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欽差(2 / 2)

考慮到不同地方的氣候不一,秋華年在農書修訂版中用棉花苗的形態而非具體天數來判斷育苗期是否結束,這就需要觀察大量棉花苗,進行特征總結。

秋華年到莊子的時候,太陽剛升到半空,春日和煦,暖風陣陣,莊子的佃戶們紛紛在外麵翻地,預備著過

幾天移苗。

莊子雖然有頭牛,但一頭牛肯定耕不過來四十畝地,絕大部分地依舊是佃戶用農具辛辛苦苦翻鬆的。

秋華年看著翻地的情景,想起自己去年想研製但最後沒有成功的單人手推犁,如果那個東西做出來,農人們能省不少力氣,節省出時間耕更多次田地,間接提高糧食產量。

之前在杜家村,他研究東西隻能單打獨鬥,現在到了襄平府,府城裡有許多能工巧匠,他完全可以尋一位靠譜的,讓對方拿著外形圖紙根據描述深入研究。

秋華年走神的功夫,莊頭老鄧頭已經聞訊趕來了。

“秋公子,您來啦?今日是先看棉花苗,還是先去田間地頭逛逛?”

“你帶著周老漢去停馬車,給馬喂些草料,我自己逛一逛。”

秋華年沿著小路朝田地中央走去,佃戶們都知道這個年紀輕輕、秀麗無雙的哥兒如今是莊子的管理者,見他過來,全都堆著笑意問好請安。

秋華年偶爾停下來,看一看土地的情況,溫聲問他們一些關於莊子的問題,讓佃戶們激動不已。

對沒有自己土地的佃戶來說,最怕的事情莫過於被莊子趕出去,成為居無定所的流民,所以秋華年這位管理者在他們眼中,比青天大老爺還讓人敬畏。

走到已經冒出綠葉的梅樹林邊上時,秋華年看見幾個紮著雙鬟的小孩,最大的也就五六歲,正牽著一隻紙鳶在田埂上奔跑,清脆的笑聲在空曠的土地上回蕩。

秋華年停步看了一會兒,幾個孩子看見他,趕緊規規矩矩站好,紙鳶也掉了下來。

秋華年撿起落在自己腳邊的紙鳶,朝他們笑了笑,“繼續玩吧,彆讓我影響到你們放紙鳶。”

幾個孩子你看我我看你,年紀最大的那個鼓足勇氣說,“公子,我們是給家裡人送完淨水後來放紙鳶的,待會兒還要送飯,沒有偷懶乾吃飯。”

佃戶受莊頭管轄,必須日日勤苦勞作,保證莊子主人的收益,這些孩子們雖然小,但也隱約聽說過其中的利害關係,擔心秋華年一生氣懲罰他們家。

秋華年搖搖頭,過去把紙鳶交給孩子們,“這樣吧,就當是我想看紙鳶了,你們放給我看,算你們在乾活。”

孩子們到底年紀小,聞言立即重新雀躍起來。秋華年看著紙

鳶重新飛向空中,問身邊的孩子,“這個紙鳶是你們自己紮的還是買的?”

頭上插著淡黃色迎春花的女孩回答,“是月哥哥給我們紮的,他的手可巧了,還會繡花打絡子呢!”

“月哥哥?”秋華年還沒把佃戶們認全。

“月哥哥是和衛婆婆一起新來莊子上的,他身子不太好,不怎麼來地裡乾活,在屋裡收錢幫人補衣服做飯。”

秋華年記起來,老鄧頭給的佃戶名冊上有一戶新來的人家,是老姑母帶著小侄子流浪到這邊來的,那個小哥兒名叫衛月,和秋華年在漳縣救助過的故人“衛櫟”同音,秋華年第一次看見,就聯想到了衛櫟。

也不知衛櫟一個此前從未獨自出過遠門的年輕貌美小哥兒如今怎麼樣了,有沒有找到能安穩生活的地方,脫離了心狠生父衛德興的魔爪,卻徹底無家可歸,對他來說,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運。

無論如何,秋華年當時的能力隻能給他一個選擇,衛櫟選擇了逃離,秋華年剩下能做的隻有祝他平安順遂了。

秋華年花了一個多時辰時間,大致看了一遍莊子上已經翻好的田地,確保翻土深淺和壟溝間距都是完全是按照農書中的來的。

到了午飯時候,老鄧頭挑莊子上廚藝最好的人,做了一桌飯菜,請秋華年去用膳。

幾人正往宅子的方向走,老鄧頭的大兒子突然急急忙忙跑來了。

老鄧頭訓斥他,“急什麼急,平日怎麼教你的?毛毛躁躁的衝撞到秋公子怎麼辦?”

鄧老大喘了口氣,臉上的焦急忙亂不減分毫,“秋公子,爹,外麵、外麵欽差來了。”

“你、你說什麼?”老鄧頭也急了。

“欽差!戲文裡都說有尚方寶劍的禦前大官!”

秋華年皺眉,安撫鄧老大,“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彆害怕,把他們是怎麼說的原模原樣告訴我。”

鄧老大又前言不搭後語了幾句,總算是恢複了語言組織能力。

“剛才來了幾位騎馬穿官皮的人,說欽差大人的車馬陷進坑裡了,想就近找個莊子吃飯修整一番,找上了我們。他們快馬來讓我們準備,再有一刻鐘大隊人馬就要來了。”

欽差大臣趙田宇最近確實人在襄平府,光天白日的,冒充欽差可是滅族大罪,秋華年沒有懷

疑鄧老大所言的真假,立即吩咐道,“把主家住的宅子的大門打開,莊子上的好吃的全拿出來,多叫幾位幫廚的快快添幾道菜,準備迎接欽差。”

他到自家馬車上把白紗長至膝間的幕籬取下來,戴在頭上。

秋華年平日出門不太喜歡戴幕籬和帷帽遮擋視線,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在馬車上備了一個,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這位欽差大臣趙田宇,是二皇子的外公的得意門生,成為進士不過六年,便身居高位,在處理庶務上頗有才能。

去年韃子反常的裝備和糧草被邊軍發現上奏朝中,朝野一片震動,幾方人馬斡旋之後,選出趙田宇來遼州細查此事。

趙田宇到來後,用雷霆手段處置了一大批人,暫時斬斷了韃子獲得物資的渠道,但罪魁禍首一直沒有抓住,所以聖上一直未讓他離開。

秋華年沒見過這位欽差大臣,隻在玉釧的生父白彥文口中間接聽到過。當時白彥文按趙田宇吩咐在漳縣設宴款待本地讀書人,順帶迎接他,白彥文還收了衛德興送去的衛櫟,準備作為禮物送給趙田宇享用。

因為秋華年和杜雲瑟的緣故,擷芳園宴會不歡而散,白彥文身敗名裂。趙田宇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後麵更是直接把白彥文趕回了京城,反倒成全了他自己的好名聲。據見過趙田宇的王縣令所說,趙田宇這位欽差給人一種看不透的感覺。

秋華年不想和這種與權力紛爭離得過近且心機深沉的人產生糾葛,用幕籬把全身遮的嚴嚴實實,打算待會兒請個安就立即告退。

如果不是鄧老大剛才已經告訴來探路的人,莊子的管理者正在莊上,秋華年都想全程躲著不露麵。

不多時候,又有人騎著馬來傳信,說欽差大臣即將抵達,莊子上所有人都被聚集在一起,迎接這位尊貴的大官。孩子們的紙鳶被藏了起來,佃戶們低著頭噤若寒蟬,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欽差,被砍了腦袋。

秋華年站在最前麵,在心裡歎了口氣,這就是古代的特權階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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