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碧樹銀台(1 / 2)

菩提偈 宜城亭侯 3533 字 2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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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纈也看見了,納罕道:“瞧著像六王宮裡的守敬。六王率折威軍東征高句麗,他不替主子守好門戶,來這裡乾什麼?”

他行色匆匆,看神情似乎不大妙,莫不是六王那頭出岔子了?兩人麵麵相覷,哪裡還有閒心品茶,捧來殿外積雪澆在炭火上,歸置好一切後便趕往正殿。

太後畏寒,每到入冬,厚棉簾子便從殿門上一重一重垂掛至內寢,隔絕了內外視聽。然而越往裡走,那斥責之聲便愈發清晰。

明音的心高高懸起來,腳步不禁加快,行至最後一麵簾子前,就著縫隙朝裡頭探看一眼。燈燭照耀下,隱隱見太後在十二花神畫屏後坐著,四周圍滿了垂首聽訓的宮人。

她轉過身,朝白纈搖了搖頭。

她們來得不是時候,貿然闖入隻會火上澆油。思來想去,還是退到了槅間裡,那裡正好聽得見內間的說話聲。

“那賊婢鬨出這麼大的動靜,虧得你現在才發現,你這執事官當得可是太滋潤了些?日後六王開宗建府,把家宅交由你這樣的人來掌管,那還了得!”

外麵偷聽的人不明所以,跪在纏枝紋茵毯上的人卻在太後的責問裡彎下腰去,額頭抵觸的毯麵柔軟,守敬忙聲道:“殿下息怒,實在是那董氏借職務之便監守自盜,令臣防不勝防。董氏奸猾,顯眼的器物她從來不碰,隻偷諸如香囊、金銀冠子、腰飾等可貼身夾帶的,她私運出宮後未去當鋪,而是販售給外邦商人,長安城每日進出的外邦人有數千之眾,人多貨雜,那些丟失的器具,恐怕……恐怕追回不得了。”

他來時,太後才上罷妝。那張保養得宜的臉上描繪著紅唇細眉,動怒時愈發顯得氣勢淩人。戰戰兢兢,緊緊閉上雙眼,隻聽頭頂落下一聲冷笑:“她倒是聰明,禁中的用具都是內樣,她敢賣,隻怕民間也沒人敢接手。”

大約是想震懾那些暗藏壞心的宮人,太後起身踱步,不緊不慢,垂地的袍裾也隨之逶迤。審視的目光從在場的每一個人臉上掃過,太後的嗓音極具威嚴:“董氏身為明義殿典飾,食君之祿,卻在大內行竊,藐視天威,如今人贓並獲,按宮規處置,原是該杖斃的。不過眼下年關將至,六王又在外領兵,這當口不宜見血,就賞她二十笞杖罷,打完後攆出宮去,任她自生自滅。“說著調轉目光看向跪伏在地的守敬,“你自小就跟了六王,我若罰你過重,他回朝後恐會傷情。若不罰你,這宮規便如兒戲,難以令人信服。莫如這樣,你即刻卸任明義殿主事一職,回內侍省從頭做起,好好學學規矩。”

守敬深知自己這回犯了大錯,告饒的話難以啟齒,隻得叩首伏地:“臣瀆職失責,甘願領罰。”

執事官管束宮人不力,罪在其次,根源還在董氏身上,而董氏又歸屬在尚衣局底下……太後勢必要連根整治這番亂象,肅容道:“那尚衣局竟成了吃乾飯的衙門,底下宮人品行不端,管事素日不糾禁就罷了,居然還把人送到主子跟前伺候。還有殿中省,就是這樣監掌六局的嗎?在其位不能謀其政,莫如趁早讓賢得好!”

橫豎就是一通訓誡,因為一人之罪,從下至上牽連了不少人。

槅間裡的人聽了半晌,大概也拚湊出個首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