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149章(2 / 2)

這幾道軍令徹底讓那幾位老將軍看清了他的嘴臉,加上西襄侯在旁邊兒賣慘扮可憐,攻心為上,一來二去,倒是真有幾個老將軍心思有些動搖了。

宣袚在京中對陣前的狀況再關注,也做不到事無巨細什麼都知道。

這也是合該項家要成事,宣袚在京中下了那麼多軍令,根本就沒法判斷前線是怎麼落實的。

隻是他聽說果然那些守備軍都出城出擊,並且項家軍又退了二十裡,隻當自己軍令如山、令行禁止,效果相當好,心中不免十分高興。

他雖然成功登上了太子之位,但是對於行軍打仗完全是個外行。故此根本就沒看出來這隻是敗退但是並沒有傷亡的所謂“勝利”有多大的水分。

隻是覺得項家也不過如此,實在不足為懼。那項銳一死,剩下西襄侯一個病病歪歪的老東西也成不了什麼氣候,隻派了自己的心腹去“監軍”後,就將這個事兒暫且拋在腦後,一心籌備起跟馮婉的大婚來。

對於馮婉,跟她預料的一樣,他當然也是談不上有什麼真愛的——之所以表現得對她那麼執著,那完全是為了政治目的。

他自幼混跡宮廷,無依無靠,全都靠著那夢境之中高人的指引才能一步步走到今天。

可以說,他對那夢中神仙的話是言聽計從的——人都是會趨利避害的,聽那高人的話就會過得更好,為什麼不聽?

沒有高人托夢之前,他是個沒有人在意的小可憐,有了高人的指點,他先是成功得到了鳳皇後的憐憫,成為了她的養子。繼而又贏得了鳳家大小姐鳳妧的青眼,成為了她的意中人,也就是將來最有希望成為皇位繼承人的皇子,簡直像是做夢一樣。

就這樣,他一步步成為了太子,皇位唾手可得,女人要什麼樣的都有。愈發誌得意滿,隻覺得娶了這個夢中高人要求他必須娶的女人,完成最後的要求,就一定會成功登基。

畢竟,外頭那兩個兄長還活著,他那位父皇也沒有咽氣——他的遺願就是要看到鳳家女成為自己的兒媳婦。還不能是有鳳家名分的鳳家女。

就直接點名說是這馮家丫頭就得了唄。

反正這丫頭的樣子長得不錯,性子也潑辣,很是對他的胃口,那娶了就娶了唄。

既然決定了要這麼乾,那麼就不但要娶,還要娶得風風光光的——順便還能氣死項家老二,你再怎麼會打仗有什麼用、再怎麼是京中萬千少女夢中情郎又如何,你喜歡的女人,還不是小爺我的。

帶著這麼一種隱秘的心理,宣袚成功扮演了一個對馮婉無比深情的皇子形象,最後更是升級成為了太子爺,這份榮寵,隻要是個女子都無法抗拒。

從古至今,霸道總裁愛上我就是最經典的橋段了,冷酷太子愛上我,就是古代版的霸道總裁了。

可以說,宣袚這樣的人設,認真玩兒了這麼一手,幾乎無人能夠幸免。

馮婉也不能。

但是那已經是上輩子的事兒了。

這輩子直接就免疫了不說,甚至還覺得他這演技有點兒過於浮誇,暗自吐槽了好久。

按下宣袚和馮婉這裡不說。

且說項銳既然決定鋌而走險,又取得了西襄侯的同意,甚至還被他指點了幾句,將這計劃又完善了不少之後,便就迅速開始了這個計劃。

借著一次被圍攻的機會,他墜崖詐死脫身。

三軍齊哀,西襄侯坐著木輪車老淚縱橫,白發人送黑發人,順便又刷了一波軍心民心,甚至還連帶著打了把感情牌,策反了幾個昔日舊友,這也算是意外收獲。

項家軍裡有西襄侯坐鎮把持,那是相當熱鬨。而項銳自己就大搖大擺地易容化妝成神醫,接了皇榜,直接打入了皇宮內部,借著給馮婉看病的功夫留在宮中伺機動手,準備裡應外合,擒賊先擒王,一舉將景慧帝和宣袚兩父子拿下。

這方法委實太過不按常理出牌,便就是馮婉,也是在看破他身份的瞬間才明白過來。

不得不說,這位項兄可真是會玩兒啊。

而且膽子也真大。

他怎麼就能夠保證自己不露餡兒,並且她一定會配合他呢?

看著他裝模作樣地跟宣袚過招,馮婉在心中默默歎了口氣,決定幫他一把。

她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之後,也不多言,直接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這當然是裝暈。

不過好歹也是暈了好多回了,經驗十分豐富,隻要不是專業的醫者,根本就看不出來。

而現場除了項銳這位“金神醫”之外,根本就沒有彆的醫者——這當然也是“金神醫”的規矩。

雖然是民間人士,但是越是如此,規矩可能就越多、越怪。

既然是神醫,那有點兒脾氣也是正常的。金神醫還沒入宮,就已經跟那位奉命去尋訪名醫的年輕太醫說了自己的規矩,那年輕太醫沒有什麼江湖經驗,也就老老實實地將他的原話轉達給了宣袚。

沒想到宣袚居然十分高興,畢竟在他的認知裡,隻有真正有本事的人才會有這麼大的派頭的。

他也真的按照項銳的規矩做足了禮數,直到剛剛項銳出手打掉他抱著馮婉的手臂之前,他都還是客客氣氣的。

而被打了之後,項銳不過寥寥數語就又成功扳回了局麵——對待專業人士,宣袚是永遠都硬氣不起來的。

當然,這種客氣和恭敬都是表麵現象,一旦項銳這個“金神醫”真的把馮婉給醫治好,那麼等著他的隻有刀斧手伺候了——這是慣例,不過很顯然,在項銳這裡是絕對不可能實現的了。

這樣一想,還挺爽的,真是很期待知道事情真相之後,宣袚的表情會是怎樣的,一定很好看吧。

馮婉心中愉悅,裝暈便也就十分投入——為了追求真實感,她甚至直接往後摔倒,根本就沒有想要倒在香雪妹子柔軟的懷中……雖然這妹子一直在她身邊兒扶著她,可是她還是選擇讓自己的身體跟堅硬的床板親密接觸,這可真是犧牲很大的了。

果然她這麼一暈,現場頓時混亂了起來。

好在項銳反應十分及時,他一邊兒伸手拉住了馮婉——這也是馮婉敢直接往後摔倒的原因之一,她知道有項銳在,肯定不會讓她真的摔。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算特彆多,但是每一次項銳在場,她似乎就不會真的受傷——不管是自己算計設計的局,還是無意中被牽連的意外,隻要有他在,就永遠不用擔心受傷害。

沒想到,他居然讓她這麼有安全感,也實在是難得了。

被那雙溫暖有力的手臂扶住的瞬間,馮婉不免有些動容,但是很快地,她就恢複了平靜——身為暈倒人士,呼吸都不能太重,就要那種一口氣兒上不來的感覺是最好的了。

馮婉深諳此道,很快就變成了一個昏迷人士。

宣袚十分緊張,他已經命人趕工,好容易三天之內就可以大婚,這個當口兒要是新娘子再暈了,那可怎麼辦才好。

吉利不吉利的還另說,總不能架著她去走儀式吧?

太子大婚,那可是非常隆重的,可以說是僅次於皇帝大婚。若是新娘子連自己走都走不了,那可真的是太不像話了。無論如何也得先把這個事兒撐下來再說。

想到這裡,他也顧不得裝客氣有禮了,當即抓著項銳厲聲道:“今兒你若是不能把她治好,孤一定要你陪葬。”

項銳見他一副紅著眼睛的模樣,心中暗自歎息:若是她真的不治,不用你說我也願意給她陪葬,但是有我在,她怎麼可能有事兒,真是瞎操心。

他還是在意著宣袚的“奪妻之仇”,心裡對這個皇室紈絝十分不屑。故此麵上也就更加冷硬了不少:

“太子殿下若是再對老夫如此無禮,那便就是砍掉老夫的頭,老夫也不想給這位貴人醫治了。”

他這話一說,宣袚馬上就跟一個泄氣的皮球一樣沒了脾氣。

這位方才還很是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甚至還有些慌亂,不小心就說出了心裡的話:“金先生!金神醫,我剛剛實在是太著急,昏了頭了,才出口不遜,您老千萬彆見怪……隻是,我同婉兒的大婚典禮就在後天了,您老看看,能不能讓她好歹是醒著的……”

這就是最低要求了。

隻要活著有口氣兒就行。

所以總算是說了真心話是吧?什麼真愛,果然都是假的啊。

項銳看著宣袚這副嘴臉,心中愈發鄙夷不已,但是麵上卻愈發做出一副從容不迫的表情來。

他先是比了個手勢,示意讓所有人安靜下來。

宣袚便就忙下令讓所有人安靜。

然後就見到這位金神醫屏氣凝神,將兩根指頭搭在馮婉的手腕兒上,凝神細聽了片刻。然後才鬆了口氣,對著宣袚點了點頭,示意他跟著出來。

這就是醫生們的慣例,診斷結束了,要對著家屬說症候病情和用藥等等之類的了。

宣袚會意,連忙跟著出來,麵上雖然鎮定,心中卻難免忐忑。但是項銳卻是一副好整以暇的狀態,並沒有立刻開口不說,甚至還在桌子上取了茶碗細細喝了半碗茶,才終於在宣袚忍不住想要催促之前開了口:

“這位貴人的病,能治。”

宣袚苦笑道:“這個您一開始就說了。但是我要的是,她這兩日就好——至少可以參加大婚典禮啊。”

項銳歎了一口氣道:“若是要如此,也不難辦,隻是,若是要快,就難免好不利索,將來也是個禍患。”

宣袚笑道:“哎呦我的大神醫欸,哪裡還管得了將來的事兒呢?先把眼下的事兒過了再說吧。如何治療,您還請明示下。”

項銳深深看了他一眼,看得宣袚有些心裡發毛,總覺得這老頭子看著他像是在看著死人一樣。不過他也沒有多想,隻道是這神醫有些毛病,注意力還是放在了治療方法上。他是求人看病的,不跟這老頭子計較便是。

不過等到他聽到這位金神醫說的治療方法之後,整個人就愣住了。

他看了看項銳,又看了看馮婉,麵露遲疑:“必須要如此?”

項銳這一次卻是連頭都懶得點,隻斜睨了他一眼,大有他若是敢說半個“不”字兒就立刻轉身走人的意思。

如此大的壓力之下,便就是宣袚也來不及細想,倉促之下,終於還是屈服了。

他又看了“暈倒”的馮婉一眼,終於還是咬著牙點了點頭:“也罷,就依神醫所言,一切就都拜托您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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