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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要搞基建 998 77037 字 2個月前

第61章 早朝

祥雲樓是上京最出名的酒樓之一,這裡不是因菜肴聞名,而是因高檔又私密的環境,非常得富商和官場上的大人青睞。

二樓雅間,騰雲閣裡戶部給事中林廣元放下酒杯,滿臉慍色。

“劉藺他算個什麼東西!之前不過是個五品的禮部侍郎,如今竟然爬到我頭上去了!”

“也是沒辦法的事,一朝天子一朝臣,人家得了新帝的青眼,咱們又有什麼辦法呢?”說話的是禦史中丞魏禹。

林廣元端起酒杯又喝了一杯,“這話我也隻敢跟你嘮叨幾句,小皇帝脾氣大,我也不敢輕易觸他的眉頭。”

魏禹苦笑:“能謀反奪天下的,有幾個是良善之輩?他能重新啟用咱們,已經是天大的恩典,咱們啊——還是本本分分的做事,莫要被當雞殺了敬猴。”

雖是這麼道理,可林廣元還是心有不甘,再次斟滿酒一口乾了。

“廣元兄少喝點吧,酒多傷身……”

正說著,房門突然被敲響。

二人皆是一愣,今日聚會並沒有通知第三人,而且飯菜已經上完了,應當不會有人貿然來敲門。

林廣元站起身詢問:“門外何人?”

“林大人,開門是我。”

屋裡兩人臉色一變,竟然是兵部尚書黃山。

打開門,黃山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黃大人,您怎麼來了?”林廣元跟他不過是點頭之交,雖然同朝為官,但刑部和戶部平日並沒有什麼太多交集。

無事不登三寶殿,這老家夥突然找上自己肯定有事情。

“不瞞二位大人,今日黃某前來是有要事相商。”

林廣元:“快請坐,我讓小二再上幾個菜來。”

“不用上菜,我說完就走。”

黃山關上門道:“二位大人,覺得這皇帝怎麼樣?”

林廣元和魏禹麵麵相覷,不知道黃山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林大人你在戶部多年,眼看著就要晉升了,如今突然被那劉藺橫叉一腳,心裡不氣嗎?”

林廣元歎了口氣:“氣又有什麼用?誰讓咱們沒劉藺長相端正,能阿諛奉承呢!”

黃山:“我就明說了吧,倘若是姓宋的坐在皇位上,咱們這些老臣永遠得不到重用!”

這話說的委實猖狂,不過確是實話,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宋玉竹並不待見他們這些老臣。

“如今他是沒有可用的人才留著我們,待來年開了恩科,新人上台哪還有我們這些人的位置!”

他這話戳了林廣元的肺管子,想他也是兩榜進士出身,這些年在戶部儘心儘力。結果改朝換代,一下就把自己踢出了權力中心,不甘心啊!

魏禹:“黃大人,你說這些話到底什麼意思?”

黃山幽幽道:“咱們大盛依舊有皇儲在,當初如果不是楊元朝無召登基,逼死了周太後,那登基的人就是十二皇子楊元灝,咱們大盛的根還沒斷呢!”

魏禹瞪大眼睛:“你,你想要謀反?”

“什麼叫謀反?十二皇子才是正統!我們是盛朝的老臣,理應支持支持楊家才對。十二皇子在蜀州養了一支兵馬,待時機成熟便會歸京奪回江山!”

黃山越說越激動,最後夜淚盈眶道:“我們大盛的江山不能流落到他人手裡!什麼狗屁啟朝,豎子小兒也敢稱帝?”

林廣元呆呆看著他:“你…你說的可是真的?”

黃山從懷裡拿出信遞給他:“林大人請看,這是十二皇子的親筆信。”

林廣元拿出信仔細看了一遍,心中搖擺不定。

“林大人莫要猶豫了,我們幫十二皇子回到上京,將來複國後咱們就是從龍之功,彆說一個戶部尚書,便是相國之位,也在你我之間啊!”

林廣元心中的天秤逐漸偏向了十二皇子,這種事雖說風險大,可回報更大啊!

當初先帝派劉藺去議和,那小子肯定當時就投靠了承天王,要不怎麼新帝一登基,偏偏把他提了上去!

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自己能抓住,以後封王拜相豈不是易如反掌。

“黃大人,需要我做什麼?”

黃山見策反成功,舒了口氣道:“你在戶部把持著國庫……”

林廣元忙搖頭:“銀子我弄不出來,劉藺新官上任三把火,把國庫看的比祖墳還緊。”

“以後總會有機會的。”

兩人說著說著想起旁邊的人,同時看向魏禹。

魏禹咽了口唾液道:“我自然是跟林大人一樣的。”

黃山:“好!有兩位大人的加入,我想十二皇子定能早日複國成功!”

*

外麵天剛亮,宋玉竹便醒了。

扶著腰坐起來,渾身酸疼,昨晚趙驍差點沒把他骨頭顛散架。宋玉竹實在遭不住了,半夜便把他攆了回去。

雖然挺享受跟他在一起,但那小子天賦異稟又年輕力壯,嘗過了甜頭後恨不得天天都纏著他做那事,身體實在吃不消。

咬著牙站起身,宮人趕緊過來幫他拿來衣服。

“什麼時辰了?”

“回陛下,已經寅時了。”

漱洗完,穿上朝服,準備今天的早朝。

其實古代皇帝很苦逼,早上五點半左右就得起床,六點上朝,夏天還好,冬天天還沒亮就得摸黑起床去上朝,一個月隻有初一和十五才能休息兩天。

早朝的時間大約一個半時辰,也就是3個多小時。碰上大事經常五六個鐘頭起步,到中午都不一定能結束。

這期間皇上還好,餓了可以吃糕點,渴了可以喝水,內急也能去後麵方便。

大臣們就不行了,屎尿都得憋著,還不能尿褲子,萬一殿前失儀可是大不敬的罪,是要革職的。

武朝年間就有官員,因為早上多喝了一碗羹湯,早朝時實在憋不住尿了褲子,直接被皇上貶到了千裡之外。

所以上朝的時候,大臣們基本都是不吃東西的。家住的遠的,醜時就得起床,一直餓到下了朝才能吃上一口飯。

宋玉竹覺得這麼工作太卷了,大臣們休息不好肯定會帶著情緒上班,時間久了不出事才怪。

登基後他把上朝的時間改了,上五休二,早朝時間依舊寅時,不過儘量把時間縮短,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收拾妥當宋玉竹跑步去了前殿,寢宮距離前殿有一千多米的距離,前朝的皇上都是坐步輦去的,宋玉竹不願坐著去,跑步還能鍛煉鍛煉身體。

他體質虛弱,實在不想剛登上皇位就英年早逝。

到了前殿,接過宮人遞來的帕子擦了擦額頭的細汗。

官員已經到齊了,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閒聊,聽見小黃門喊皇上駕到。連忙站好位子,文臣武將和各分左右。

今日早朝依舊是處理各地送來奏報,中州部分地區,冀州中部遭遇百年難見的大旱,三個月未降一滴雨,百姓錯過了春耕,恐怕今年收成慘淡。

宋玉竹道:“此事朕已知曉,派戶部尚書劉藺親自押送賑災的糧食去救濟災民,白將軍領兵協助,務必保證糧食能送到百姓手中。”

兩人跪地接了旨。

盛朝被推翻後,南方有幾個起義軍團依舊擁兵自治,不服從當地官府的管治。土皇帝一般,在當地魚肉百姓,宋玉竹派杜衝率三萬兵馬前去清繳。

要想富先修路,盛朝近四十多年沒怎麼修繕過官道了,從徐州一路打到上京時,宋玉竹見路麵坑窪的厲害,上雨天更是淤泥深坑車馬難行。

宋玉竹道:“官道不修,商人難通貿易,軍隊行軍困難,百姓生活不便。朕決定撥銀子修路,務必把官道修繕好,若是偷工減料,應付了事,朕定會嚴懲不怠!”

修路的事歸兵部管,兵部下麵有駕部是專門負責交通。

黃山麵色一喜,撥銀子可是好事啊!隻要錢到了自己手中,用多用少還不是他說了算!剛好十二皇子那邊也傳來消息,準備招兵買馬,手裡的銀子不夠用,希望黃山能幫幫忙。

黃山連忙跪地:“微臣接旨。”

說完正事開始有人溜須拍馬,正奉大夫田昭道:“臣前些日子夢見有金龍飛進上京,漫天彩霞,百獸朝賀。睡醒後臣思來想去原來是皇上您來了!”

宋玉竹嘴角抽動,要不是金龍轉世這個故事是自己派人去編的,他差點就信了。

“朕知曉了。”

田昭剛起身,馬上又有人道:“臣的家仆在山上偶然碰見一雙白鹿,此乃祥瑞之兆,臣已經派人送進宮裡。”

祥瑞這種東西,每朝每代都有,大多是拿來哄皇上開心的。

宋玉竹上輩子動物園裡什麼沒見過?

揉著眉心道:“歌功頌德的馬屁沒事就少拍點,把心思用在正事上。”

兩人臉色一僵沒想到馬屁拍馬蹄子上了,悻悻的低下頭,其它想拍馬屁的大臣悄悄拍了胸口,幸好沒先開口。

下了朝宋玉竹準備回家轉一圈,這幾日處理朝政忙得暈頭轉向,一直沒時間回去,有些想小妹了。

宋府離著皇宮非常近,坐馬車用不了半刻鐘就到了。

其實這麼近的路程非常適合騎自行車,有時間得把自行車的圖紙畫下來,讓工部想辦法製出一輛試試。

回到府邸,江蓉正坐在屋裡做衣裳,丫鬟抱著宋玉潼在旁邊玩。

六個多月的小玉潼已經會爬了,抓著線軸啃的滿嘴口水。

“玉竹回來了!”江蓉放下針線,滿臉驚喜的望著他。

丫鬟一見他連忙要下跪請安,宋玉竹擺擺手道:“在家裡不拘這些。”

宋玉竹從她手中接過幼妹逗弄,小丫頭也不認生,抱住他的手就啃。

“潼潼長牙了!快讓大哥看看。”

小丫頭好像真聽懂了似的,長開小嘴哇哇的說著嬰語,那小模樣可愛的不得了!

宋玉竹捏捏她的小鼻子,摸摸軟乎的小臉,真是愛不釋手。

江蓉看著兄妹倆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你這麼喜歡小孩子,怎麼還不娶親?當了皇帝不都要立皇後的嗎?”

“不著急。”宋玉竹還沒跟父母提過他和趙驍的事,怕兩人一時半刻接受不了。

江蓉放下針線,兒子年紀不算小了,若是沒發生這些事現在都該議親了。不過他現在身份特殊,自己也管不了太多。

宋玉竹放下小妹問,“爹乾嘛去了?”

提起這個,江蓉臉色僵了僵道:“前些日子你二伯來信,說要帶著你祖母上京,今日應該是到了。”

如果沒有後來分家的事,他們來就來了。分家時秦氏為了銀子鬨成那樣,一想到她們來到上京,江蓉就像吞了蒼蠅似的犯惡心。

“這事你就甭管了,有我和你爹呢。”

第62章 老家來人

其實二房來上京投奔宋玉竹一早料到,不過為了避免這些人倚勢淩人,宋玉竹不會給他們封官拜爵,最多掛個七品閒職,保證他們衣食無憂足矣。

宋玉竹隻待了一會,便起駕回宮,臨走時依依不舍的親了親小妹,等小丫頭再大一點就可以接進宮裡玩了。

宋玉竹前腳剛走,宋柏便帶著宋家的一大家子人來了。

不光二房和老太太來了,就連兩個姑姐和老太太的娘家人都跟著來了,加上小廝和婆子林林總總差不多一百多號人,坐著三十多輛馬車浩浩蕩蕩的進了京。

打開大門時,江蓉腦瓜子嗡的一下差點摔倒,相公可沒說來這麼多人啊!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連忙叫來宋全讓他趕快去收拾客房,再多準備些飯菜。

宋老太太由兩個女兒攙扶著率先下了馬車,半年不見她頭發全白了,眼神也不如之前清明,走起路還有些搖晃。

見到江蓉拉著她問長問短,又問了問小孫女可好。

江蓉道:“都好,丫頭睡著了,睡醒就給您抱過去瞧瞧。”

老太太疲憊的點點頭,畢竟年紀大了,走了這麼遠的路,身體有些扛不住。

江蓉連忙讓府裡的丫鬟送她去客房休息。

跟在後麵的秦氏眼底藏不住的羨慕,邊走邊感歎:“哎喲這府邸可真寬敞,上京果然繁華,跟這一次比,咱們老家都不能看了!”

院子裡雕梁畫柱,精致的讓人目不暇接,庭院也比老家大了兩三倍,後麵還有亭台樓閣,無一不是精妙雅致。

誰能想到那小子真就走了狗屎運,當上了皇帝呢!

不過話說回來,一筆寫不出兩個宋字,宋玉竹當上了皇帝,自己的兩個兒子,是不是也該提拔提拔?

聽說宋玉民的傻子都安排到了太醫苑做了官,自己的兒子怎麼著不得封個侯爵做一做?

秦氏後麵跟著方姨媽及她的家人。方姨媽是宋老太太的親妹子,也不知怎麼哄了老太太,讓一家子都跟了過來。

她相公走的早,一個人把三四個孩子拉扯起來,早些年老太太沒少接濟她。結果時間長了,這方姨媽便沒了分寸,總覺得自己跟宋家老太太是一樣的。

她仰著頭四處張望,眼珠子都快掉在地上了,這麼好的地方彆是給神仙住的吧!

手裡牽得小孫子更是一個勁的嚷嚷:“祖母,我要那個燈籠!”

“乖孫彆鬨,一會讓伯伯給你拿。”

“不行,不行,我現在就要!”

方姨媽掐了一把淘氣的小孫子,孩子扯著嗓子哇哇哭了起來,吵的人頭痛。

看見江蓉,秦氏立馬熱情的迎了上去。抓著她的胳膊親昵道:“弟妹好些日子不見你,真想你!看你氣色不錯,這些日子挺好的吧?”

江蓉尷尬的抽出胳膊:“挺好的。”

秦氏麵色不變道:“聽聞三弟喜得千金,如今得有七八個月了吧?還沒見過什麼模樣。我也沒什麼能拿出手的,這塊長命百歲玉鎖,就當我這伯母的見麵禮了。”

“那怎麼好意思呢。”江蓉心裡隔應,也不想接她的東西,當初生玉竹的時候可沒見她這麼闊氣。

秦氏把玉鎖塞進她手裡:“甭跟我客氣,咱們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分家時可不是這麼說的吧!

姑姐們也拿出提前準備的東西遞給江蓉,她倆倒是有點自知之明,沒上趕著湊近乎。

伸手不打笑臉人,江蓉無奈的收下東西,招呼大家進屋。

秦氏笑眯眯的問:“孩子呢?抱出來讓我們看看。”

“剛睡著,等醒了再抱出來讓你們看。”

“好好好。”

江蓉:“一路上舟車勞頓,快去漱洗一下準備吃飯吧。”

下人帶著他們朝後院走去,雖然府邸寬敞,可容納這麼多人還是有些擁擠。

到了中午,宋柏在家中宴請了一眾親人。

宋老太坐在上首,宋柏和宋橋兄弟坐在她兩側,下麵是江蓉和秦氏,還有宋玉堂、宋玉灃、宋玉民三兄弟。最下首是兩個姑姐和方姨媽帶著她的寶貝孫子。

宋家好久沒聚在一起吃飯了,一大桌子人,老太太難得胃口不錯,多夾了好幾口肉。

方姨媽突然開口道:“怎麼不見玉竹,好幾年沒見到他了,也不知道什麼模樣了。”

“咳。”宋玉堂咳了一聲,“姨奶奶,皇上的名諱是不能隨便叫的。”

“哎喲喂,我可是他姨奶奶,連名都不能叫了?”

宋老太太道:“沒那麼多講究,該叫你就叫。”

方姨媽這才作罷又道:“怎麼也不見你們家小丫頭?”

江蓉道:“中午太陽壯,怕曬著她。”

“沒事,孩子多出來玩才皮實,你看我們家順子,天天往外跑,身體可結實了!”他孫子手裡抱著個豬蹄,啃的滿嘴油。

宋老太太也道:“年前我給她做的衣裳可還合身?”

江蓉吩咐丫鬟去把女兒抱過來:“娘做的衣裳都合身,料子也軟和,孩子穿著舒適。”

宋老太太露出笑容:“那就好。”

沒一會丫鬟把剛睡醒的宋玉潼抱了過來,小姑娘今個穿了一件紅色的小衣,頭頂紮了一個小揪揪,脖子上還帶著金項圈,粉雕玉琢的小模樣彆提多可愛了。

她也不認生,瞪著黑溜溜的大眼睛看著這些陌生人,滿臉好奇的小模樣實在招惹稀罕。

秦氏看見都忍不住抱了抱,心裡感歎,江氏可真會生,兩個孩子都生的這樣好。

宋老太太年紀大了,隻抱了一會兒便不敢再抱了,剛要把孩子還給丫鬟,就被旁邊的方姨媽接下來。

“哎喲我的乖乖,長的可真俊!長大給我們順子做娘子吧!”

秦氏拿帕子壓了壓嘴角,這方姨媽也忒不像話了,這丫頭可是宋玉竹的親妹子,以後要封公主的,他家那混小子也配?

江蓉給丫鬟使了個眼色,讓她把孩子接過來。

沒想到方姨媽抱的還挺緊,油乎乎的嘴在孩子臉上親了兩口,膩煩的玉潼一個勁揉臉。

方姨媽道:“表兄表妹剛好湊一對,親上加親多好啊!”

江蓉沉下臉道:“方姨媽,把孩子給我吧。”

方姨媽還想說什麼,突然感覺身上一熱,“哎喲!臭丫頭尿我身上了!”

丫鬟趕緊從她手裡搶過孩子,江蓉起身道:“我胃口不舒服,就不陪著了。”說罷便離了席。

原以為秦氏就夠煩人的,沒想到來了個更沒譜的方姨媽。

方姨媽還嘟嘟囔囔埋怨,這丫頭把自己的新衣裳尿濕了。

*

吃過午飯宋柏趕緊回去看娘子,見她抱著女兒雙眸發紅。

“蓉兒,你還好吧?”

“好得很!”

“你,你莫要生氣了,我也不知道來了這麼多人……”

兒子沒當皇帝前,嚇得他們趕緊分家劃清界限,如今登上皇位又巴巴的湊上,他心裡也不舒服。

江蓉哽咽道:“竹兒剛登上皇位,屁股還沒坐熱,他們就來打秋風!你若敢縱容他們撒野,彆怪我翻臉不認人!”

宋柏連忙道:“娘子你莫要生氣,除了娘留在咱們府上,其他人過幾日我一定攆走!”

*

宋橋心裡倒是有些分寸,吃完飯拉著秦氏進屋囑咐。

“來之前咱們可跟說好了,到了上京不能給三弟一家添麻煩。”

秦氏滿臉雀躍道:“咱們玉堂和玉灃可是他的親兄弟,我聽說前朝皇帝可都給兄弟分封王侯。”

宋橋冷笑道:“前朝皇帝還殺兄弟呢。”

秦氏一哽:“那,那不封王侯,總得給個官當吧?畢竟千裡迢迢的投奔他來了。”

宋橋道:“分家文書我還帶在身上呢,如今看人家得了勢就想跟著沾光,天底下的好事都讓你占了。”

“給安排咱們就承他的情,不給安排也不能怨憤,實在不行就回江城縣老家,又不是窮的活不下去了。”藥坊每年的利潤有幾千兩銀子呢,宋家絕對可以算得上富庶人家。

秦氏一聽要回去著急道:“我不回去!江城縣那屁大點的地方哪能跟上京相比,要走你自己走!”

宋柏瞪著她道:“不想回去就給我安生點,不然彆怪我不給你臉麵!”

秦氏被他嚇了一跳,喃喃道:“我不過是個婦道人家,能有什麼壞心,還不是為了咱們的孩子……”

宋橋不再跟她廢話,吩咐下人好好看著少爺和夫人,自己去尋弟弟宋柏說話。

小廝帶著他來到宋柏書房,兄弟倆一見麵,宋橋便看出宋柏麵色不虞。

他摸了摸鼻子尷尬道:“愚兄貿然進京,打擾到你了吧。”

宋柏道:“來之前你也沒告訴我有這麼多人,大姐和二姐一家跟來也就罷了,怎麼方姨媽家的人都來了!”

宋橋道:“老太太年紀大了有些糊塗,被姨媽攛掇了幾句便鬨著要帶著一起來,不然自己就不走了,我沒辦法,隻能把他們都帶上了。”

宋柏一直都是溫吞老好人,從未跟哥哥起過矛盾,如今確實氣的不輕。

“二哥,玉竹他現在剛登基,國事繁忙根本沒時間管家裡這些雜事。你們來小住幾日我很歡迎,若是想借著關係攀附,我勸你還是趁早歇了這個心思吧!”

宋橋悻悻道:“我知曉,明日我便帶著娘回老家去。”

宋柏見他這般又不忍心:“剛來便回去,娘的身體哪受的住,先在府上住一段時間再說吧。”

宋橋知道弟弟心軟,也知道見好就收:“這麼多人哪能一直住在你府上,明日我便去外麵詢問宅子,把他們接出去住。”

宋柏沒攔著,自己要敢把這些人都留在府上,江蓉非得跟他拚了命不可。

*

宋家一大家子人入京的消息早就傳到宋玉竹耳中,不過他卻沒怎麼在意。

朝中每日有成堆的事處理不清,哪有時間管他們?這些人若是安分守己,就留他們在上京待著,敢折騰直接攆回老家去。

剛剛徐冰派人送來消息,已經找到製作腳踏織布機工匠。

宋玉竹打算將織布機先在冀州、中州推廣。

今年兩州春季雨水稀少,長期的乾旱導致糧食大麵積減產,眼下百姓手裡還有些餘糧,就怕到了秋收之計,萬頃良田顆粒無收。

自古以外老百姓都是靠天吃飯,如今沒了生計,賑濟不是長久之計。

不如給他們找些活乾,既能創造價值又不會浪費人力,一舉兩得。

第63章 發現水泥

宋玉堂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一家以後得仰仗宋玉竹,自然不能得罪三叔,第二天便拉著父親出去看房子。

上京房價高,不過有許多抄家的房子空閒著,這些房子雖然價格便宜卻鮮少有人問津。

一是普通老百姓拿不這麼多銀子,二來當官的也不願買這種被抄家屋子,嫌晦氣。

宋柏是商人,沒那麼忌諱,加上他的身份特殊,看在皇上的麵子也得給他便宜幾分。

最後隻花了六千兩銀子在古街胡同買了一間三進的大宅子,把家裡的人都接了過去。

他們剛搬出去,宋玉竹的封賞也緊隨其後,賞了二伯一個五品的開國爵,算是最末等的爵位,每年可以領一百五十石的俸糧。

宋橋自然不缺這點吃食,不過有了這個身份,他在上京開藥坊會更方便些。

宋玉堂喜愛做生意,宋玉竹就把他送進市舶司任七品執事,專門負責貿易。

宋玉灃則送進國子監,以後如果有出息考個功名,沒有出息多讀些書總是好的。

這個安排把秦氏高興壞了,她一介商婦彆的不懂,能去國子監讀書可是天大的恩賜,連帶著對宋柏夫婦都真心實意了不少。

宋玉竹這般行事也讓二房明白,隻要安生聽話,自然會有好處。

兩個姑姐也相繼在城中買了宅子搬出來,唯獨剩下方姨媽一家賴在府裡不走。

江蓉厭煩她,也懶得跟她見麵,每日待在自己院子裡哄著孩子。

偏偏方氏是個沒數的,領著孫子總想往江蓉院子裡套近乎。

她心裡的全盤可打的叮當響,如今宋家三房唯一的兒子當了皇帝,隻有這麼一個閨女。若是真跟自己孫子定下娃娃親,那偌大的府邸豈不是都是他們家的了!

方姨媽也的確把宋府當成了自己家,指使下人乾這個乾那個一點都不客氣,仿佛她才是宋家的女主人一般。

早上吃完飯,方姨媽又拉著孫子來到江蓉院子。

丫鬟禾香一見她就翻了個白眼:“我們夫人今個身子不利爽,方姨媽還是請回吧?”

“哪不利爽讓我瞧瞧?剛好我也會探脈。”

禾香冷哼一聲,自家老爺就是郎中,還用你過來現眼?

“不過是著了風寒。”

“那我更要進入瞧瞧了。”方姨媽推開丫鬟,拽著孫子就進了屋。

“外甥媳婦,聽說你病了,我來看看你。”

江蓉一聽她的聲音,膩煩的不行,連忙讓小梅把潼潼抱進裡屋,自己支著頭假寐。

方姨媽進了屋,大聲嚷嚷道:“哎喲,這幾天確實降溫了,早晚都冷,外甥媳婦多添件衣服。”

江蓉淡淡的道:“省的了。”

“怎麼沒看見潼姐?”

“睡著了。”

“能吃能睡就是福氣,這個年紀的娃娃就是貪睡。”方姨媽這邊寒暄著,小孫子突然掙開她的手朝裡屋跑去。

“撒謊,潼丫頭沒睡!”

小梅抱著玉潼領著女兒藏在裡屋,結果被他發現了。

方姨媽道:“沒睡就出來玩會吧,孩子就是親孩子。”

小梅抱著玉潼出來,女兒宋萍兒拽著她的衣角,跌跌撞撞的也走了出來。

順子這小子手欠,見萍兒個子小,走路不利索,故意拿手推她,直接把小萍兒摔了個大前趴。

兩顆門牙磕破了嘴,疼的她直哭。

江蓉趕緊接過女兒,讓小梅哄哄自己的孩子。

小梅心疼抱起萍兒,小聲哄著,心裡有些不舒服。

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方姨媽跟沒看見似的,笑眯眯的逗著宋玉潼。

江蓉皺眉道:“順子去跟妹妹道歉。”

順子搖頭:“我才不道歉呢,一個下賤的胚子給我提鞋都不配!”這話哪時孩子能說出口的,自然是有大人教。

小梅抱著女兒嗚嗚哭起來。

江蓉怒火中燒拍著小桌道:“誰是下賤胚子?”

順子嚇了一跳,連忙跑到方姨媽身邊。

“外甥媳婦,你這是乾啥,彆嚇著孩子。不過是個下人的丫頭……”

“下人的孩子怎麼了?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你們在我房裡欺負我的人,誰借給你的膽子!”江蓉把孩子遞給禾香,起身怒道:“來人,把他們給我攆出府去!”

外麵進來四五個小廝,拉著他們往外走

方姨媽嚇了一跳:“我…我可是宋柏的姨媽。”

“我兒子還是皇帝呢!敢在我府上撒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江蓉忍無可忍,把這幾日受的窩囊氣一並發出來。

這老婆子欺負江蓉性格好,一個外姓人,在宋府上不拿自己當外人。如今把人惹急了才知道害怕。

宋柏也沒攔著,母親那邊他自會去解釋。

方姨媽哭天喊地不願離開,奈何江蓉今天是鐵了心要攆她,小廝們抄著大棒再不走就打了,嚇得她拉著孫子帶著兒子和兒媳麻利的出了府。

走到大門口還不忘吐兩口塗抹:“忘恩負義的東西,當年你爹還吃過我們家的糧呢!”

一家人剛走出胡同,突然見一隊身穿黑袍的人朝他們走了過來。

為首的男人笑眯眯的詢問:“你可是方氏?”

方姨媽疑惑道:“你們是誰?”

“送你們一程的。”柳燕子一揮手,黑衣人衝上來抓住他們,麻利的捂住嘴綁住手腳,扔到提前準備的馬車上。

家裡的事宋玉竹早就一清二楚,之所以一直沒插手就是想讓江蓉能學著立起來。

作為當家主母,一味的忍讓和妥協並不能起到什麼作用。以後像這種打秋風的親戚興許還回來,宋玉竹不能時時刻刻盯著他們,總要學著自己處理。

方姨媽家這些人,被柳燕子恐嚇一番送回了江城縣,估計這輩子都不敢再來上京攀親戚。

*

九月初,製作織布機的匠人終於來到了上京。

此人姓秋,是中州安陽縣人,因家中排行老二,大夥便都叫他秋二郎。

腳踏織布機最早是由他爺爺秋海研製出來的,秋海的娘子有手疾,織布久了手腕疼痛難忍。

秋海體恤娘子織布不易,剛好他是個木工,抽空便研究出可以用腳踩著踏板織布的機器,也就是腳踏織布機的原型。

一開始踏板織布機速度並不算快,但卻可以緩解秋娘子的手疾。用著用著,秋娘子發現,如果在織布機下麵加兩個弦,勾住絲線來回穿梭,速度要比原來快上幾十倍!

她連忙讓相公試著做了出來,沒想到做成之後速度非常快!隻要穿好絲線,保證另一邊的線不錯亂截斷,就能織出又快又平整的布匹。

最快的時候,秋娘子一天可以織兩匹布!要知道之前最多三天才能織完一匹布。

夫妻二人都是純樸又善良的人,有了這樣好的機器,沒想著私藏而是推薦給了村子裡的人。

村民一聽自然是爭先恐後的找秋海定做。

秋海也不仗著有手藝就抬高價格,隻收取幾十文的手工費,夫妻倆都為大夥能多織布感到高興。

很快織布機便在安陽縣興了起來,這裡一度絲線供不應求,普通的棉布也從原來的三百文一匹,降到一百八十文一匹。

緞布由三兩銀子一匹,降至二兩三錢銀子一匹。絹布和羅布同樣價格下降了不少。

有商人聞到了商機,想要投資定製一批織布機,可算下來缺發現,賺的錢並不如以前多。

織布機壓縮了織布時間,老百姓能織出更多的布料,他們把價格壓的太低,商人沒有利潤空間。

這種事是商人無發容忍的,於是幾十個商人聯手打壓腳踏織布機。

他們先是派人在布店裡找麻煩,說織布機織出來的布質量不好,衣服更容易破。

一兩個人說不好,老板還能應付過去,一連半個月天天都有人說布質量不好,搞得布店老板不敢收村民們用織布機織的布料。

緊接著商人們又開始大肆宣揚手工布料的優點,幾乎把織布機貶低的一文不值。漸漸的村子裡不再有人使用織布機,而秋海夫妻倆也將家裡的織布機鎖在了倉房裡。

秋海去世後織布機漸漸的被人遺忘,幾個兒子本本分分種田為生,唯獨他的孫子秋二郎對織布機非常感興趣。還仿製了一台,給娘子織布自己用。

前些日子突然有官府的人找上他,詢問他家中是否還有人會做織布機。秋二郎如實回答,說自己會做。

沒想到第二天便被帶著入了京。

老實巴交的農民漢子哪出遠門,又不知道官差帶自己去上京做什麼,這一路心驚膽戰,差點沒嚇出病來。

好在到了上京後,接待他的人非常客氣,詢問了製作織布機的問題,便帶他去工部的雜造局,讓他製一台出來。

秋二郎花了半日的時間便做出一台腳踏織布機。雜造局裡的人對這台織布機嘖嘖稱奇,誇他是個難得做工人才。

秋二郎紅著臉,撓著腮幫子道:“織布機是我爺爺做的,我不過是把爺爺留下的織布機拆開學了學,算不得什麼。”

雜造局的管事詢問:“這麼好的機器,之前怎麼一直沒聽人提起過?”

秋二郎把緣由解釋了一通:“布坊說織布機織出來的布料質量差,把布價壓得太低了,百姓們便舍棄了織布機,依舊用手織。”

“不過我家裡用的布料都是織布機做的,用起來跟手織的一樣!”秋二郎怕他不相信,連忙脫下外袍遞給管事查看。

管事看了看,布料確實跟手工織出來的沒有分彆。又讓人準備絲線試了試,織出的布又快又平整,根本不像他們說的那般粗糙。

秋二郎還在織布機原來的基礎上多加了幾條弦,可以排列組合,織出漂亮的花紋。

管事一口敲定,這是個好東西,連忙稟報給上司。

宋玉竹得此事知後,特意獎勵秋二郎白銀千兩,賜八品管造官職,並將腳踏織布機命名為秋氏織布機。

秋氏織布機一經問世,瞬間火遍了大江南北,這可是皇上認同的織布機,商人們再也沒辦法打壓了。

不過無奸不商,他們又從原材料入手,把絲線的價格抬高,即便老百姓想要織布,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宋玉竹要有準備,之前他便托孫家鏢局在全國各地囤一波絲線,這些原材料剛好可以滿足百姓的需求。

他們織出布後再以統一的價格賣給官府,加工定為一匹布二十文,為了防止百姓隻織布不事生產,每家每戶一個月最多可以賣三十匹布,各地官府均不準壓價。

織出的布料售賣到全國各地,還有些販往西域番邦,賺來的錢再去購買絲線。如此反複,很快這條生產線便成熟了。

百姓有了事乾,即便今年田裡收成慘淡,依舊能賺到錢。

後續劉藺又從南方運來新糧,保證百姓都能花錢買到糧食,今年的旱災不任而解。

*

織布機在大啟朝轟動了一時,除了它好用之外,也有不少人看到了機遇。

長治帝對新事物接納度非常高,特彆是新發明出的事物,全國各地紛紛興起了一波發明的熱潮。

這是好事,問題是發明出來的東西卻不儘人意。

什麼圓形的馬車,方形的雨傘,還有亂七八糟改形過的織布機,百姓的思維非常有局限性,完全不會創造新的東西。

直到九月末,兩個背著沙石的男人,從魯州千裡迢迢趕到上京。

二人先去雜造局報了名,對方一聽他們帶來的是石頭,問都沒問直接拒之門外了。

“爹,我就說這東西沒有人認的,咱們跑了這麼老遠,算是白來了。”

一個上了年紀的老漢蹲在旁邊,滿臉失望道:“這麼好的東西,他們怎麼就不認呢。”

兩人口中說的好東西就是身後背著的棕色石塊。

彆看這石頭不起眼,燒製完砸碎了沾水就會快速凝結,變成堅硬的石頭,砸不爛,敲不碎。

老漢也是年輕時偶然間發現這石頭的奇特之處,家裡翻蓋偏房的時候,特意將黃泥牆都換成了這種燒製後的碎石粉,結果過了二十多年,正房都快壞了偏房依舊如新。

他聽聞新帝封賞了發明織布機的後人,心中也蠢蠢欲動,終於耐不住,帶著兒子來到了上京。

來時路上想的很美好,若是封了賞就回去把家裡的老房重新翻蓋,再添一窩豬仔和兩頭大黃牛。

誰成想剛來就吃了閉門羹,人家壓根不認他口中的寶貝。父子倆滿臉愁容,身上帶的盤纏已經花的差不多了,還不知道怎麼回去呢。

正當兩人發愁時,雜造局外又來了幾個人。他們都是上京的富家子弟,最近四處收集新鮮的事物往上送,也不必非得得什麼賞賜,為的就是能在貴人麵前露露臉。

父子連忙背上袋子準備離開,剛走幾步突然被人叫住。

一個身穿青色錦袍的公子朝他們走過來:“二位不是本地人吧,也是來獻新物的?”

老漢和兒子拘謹的點了點頭,他們不知道這個貴公子找上自己有什麼事?

如實回答道:“我們從魯州來的,想給皇帝獻奇石,可惜官爺不收。”

公子眼睛一亮連忙詢問:“是什麼樣的奇石?”

老漢讓兒子打開袋子,摸出石頭遞給這位公子。

公子接過來一看臉色有些失望,原以為是玉石之類的東西,沒想到跟路邊的石頭也沒什麼兩樣。

老漢連忙解釋:“這可不是普通的石頭,把它燒了碾碎後摻上石灰,會變成非常堅硬的石頭!”

說來說去還不是石頭,公子興趣缺缺的把石頭扔還給男子。

老漢見沒有人慧眼識珠,失望的拉著兒子離開。

這人瞧他們可憐,走了這麼遠就為了送一袋石頭,忍不住道:“給你們十兩銀子,把石頭賣給我吧。”

兒子滿臉喜悅,十兩銀子可不少了,回去的盤纏夠用了!

剛要把石頭賣了,卻被他爹攔住:“這石頭我們家後山有許多,不是值錢的東西。送給您了,若是您有機會把他獻給官爺,這石頭造出的屋子用幾十年都不會壞喲。”

男人接過老漢遞來的袋子,爽快道:“既然你們不賣,那這石頭理應還是你們的,我幫你把它獻上去,若是真能得皇上嘉獎我也不會貪你們的功勞。”

老漢和兒子連忙跪地叩謝:“多謝公子幫忙!”

男人拎起石頭跟其他人一起進了雜造局。

沒有人想到,就是這一袋不起眼的石頭,即將改變大盛的基礎建設。

第64章 魯州出事

宋玉竹今天早上翻閱工部送上來的新物冊子時,突然發現了關於水泥的記錄。

上麵寫著:魯州有石,棕色色,煆燒碎之,加水攪拌,半日可凝結成塊,砸之不碎。

這不就是水泥嗎!

他立馬派人去把這袋子奇石拿過來,讓人試了試,燒完的石頭砸碎成粉末,加上石灰和細沙攪拌成糊,倒進提起準備好的模具裡,晾曬了半日,果然凝固成了水泥塊!

宋玉竹驚喜極了,連忙派人去召送石頭的人進宮問話!

宮人們看著欣喜若狂的皇帝有些不解,不就是一塊石頭嗎,有什麼可高興的?

不過皇上高興了,大夥就都跟著高興,趙驍進宮的時候,看見宋玉竹正捧著一塊石頭笑得合不攏嘴。

“阿驍,快過來,給你看個好東西!”

趙驍從他手裡接過水泥板道:“這是石頭?”

宋玉竹神秘兮兮道:“這可不是普通的石頭。”他讓人拿來一個花瓶過來,裡麵裝的是之前剩下的水泥糊。

砸碎花瓶,裡麵赫然是一塊堅硬的水泥疙瘩,形狀跟花瓶一模一樣!

趙驍驚訝道:“這是什麼東西?”

宋玉竹讓人把剩下的石頭拿過來,“這東西我給他起名叫水泥。”

“它能做什麼?”

“建房子,鋪路用處可太多了!”現代建築幾乎全都是鋼筋水泥建造的。

如今的盛朝的建築還是磚木結構,民間百姓都是泥土房,這種房子不耐用,遇上大雨天氣很容易塌。如果能把水泥普及,那將是造福天下百姓的好事!

*

送水泥的公子姓何,大名叫何昌永,他爹是六品的軍器監,也隸屬於工部,所以他跟雜造局的人都很熟。

那天他把自己搜羅來的新奇物件送過去時,順手也把這袋子石頭放了上去,然後就忘了這回事。

沒想到過了幾日,宮裡突然派出人找自己,把他嚇了一跳,以為自己犯了什麼忌諱。

心驚膽戰的跟著內侍進了皇宮,趴在地上手心都出了汗,等了一盞茶的時間,終於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

旁邊有宮人道:“陛下,就是此人獻的奇石。”

何昌永愣了半晌才想奇石是什麼,沒想到那一袋石頭居然入了皇上的眼,激動的他心砰砰直跳。

宋玉竹道:“你叫什麼名字。”

“草民何昌永,是兵器司何工事的兒子。”

“石頭從哪弄來的?”

何昌永把自己從兩個農民手中得到奇石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講給皇上。

“奇石是那對父子發現的,草民隻不過舉手之勞,幫忙呈了上去。”

“那你知道送石頭的那對父子現在在哪嗎?”

何昌永搖了搖頭道:“草民雖然不知,不過那對父子應當沒出城,那日聽聞他們二人身上已經沒了盤纏,現在應當留在城中做工賺錢。”

宋玉竹聽完頗為欣賞此人,幸好當時他把石頭送上來了,否則就錯過了這麼好的東西。

又問了幾句話,見這何昌永雖然年輕,但說起話來口齒伶俐,腦子也很活泛,是個個可用之才,讓人記下名字,準備調進工部任職。

然後派人去尋找從魯州來的父子二人。

*

送石頭的那對父子因為沒有回城的盤纏,在城中找了個賣苦力的活計。

從早忙到晚,每人一天能賺三十文錢,爺倆忙活幾個月才能賺夠回家的盤纏。

休息時兒子埋怨父親:“當初咱們就該收了那公子的銀子,兩人這會已經往回走了。”

老漢道:“幾塊石頭就要人十兩銀子,這錢我拿著不安心。”

“可這是咱們走了這麼遠的路送來的,怎麼就不值十兩銀子了。”

老漢一擺手道:“說這些已經晚了,好好乾活,攢夠了銀子再回家!”

沒想到第二天乾著活的時候,突然有官府的人找上了他們,詢問二人是否從魯州來的。

老漢和兒子連忙點頭:“是的,是的。”

“你們來上京乾什麼來了?”

老漢戰戰兢兢道:“我們是來給皇上獻奇石的。”

官差笑道:“那沒錯了,你們送的石頭得了皇上的眼,以後要過好日子了!”

老漢心跳如雷,不可置信的問:“官爺,您說的是真的嗎?”

“那還有假?快隨我入宮受封吧!”

父子倆欣喜若狂,沒想到那個富貴公子真幫他們把石頭獻了上去!

皇上不光賞了他們千兩銀子,還派人護送二人返鄉。

順便讓當地府衙開辦水泥廠,雇傭百姓開采山中的岩石,燒製水泥售賣到全國各地,這種新型的建築材料一經問世,很快就受到了百姓喜愛。

其他地方陸續也發現了水泥石,很快便在全國各地風靡起來,水泥磚房也紛紛拔地而起。

以前建房都用黃泥,好一點的會摻上石灰。這種屋子遇上大雨天很容易塌,換成水泥後不光美觀,而且非常結實!

宋玉竹決定,把官道全都修成兩丈寬的水泥路。

這是一項耗資巨大且長久的工程,不過修好了也是造福千秋萬代的事。

官道向北修到通州,向南修到蘇州城外,向東修至東州,向西跨越半數疆土一直延續到西州,貫穿整個大啟朝的東西南北。

此路延綿萬裡,被後世的人稱為“開創之路”,上千年年後依舊保留著遺址。

史書上對這條官道褒貶不一,有人覺得長治帝是暴君,這麼長的水泥路全部由人力一點點的修出來的,不知道要耗費多大的人力物力。

當然更多的是讚美,如果沒有這條路,大啟的經濟不會發展這麼迅速,百姓還活在刀耕火種之中。

不過那都是千年後的事,宋玉竹不得而知,眼下他有件十分棘手的事需要處理。

今日下了朝,他匆忙招趙驍去書房議事。

趙驍關切道:“剛剛上朝的時候就見你神色不對勁,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宋玉竹搖頭道:“沒有,魯州好像出事了。”

早朝時,宋玉竹腦袋裡的地圖突然發出警報聲,宋玉竹嚇了一跳,以為又觸發了什麼隱藏任務。

結果打開地圖一看,魯州地界出現了一個碩大的歎號,上麵還有一條紅色小字,該地區民心降低到百分之四十,已經關閉該地區的查看權限。

這種事之前從未發生過的,宋玉竹震驚過後,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阿驍,辛苦你走一趟,幫我去魯州看看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趙驍拍著他的肩膀安撫道:“放心,我一定會查清到底發生什麼事。”

*

今年北方的秋天來的格外早,剛過了中秋節天氣就冷了下來。

魯州平遙縣,幾百個男丁正在修路,這些人都是附近鄉鎮服徭役的農民。

“爹,咱們乾到什麼是頭啊?”剛滿十六歲的喬栓子啃著豆餅子問父親。

喬嶺歎了口氣:“不知道,也不知道家裡的田地怎麼樣了,你娘一個人能不能收得了。”

喬家統共七口人,除了老人和孩子和父子倆,家中全靠喬娘子一個人抄持。

他們已經出來修了大半個月的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喬嶺心裡十分擔憂。

徭役自先秦有之,分為力役和兵役兩種,修路就是力役。

官府修路,百姓們接到通知,家裡凡是年滿十六歲的男丁,皆需要派出服徭役。如果不想服役,可以花錢贖,一個人折五兩銀子。

窮苦人家哪來那麼多錢啊,隻能老老實實過來修路。

“彆歇著了,趕緊起來乾活!”有官差甩著鞭子走過來,催促這些民丁起來運送水泥。

這人要把燒好的水泥運送到鋪路的地段,送晚了會耽誤今天的進程。

喬栓子背上竹筐,見父親肩膀上滿是血痕,伸手接過來一起抗在肩頭。

“我自己來吧。”

“沒事,爹你歇會。”

喬嶺跟在兒子身後,看著比自己高半頭的小子,滿臉欣慰。

沒走出去幾十米遠,前麵突然有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摔倒了,身上的竹筐把他壓在下麵半天爬不起來。

衙役非但沒讓人把他扶起來,反而抽了他幾鞭子:“彆他媽裝死,趕緊起來!”

老人哎呦哎呦疼的直叫喚,喬嶺連忙走上前去,攔住衙役道:“官爺你莫要打了,他若是裝的早就起來了。”

“撒手?你他媽算什麼東西,也敢管我?”說著甩著鞭子,狠狠抽在喬嶺身上。

那鞭子都是浸了水的牛皮,抽在身上一條血泡,疼的他直吸冷氣。

喬栓子瞬間紅了眼睛,惡狠狠撲過來,把衙役一頓捶。

旁邊的人見狀趕緊把兩人拉開,得罪了官差還有好果子吃?怕是小命都得扔進去喲!

衙役捂著臉,怒衝衝道:“你們這群刁民等我回去,讓縣令老爺治你們的罪!”說罷便一溜煙的跑了。

“爹,你還好吧?”喬栓子把他爹扶起來。

“我沒事。”

被救下的老人家,滿臉歉疚道:“連累你們父子二人了。”

喬嶺強撐著笑了笑:“咱們都是一個村的,還能眼睜睜的看他把您打死不成?”

旁邊有人附和道:“這些狗官不講道理,天天修路還要被打,還有沒有王法了?”

“就是!老子早就不想乾了!從早乾到晚一文錢都不給,每天隻吃兩頓豆餅,哪裡吃得飽啊!”

“家裡的糧都快被雀吃沒了,再不收,就算不被他們打死,今年冬天也得餓死!”

“不乾了,不乾了!”

大夥正準備撂挑子的時候,遠處突然響起一陣馬蹄聲,一大隊人馬烏泱泱的跑了過來。

老百姓們以為是那幾個衙役叫來的人,嚇得戰戰兢兢不敢動。

馬蹄聲越來越近,為首的男人騎著一匹漆黑的高頭大馬,頭戴黃翡玉冠,身穿薄甲,拉住韁繩停在這群民丁身邊。

“你們是負責修路的民丁?”

大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敢說話。

喬嶺一瘸一拐的走到前麵,跪地道:“回大人,我們都是大田鎮的民丁,被征召徭役過來修路。”

喬栓子連忙擋在父親身前:“衙役是我打的,你要發落就發落我吧!”

第65章 搜查

趙驍的目光在二人身上巡視,見上年紀的男人臉上有條鞭痕,身上也有血跡。

“身上的傷是怎麼弄的?”

喬嶺硬著頭皮道:“回官爺,是被衙役打的。”

“衙役為什麼打你?”

喬嶺把剛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講了出來,有遺漏的後麵村民七嘴八舌幫他補充。

趙驍聽了個大概,詢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草民喬嶺。”

“你們每日修幾個時辰的路?”

“沒算過,醜時三刻起來,一直修到天黑,中間隻給半個時辰吃飯和解手的時間。”

“天天如此嗎?”

喬嶺點點頭。

“官府管飯嗎?”

喬栓子趕緊從口袋裡翻出剩下的半個豆餅遞給他:“每天給兩個豆餅,一碗稀粥。”

趙驍拿手掰開,見豆餅子裡麵還混著野菜和豆莢,豬吃的都比這吃的好,心中已經明白了幾分。

“你們一起來修路的有多少人?可有傷亡?”

喬嶺見他不像是縣衙裡的人,便道:“我們村一共來了八十三名男丁,其他村子差不多也是這個數,彆的地方我不知道,我們這隻有我和喬石叔受了傷。”喬石就是剛剛跌倒的老人。

趙驍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遞給他:“拿去治傷,路先不用修了,都各自回家去吧。”

大夥在原地不敢走,逃役可是流放的大罪,眼前這人也不知道是從哪來的,他說走就走,萬一衙門追究下來怎麼辦?

鄭大安走上前道:“這是咱們大啟的輔國將軍,他讓你們回去,沒人敢找你們的麻煩!”

百姓一聽立馬跪地磕頭高喊:“多謝將軍!多謝將軍!”抗起鋤頭鐵鍬,馬不停蹄的往家跑。

唯有喬嶺依舊站在原地,喬栓子拽了他爹一把:“爹,你怎麼不走?”

沒想到喬嶺上前攔住趙驍,跪地道:“大將軍,這路是今日不用修了,還是以後都不用修了?”

他想的很周全,若是過些日子繼續修路,那挨打的衙役肯定會繼續找他們的麻煩,倒時指不定要挨多少打。

民不與官鬥,他們不過是普通百姓,哪惹得起官差。

趙驍道:“你們放心,官府的人不敢再找你們麻煩,路也不會讓你們白修。”

喬嶺這才放下心來,連忙磕頭謝恩:“謝謝將軍!”

父子倆離開後,鄭大安忍不住道:“這也忒黑心了,從早忙到晚還不給吃飽飯,老百姓不反才怪!。”

趙驍翻身上馬,火蹭蹭的燒起來,玉竹讓戶部撥了三百萬兩銀子修路。

如今百姓拿不到餉錢就罷了,連飯都吃不飽,那些狗官都把錢花到哪去了?

“去縣衙!”軍隊轟隆隆的朝縣城跑去,快馬加鞭不到一個時辰就抵達了附近的平遙縣。

縣令聽聞縣裡來了軍隊,嚇得早早跑到衙門口恭候。

他還不知道是哪個官員來縣裡,揣著手心中忐忑不安。

不多時趙驍帶著人進了城,剛到縣衙門口,縣令便挺著肚子匆忙的跑上去。

“下官平遙縣令高鴻寶,見過大將軍。”

雖然他不認識趙驍,不過見他這身穿著打扮應當是將軍沒錯。

趙驍下了馬,兩步走到他身邊,二話沒說一腳將人踹飛出去。

“哎喲!”縣令被踹懵了,捂著肚子都忘了喊疼,連忙爬起來磕頭。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啊!”

“朝廷是如何規定民丁修路的時間?”

“修…修五日,歇一日。”

“你讓他們歇息了嗎?”

縣令咕嚕咽了口唾液:“歇…歇了……”

趙驍抬手又給了他個大耳刮子,打的縣滿眼冒金星。

高縣令嚇得趴在地上:“大人饒命啊!下官也是沒有辦法,知府大人下了命令,年前必須修足一百裡地,若不抓緊時間根本修不完呐!”

他不過是個芝麻綠豆大的官,修不完路,自己的烏紗帽也保不住,隻能出此下策。

趙驍拎著他領子把人拉起來:“我再問你,民丁修路可有補貼?”

縣令搖頭道:“沒有,州府隻撥下來五千兩銀子,這些錢修路都不夠,下官哪裡去找銀子補貼百姓啊……”

魯州一共三十七個縣,其中途徑官路的隻有十九個,每個縣撥五千兩也不過九萬五千兩,其他的錢都哪去了?

趙驍道:“修路一事暫停,讓民丁回家收糧食,再敢讓衙役毆打百姓,老子一刀剁了你!”

“是,是是是!”高縣令嚇得像小雞啄米似的,不住的點頭。

趙驍上了馬道:“繼續急行,去魯州府衙!”

大隊人馬離開後,高鴻寶才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疼的他哎喲直叫喚。

衙役們趕緊上前把他扶起來:“大人,這路還修不修了?”

“修個屁,沒聽說那位大人讓民丁回家收糧嗎?快去安排!”

“是!”

今個出門沒看黃曆,不知道觸怒了哪路神仙,摸著高高腫起的臉欲哭無淚。

*

趙驍帶著軍隊急行,兩日後趕到了魯州府衙。

魯州知府名叫段康,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聽聞輔國大將軍突然造訪有些意外,立馬換上官服迎了出去。

趙驍的名諱他還是略有耳聞,聽說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狠人,當初帶兵一路從徐州打到上京,連葉清都被他斬於馬下,他可不敢得罪。怎麼一聲不吭的跑到魯州來了?

馬停在府衙門口,段知府趕緊上前跪拜。

“下官拜見大將軍。”

趙驍理都沒理他,握著馬鞭徑直走進了府衙裡。

段康心中疑惑,顫顫巍巍的起身,旁邊隨從剛要扶他,被知府推開,三步並兩步追了上去,

“大將軍,您突然來魯州可是聖上有什麼口諭吩咐?”

趙驍停住腳步指著他腦門道:“要不是看你年紀大,我早就抽你了!”

段康心裡咯噔一下,漲紅著臉問道:“這,這是因為何事啊?”

趙驍坐在上首道:“我問你,朝廷讓你們安排修路,給你們撥了多少銀子?”

“九月初送來十三萬兩紋銀,屬下把錢全部發放下去了。”

趙驍一拍桌子:“放屁!皇上讓戶部撥了三百萬兩銀子,六個州分你們這最少也有五十萬兩!剩下的錢都哪去了?”

段康撲通一下跪地道:“將軍!兵部送來銀子的收據我還留著呢!白紙黑字可是按了手印的,下官怎麼敢說謊!”

說罷趕忙讓下屬去取收據,遞給趙驍查看。

趙驍看過收據後,冷笑一聲,沒想到老鼠竟然出在了家裡。若不是他出來查看,這銀子神不知,鬼不覺就被兵部吞下了。

“起來吧。”

段康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幸好這件事有憑有據,不然自己可就說不清了。

“雖然銀子不是被你所貪墨,但你治下的各縣重役,民丁連秋收的時間都沒有,長此以往百姓定然心生怨憤,於國不利。”

“將軍說的是,下官定當嚴加治理,命各縣不可強硬逼迫百姓修路,減少時間另適當給予補貼。”

趙驍臉色這才緩和下來:“這件事我會秉明聖上,民心重於一切,既要把路修好,也不能虐待民丁,聽到了嗎!”

“下官記下了。”

當晚趙驍一行人留在魯州歇息了一夜,他寫了封信命下屬快馬加鞭送回上京,接下來還要去其他州府查看。

若是猜的沒錯,這三百萬兩銀子,兵部連一半都沒拿出來。

*

上京,宋玉竹很快就收到了趙驍送回的信,見上麵寫著魯州隻收到十三萬兩修路錢,把他都氣笑了。

看來還真有膽子大不怕死的,自己才登基多久,他們就已經忘了他說的話。

或許他們不是膽子大,而是壓根就沒把自己放在眼裡。

“來人,去召柳統領進宮!”

調查的方向很簡單,一個戶部,一個兵部,銀子從戶部掏出去了,但究竟去了哪?

戶部尚書是他親手提拔的,他不信劉藺敢吃裡扒外。而兵部尚書黃山,此人過去官風清正,不然宋玉竹也不可能留他在這個位置。

很快柳燕子進了宮,宋玉竹把任務交待下去,務必查出這筆銀子究竟去了哪。

兵部尚書黃山還不知道自己即將大禍臨頭。

這會他正在祥雲樓跟林廣元商議,如何把這兩百萬兩銀子送到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