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5(1 / 2)

61 ? 第 61 章

◎路過,這是什麼?青梅竹馬!磕一下◎

那場應該算得上是精心設計過的約會之後, 偵探社也沒有放假,大家照常工作著。連帶著平時的那種其他人放假、留一個人值班的情況都沒有出現過了。

因為橫濱失蹤的人口又增加了。

偵探社的社員們不得不在許多人都享有新年假期的時候加班工作,太宰治剛從東京“玩”了一圈回來, 就被搭檔國木田拉著共沉淪去了。

辛辛苦苦在東京幫忙整頓咒術界(自稱)的太宰治很委屈,但他不說……是不可能的。

太宰轉頭就跟詩織抱怨國木田太沒有人性了,竟然壓榨他這個剛剛才出差回來的可憐員工。

但詩織下一秒就發出了犀利的吐槽:

“國木田忍了你好幾年都沒有將你就地格殺,恕我直言,太宰,這在我看來簡直就是在閃爍著耀眼的人性的光輝。”

太宰一歪頭,做無辜狀:“但詩織醬,真正對我好, 不該放任我自鯊嗎?”

一旁一般路過的中島敦忍不住接棒繼續吐槽:“國木田先生隻想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 跟太宰先生根本沒有關係吧。”

於是,在太宰做作的“我好傷心喲, 敦君”的哀怨聲音中,這場談話宣告結束。所有人繼續工作,該出門的出門,該留下寫文書的寫文書。

不是沒有人疑惑過亂步為什麼至今沒有抓到失蹤案背後的凶手, 但眾人又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亂步這一次的打算, 連社長和詩織都不知道, 或許太宰治猜到了一些,但這個家夥就更不可能說出口了。

由於失蹤的孩子大多數家庭條件都不錯, 又都是學校裡、乃至於社會上都挺有名的聰明孩子, 品學兼優、出身優渥,少有的幾個出生普通的, 也是參加了不少競賽的, 社會新聞都有報道。警方和孩子家長那邊都催得急, 但急也沒有辦法,孩子們的失蹤沒有任何征兆,警方沒能搜查到任何線索。

原本偵探社隻是接到了兩份來自不同家庭的委托,等到失蹤案持續發生、事件一直發酵後,這個委托就由私人變成了官方,報酬倒是沒往上漲,但偵探社受到的壓力驟增。

——雖然除了國木田肉眼可見的暴躁之外,其餘人,包括一向喜歡貶低自己的中島敦都挺淡定的就是了。

小老虎是這麼說的:

雖然他對自己缺乏自信,但他無條件信任亂步先生、詩織小姐和太宰先生的能力的。

而被後輩寄予了厚望的三個人……

在摸魚。

今天是1月1日,元旦日。今天天氣還不錯,天空上掛著的是冬日裡難得出現的暖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太宰治一如既往地纏著詩織殉情,詩織被他煩得不得了,最後乾脆一刀鞘將人拍飛,這才得到了片刻安寧。亂步原本腦袋一點一點地在打瞌睡,被太宰落地的聲音吵醒後,不滿地嘟嘟囊囊兩句,抄起放在桌麵上的獵鹿帽戴上,就從椅子裡站起來,慢悠悠地走出了門。

偵探社裡現在隻剩下了幾個忙碌的事務員,和太宰詩織兩人。其中太宰治撲街,詩織也打不起精神。後者看到亂步出門,心裡猜測對方估計是去補零食的存貨了,於是又抓了一根從亂步那裡薅來的美味棒,撕開包裝塞進了嘴裡。

她還在想昨晚上的那個約會……應該稱得上是約會吧?辦公室內的老舊座機就響了起來。那鈴聲急促刺耳,每次它一響起,詩織都會忍不住想:電話那頭的人是否也和這道鈴聲一樣急迫?這是什麼來自地獄深淵的催命CALL嗎?

春野小姐去接起了電話,沒說兩句,就看向了詩織。

詩織:“?”

接著,緩緩打出一個問號的她就在春野小姐的示意下,慢吞吞挪到了座機旁邊,替代春野小姐接起了電話。

“我是金田一詩織……嗯?好,我知道了,你先不要擔心,我們偵探社也會幫忙的。你千萬彆慌,我們這裡可是有亂步在呢。好、好,那就這樣吧。”

掛斷了電話,詩織表情嚴肅地對春野說:“春野小姐,我朋友家的孩子偷偷一個人溜到橫濱來,現在聯係不上了。我現在要去車站和她彙合,等亂步回來麻煩你告知他一聲。”

思考兩秒,她道:“就說,還欠了你甜點的家夥失蹤了,速來。”

秘書小姐點了點頭,目送著詩織匆匆的背影離開,心裡卻在悄悄思量:

果然和與謝野小姐說的一樣,詩織小姐真的非常了解亂步先生呢!真不愧是青梅竹馬!

等到詩織的腳步聲徹底消失了之後,秘書小姐轉過身,重新抱起了剛剛因為接電話而放到一旁桌子上的文件夾。剛轉身沒走幾步,她就碰上了正麵朝下、一直趴在地上裝死不肯起來的太宰治。

春野綺羅子本來打算從旁邊繞過去,放任太宰一個人趴著。但她剛剛邁開腿,太宰治就轉了個身,剛好擋住了她的去路。

“太宰先生,您想躺的話,請換一個地方,不要占據過道哦。實在無聊的話,您可以接著自鯊呢。”

原本還用手掌遮住眼睛,看起來有些深沉的太宰治頓時垮臉:“誒?春野小姐未免也太無情了一點吧。”

雖然這樣說著,但太宰治還是乖乖往旁邊滾了一圈,讓出了可以供人路過的通道。他轉過身去之後,臉上的表情如同潮水一樣迅速消退。但和潮水又不一樣的是,退潮會在岸邊留下水痕,但太宰的臉上根本看不出半點剛剛那副模樣的痕跡。

他將嘴角拉平,鳶色的眼睛裡沒有、也無法映射出任何東西。

太宰治麵朝辦公桌的桌角側躺著,覺得這個姿勢不太舒服,又打算重新趴回剛剛的那個位置去。就在他像一條毛毛蟲一樣四處拱來拱去的時候,從他的身後傳來了一聲不止偵探社上下、連左鄰右舍都分外熟悉的怒吼:

“太宰治!”

武裝偵探社,今天也是一如既往地平靜祥和呢。

……

另一邊,車站外。

詩織接到了匆匆趕來橫濱的毛利蘭和毛利小五郎。剛才將電話打到偵探社的正是毛利蘭,她此時的神色焦急,目光裡寫滿了擔憂和無措,在看到詩織的時候才稍微好了一點。但很快的,憂慮又重新染上毛利蘭的眼角眉梢。

電話裡說不清楚,詩織隻大概了解了一下情況。因此這會兒,她乾脆帶著這對父女在車站附近找了家能坐下說話的店。

“彆著急,小蘭,先和我說說具體是怎麼一回事。我會竭力幫你的。”

毛利蘭喝了口茶,這才開口說起了她家失蹤的孩子,也就是江戶川柯南的事情來。剛開始她的聲音還有些沙啞,但持續說下去之後,就逐漸變回了原本的清亮圓潤。

在毛利蘭的描述中,詩織得知:

原本江戶川柯南打算這學期結束之後,就和他的親生父母一起離開日本,前往美國。而就在不久前,他也的確順利完成了這學期的課業,隻要留在日本和朋友們過完新年,他就立刻要動身離開。

所以昨天下午,柯南要和少年偵探團的朋友們一起出門玩,還有阿笠博士這個監護人跟著,毛利蘭是比較放心的。

但誰能想到,就是想早早地去排隊做新年參拜,幾個孩子裡可以說是最成熟最讓人放心的一個就走丟了。剛開始灰原哀不見的時候,一個大人幾個小孩和一個偽小學生都以為隻是人太多,走散了。但等到一行人到隊伍外、求簽的地方等了一陣子,又去神社門口的朱紅色鳥居下等到了新年的煙花結束,他們也沒能看到灰原哀。

他們當即就選擇了報警。當時現場就有維護秩序的警員,收到報案後就組織了現場搜查,隻是並沒有任何結果。少年偵探團的小孩們都被自己的家長接走了,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估計都不會被放出家門一步。但江戶川柯南卻在神社逗留了很久,最後乾脆跟著阿笠博士回了家。

但就在今天早上,擔心了一整晚的毛利蘭沒有提前打電話給阿笠博士,而是選擇了直接殺上門,開門的阿笠博士麵對毛利蘭的詢問,支支吾吾半天,最後還是告訴毛利蘭,柯南去橫濱找武裝偵探社的江戶川亂步了。

麵對憂心不已,總覺得是自己沒有照看好孩子,認為自己辜負了彆人的信任的毛利蘭,知道這個所謂的“柯南”的大部分秘密,連帶著那個不像孩子的灰原哀的身份也猜出來了些許的詩織先是溫言寬慰了她幾句,接著才承諾一定會將孩子給找到。

好不容易安撫下毛利蘭,又勉強將毛利小五郎的怒火摁滅,詩織這才有功夫琢磨了一下江戶川柯南的行動依據:

報警之後並不放心,除了偵探的本能作祟之外,估計還在擔心那群流竄在外沒有被逮捕的烏鴉來找麻煩。來橫濱,找亂步是其次,最主要應該還是聽說了橫濱這邊的失蹤案吧……說起來,這家夥也挺聰明的來著……

想著想著,詩織忽然神色一頓,意識到了哪裡不對。

——要論聰明,誰又比得上亂步?去補零食存貨根本用不了太長時間,她還特地給春野小姐留了言。完全受不了挑釁的亂步,根本不可能耽誤這麼久的時間。

那麼現在,亂步又會在哪兒呢?

完全沒有任何頭緒的詩織,決定回去拷問一下太宰治。

【📢作者有話說】

噠宰:?

🔒62 ? 坐標

◎你後退的樣子是認真的嗎◎

“哈秋——!”

太宰治猛地打出一個響亮的噴嚏。他揉了揉鼻子, 轉身剛想問搭檔國木田要張紙巾,就看到對方“唰唰唰”往旁邊退了好幾步。

太宰治:?你後退的樣子是認真的嗎?

他就想湊上去,伸出剛剛摸過鼻尖的手指嚇唬嚇唬國木田, 金發青年就崩潰地大喊:

“太宰治!你彆拿剛剛擤過鼻涕的手碰我!”

太宰治委屈:“我沒有擤鼻涕,隻是揉了揉鼻子。國木田君你這樣說真的太傷人了!人家隻是想找你借一張紙巾而已嘛……”

“既然是繃帶浪費裝置,你就拿繃帶擦一擦啊!”國木田滿臉寫著“你不要過來啊”,身體依然很誠實地離太宰治三步遠。

“太過分了,國木田君。”

太宰治才剛接了一句抱怨,金發青年醍醐灌頂般警惕地看著他問:“你怎麼突然開始打噴嚏了?你感冒了?還是流感……不,你又乾什麼壞事兒,被人在背後說了?”

他鏡片後的一雙眼睛明晃晃寫著:

說吧,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太宰治你是不是又去招惹人家漂亮小姑娘大姐姐,欺騙人家感情了?

太宰治艱難地擠出個笑, “你在說什麼呢,國木田君,我什麼都沒做啊。”

國木田目光如炬,正氣凜然道:“從你居然真的跟我出來調查開始, 我就在懷疑你了。太宰治, 你根本不可能這麼積極完成委托。”

“一路上, 你試圖上吊6次、入水3次、其它方式自鯊5次,共計14次。但你一次也沒有邀請女性殉情。”國木田總結道, “這很不正常, 自鯊的頻率比平常高,口花花的頻率卻降低了……”

“快說, 你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

太宰治:……

他的這個搭檔, 好像真的被他玩壞了(不是)。

太宰還沒考慮好用哪種方式再逗一逗國木田呢, 他身後就傳來了少女陰森森的、充滿殺氣的聲音:

“對呀,太、宰、先、生,你究竟……在打什麼鬼主意呢?”

輕柔的女聲咬字極其清晰,一字一頓地念出太宰治的名字,但隱藏在溫柔表皮下的森冷卻足以讓人的血管都結冰。

“詩、詩織醬……”太宰治結結巴巴地叫出了聲音主人的名字,轉身的樣子像是生鏽的機器人,動作一頓一頓的,四肢僵硬,五官亂飛、眼神亂飄,就是不看詩織。

詩織見到他轉身,卻不敢直視自己的樣子,柔柔一笑。

接著,她就在國木田獨步震撼的眼神下,抽出了腰間的佩刀。

明晃晃的刀刃被一雙又白又細的手遞到了太宰麵前,雪白的刀麵閃爍著逼人的寒光,反射出一張茫然的臉。

——太宰治的臉。

國木田在旁邊,看著這一幕,冷汗都要流下來了。他看看麵色沉鬱、像是被搶走了什麼心愛之物的詩織,又看看表情早已恢複輕鬆、一點也看不出來緊張的太宰治,在心底深處發出了一聲呐喊:

誰能告訴他,現在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他很想對著詩織大喝一聲“住手”,但麵對殺氣騰騰的詩織,金發青年幾度張口,都沒能順利地發出聲音。

國木田對這個師姐的了解隻在平時的表現上,內在方麵的東西近乎於一無所知。在他的印象中,金田一詩織是個外表和善、內裡腹黑,有點惡趣味但總的來說不壞的人。但今天詩織突然這麼來了一下,國木田才恍然間驚覺:

這位沒比他大幾歲的小師姐,並不是他認為的那種普通的好人。

就在國木田胡思亂想之際,太宰治卻先一步開口了:

“放輕鬆,國木田。你難道沒有注意到,對準我的是沒有開刃的刀背嗎?”

即便是現在這種危險的情況,太宰治依然能保持住笑吟吟的模樣。他抬起手,伸出食指,指尖從就擱在他脖子邊的刀刃上撫過。他的動作緩慢,撫摸刀刃的樣子恍若情人間的愛撫。等到他終於摸完,抬起手,白皙微微透著點粉的指腹上卻沒有出現國木田想象中的血痕。

國木田獨步滿臉懵逼:“……嗯?”

詩織抽回刀,感覺自己這個師弟仿佛是個傻子。她輕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但自然有太宰治幫她翻譯——擅作主張地、添油加醋地翻譯:

“國木田一點也不信任詩織醬,難道在你的心裡,詩織醬就是那種怒火上頭、會對同伴出手的人嗎?詩織醬太傷心了,都不願意跟你說話了。”

話音落下,國木田獨步的表情變得更僵硬了。他小心翼翼地看向詩織的方向,但隻看到了對方垂下來的腦袋,和黑色腦袋上唯一亮色的那顆小小的發旋。

國木田獨步感到了深深的窒息。

太宰治還在那邊叭叭個不停:“國木田君,不是我說啊。腦補是病,真的得治。”

他鳶色的眼裡寫滿了誠懇,說出的話卻像刀子一樣。國木田感覺自己要窒息而亡了。

在國木田幾乎快要羞愧死的時候,詩織終於抬起了頭。但她的臉上根本沒有任何傷心的表情,反而帶著真心的笑。

她輕飄飄地看了一眼瞬間收聲不再刺激國木田獨步的太宰治,道:“太宰,你的計劃很順利,我看到了不錯的景色。”

太宰治臉上看好戲的笑容頓時一收。他腳下抹油,就想逃之夭夭。但盛怒之下的國木田動作比他更快。在他剛邁開腳步的時候,國木田已經伸手,一把抓住了太宰治的衣領。

僅用一句話,就將原本是兩人合力的事,甩鍋給了太宰治一個人,詩織看夠了國木田教訓搭檔後,這才輕輕咳嗽了一聲。

原本還在上演金發眼鏡青年單方麵毆□□發繃帶青年這一幕的兩人頓時動作一滯,紛紛收手。太宰治做乖巧狀看詩織,國木田看著裝乖的搭檔,隻想再把人抓過來揍一頓。

不過,至少鬨了這麼一通之後,國木田心裡那點尷尬是消散無蹤了,三人之間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經過這麼一嚇,國木田也回過味來了:他這是被兩個人聯手給涮了。

但他接著又開始納悶,這倆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達成共識的?太宰不是和自己一起走的嗎?詩織一來不就拔刀了嗎?

難道他們還能用心電感應交流嗎!?

國木田困惑,國木田不解,國木田連和詩織太宰生氣都忘記了。他隻是繼續目露不解地看著眼前自顧自開始加密交流的兩人,想:

明明是我先來的,怎麼我又不配擁有姓名了?

那邊的太宰治和金田一詩織在狀似友好的交流,兩人臉上掛著相似的笑容,眼神裡卻都是刀光劍影。

詩織說:“你就說你說不說吧。”

“我不說詩織醬又打算拿我怎麼辦?讓我迎來夢寐以求的死亡嗎?”

詩織嫌棄地看了一眼目露期待的太宰治,目光下移,在他纖細脆弱的脖頸,和隱隱透出衣領處的一小節繃帶上停留了一小會兒,十分殘忍冷酷地回答:

“你想得倒挺美。”

太宰治臉上一點也不見失望的神色,微笑的假麵維持得很好。他沒有說話,眼神卻透露出無聲的拒絕。

他不想說。

但詩織知道,太宰治做出這副姿態,隻是在告訴她:

太宰治被要求封口,所以……

“太宰,半年北海道螃蟹,種類任選,帝王蟹也可以哦。”

“不告訴我亂步的去向的話,我可以保證,你以後的每一次自鯊愉悅身心活動,都會受到前所未有的乾預。你知道的,我做得出來這種事。”

“順便我聽說,你似乎對我家的弘樹……很有興趣?”

——儘情威逼利誘就好。

反正太宰治要是真的不想說的話,根本不會和她逼逼那麼多。他要是真的想保守秘密,一開始就根本不會被找到——詩織想著想著,臉色突然一變。

國木田獨步站在兩人旁邊,清楚地看到了她臉色的變化,從遊刃有餘的輕鬆到恍然大悟和咬牙切齒。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詩織有這種程度的表情變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後,就開始思考對方究竟想到了什麼,才會麵色大變。

餘光一直留意著搭檔的太宰治難得沒有出言嘲諷些什麼,而是耐心地等待著接下來的狂風驟雨。

不出他所料的,詩織在明白過來之後,就爆發了。

“太宰,亂步讓你拖延時間對不對?他究竟去乾什麼危險的事情了?”詩織連珠炮一樣地說著。她一連說出好幾個猜測,但太宰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詩織也沒辦法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麼端倪。

倒是一邊的國木田獨步又一次突然回過味來了。他用在場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著:“我說呢,繃帶浪費裝置今天竟然沒有怎麼掙紮就跟著我出來做委托了,中途自鯊頻率也上升了……原來是故意的嗎?”

詩織眼神一眯,似笑非笑地看著被搭檔拆台的太宰治,手摸在了腰間剛剛才收回鞘中的刀柄上,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她心裡隱隱有些不安,更多的還是對亂步竟然瞞著自己行動的不滿和擔憂。因此,她此時看向太宰治的眼神也就格外的冷。

“真是敗給你們兩個了。”太宰治一攤手,垮下肩膀,臉上寫滿泄氣和不滿,“詩織醬和亂步先生之間的事,為什麼要扯上我這個無關的人啊?”

他抱怨完了,才像是終於回過神來一樣地對詩織說出了一個坐標。

“要一個人去哦,詩織醬。”太宰治難得認真地囑托道,“畢竟是亂步先生給你的驚喜……或者說是驚嚇也不一定?”

🔒63 ? 下水道

◎吸氧.jpg◎

太宰治在告訴詩織那個坐標之後, 又沒頭沒腦地問了詩織一句:

“詩織醬,你還記得多少12歲以前的事情呢?”

詩織覺得這個問題有點奇怪,好像太宰非常篤定她失去了某段記憶一樣。但她的記憶力非常好, 就算不是過目不忘,也不至於忘記了這樣重要的東西。12歲以前,也就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的記憶,是詩織最珍貴的寶物。

在這段記憶中,有詩織曾經所有的親人朋友,詩織那兩個在彆人看起來簡直窮凶極惡罪大惡極(實際上也是)的老師,還有和他們共同度過的時光……這一切,詩織都牢牢地記在心裡, 不會, 也不敢忘記。

那太宰治指的究竟是什麼呢?

——詩織一邊匆匆地趕路,一邊嚴肅地思考著。

她相信太宰治不會無的放矢, 既然對方敢問出口,那就肯定有什麼依仗。隻是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詩織隻能暫時將這件事放下,先把自家名偵探找到再說。

太宰治給詩織指的坐標位於市郊, 詩織一路尋過去, 路上遇到的人越來越少。到最後, 周圍隻剩下了廢棄的建築。

詩織打量了一圈周圍,目光在可疑建築上一一掃過, 最後視線卻停留在了不遠處地麵上的一枚井蓋上。

井蓋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上麵有著陳年的劃痕,和雨露風霜留下的痕跡。它看上去飽經風霜的樣子, 唯獨最外邊和地麵相接的那一圈顯露出了不一樣的顏色。詩織湊近了去看, 很快確定這個井蓋經常會被人打開。

不同的井蓋下麵可能藏著不一樣的東西, 詩織根據井蓋上勉強能看的花紋判斷,這一枚下麵應該是下水道。

一想到要進下水道,還是郊外的那種,詩織就有點排斥。但她又不能不去。她稍微糾結了一下怎麼打開這玩意兒,還是抽出了日輪刀。

——不管是送她刀的人,還是教她劍術的社長,甚至是詩織本人都不會想到,她的佩刀竟然要用來做撬井蓋這種事情。

“還好這不是刀劍〇舞,不然我的刀都要哭了……”詩織嘀咕著,找了個合適的角度,將刀插/了進去。她仿佛一點也不怕日輪刀折斷似的,手腕往下一用力,就開始撬起了井蓋。

好在井蓋隻是看起來扣得嚴絲合縫,實際上真的上手撬起來卻很輕鬆。也許是這個井蓋常年開開合合的緣故,又或許是詩織找準了位置角度,她隻是輕輕往下一用力,井蓋就被刀頂了起來。

下水道的惡臭撲麵而來,詩織一改之前的嫌棄,麵不改色地將井蓋放到一邊——她考慮過要不要把這玩意兒塞進異能力裡,但最後還是放棄了這種可能會導致異能力空間留下異味的想法。她將刀重新收好,打量了一眼黑洞洞的井蓋口。

毫不猶豫地在爬梯子和直接往下跳之間選擇了後者,詩織一撩衣擺,徑直朝看不清楚的地下管道世界跳了進去。

她根本沒有去思考井蓋底下會有什麼,也懶得管太宰治是怎麼知道這裡的。詩織莽撞地就像是剛學會走路的孩子,橫衝直撞、不管不顧。

她不應該一個人來的,她應該更謹慎一些、探查清楚再下來的,但她沒有。

詩織看著眼前漆黑的、看不清楚前路的通道,聽著耳邊時不時的滴水聲,麵色沉靜,心裡卻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燒。那把火越燒越旺,灼燒著她的心神。詩織恍惚間覺得,自己的呼吸仿佛都是灼熱的。

她定了定神,勉強按捺下心裡的那股莫名的躁動,虛空掏出一根家中常備的手持式信號棒。輕輕一折,從她的手中就往外散發出瑩瑩的光芒。

前方一米以內的路能看得清了。

探索下水管道需要注意的地方有很多,除開住在這裡、時不時就會往外竄的下水道原住民之外,真正應該小心的是地下世界盤根交錯、四通八達的管道們。

在沒有地圖沒有導航的情況下,一個人探索是很容易迷路的。

但詩織卻走得很篤定。仿佛對接下來的路早有預料一樣,她順利地避過了幾隻突然從岔路口跑出來的老鼠、頭頂墜落的生鏽管道和一旁湧出、差點就要將她整個人都淹沒的汙水,往下水管道深處走去。

越是往裡麵走,管道裡的空氣就越稀薄,詩織的表情也愈加凝重。

在路過某一個通道的時候,詩織抬起手,將手上的光源朝牆壁上貼近了一些。在不算特彆明亮的白光的照射下,詩織看到身旁的牆壁上有著一些奇怪的劃痕。她上手摸了摸,確定這是什麼尖銳物體劃過而留下的痕跡。

她心下有了些猜測,突然覺得心裡那股莫名的火氣消減了些許。

小小的插曲過後,詩織繼續往前走著。

不知道什麼時候,耳邊的水流聲已經消失了,窸窸窣窣的小動物活動的聲音也停了下來。詩織的耳邊隻剩下了自己“噠、噠、噠”的腳步聲。她一旦停下來,整個管道內的聲音就會儘數消失,可怕的寂靜就會朝著管道內唯一的活人撲過來。

所以詩織也就再也沒有停下來過。

她早就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裡,待會兒又該怎麼出去。但當經過某個通道口,似乎是往上走了一段路之後,她的眼前突然一亮,耳邊也傳來了一陣風聲。

空氣驟然變得清新了起來——雖然在下水道裡這麼說有點奇怪,但一直縈繞在鼻尖的惡臭確實沒有了——連帶著呼吸也變得格外順暢。而原本的黑暗也被暖黃色的火光所替代,牆壁上亮著的火炬在靜靜地燃燒著,儘職地向外散發著光明和溫暖。

詩織卻突然覺得更冷了。搜查有所突破她應該表現得更開心一點的,但她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她不隻高興不起來,還覺得十分不安,直覺在警告她快點跑,理智又在告訴她必須搜查,不然亂步所在地的線索又該消失了。

——是的,詩織早就發現了,這裡除了她自己之外沒有第二個人的痕跡。她想找的亂步當然也不在這裡。不隻是人,連死物都沒幾個,除了火把之外,連片破爛都沒給她留下。給眼前這處據點搬家的人,比蝗蟲過境還誇張。

詩織的視線匆匆掃過眼前的一切,目光從青石地板和石製的牆壁上劃過,恍惚間感覺自己仿佛穿越了時空,來到了什麼古老的時代一樣。

走出這個風格與現代迥異的石室之後,又經過了一段曲折的走廊,詩織來到了一扇木質小門前。門上沒有鎖,詩織輕輕一推就將門推開了。門後是一段向下的台階,蜿蜒,但算不上陡峭。牆壁上沒有照明,詩織隻能舉著手裡的照明棒,手往前探出,儘可能照亮眼前的路。

等她邁步向下走了兩節台階之後,身後的門“吱嘎”一下,自己關上了。詩織沒有回頭,反而更警惕地看著前方的路。

她心裡隱隱有預感——外加一點常年玩遊戲的直覺——回頭殺可不是開玩笑的,不管是現實還是虛擬,大家都喜歡玩這一套。經典之所以是經典,就因為它行之有效又長盛不衰。

詩織篤定地想:地牢嘛,我熟得很,必不可能有東西能嚇到——

什麼東西!

她在心裡呐喊,本來都已經走到了樓梯的儘頭了,怎麼一抬頭,頭頂上全是眼睛!

詩織雖然表情沒崩,但內心已經開始尖叫了。

吸氧.jpg

她當機立斷,將手上的照明棒往前方一扔,左手按住劍鞘,右手抽刀,呼吸間雪白的刀刃已經完成了出鞘、揮刀、收回橫擋在胸前防守這一流程。

在收刀的過程中,詩織也順勢往後疾走幾步,背靠著地牢的欄杆,躲過了向下潑灑的腥臭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