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長宜知道沈謹安要參加今年的秋闈,寒窗苦讀多年在此一舉,絲毫不敢貽怠,點了點頭道:“表哥且去看就是,不必著急回來。”

沈謹安躬身下了馬車,掀開簾子問道:“表妹可有什麼要買的?”

長宜想了想道:“表哥若是看到寫得好的字帖,也給我帶兩本吧。”

沈謹安這才去了,長宜打開車窗往外看去,見街道兩旁的商鋪已經大開,茶肆、酒樓、乾果鋪子……一家挨著一家,門牌樓前麵都掛著各色各樣的招攬生意的錦旗,沿街還有不少小攤販在賣力吆喝,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鬨。

這時候一輛馬車緩緩從大明門出來,沿著棋盤街往三官廟的方向過去了,長宜托著臉頰隻顧看外麵的行人,並沒有注意到這輛馬車。

沈謹安想著長宜還在馬車上,匆匆買了兩本時事策論就回來了,還給長宜買了兩本字帖,吩咐車夫駕車去了重澤酒樓。

重澤酒樓是京城所開的第十二家酒樓,在長安街東南側,背靠玉河南橋,除了甜點是一絕,還有各樣的美食,這會子大堂裡已經坐滿了人。

車夫把馬車停在重澤酒樓前麵,長宜扶著木槿下了馬車,大堂的小二搭眼一看就知道他們非一般人家,領著他們去了二樓的雅間。

長宜這會子還不覺得餓,隻要了一碗糖蒸酥酪,坐在窗邊瞧樓下的風景,這裡的視線極好,可以看得見遠處的重樓殿宇,金色的琉璃瓦在太陽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沈謹安見長宜好奇,指著近處的一排直房道:“這裡就是翰林院。”天下多少學子向往的地方,長宜不由多看了幾眼,聽沈謹安一一說:“再往西些,就是六部辦公的地方,過了千步廊,便是都督府了……”

他話音未落,卻聽得外麵傳來一陣聲音:“……徐兄,雖說你這一去有些時間不能回京,但翰林院的事還得多勞您看著些。”

再接著便是熟悉的溫和低沉的聲音:“宣府離京城也不過三五日的路程,若是覺得哪裡有不妥之處,你寫信便是。”

長宜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過去,見不遠處的屏風後麵走過來四五人,其中一人正是昨日在沈府剛見過的徐衍,他今日不同昨日一身士人打扮,身上還穿著常服,腰間束著銀撒花帶,臉上雖帶著淡淡的笑意,卻讓人覺得淡漠疏離。

長宜從未見過這樣的徐衍,正想著要不要出去打聲招呼,沈謹安卻已經起身出去了,長宜亦隻得跟上去。

聽到動靜,徐衍抬眸朝雅間的方向看了一眼,沈謹安上前行了一禮,徐衍朝他點了點頭,目光一轉落在後麵身穿青色素緞圓領衫的長宜身上。

他這幾次見到長宜都見她穿一身素服,聽說她的母親過世了,這倒也難怪。

長宜屈膝福了福身子,拘謹的站在沈謹安的身後。

徐衍微微笑道:“你們表兄妹倒是難得出來一次。”

沈謹安道:“今日不用去國子監,正好空出了時間,便陪表妹出來走走,順便買兩本時事策論,我原想著再過幾日去拜見師叔的,沒想到在這兒遇見了您。”他猶豫了一下道:“師叔這一去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我還想著讓師叔幫忙看看。”

這一趟隻怕要在宣府停留數月,再回來的時候恐怕秋闈都要過了,徐衍頓了片刻道:“你現在手上可帶了策論?”

沈謹安連忙吩咐小廝下樓把剛買的時事策論從馬車上拿了過來,遞給徐衍,最上麵擱著的卻是兩本小楷字帖,徐衍抬頭看了沈謹安一眼。

沈謹安解釋:“這是給表妹買的字帖。”

坐在徐衍一旁的男子卻探過頭來看了一眼,笑著道:“這兒就有現成的,你們兄妹倆還買什麼字帖,還能比徐兄的字好不成。”

徐衍就看了看長宜,長宜隻得道:“我不過是練著玩兒的,怎能勞煩叔父呢,再說叔父忙碌,怕是也沒這個閒空。”

徐衍卻突然開口說:“你想要,我給你寫就是了。”

長宜驚詫的望了徐衍一眼,不知他這句話又是何意,徐衍卻已經翻開了字帖下麵的策論,認真的看了起來,好似剛才不過是不經意的一說。

長宜也沒有將這句話太放在心上,回府後就接到了從保定寄過來的信,是王升家的給她寫的。

信上說通判王大人的長子生了孩子,薛細蕊非要打開庫房備禮,還帶了廚房的幾個婆子過來,被王升家的帶人攔下了,按著舊日的慣例準備了禮品送去。

長宜早就料到薛細蕊不會老實,並沒有多驚訝,把看完的信放了回去。木槿支起了槅扇,長宜難得有興致,把繡了一半的帕子拿了出來,坐在窗前做了一會針線。

再過幾日就是親迎的日子,沈府越發忙碌了起來,這兩日陸陸續續來了許多送禮金的管事,都是離得遠不能趕過來的親朋好友,梁氏忙的連覺都睡不安穩,長宜便攬過了登記入庫的事宜。

好在族內的伯母嬸娘趕了過來,幫著梁氏操持大婚的事宜,一切都已準備妥當,就待親迎的那一日。