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記得。”
馮婉一邊兒說, 一邊兒繼續動手,根本沒有停。
“不但我記得,我手裡頭這棍子更加記得。”
聽了馮婉這話, 宣袚的表情一下子從乍然見到的狂喜變成了難過。
不過馮婉卻並不管他,隻管拿著那棍子劈頭蓋臉地打過去——她就不信, 都這樣了, 這人還有臉往前湊。
奈何這人不知道為何忽然生出來一股子蠻力,就著方才倒地的姿勢又不怕死一般地撲上來。
可惜這一次, 他撲了個空。
馮婉這次有了防備, 借機直接往旁邊兒一躲, 輕鬆閃避成功。
宣袚直接跟馮婉用來格擋的那根粗壯的木柴來了個親密接觸, 他低呼了一聲,連忙將那棍子扔掉。
原本這也是件十分簡單的事兒, 奈何他一邊兒想要扔掉這棍子, 一邊兒還想去尋找馮婉的位置,繼續跟她說幾句“土味情話”……
如此一心二用,難免忙中出錯,不小心就撞到了正在燃燒著的灶火。
好巧不巧地,之前灶中那根掉了一半兒的柴火又掉了半截出來。
火星飛濺,即便宣袚已經儘力躲閃, 還是難免有幾點火星掉落在他身上,直接將他那身料子上好的衣裳引燃了……
馮婉簡直有些目瞪口呆, 心道這運氣, 也是沒誰了。
難道說是老天爺也看不過眼,準備直接將這禍害給收了。
不過馮婉卻並不想在她家裡出人命——哪怕是這個挨千刀的狗皇帝前夫,要死也彆死在這兒……
真的死在這裡,那可就真的麻煩了。
鬼知道會惹來什麼禍事。
所以說, 宣袚此人,大約真的是個劫數。上輩子讓她悲劇就算了,這輩子居然還要來惹事兒,真是不知道讓人說什麼好了。
馮婉一邊兒歎氣,一邊兒衝到旁邊兒準備拎來水桶對著他兜頭潑下去,見他還站在那裡跟個沒頭蒼蠅一樣渾身亂拍,無奈喊了一聲:
“你這要拍到什麼時候,直接往地上滾啊!”
說著話,宣袚已經被燙得慘叫了一聲,直接在地上翻滾起來,加上馮婉這桶水來得及時,這才好不容易在火燃燒起來之前將它們給熄滅了。
這麼折騰下來,宣袚整個人已經徹底沒法看了。
頭發散亂,衣衫破爛,沾滿了泥土不說,還有一股子焦糊味兒,加上那一臉驚魂未定的惶恐模樣,哪裡還有半點兒美貌禍水的樣子……
想來他這輩子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兒,宣袚那張漂亮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整個人尷尬得不要不要的。
但是馮婉卻根本沒有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思。
她看著宣袚,冷冷道:“這位公子,今日這事兒,雖然是趕巧了,又何嘗不是天意……”
“正是天意,讓我們重逢……婉婉,你真的,不記得我麼……”都已經這樣了,宣袚還是沒放棄,又露出那種可憐的表情,試圖引得馮婉同情憐惜。
一看這熟練度,肯定是沒少用了。
就不知道是不是對宮裡頭那位可憐的鳳家姑媽用過了。
想到上輩子的那些糟心事兒和這輩子可能的奇葩行為,馮婉頓時覺得一陣惡心。
見到宣袚又要再度湊過來,馮婉順手又撿起了一根燒火棍——身在農家,唯一的好處就是趁手的工具隨處都是,取用方便。一根棍子丟掉了,還有十根、百根棍子時刻準備著。
馮婉將那根又細又長的燒火棍握在手裡,做出一副準備打狗的姿勢,嘴裡也沒閒著,直截了當地道:
“我說這位公子啊,你我本素不相識、萍水相逢而已。我也不認識你說的什麼‘婉婉’……勉強糾纏又有什麼意思?這不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要燒了你了……我看你還是從哪兒來回哪兒去罷,何必在這裡自討沒趣?”
宣袚聽見她這話,臉上的表情愈發受傷,他還要再說什麼,卻不料這時候馮大娘和薛巒已經聽見動靜出來了。
一見到宣袚,馮大娘愈發激動。薛巒也有些緊張,而且既然馮大娘都這樣了,他這個剛剛跟馮大娘培養出了忘年交情的她老人家準女婿的表兄,也必須要當仁不讓、好好教訓這不長眼睛的登徒子一番了。
眼看著一場惡戰就要當場爆發,項銳卻正好在這個時候走了過來。
見到馮家院子裡的這個情況,他頓時愣住了,下意識地就轉向了馮婉,關切地問道:“這是怎麼了?”
馮婉苦笑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兒她娘馮大娘已經氣鼓鼓地搶著道:“還能怎麼了。這晦氣的東西不知怎麼又找來了。上次沒把他打老實了,這次又巴巴地跑來找打了唄。”
正所謂“知女莫若母”,馮大娘一看場上的情況,就知道這次肯定是馮婉動的手——她手裡都還拿著燒火跟呢,真是乾得漂亮。
至於怎麼還能火啊、水啊、土啊的,那就不知道了。
反正她一看這小子就覺得不順眼,打得越慘越好,最好以後都不敢來才好。
馮大娘十分氣憤,忍不住就想要跟項銳傾訴——她剛剛已經跟薛巒談得差不多了。等過幾日薛巒回到項家去跟項銳的爹通個氣,馮婉跟項銳的婚事,就能夠提上日程了。
有了這麼個前提在,馮大娘看著項銳,愈發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了。
而且她也不自覺地將項銳當成了自己人來看了。
在自己人麵前,她總是十分放鬆,並且毫不委婉的。
故此,她直接就對著項銳道:“銳哥兒,你且看著些,這小子不老實,可彆叫我們婉丫頭吃了虧去。”
這話一說,項銳跟宣袚的臉色都變了。
項銳自然是十分意外馮大娘怎麼忽然說這個話,特彆是他那位不太靠譜的表哥薛巒正站在薛大娘的身邊兒擠眉弄眼,讓他實在是心中忐忑,生怕這位表哥又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惹了什麼事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