步。

在他身後,偵探社缺了的五個人,正一個不落地跟在後頭,探頭探腦地往亂步指的方向看。

亂步說完後,眾人魚貫而入。亂步自顧自地指揮宮澤賢治去放他才買的零食,對社長為什麼站在社員辦公室內一點也不關心。詩織見狀,乾脆從他座位上起身讓出了位置,自己則站到了人堆裡。

等到亂步和宮澤賢治都忙完了,社長才意思意思地叫了一聲亂步的名字:“亂步,咳。”

“好啦好啦,社長想說什麼就快說吧!特務科和東京那邊應該都等不及了吧?”

雖說是用的疑問句,但亂步的語氣分明就是在告訴大家——是的,你們沒想錯,我又知道了。

社長聽罷,右手成拳抵在唇邊又輕咳了兩聲,這才順著亂步的意思往下說。

“亂步說的不錯,這次又是異能特務科的委托,關於東京近日頻發的失蹤案——”說到這裡,銀發的中年男人頓了頓,眼底飛快劃過一抹深色,這一點異狀被緊緊關注他的社員們發現了,頓時,大家聽得更認真了。

“不,現在已經可以確定是惡性連環殺人案了。”他說著,招呼眾人去會議室。他轉身時,銀色長發揚起的弧度都仿佛帶上了一點劍客的肅殺。

亂步第一個響應。他亦步亦趨地跟在社長身後,還不忘拉上詩織。一邊走,他一邊說:“明明就是連環食//人案件吧。”

“嗬——”

聽到他這話的眾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哪怕是見慣了惡性案件的武裝偵探社成員們的臉上也帶上了幾分驚訝和憤怒。

詩織垂下眼,遮掩住眸中的暗色。她從未遇見過食人魔,但曾經陪奶奶看過《沉默的羔羊》,對食人魔這類凶犯倒也不算陌生。

她還欲再回想一下片中的細節,與謝野晶子懶洋洋又帶著嫌惡的聲音就在不大的室內響起了:

“我說,食人……這家夥都不怕朊病毒的嗎?”

“與謝野小姐也不要假定物種嘛,我看說不定,吃人的家夥……不是人呢?”太宰治捏著下巴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詩織總覺得太宰看了自己一眼。

接著,亂步又接上了話題:“也不是一個,而是一群呢?”

詩織忽然覺得有點背後發寒。

她突然又回想起了太宰治那天去辛多拉公司發布會之前,問自己的那個問題。他說——

“詩織醬,那個副本,真的隻是個遊戲而已嗎?”

詩織定了定神,決定無論如何,在社長和國木田獨步講完案件情況並分配好任務之後,她就要再去一次那個取材地。

畢竟這可不是什麼落筆成真的童話故事,而是實打實的社會惡性//事件。

……

等眾人紛紛落座之後,國木田又一次接過解釋說明的任務,春野小姐則在他開口之前就已經適時地將複印好的文件發了下來。

接過文件,詩織還沒掃兩眼,就看到亂步開始拿文件折紙飛機。思考了不到半秒鐘的時間,她迅速瀏覽一遍文件上的內容,然後選擇放棄認真聽講當個乖寶寶,而是拿起亂步剩下的半張紙,開始折小皇冠。沒過多久,根本沒看明白文件內容的宮澤賢治也有樣學樣地折起了小船。

站在白板前的國木田獨步:……

熊孩子好難帶,當熊孩子突然乘以3的時候,就不是難帶這麼簡單了,整件事都變得令人難以接受了起來。

眼看著太宰治也開始躍躍欲試,試圖摻和一腳。國木田獨步敲了敲白板,然後又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自己師父,武裝偵探社的社長,在詩織“投敵”之後,唯一一個能製住亂步的人。

不負弟子期望的,社長又輕輕咳嗽了一聲,這次從他嘴巴裡吐出來的名字從一個變成了三個:“亂步,詩織,賢治。”

雖然語氣並不嚴厲,但嚴格意義來說都是被社長帶著的三個人頓時收手,乖乖正坐,做出了一模一樣的認真聽講臉。

太宰治見狀,遺憾地歎了口氣,也坐好不亂動了。

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小學,並且正在擔任最難管教的小學生的班主任老師的國木田:“。”

你歎什麼氣啊混蛋太宰!小學雞嗎!沒能玩到折紙很遺憾是吧!

每天都感覺自己要被搭檔和不靠譜同事們氣死的下一任社長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真的能接過偵探社的重任嗎?真的不會在接手偵探社之前就被氣死嗎?

哪怕腦袋裡裝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念頭,但見到所有人都看完了手裡的文件重新抬起了頭,國木田獨步還是定了定神,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始講起了這一次的委托。

“今天早上社長收到了異能特務科種田長官的傳訊,希望社長能去特務科一趟。”說到這裡,國木田獨步推了推眼鏡,“但就在社長準備動身的時候,社長又收到了政//府上層的會麵要求。所以最後,代替社長出席與種田長官會麵的人是我。”

社長微不可查地一點頭,詩織也明白過來為什麼亂步在和社長一起出門的情況下還能溜去買東西。

感情原來是趁家長不備啊……

那邊的國木田獨步還在講。

“但我和社長得知的是同一個消息,東京的連環失蹤案,與咒術界有關。”

一旁的春野綺羅子已經在白板上貼好了一些相關新聞的剪報,聞言又在白板上書寫了“咒術界”、“咒術”和“咒術師”幾個名詞。對這幾個詞感到陌生的隻有中島敦和宮澤賢治,鏡花都在港口Mafia聽說過咒術師,於是國木田獨步便簡單解釋了兩句咒術是什麼。

兩人聽得露出了同款豆豆眼,露出了打開新世界大門的表情。

太宰治附在兩人耳邊說:“咒術界可是非常封閉、非常守舊的哦,敦君、賢治君。如果普通人知道他們的存在的話,可是會被——”

“可是會被——?”敦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咚!”

伴隨著一聲悶響,國木田收回了緊握成拳的右手。吹了吹拳頭上並不存在的灰,他露出個猙獰的笑,看了一眼太宰治,對太宰治裝模作樣地捂腦袋委屈的情態嗤之以鼻。接著,他緩緩擰過腦袋,和善地看著驚恐的敦和沒什麼太大反應的宮澤賢治。

“會被消除記憶而已。”

和鏡花一起看了些電影的敦立即驚呼:“黑衣人???”

宮澤賢治疑惑地看向出聲的敦:“黑衣人是什麼?穿黑衣服的人?”

眼看著話題又跑遠了十萬八千裡,國木田也一副恨不得把太宰隨便塞個地方回爐重造的樣子,詩織忍著笑,主動打了個圓場。她先是對著太宰指了指與謝野晶子,示意他要是腦殼出了什麼問題可以找社醫大人治一治,而與謝野晶子也配合地朝太宰一笑。

太宰:“嚶。”

詩織沒去管嚶嚶作態的太宰,她隻要知道這家夥同意暫時消停一陣子就夠了。接下來,她又對著敦和宮澤賢治說:“和黑衣人也差不多吧……但那又跟你們沒什麼關係,你們是普通人嗎?”

兩個異能力者反應了過來,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

最後,詩織才對著國木田點了點頭。

國木田緩了口氣,又變回了平常那個沒被冤種搭檔惹怒狀態下的靠譜成年人。

“在大家手中的,是這次事件的全部報告。包括第一起少女失蹤案、媒體並沒有聯係在一起的失蹤案、咒術界那邊傳來的消息,以及特務科給出的部分情報。”

在報告中,第一起少女失蹤案被定性為了中學生不堪家庭、學校給出的壓力所以離家出走,而後連續有中學女生失蹤,這才引起了警方、媒體、學校三方的重視。但在這些失蹤的少女之外,東京還有不少流浪漢、流鶯和醉漢也失去了蹤跡。仔細排查後,警方得出了個令人咂舌的數字:半個月,38人。

——並且這還是在無法統計那些沒有身份的失蹤者的情況下。

之所以將這些人的失蹤都歸結到了一起,則是因為它們都有顯著的共同點:

黑夜時作案,沒有呼救,多發生在陰暗無人的角落、漆黑的小巷口這種陰森森的地方,並且失蹤現場沒有留下太多線索,隻有什麼東西被拖行的痕跡。順著痕跡往下找,那些線索便又統統消失了。

整件事透露出的詭異之處很多,警方探查了小半個月後找到了幾個可疑的地點,在那些地方發現了許多殘留的痕跡。經過探查,地麵土壤能檢測出的信息相當駁雜,分彆來自許多不同的人。

很快這件案子被咒術界強行接手了。縱然警方心中有再多不滿,但沒有拔除咒靈手段,他們就不得不受到咒術界的桎梏。

但警方也不是吃素的,他們之中一部分轉頭就找上了理論上來說應該管理全國異常力量者的異能特務科。而另一部分和上層聯係更頻繁的,則準備從政//府層麵施壓。

但這兩撥人的目的其實是一致的,那就是——

讓咒術界收歸政//府管理。實在不行的話,也要咬下咒術界一塊肉,掌握一定的非術士也能看到並拔除咒靈的方法。

簡單來說就是:天下苦咒術界久矣。異能特務科興,非術士王!(不是)

估計政//府高層也頭疼咒術界很久了,畢竟壟斷意味著定價全靠良心。而眾所周知的,咒術界高層,莫得良心。不僅沒有,這群老橘子皮們良心還大大滴壞。

所以在意識到這件事和咒術界有關,不管是不是咒術師搞出來的事,心黑的政//治//家們都決定一定要將鍋牢牢地扣在咒術界身上,借著整件事朝咒術界發難。就算他們本人不方便動手,這不是還有把現成的刀嗎?

被提醒還有個特設異能特務科。雖然之前這個部門基本局限於橫濱租界區,又隻是管理異能力者犯案,但這簡單啊!當場給改一個管理範圍不就得了?還有什麼特務科也是政//府機構,不方便直接朝咒術界發難。那不是還有武裝偵探社嗎?讓偵探社接下調查失蹤案的委托,然後偵探社在查案的過程中發現了咒術界的不軌……就很順理成章了嘛。

“儘管放手去做。”社長言簡意賅,“雖然接下了委托,但大家隻需探查出真相即可,不必理會其他的要求。”

中年男人的表情是一如往常的冷硬,唯有一雙眼睛透露出些許暖意,“有我在,無需顧慮其他。”

亂步聞言卻是從鼻腔裡噴出一聲不屑的“哼唧”聲,表情也很臭。詩織和社長不用問都知道他在想寫什麼。在社長想出聲再說些什麼的時候,詩織衝他輕輕搖了搖頭。於是社長就順著詩織的意思,不說話了。

詩織對亂步說:“那亂步想要給那些給偵探社和社長添亂的家夥找點麻煩嗎?”不等國木田和社長製止,她就用眼神示意兩人自己不會亂來。接著,在亂步回答之前,她往亂步嘴裡塞了顆不知什麼時候剝好的巧克力球,然後笑眯眯地說:“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亂步嘴裡含著大顆的巧克力糖球,說話的聲音變得含含糊糊:“唔唔唔唔——”亂步大人還沒說同不同意呢!

望著眼含控訴的自家竹馬,詩織戳戳他腮幫子上的軟肉,惡趣味地看到對方軟乎乎的臉頰肉下意識地一縮,然後麵前傳來了吸溜口水的聲音。她單手撐著下巴,滿臉無辜,“亂步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惡狠狠咬下一塊巧克力,亂步嚼裡麵的榛子碎的樣子,就像是在嚼某個罪魁禍首的肉一樣。他氣呼呼地拍了拍桌子,對著詩織怒目而視:“我才沒有這樣說!”

“哦……?那就是不會主動去找人家麻煩咯?”

詩織刻意強調了一下“主動”二字,亂步微眯著眼看了她兩眼,最後貌似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人精太宰治聽出了兩人的言外之意。他沒有像國木田那樣鬆了口氣,也沒有像社長那樣猶豫著要不要製止,而是轉了轉眼睛,打起了壞主意。

哎呀呀,不摻和一腳,都對不起這大好的機會——太宰治這麼想著,純良地對產生了某種應激反應的國木田笑了笑。

金發青年看起來更糾結了。

猶豫要不要再給太宰治來上那麼一下的那種糾結。

總而言之,又一次的東京之行,是已經徹底決定下來的事情了。這一次偵探社出行的人員則隻有國木田、亂步和詩織三人。其中詩織還隻能算是編外人員,因為她直言自己還要去賺點外快。

安排這個隊伍的社長對他們三人放心得很,隻表示:

不是破案嗎?亂步一個就夠了。其他的都是添頭(不是)。

【📢作者有話說】

詩織:雖然我是地獄傀儡師的弟子、異能力者、主動找事找魔人,但我隻是想過平靜的生活

仗助:ptsd犯了

感謝在2023-02-06 19:32:13~2023-02-07 19:40: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夢想是做條鹹魚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40 ? 魔京

◎除了幼馴染之外的其他人都隨便啦◎

東京, 一座繁華的現代化大都市,哪怕放在國際上也是頗為有名氣的。

在這座城市裡,有平凡普通的上班族、活力滿滿的學生和幸福的一家三口, 也有流鶯、流浪漢和□□。

在日本這個國家,□□是合法的。君不見某某組都改行賣奶茶了,還上過熱門趨勢,聽說效益也不錯呢。

在這個浮華的大都市平靜的水麵之下,隱藏著的秘密和罪惡也數不勝數。咒術師和咒靈隻是其中之一。

聽上去死在咒靈襲擊之下的人或許很多,但和遭遇天災人禍的比起來也算不上什麼。之所以能任由咒術界開高價、壟斷、拿喬,隻是因為部分高等級咒靈危害較大,而咒術界又牢牢把控著咒具罷了。

雖說也有叛出咒術界的術士, 但那些改稱“詛咒師”的家夥們實在不是什麼合作的好對象。就算不提這些詛咒師的立場, 暫且將他們當做是和普通術士們理念不合。但大部分詛咒師都是些惡棍卻也是不爭的事實。一年前叛逃咒術師夏油傑掀起的“百鬼夜行”,直到現在也會被拿出來說事。

“所以, 特務科在那個時候,是拿到了一點從咒術界那邊薅到的補償的。雖然不多就是了。”亂步舔著棉花糖,漫不經心地說,“就算加上以前算計來的、和從詛咒師那邊拿到的咒具, 依然遠遠不夠。”

“真不知道咒術界放著咒具不用乾嘛……留著過年嗎?”

說到這裡, 亂步不滿地嘟了嘟嘴。

詩織從包裡掏出塊淡綠色的手帕遞給亂步, 示意他擦擦嘴。看到亂步收下手帕卻暫時沒有動作,她疑惑地歪了歪頭。原本彆在耳側的頭發就自然而然地垂落下來, 貼在了她白皙細膩的臉頰邊。

為了和衣服搭配, 今天詩織選擇斜編了一條馬尾辮,辮子垂在左邊肩膀上, 用一根白綠相間的發帶係好。

她今天穿著一件芥末綠的大衣, 大衣領口是毛茸茸的白。裡麵則搭了一條奶白色的毛衣裙。

詩織沒有化妝, 也沒有佩戴什麼額外的首飾。那個從幽靈船上帶下來的胸針被妥帖地收起來,放在家中,一次也沒有戴過。她手裡提著個同樣毛茸茸的、白色其間帶有綠色小花的小手提袋。整個人都顯得溫柔而可愛。

嗯,還有點軟乎乎的。

國木田在一旁看著她和亂步的互動,竟然詭異地升起了一絲老父親的“啊,我家孩子們湊在一起真是可可愛愛”的欣慰感。

但很快,國木田獨步又甩了甩腦袋,把自己剛剛那種莫名其妙的感慨都甩了個一乾二淨。

他才20來歲,詩織和亂步還比他大幾歲,這種老父親心態怎麼會出現在他身上!那都是社長該有的……等等,社長真的會因為這兩個人貼貼而產生什麼欣慰的感覺嗎?OOC了吧?!

被自己腦補的社長和藹微笑的畫麵嚇到差點掉色,國木田獨步停止了思考。

剛剛被他盯了好一會兒的詩織和亂步二人對視一眼,發現了彼此眼中的無語。兩個人都沒打算去管國木田,而是自顧自地又討論起了剛剛的話題。

人不算多的電車內,乘客們維持著應有的社交距離。除了當事人之外沒有人知道,這兩個打扮得像高中生小情侶的家夥所討論的話題卻並不是什麼“接下來要去哪裡約會”這樣的內容,而是一些民眾根本無從得知的東西。

詩織一手摸著手提包的表麵,一邊說:“我在東京讀了那麼久的書,卻一次也沒遇到過詛咒……果然是我周圍的熱血少年濃度過高,青春的氣息連咒靈都受不了吧……”

亂步:“戰後那段時間橫濱都沒什麼咒靈,所以橫濱到現在也沒有任何咒術師長期駐紮,似乎有什麼結界阻隔了詛咒的誕生一樣。”

詩織:“有點好奇咒術界那個最強,聽說是個除了性格之外完美的男人?說起來‘最強’什麼的,是不是都會有一些缺陷在身上啊?比如中也的個子,和那個五條悟的性格……”

亂步:“接到的詛咒相關的委托也會被迅速劃回去。可惡!名偵探又不是不能解決!”

詩織:“說起來,太宰的「人間失格」能消除掉詛咒嗎?改天可以試試誒!”

亂步回頭:“啊,那個的話,早就試過了。二級以下的可以徹底消除,二級之上的隻能短暫消除掉存在,但一段時間之後就又會出現。而且等級越高,消失的時間越短。”

明明剛剛兩個人還在說些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但此時,亂步又好好地回答了幼馴染的這個問題。

詩織於是點點頭:“喔。那這次的委托算是亂步第一次正式接觸咒術界咯?”

她也順勢提起了亂步先前說的話題,引來了亂步重重地一點頭,還有從鼻腔中發出的、不屑的“哼”音。

默默在一旁圍觀的國木田獨步看得心情複雜。

說到底,你們兩個自說自話了一通,結果其實都有好好聽對方在講什麼,隻是沒有接話而已是嗎?這是什麼新型交流方式啊?!

國木田獨步理解不能。

……

伴隨著帶著點機械質感的到站提示音,武偵一行三人下了電車。順著人流往出站口而去,還沒離開車站,亂步、詩織和國木田三人就動作一致地皺了皺眉。不同的是,國木田的表情最為嚴肅,亂步隻是有些嫌棄,詩織則顯得要平靜許多。

“不太對勁,東京這邊給我的感覺。”

出站的時候,詩織抬頭望著天空,輕輕說。

和橫濱的萬裡晴空不同,今天的東京上空陰沉沉的。而且這種陰沉和天氣沒多大關係,東京依然有風、有雲、能感受得到溫度、也有光。東京天空隻是仿佛被一層陰翳籠罩了,某種灰色的、讓人看著就感覺喘不過氣來的無形物質徘徊在整個東京城。連帶著這裡的空氣一起,整座城市都被籠罩了。

在路人看來像是來遊玩的姑娘身上穿著的是生機盎然的綠,但表情卻沒有出門玩的輕鬆與期待。她的眉頭依然緊皺著,半晌才吐出幾個字:“我感覺自己快踹不過氣來了。”

亂步也收回了望向不遠處的眼睛。那雙綠色的眸子裡此時隻倒映著一個人的身影,他沒有猶豫地拉住詩織的手,就要往車站對麵的行道樹下停著的黑色轎車走。詩織任由他拖著,兩個人都沒有招呼國木田跟上的意思。

國木田獨步:那是我多餘唄?

金發青年趕忙邁開長腿,三兩步跟上了已經走到轎車後座窗邊的兩個人。他猶豫著要不要開口,前排副駕駛室的車窗就緩緩下移,露出了一條縫。接著,那條縫又很快變大,變成了能看清楚裡麵人長相的大小。

從副駕駛室裡傳來了一道三人都很熟悉的聲音:“先進來吧,三位。時間很緊急。”

異能特務科年輕的參事官,阪口安吾說話間,車後座的門便自動打開了。

把國木田趕進了最裡麵坐下,自己又坐到了正中間,亂步這才讓詩織進車。雖然已經被自家偵探嫌棄慣了,但平常最多也就是被吐槽兩句智商,今天的國木田感覺自己從身體到靈魂似乎都受到了來自身旁坐著的這兩個人的重創。

國木田獨步不由得想:夾在這兩個人之間,之前的太宰和敦,都是怎麼出任務的啊?還有,與謝野小姐,直美,春野小姐,我真的不覺得他們倆還需要助攻,真的不需要!

車內,阪口安吾平淡的嗓音在狹窄的空間中響起。平鋪直敘的語氣,話語裡所講述的內容卻並沒有那麼平淡。

“接下來我們先去特務科在東京的駐點。希望還來得及,根據咒術師那邊的說法,事件升級了。”

“升級?這是怎麼回事?”國木田迅速進入工作狀態,反問道。

“雖然咒術師總監部不願透露消息,但那位最強的輔助監督倒是和我們的人說了不少。”阪口安吾推推眼鏡,“簡單來說就是,搞出了這一切的應該是隻特級咒靈。在昨天下午,一級咒術師七海建人重傷了它。急於恢複咒力,這隻咒靈做出了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這樣說著,阪口安吾掏出一個終端打開,在屏幕上點了幾下,從前往後遞給了國木田獨步。

在國木田看終端上顯示的麵目全非的東西時,聽到了意料之外答案的詩織悄悄豎起了耳朵。

——咦?怎麼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樣?

等從國木田手中接過終端——沒錯亂步隻是在傳遞過程中瞄了一眼——詩織好奇地往上麵瞅了一眼,隨即就抽了抽嘴角:怎麼奇形怪狀的。但捕捉到圖片中的“怪物”的眼神後,詩織沉默了。好半晌,她才說:

“這是人類改造而來的東西,對嗎?”

終端上並沒有任何文字資料,所以國木田在聽到詩織這話的時候,也是渾身一驚。金發青年愕然地看向詩織,發現黑發姑娘麵色恢複了沉靜,並不見驚慌。他又確認似的看了看亂步的表情,最終,國木田獨步握緊了拳頭。

“所以……之前也是那東西、咒靈,做的嗎?”國木田喃喃說著,但又很快搖了搖頭,“不,行為模式並不相符。”

顯然,這隻熱衷於進行人體改造的咒靈對血腥的手段沒什麼興趣。

“一半一半吧。”不等阪口安吾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亂步就將自己的判斷說了出來。他動了動身子,被擠得有點不舒服,於是說話的口吻就變得格外不客氣,“不用去特務科的地盤了,直接帶我去現場。”

想了想,他又補充說道:“詩織和我一起,國木田隨便啦。眼鏡君你想怎麼安排他都可以。”

國木田獨步:?

“眼鏡君”阪口安吾:?

你們倆約會呢?還要屏退外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